“我要出国了，临走前，还是觉得有必要见您一面。”

＊＊＊＊＊＊

没有人知道路黎和莫启彰说了什么。但是之后的三天，莫启彰出院。宣布退出商界。

“你和那个人说了什么？”九爷的眼神总是在怜悯别人。

“没什么。结局最重要。以后没有人会和您叫板了。”

路黎成了一滩死水，莫言这个人就是从记忆里消失掉的，再也没有被提及。

“那你呢，怎么办。青阳迟早是你的。”

“不必了。我没有那个才能。交给路驎吧。他喜欢生意这种东西。”

＊＊＊＊＊＊

二月底。

也就是说，路黎和莫言整整有半个月没有见面了。

这段感情终究是夭折了。

有的时候，我们的感情，结局太匆忙。我们连好好和它道别的机会都没有了。

就像流产，生命里曾以为最重要的那部分就这么悄无声息的掉了。最贴近心灵的那块肉，化成一滩血水，蜿蜒在孤独的心脏，伤痕累累。

“今天那个孩子要走了。”

“我知道。爸。”

“如果你后悔，大可以把他追回来。只是你就永远不要回来了。”

“爸，别说了。中午我们吃茭白吧。对您身体好。”

莫言退出了房间。

他怎么会不知道，今天路黎要飞往纽约。

拿起茭白，慢慢的切成丝。茭白，是路黎最喜欢吃的菜。

已经很久没有煮菜了，不知道，自己做的茭白，路黎会不会喜欢吃了。

哦。忘记了。那个人要走了。

已经在没有机会给他吃自己做的菜了。已经没有机会再次和他一起分享那些欢乐或是痛苦了。

原谅我。亲情与爱情，我还是放弃了你。我的父亲失去了我，就真的一无所有了。

＊＊＊＊＊＊

纽约。

路黎在写明信片。

“还记得，三月之约吗。

你答应过我的，会陪我一起去看桃花。

可惜了，桃花再美，我们都没有机会了。

忘了告诉你，我是你的俘虏，爱情的俘虏。”

莫言，这张明信片会穿越茫茫大海，穿过宽到令人绝望的我们的沟壑。

我们没有机会相守，就相望吧。

后记：

这个故事，到这里就要先和大家说再见了。

我知道，这个故事有些不近人情，可我认为，这是最好的结局。

就像我一开始就说过的：有些感情，从一开始就是错的。就像莫言和路黎。根基已经倾斜了，又何必再去费力修正。

经历了很多事情，路黎和莫言还是没有走到一起。

生活中，我们也有过太多的错过。遗憾。惋惜。

只希望，现实中的我们能够在对的时间，对的世界里，遇到对的人。

——第一卷·人面桃花·完——

第二卷：双城记

1.异国十字街头的相遇

在国外读书的不一定是精英分子。

有一群人，他们是拥有金钱优势的纨绔子弟。顶着出国留学的美好光环，其实不过是自己父母遣送出国的祸害而已。

这类人，出门在外，丝毫没有升学的压力，他们一边仇富，一边享受富有；从不打工赚钱，奢侈品则成了他们的生活必需品。

犹如打不死的小强一般，他们游走在异国的十字街头。

嘴里叼着烟，手里攥着各国国籍，趁着节假日走访欧洲名品。所到之处，一扫而空。浩浩荡荡。

他们也知道，自己的一块手表，一条丝巾，或许就是贫苦人家一年甚至是几年的生活金额。可是谁也没有阻止过他们。他们自己也是自得其乐。

他是巴菲特。众多小强留学生中的一个。拥有百分百中国人血统。纯黑色的头发，乌黑的眼睛，细瘦单薄的骨架。当然了，在异国人里，他也拥有所有东方人所拥有的神秘与安静。

他是莱恩。中英混血。但是看上去，莱恩却是地地道道的英国人。淡灰的发色，深陷的眼睛，瞳仁亦是同样的灰色，偶尔迎着阳光看，那双眼睛恐怖如同透明的琉璃。可以这么说，莱恩身上没有丝毫中国人的明显特征。硬要说的话，便是会讲流利的中文。

