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世绘,那些爱——东白
东白  发于:2014年02月2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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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案:

他们生长在繁华的世界里,

他们也许薄情,也许痴情,

在无数个日日夜夜里,

重复着:爱,恨,怨,悔,假,怒,贪,

他们不惜一切,纵情人世间。

他们的故事叫做:浮世绘——那些爱。

第一卷:人面桃花

1.我们分手吧

“我们分手吧。”路黎的薄嘴唇里,轻轻吐出这五个字。不疾不徐。同时把脸背对着赵艾平。让赵艾平无法分辨他说的是真是假。

路黎经常叫嚣着要和赵艾平分手,但每次都是小孩子脾气。赵艾平确实感到累了。路黎的气话永远没有创意,总是先拿分手要挟他,再逼着自己向他低头。活像是高中的未成年少女。

赵艾平甚至可以想象得到,等一下,路黎会以怎样幸灾乐祸的得意表情看着正在低头认错的自己。又是一阵心烦。

赵艾平本不想和路黎纠缠下去,可是没有一个人可以代替路黎,包括李安然。路黎那种挑衅的微笑。那样让人难以抗拒,不可抑制的喜欢下去。

“这次又是怎么了。”赵艾平的语气里带着浓浓的包容意味,还有一份无奈。聪明如路黎怎会听不出来?路黎转过身,看着赵艾平,竟也是一副无奈的表情。要我怎么说,你才懂,我们已经走到尽头了。

赵艾平眼中的路黎还是很完美,永远是无辜善良的眼神,瘦弱如同正在发育的青春期的男孩子,有时候喜欢抽一种薄荷味道或是巧克力味道的女士香烟,细腻的双手叼着细长的烟,云里雾里的感觉。

“我们分手吧。是真的。赵,艾,平。”路黎的一字一句,坚决的像是那个时候他对赵艾平说,我喜欢你,我们在一起吧。

路黎还是那个路黎,纵使是分手都还是一样干脆利落。不拖泥带水,柔情里有着男人应有的理智,很矛盾的人,很矛盾的路黎。

“别这样,别闹了。”赵艾平知道路黎现在不是撒气,路黎的眼睛明亮的像是一汪泉水,没有任何任性的成分。这样的路黎,赵艾平不喜欢,他还是喜欢那个会躺在自己怀里说要这要那的调皮孩子,那个总是无故吃飞醋的“小女人”,那个牙尖嘴利得理不饶人的路黎。冷静的过了头的路黎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他很认真。

事实是难以接受的。

赵艾平不记得路黎是怎样从卧室里拖出拉杆箱,平静的对他说,“我走了。”

赵艾平也不记得自己是在几十分钟后才缓过神来,路黎走了,真的走了。

赵艾平不知道自己是怎样让自己正常理解路黎的话的,那一句,我走了,不是简单的出去买个早餐,买包香烟,而是如刀割般的决裂。

路黎走后,赵艾平抽了两包烟,在短短的一个下午的时间里,他突然失去了以前的英俊果断。只剩下迷惘。

阳光明媚的日子里,赵艾平,我向你告白,我说我喜欢你。我不后悔,自己的两年时间给了你,你很好,是我不够好吧,所以我留不住你。我不想再爱了。好累。赵艾平,原谅我,忘记我。我是个薄凉的人,其实我不会爱一个人很久,包括你。我是路黎,我就是这么坏。赵艾平,这次又是阳光明媚的日子,我想提出分手,我也确实说出来了。所以,我们两不相欠,你有你的大学生李安然,我有我的破碎的爱情和残败的心情。别说为什么。我只是恨你而已。

我不想去原谅你和李安然所发生的一切,你毁了我,我也要毁了你。否则我会不甘心。

赵艾平,我爱你,在曾经的两年里。

赵艾平,我亲爱的编辑,你去死吧。我恨你。现在,我们分手吧。

2.聒噪

和赵艾平分开已经是24个小时又40分钟了。现在,路黎拖着箱子在大街上漫无目的的闲逛。像是刚来到这个城市一样,用新鲜热切的眼神看着这个城市的一切。

高到足以遮挡太阳光辉的楼群,浅蓝色中泛着死气的灰色的天空,已经是十一月了,却依旧保持着绿色的树木,还有同样不畏寒冷的女人,衣着单薄不知去向何方。

原来路黎真的不知道这个城市是这样的。以前,不对是昨天以前,他还是和赵艾平一起逛街,一起吃烤地瓜,一起做任何事。那时候,以为是天长地久,却不知,分开后,周围的空气里,没有了赵艾平的气息,一切竟像是重获新生一般。

