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哭了。”

“我是哭了。我是因为你哭了。我们的处境何时变得这么难堪。莫言，告诉我，你的心里究竟装着什么？是我还是吞并青阳的野心？”

告诉我，就算你说你只是利用我，我也会冷静，不发脾气。我只要你的一句话。

莫言听到路黎的歇斯底里，听到自己恐惧的心跳，听到是自己亲手把这段来之不易的感情割成脆片。

路黎，爱情对于我们这样拥有敌对身份的人，是不是都太过沉重？我们的爱情是不是早已注定了有始无终？

“我没有，我从来都只要你一个。”

莫言的话让路黎哭得更凶。

我从不怕自己一个人，因为已经习惯了。

可是，是你，是你对我说，我会在你身边。

莫言你知不知道，诺言这种东西，不可以随便许的。因为，我真的会相信啊。

你可不可以告诉我，我该怎么办？如果你不要我了，我该怎么办？未来太险恶，我不敢自己一个人走，你能不能选择我？

“路黎。”

莫言冲了进来。外面下雨了。莫言被淋湿了。他好狼狈。佣人站在一旁手足无措。终于自觉的下去了。

偌大的空间里，只剩下路黎和莫言两个人。终于，只剩下他们。

莫言用力的抱着路黎。路黎细瘦的身板被包裹在莫言的怀里。路黎一直反抗着，在诸多反抗捶打无效之后，路黎直接咬上了莫言的脖颈。

莫言吃痛。但却依旧不肯松开路黎。

路黎的泪水像是决堤一般，自母亲死后，路黎就在没有这样哭过。就算是和赵艾平分手，他都倔强的不肯流一滴泪。

两个人抱在一起，最后变成了直接坐在地上。路黎的情绪还是很不稳定，抽抽噎噎，眼睛红肿得像是樱桃。莫言怀抱着他，一边轻轻地拍打路黎的后背，帮他顺气。一边还要递上纸巾，帮他擦鼻涕眼泪。

路驎在楼上，看的一清二楚。哥哥，你终于还是有了心爱的人。

有一个人可以这样包容你，为了你不顾一切，那么哥哥，我祝福你。

“那些事情，是我父亲的意思。我只能照办。我承认，是我制造事端把你和赵艾平分开。青阳的事情，是我父亲他太贪婪。我只是想要有一个可以接近你的机会而已。路黎，你要听我解释。”

“你觉得，我会不会原谅你。”路黎的眼神沉的像是一潭水。

“不会。”

“为什么？为什么这样认为？”

“因为你不会容忍我背叛你。”

“是，你知道，你还背叛我。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恨你。我都不想再见到你。我要出国，我要离开。”

路黎再次陷入暴走。只可惜，现在身体状况欠佳，莫言不费吹灰之力就把他钳制住了。

“冷静点，你需要静养。不可以情绪激动。”

“你觉得我看见你我还可以冷静吗？莫言，回去，回去，告诉你的父亲，以后想做什么就光明正大，不要总是拖累别人。还有你，滚。”

只可惜，路黎的第二个“滚”还没有喊出口，就被莫言强吻了。

莫言看着路黎情绪越来越激动，真的好怕路黎一个不小心，又住进医院里。他已经和父亲宣战了，就已经放弃了莫家的一切，所以他要保护好唯一珍惜的人。

绵长的吻夺走了路黎的脾气。

路黎面色比刚才好了一些。也停止了叫嚣。莫言重新抱着他。安慰的吻着路黎的额头。

“我想和你厮守。”

“啊，小黎，你说什么？”

“我说，我想和你厮守。厮守。”

莫言郑重的看着路黎，不敢置信。刚才还在叫嚣的人，现在竟然平静的说着，要和自己厮守。

该说什么好呢？

“路驎说，如果是他，他会原谅米卿络的一次背叛。我也想试试，原谅之后，是不是事情会有一个好结果。”

“小黎。”莫言再次紧抱路黎。

“我想试着原谅你，所以，我们试着厮守吧。”

34.喜感的生活

“只要你想知道，我不会再隐瞒任何事。”

莫言抱着路黎，这个姿势维持了好久。久到路黎冰冷的身体，绝望无助的心灵重新被温暖。

有时候，我们不能要求纯粹。

纯粹的爱情，纯粹的信任，纯粹的坦白。

水至清，则无鱼。

这个道理路黎直到现在才真正明白过来。

还好，一切都不晚。莫言还在自己的身边，自己还是可以这样肆意的享受他怀里的温暖。

＊＊＊＊＊＊

“我想去看桃花。”

“桃花？喂，桃花可是要在三月才会盛开哎。”