有些人的见面，就是天注定的孽缘。

巴黎的香榭丽舍大街。

“这墨镜，帮我包起来。”巴菲特无论走到哪里，不管你是否听得懂，都是一口中文。

店员有些迷惑。不过包起来这个动作还是看懂了的。

“这是我先看中的。”莱恩用英文打断。

第一次的正面交锋。

莱恩和巴菲特僵持着。

是巴菲特率先打破僵局。不过，手法不怎么合理就是了。

也许是生来就两人命不对盘，彼此一见面就是小行星撞地球，猫与狗的互看不顺眼。

“#%￥&*……”巴菲特纯粹是中国人中年妇女菜市场的当街撒泼。

为了一副墨镜，莱恩没想到巴菲特竟会如此……完全就是颠覆了心中中国人的温婉形象。

“不要当街乱吠。”这是莱恩和巴菲特说的第一句话。是用中文。

世界上，大概只有中文能够如此简洁明了的损人至深了。

巴黎的街头，巴菲特正在和莱恩拳打脚踢。

“凭什么你要和我抢墨镜。”

“我已经放弃那款墨镜了，你是被注射了过多的激素吗？体力旺盛到要当街打架。”

“我就是看你不顺眼。从第一眼起就是，你就不应该来招惹我。蠢驴。”

“人生攻击了呀。你才是吧，世界上哪有那么多你看着顺眼的人，你是被害妄想症患者吧，还是说，你彻头彻尾就是一个公主病患者。”

巴黎的时尚街头，两只无良的在打架。

警察永远都是迟来一步，等到的时候，这两只已经被互相伤的鼻青脸肿。

于是，收押。

“你还是第一个和我打平手的家伙。公主病。你也不弱嘛！”

从此以后，在莱恩的口中，公主病就成了巴菲特的专有的名字。

“我看到你就知道和你搞在一起准没有好事情，看吧，你这只蠢驴。”

有时候，我们真的不知道，为什么，有些人就是不打不相识呢。

2.情报贩子

天空中的蓝色沉浸着悲伤，蓝色的悲伤中记载着背叛，悲伤中的背叛洋溢着陷阱，背叛的陷阱中是你的泪水，陷阱中的泪水汇成了蓝色。

“你该不会还在怪我吧。”

巴菲特在这座城里嬉皮笑脸。隔着双层玻璃等待这一句没良心的话，穿越茫茫人海，远渡重洋，以及地球表面的大气层，来到纽约。传到路黎的耳边。

已经到了三月了。

桃花盛开了。只可惜远在纽约的路黎看不到了。

＊＊＊＊＊＊

独立区。巴菲特站在窗前，灯火弥漫，在这座偌大的城里，路黎离开了之后，竟没有了可以互称为损友的人。

有太多的人以这座城为背景，上演一幕幕的悲喜剧。巴菲特很喜欢路黎。只因为路黎一直以来都是冷静的。冷静过头的人，会让人觉得冷漠。

巴菲特专注于研究路黎的表情，所以不惜以出卖情报来换取路黎的表情。

所谓偏执，大概就是如此吧。

还有一个人。巴菲特很在意。他叫莱恩。两个人是死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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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可以帮我把这个人找出来吗？警官。”莱恩坐在充满中国人风格的办公室里。一套西服合体干练。一口流利的中文更是让在场的所有警官咂舌。

“这个人是惯犯。我们经常与他交手，不过我们没有办法逮捕他。”

“我不是要逮捕他，只是有些事情需要咨询他而已。”

“这个人现在在独立区。那是我们无法管辖的地域。”

莱恩不喜欢听到解释。身为律师的他，只喜欢证据与事实。要的也只有结果，其中的过程，不是他需要关心的内容。

看到莱恩不耐烦的表情，警官也很为难。莱恩是上司特意打过招呼的人。虽没有详细解释身份，估计也是非富即贵。

“如果，你非要找到这个人，你就去独立区吧。那里有一个人也许会帮助你。”