路黎轻笑,也好,这样就好。赵艾平,我们互不相欠。

到最后的最后,我已经不想知道,李安然究竟是怎样的人了。不重要了,什么都没有发生,不过是相看两生厌罢了。

“快看哪,那个老人摔倒了。”不知路人甲乙丙谁说了一句。

“是诈骗事件吧。”

这个社会人心惶惶,不是谁都可以轻易做好人的。当然不是说人性泯灭,没必要一竿子打翻一船人。好人是有的,可是在哪呢。我们谁都不知道。没有百分百的勇气,谁都不敢接这种烫手山芋。得罪了老弱病残,你也就离砸锅卖铁不远了。

路黎站在原地,看着人们的反应。出于一个作家应有的细腻心思,他又有百分之八十的把握可以断定,这个老汉好像真的是摔倒了。扶不扶呢。算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斑马线上,老汉倒是很执着,大有没有人来扶我我就不起来的架势。

“臭小子,站住了。”

路黎经过斑马线的时候,很清晰的听见了这老汉中气十足的声音,不太确定是不是在叫自己,路黎回头了。

老汉说,“扶我一把。”

人在面对很多事情的时候都是有条件反射的。比如,有人说扶我一下吧,比如有人说小伙子,送我去医院吧。再比如有人说小伙子,我不是要敲诈你的。

路黎是怎么反应的呢?

结果就是,路黎很狗血的扶起了老汉,很自然的送老汉进了医院做检查,很无辜的站在走廊里听医生的训斥。

像他这么大岁数的人,你就放心让老汉一个人出门啊。你怎么会这么没有良心呢,万一摔出个三长两短的,你就要伺候你爹一辈子了……

谁说他是我爹了,谁说我良心泯灭了,谁说那老家伙摔倒我要付一辈子的责任了。现在的医生都是这般聒噪吗?路黎心中一句没差的会战着面前的医生。

“多谢了,司医生,我太太的病,要不是你,哎。”病患家属千恩万谢。司邈只是淡淡一笑,没什么,这是应该的。

一句这是应该的,一个疲劳过后轻松的微笑,瞬间俘虏千万无知少女少男。司邈送走了那个同样聒噪的病患家属,累得已经脱了形。身为医生,在半夜被传唤起来是经常的,可是令司邈万分难过的是昨天他正在酒吧里,手机却还是坚持不懈的响了起来。带着情绪上了手术台,自然是低气压的很,更糟糕的是这台手术居然有主任亲自在一旁监工。看到司邈不乐意的神情,手术中没说什么,下了手术台,就把司邈从头到脚教育了一番。

聒噪啊。还真是。

不远处,路黎正在被院里“名嘴”张医生教训。

这里,司邈看着即将走到身边的未婚妻何漫庭,又是一阵头疼。

生活处处皆聒噪啊!

3.禁止吸烟哦

“好久不见了,漫庭。”司邈从未想到何漫庭竟会找到医院里。这个女人不是从来都把时间花在购买衣服和首饰上吗?当然少不了应付男人。

“是啊。真的好久不见了。”何漫庭是那种很烟视媚行的美,如同所有美女一样,她有着蜷曲的棕色头发,肤如凝脂,手若柔荑,完全符合任何男人的审美标准。惹得男人对她如狼似虎,紧追不舍。不过司邈是最无动于衷的一个。反正何漫庭是他的未婚妻,煮熟的鸭子跑不了,司邈从来都没有为了何漫庭头脑发昏。

“什么风把你吹来了,大美女。”司邈笑的有点痞。

司邈是他们科里有名的无赖。当着家属的面从来是白衣天使,妙手仁心,可是私下里,包括手术台上,插科打诨,讲很荤的段子,都是司邈的拿手戏。同事们都说像司邈这样很邪的人,到底哪个女人能把他降服啊。