“答应我吧。今年三月，陪我去看桃花。”路黎的眼神充满了渴望。

莫言，你一定不知道，桃花的花语是——爱情的俘虏。

莫言，你不会知道，我对你，有多深的不舍，依恋，爱慕。你不会知道，你选择我，让我有多开心。

我们的爱情，它或许并不是以最浪漫的方式开始的，甚至还带有目的性，功利性，可是，它经历了别人无法想象的考验，那样艰难。这就够了。

我想和你一起去看桃花，告诉你，我是你的。

＊＊＊＊＊＊

“你们两个要这样腻在一起多久啊，要吃晚饭了。”

路驎从楼上下来，看到这两只竟然还抱在一起。有些火大。

“明天我们回医院再检查一次身体，好不好？”莫言语气温和，看着路黎，就怕路黎一个不开心又跑了。

“不要，医院的味道好重，我快窒息了。莫言，你就放过我吧。”

“可是，你前几天不是刚昏倒了吗？还有你的胃病要不要紧啊？”

“我没事啦。我就要你陪着我。你哪都不许去。”

莫言看路黎的情绪恢复得这么快，心里踏实了不少。虽然不知道路驎究竟给路黎灌输了什么，让路黎那么一个眼里不容沙子的人，竟会原谅自己。不过，这个结局永远都是自己最想看到的。

晚饭后，路黎显然看上去健康了不少。之前在医院里，路黎几乎对病号餐视而不见。脑子里的事情想清楚了，心结也解开了，自然吃了不少。

＊＊＊＊＊＊

几天后。

“莫言，过来坐。让我靠会儿。”路黎很可爱的勾勾手指，故意给莫言放电。

“你呀，就不能消停会儿。路驎还在呢。他本来就看我不顺眼，更何况这几天我一直住在这里。”

莫言真的很头疼。路黎现在完全是小学生的情商，走到哪里都要拽上莫言。这两只就是刚开始确立关系的时候，都没有像现在这样腻腻歪歪。

“哦，你怕路驎，你就不怕我不理你哦。你说吧，你是要怎么办，给个说法。”路黎闹哼哼的站在沙发上，两手叉腰，一副你不讲理，你不爱我的表情。

“哥，莫言，你们这是唱的哪出啊。”

路驎拿着一盘子切好的火龙果出来了，看见自己老哥又在发癫，淡定的不像样子。嘴里的火龙果还在认真咀嚼中。

莫言上前，把路黎拦腰抱起来，扛在肩上，直接带上楼，家法伺候。

“莫言，你色狼。给我滚。昨天你还没玩够啊。在这样下去，我就死定了。”

莫言已经自动屏蔽了。路黎抗议无效。

于是，路驎在楼下听到自己老哥惊天动地的呼喊声，以及种种，种种……

“哎，老哥这张嘴，真是不长记性。惹是生非啊。”路驎表示无奈。

……

“莫言，我要去看电影。”

“电影？不是昨天刚看了两场吗。”

十分钟后。

“莫言，我要去Walmart买东西，你陪我一起去吧。”

“小黎，你知不知道这两天你花了多少钱了？还买了一大堆没有用的东西。”

“我哪里买没有用的东西了？”

“那你说，你个男人，看见女式睡衣买什么？两个大男人逛女士服饰，人家都用看变态一样的眼神看我们啊。”

“额，我想看你穿，你穿肯定很有喜感。谁让你不穿给我看的。都浪费了。切。”

“……”

半个小时后。

“莫言啊，我饿了，我们吃饭吧。”

“小黎，你可以让我安静一会儿吗？”

“什么意思呢？”路黎故作白痴状。

“小黎，你还是去码字吧。”

“为什么，我已经决定封笔了哎。”

“因为，你工作的时候会比较安静。”

“……”

深夜。

路黎睡不着。轻轻起床。打开笔记本，敲字。

“莫言，看吧。幸福就是这样简单。原来，我也可以这样生活。路驎是对的。

有时候，原谅一个人，自己都会变得轻松。莫言，我的原谅不是要把你束缚在身边。而是，我只想铭记和你生活的点点滴滴。谢谢你，纵容我的任性。

你给的温存，是我愿意继续相信你的理由。

我爱你。”

35. 耗尽所有的温存（1）

独立区。

阳光透过落地窗洒进来。路黎坐在靠窗的位置，柔和的日光为他镀上一层耀眼的明亮。

他的头发又有些长长了。刘海斜斜的懒散的搭在前额，被光芒刺得眯起眼睛的家伙，丝毫不知道自己现在是有多美好。

“莫言，我觉得我还是把七叔背叛九叔的事情告诉路驎吧。这样下去，路驎会成为最大的受害者。”

路黎说话的时候，目光还是到处飘荡。

莫言稍有不满，路黎这个人，还真是要好好地留心才行，照他现在的模样，不经意间勾搭的人都可能是情敌。

“你可要想好了，路驎不是你，他脾气那么暴躁。搞不好就直接拿枪和米卿络对上了。到时候，你可阻止不了他。”