“谁？”

“没见过本人，不过职业是情报贩子。地址是……”

情报贩子。在独立区是最普通不过的职业。这种职业的性质类似于侦探，又类似于赏金猎人。只要你出钱，就可以买到自己想要的信息。

已经无能到这种程度了吗？这座城，真是在以惊人的速度衰老，腐化。莱恩在心里咒骂。

警官给出的地址，在独立区里算是一座破败的公寓楼了。在周围登天般巍峨的楼群面前，这栋公寓楼，显得不合群。

那个情报贩子住在8楼。

天已经是日落黄昏了。如同橙子皮一般颜色的天空，人的影子好长。

如果不是情非得已，莱恩是绝对不想回到中国的。而且还是这座一直以繁华但却混乱着称的城。

按动门铃。莱恩在门前静候。巴菲特在公寓里听到门铃的时候正在煮咖啡。

打开门。

噩梦再次开始。

从门内透过的橘黄色的灯光，被巴菲特遮住了大半，阴影投射在站在对面的莱恩身上。莱恩灰色的头发，灰色琉璃般的瞳仁，在巴菲特的记忆里，那是永远都不会忘记得。

“公主病？”

同样惊讶的还有莱恩。以为再也不用见到的对头，结果，自己竟然主动找上门。

“蠢驴。哦呀，真是好久不见了呢。”巴菲特笑的七分诡异，两分残忍，一分厌恶。说是咬牙切齿都不为过。

“你是情报贩子？”莱恩不确定的说。在自己映像里，巴菲特从来都是不缺钱，一副不食人间烟火的模样，这种人居然也会成为为了钱无所不能的情报贩子。整天做些没有意义的事情的人，竟会是自己的合作对象。

“不行吗？我是情报贩子，只要你想要，我便有。”

煮好的咖啡已经开始散发香气。巴菲特自己端了一杯。莱恩则是被晾在了一边。既无咖啡，也无座位。

看来巴菲特打算和莱恩速战速决。这正合莱恩的意思。

“既然如此，就帮我找到这个人。价钱随你定。”

“不要说得好像我需要你的施舍一样。需要我的情报的人多的很呢，我一向都是只挑自己喜欢的业务。”

“换言之，你会拒绝我的委托喽。”

“我没这么说，不过不排除这个可能。”

莱恩，简直是恨巴菲特恨到了极点。这种绕来绕去的说话方式，简直是浪费时间。

莱恩随手抓起桌子上摆放的空茶杯，向巴菲特丢去。练过格斗的莱恩，出手一向是稳，准，狠。

巴菲特自然也不是吃素的。没有过多累赘的动作，一个侧身，杯子从耳边呼啸而过。砸在了鹅黄的墙纸上，继而跌落在地，碎成了渣子。

“我死了，可就没人帮你了。在独立区你不要指望政府。”

巴菲特对于莱恩的来意十分清楚，既然都已经找到了自己，就说明，要找的人一定藏身于独立区。单就这一点，莱恩就不能把自己怎么样。

“你放心，你死不了的。你还要继续祸害万年呢。”

“过奖了，您才是不动声色衣冠禽兽的‘真’君子呢。我哪敢得到您的青睐。”

两个人面带微笑，互相吹捧，心里早就被憋出了内伤。看到自己不顺眼的人，最好的解决方法就是冲上去，用暴力解决。

只可惜，自从巴黎的那一夜过后，两个人的关系就变得微妙的可以。

莱恩留下了一张支票后，就转身离开。巴菲特为表亲切，特意将其送出家门。然后看着莱恩进了电梯，才扭曲着一张脸，回到了公寓。

和路黎交手，巴菲特是为了愉悦自我，和莱恩交手，巴菲特心里就是变态一样的热血沸腾。

回到公寓，巴菲特蹲在沙发上，神经质的发笑。

“明明是个单细胞，还想命令我。”