“是啊,我这不是来找你这个大名医了吗。”司邈遇见何漫庭,那就是旗鼓相当,何漫庭自小长在美国,思想不是一般的开放。和司邈比起来两个人是半斤对八两。所以每次见面总少不了要互相调侃一阵子。

司邈呵呵一笑,走近何漫庭,“最近要不要去吃个便饭啊,我可是很久都没吃过好的了。你请客。有家店很受情侣喜欢。听说还附送巧克力。”

见过司邈更厚脸皮的话,何漫庭对此只是轻轻一笑,“好啊,司少爷有时间的话,不做手术了的话,我随时奉陪。”

很显然何漫庭这次并不是来找司邈的,她似乎是在找什么人。司邈也就没多说什么。反正他也不是很喜欢和何漫庭这种太奔放的女人接触,总是有点不舒服。如果何漫庭是个男人,司邈会很喜欢。因为司邈喜欢那种玩得起的男人,但是女人,还是保守一点的好。

“张叔叔,你没事吧。”何漫庭收敛了那种不羁,在老汉面前很是乖巧可人。没等老汉回答。何漫庭就站起身,对路黎感激道,“太谢谢你了,把张叔叔送到医院。我真的很……”

“顺便的。这是你叔?”路黎成了好奇宝宝,纳闷啊,那个老汉那么死板的样子,怎么会有这么打扮入时的亲戚呢。

“我是记者,我想把你这种好事以化名的形式写下来。你看呢。”何漫庭是记者没错,可惜她已经很久没有好好工作过了。主编下了通牒,再不做采访,写报道,马上滚蛋。

何漫庭好歹也是著名时政评论家的宝贝女儿,被辞退了,这让她老爸的脸放在哪啊。趁着自家花匠这点小意外,可以添油加醋的写成一个热血大好青年不畏舆论压力,依旧保持纯洁道德的感人事迹。既保住了工作,也可以让自己在老爸面前吹嘘一番,自己好歹也是在美国读了硕士的高材生,写个报道轻而易举。

“不用了,我赶飞机。”路黎还特意向何漫庭展示了自己的箱子。

路黎拖着箱子,在走廊里转悠,自己还真是没参观过医院呢。原来医院是这个样子哦。以前都是赵艾平的私人医生给他看病,赵艾平总说医院里人太杂,病没看好,搞不好还会来个被传染。

路黎有个习惯,他自己也许都不知道。他很喜欢沿着墙边走,有时候还很喜欢边走边抽烟。好像自己很颓废的样子。不是装,只是那样他觉得就没有谁在意自己了。就安静多了。

优雅的可以去弹钢琴的手指夹着一只Sobranie,无聊的盯着上面的飞鹰装饰,路黎又想起以前的时候,赵艾平总是会选这种烟给他,说是可以保护嗓子。赵艾平从不强迫路黎戒烟,他说,路黎抽烟的样子很漂亮。不抽烟太可惜。

“先生,医院里不可以抽烟的。”路黎的头顶上传来司邈温和的声音。

4.相行渐近的开始

“先生,医院里是不可以抽烟的。”司邈的声音有些沙哑,却并不难听。很惹路黎的在意。

司邈的身高远远超过了路黎,两个人说话是一个低头,一个仰望。路黎很迷茫的看着司邈,从来不知道这些规则的路黎有点小愧疚。可是没有可以熄灭烟的地方,又令他很头疼。不是不配合,只是不知道该怎样配合。

司邈看着眼前的人一副小朋友迷路的表情,瞬间同情心大起。“你要是一定要吸烟的话,就随我来吧。”

路黎不知道自己的哪个表情泄露了自己的心事,是的嘛,干嘛不许吸烟啊。

“你是来看病的还是探望?”司邈小心询问,身为医生对于病情是比较忌讳的。司邈突然觉得路黎很瘦弱,说不定是来看病的。自己的问题会不会很让他难过。

“我是一个打酱油的。”路黎慢慢吐出烟雾,司邈嗅到了清新的苹果香。

有些事情,司邈其实很想知道,是不是早已注定好了。就像是和路黎相遇,甚至是主动和他搭讪。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司邈人生另一个阶段的开始。

路黎并不排斥司邈,直觉告诉他,司邈想追他。也好,哲人不是早就说过吗,想要忘记一段感情的伤痛,最快的方法就是开始一段新的感情。路黎不知道这句话管不管用,反正他自己在写小说的时候还引用过这句话。

说来惭愧,路黎是个作家,写很多爱情的故事。可是自己却只有和赵艾平一个人谈过像样的感情,其余的,路黎不知道该怎么总结。

描写别人的爱情,自己仅有的一段爱情却遭受背叛,这让路黎难过了很久。遇见司邈,只能说是天意。路黎甚至不想知道有关司邈的一切,他只想从赵艾平的阴影中解放出来。所以,他选择就像那句话说得,开始一段新的感情。

可是,又有问题了,如果没有爱却在一起,算不算是投入下一段感情呢?

路黎自己不知不觉的神游去了,任司邈上下打量自己。

“你拖着行李箱,是要去哪里呢?”司邈见路黎沉醉在自我里,一副不理人的姿态,只好先发制人。受控于人,不是司邈的性格。司邈喜欢随时掌控自己甚至是别人。

“我正在找房子住啊。要不然干嘛拖着它乱跑。”路黎给了司邈一个你这不是明知故问的表情。然后自己也吃吃的笑了。也对,拖着行李箱进医院,确实有点怪异。除非是要在医院常驻了。自己怎么经常性的做蠢事啊。难不成是赵艾平依赖症的表现?

“哎,你居然跑到医院里来找房子,真不知道你是有多没有常识啊。”司邈看着路黎竟像是看小孩,那种你很笨哎的眼神,有点小刺痛了路黎的自尊心。

明人不说暗话,路黎干脆直接问了,“你家有空房吗。借我一晚吧。我可以付费的。”

这正合司邈的意图。

路黎还是比较喜欢两个人一起吃饭,就算是和陌生人一起,都好过一个人孤零零的。那多没劲。

可是是真的这样吗?路黎觉得自己的说辞连自己都难以说服,就因为不想一个人吃饭吗?

这算不算是羊入虎口呢。这算不算是自投罗网呢。明知道这个医生对自己可能有所图谋,可是却没有拒绝甚至是主动邀请。这是不是很糟糕呢。

路黎啊,原来你是这样不堪的人。

路黎在心里的独白,司邈自然听不见。看着路黎,司邈越来越感兴趣了,从侧面看路黎,路黎那清秀的面容竟有几分动人。

“当然可以了,反正自己住也是很空的。”司邈微笑地答应了。

5.因为爱情

路黎坐在司邈车上,不声不响。司邈以为他已经睡着了,就没有打扰他。车子里正在放陈奕迅和王菲合唱的《因为爱情》。柔和的曲调像是诉说一生一世的不离不弃。

路黎以前不喜欢王菲的声音,可是今天听着这首歌,路黎有种想哭的冲动。王菲的音色空灵的让人想要飞翔,路黎很喜欢歌词里的那句“因为爱情,不会轻易悲伤。”

可是自己终究是个平凡人,甚至是个小心眼的人。无法原谅,无法忘记,所以很悲伤。不知道赵艾平如果知道了自己背地里搞的那些鬼,会不会被气炸了。互相背叛竟成了两个人最终的结局。

“今晚吃什么?”路黎的话让司邈吓了一跳。

“我还以为你睡着了。你想吃什么呢?”司邈总是用包容的眼神看着别人,这可能与他的职业有关,总是要随时随地的对家属和病患表示同情理解。

路黎不说话了。没有想吃的。没有胃口。这座城市的空气依旧是带着浑浊的颗粒。看着车窗外的人来人往,路黎羡慕他们有个归宿。不管是否富足,不管是否幸福,至少有个可以暂时休息,舔舐伤口的窝。不像自己从来都是借宿,四处飘荡,是没有根的浮萍。禁不起大风大浪。看上去坚强,可实际上懦弱地令人无法相信。

路黎的手机震动了,看一下来电显示。艾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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