莱恩回到车里，“今天撞到了公主病，扫把星，回去以后，要带上十字架，辟邪。”

3.我不过是个律师

早上莱恩起床，毫不留情的推醒身边的女人。女人睁开迷蒙的双眼，一个翻身，腰际的衣服滑落。

莱恩丝毫没有留恋。“钱在桌子上，拿了就走吧。”

女人似乎还想说些什么，毕竟出手这么大方且英俊无比的男人真的很少见。

莱恩转身进了浴室。

直到听到女人开门离开的声音，莱恩才出来。

换好衣服，整了整灰色的头发。开车前往独立区。莱恩不会忘记自己来中国的目的。

“一大早的，你就不知道这会扰人清梦吗。”巴菲特穿着单薄的睡衣，在落地窗前安详的喝着咖啡。眼睛清明的可以，一点都不像是刚刚睡醒来的人。

莱恩私下里打量，公寓虽然老旧了一些，但却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很有一个单身男人的居所的样子，细节处彰显用心。

“我记得你念的是设计院吧。”莱恩突然想起初次见面的时候，两人在巴黎的街头打架，被送进警局反省，好像是设计院里的人把巴菲特保释了出去。

“亏你还记的。是啊，设计院毕业。还在巴黎工作过两年。”巴菲特丝毫没有隐瞒的意思。

真是难得，两个人可以这样平心静气的交谈。巴菲特没有要挑起事端的样子，莱恩自然也就无话可说。

“这是你要的东西。”巴菲特拿出了早就准备好的资料，丢在桌子上。“拿了就滚吧。”

莱恩没有生气，握紧了拳头。虽然巴菲特说话语气，措辞糟糕了点，可是这一次多亏了这个家伙，看来中国的旅行可以很快结束了。

莱恩走了后，公寓里回复了寂静。

巴菲特像是突然想到了开心事一般，哈哈大笑。空旷的公寓里，笑声的回音被无限放大，显得格外诡异。

“我看你怎么抓住他，对方可是携带枪支的，就凭一个律师，哈哈，去了也是送死。”

清明的眼睛里染上一层冰霜。“你不会每次都侥幸的，莱恩·辛巴斯。”

＊＊＊＊＊＊

独立区最大的地下赌城外，莱恩在车上有条不紊的翻看昨日刚拿到手的资料。手里还夹着一支烟，香烟升起在空中弥漫开来，最终飘散出去。

出来了。一个蓄着浓密络腮胡子的男人走了出来。看上去。表情很不好，估计是在赌城里输掉了很多。

原来他喜欢赌博。所以才会不断勒索钱财。莱恩心下了然。

络腮胡子开走了一辆纯黑色沃尔沃。

“这么好的车，可惜糟蹋了。”莱恩笑的胜券在握。跟上了那辆沃尔沃。

莱恩和沃尔沃一直都保持着一种恰到好处的距离。络腮胡子就算已经发现了莱恩，都无法逃离身后如影随行的银灰色宾利。

“老兄，今天你的死期到了哦。”莱恩在自己的车里笑的桀骜不驯。深陷的眼睛散发出野兽一般的犀利敏捷。

两辆车已经远远驶出了独立区的范围，道路已经越走越偏。由原来笔直的公路变成了蜿蜒的盘山路。沃尔沃不断加速，莱恩就像是戏弄兔子一样，只是保持距离，却从不超过。

络腮胡子开车的手已经沾满了自己的冷汗。

不知为何，沃尔沃放慢了速度，最后停了下来。

莱恩照例停了下来。走下车。西装革履的莱恩，高大的身材，却丝毫没有笨重的感觉。

“你为什么跟踪我？”

络腮胡子满脸横肉，脸上的肉似乎要挤在一起了。

“先生，我们只是目的地一样罢了。”

莱恩是律师，皮笑肉不笑是最拿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