面前的冰咖啡加了一次又一次，路黎还在纠结。

“走吧，别喝了。喝太多冰咖啡你会胃痛的。”莫言彻头彻尾成了路黎的管家外带贴身医生，无时无刻不再为路黎着想。

回到家。莫言就换上了米老鼠围裙，去准备中饭了。

路驎还在楼上，路黎正在犹豫要不要去叫醒弟弟的时候，佣人开了门，米卿络到了。

换下了平日里最常穿的银灰色阿玛尼，米卿络少了几分严肃，多了几分疲惫。很显然，这个手腕高明的狐狸，也会有疲于心计的时候。

“路驎在楼上，我去叫他。”路黎上了楼。

楼下只剩下米卿络和莫言两个人。莫言围着围裙，似乎一点都不介意米卿络那种询问的眼神。在莫言看来，能为路黎做一顿符合胃口的午饭好像更重要一些。

端着平底锅的莫言依旧风采不减，稍显笨拙的翻炒着锅子里的鸡蛋。米卿络看的惊异，莫言却乐在其中。

“你不回去了吗？”米卿络走进了厨房，压低了声音。

莫言早已料到米卿络是父亲的说客，“我在他那里，已经找不到留恋的东西了。”

莫言说的坦然，手里的鸡蛋差不多已经可以了。莫言示意米卿络把盘子递给他。

“值得吗？为了一个路黎，放弃你的身份，地位，甚至是未来。”

莫言专注地切着茭白，“路黎很喜欢吃茭白呢。”那种宠爱的眼神，那种满足的表情，让莫言蜕变成一个居家男人。

“我不知道值不值得。我只知道，失去路黎，我就真的会后悔一辈子。两年前，如果我在多一份勇气，主动向他示好，或许，我们早就在一起了。”

所以，再也不能失去他了。

“那你要和你的父亲为敌，你想清楚了？”

莫言忙碌的双手有一瞬间停顿，但很快就整理好了自己的情绪。

“恩，我知道的。米卿络，问了我这么多，你应该清楚我的决心了。那么，轮我来问你，路驎和你的野心，你选哪一个？”

路驎和自己的野心？

选哪一个？

这个问题，米卿络没有想过。“路驎当然会和我在一起。”

莫言笑笑，“那是你的认为。我以前也以为路黎他会选择我。可是最后我才觉悟，放弃和九爷，青阳对抗，是多么明智的决定。如果我选择继续与九爷为敌，路黎就真的不会再原谅我了。”

“路驎不是路黎，他对九爷还有青阳没有那么深的感情。他和我一样，他热爱权力，喜欢追逐。他会和我在一起。”

“不是的。七叔。”路黎站在楼梯处听到了几乎全部的对话。

“路黎！”米卿络显然措手不及。

“不要轻易说你了解一个人，不要轻易认为别人和你是一样的。人与人相似的从来都只是皮毛，而内心深处，不要说你，就是我，都不能保证是完全了解路驎的。”

米卿络四处张望，路黎知道他在找路驎。

“放心吧，路驎在洗澡。刚才的话他不会听到。当然了，我不排除会告诉路驎，你早已背叛青阳这个事实。”路黎的语气里没有一丝的仇恨，埋怨。只是带着深深的倦意与失望。

“既然来了，尝尝我的手艺吧。米卿络。”莫言拉过路黎，路黎帮他把系在身后的围裙取下来，顺便很细心的帮莫言整理了一下衣领。

那种无声的默契，令米卿络嫉妒。

莫言是不会再回到莫启彰的身边了，路黎也打算重新接受放下一切的莫言。

他们幸福的让人嫉恨，米卿络却徘徊在自己的选择。

“你来啦。”路驎穿着浴袍就下楼了。语气不好不坏。没有多少小别胜新婚的激动喜悦，酒红色的头发已经处理好了。以前，他总是不会把头发自己吹干，现在，他会了。

米卿络怅然若失。

爱是习惯。而路驎却似乎开始习惯没有米卿络的生活。

36. 耗尽所有的温存 （2）

“米卿络，我们谈谈吧。和我上楼吧。”路驎酒红色的头发妖艳的飘起，随着他转身的姿势，空气里荡起淡淡的洗发水的味道。

“你这些天去哪里了？”

米卿络失语，因为路驎的M1911A1式军用手枪正对着他。那把枪是米卿络在路驎18岁成年时送出的礼物，现在这把枪的枪口黑洞洞的对着自己。

“是不是你哥哥他和你说了什么？”

“没有，他不舍得。他不舍得让我知道你的全部事情。”

外面又开始下雨了。这座城的天气总是阴晴多变，就像是恋人的脸。

“回答我。”路驎没有流露出被欺骗的心痛或是绝望。

他拿着枪，没有那种电视里那种歹徒的惊慌或激动，他有的只是静静地凝望。

米卿络不会忘记，路驎穿着白色浴袍，领子敞开，露出大片的莲花纹身，心脏处的莲花，妖异的好像在生长一般。

米卿络知道今天，他们只有两个结局。

从背叛青阳开始，他们就只有两个结局。两个身份。

敌人，抑或情人。

外面的雨打在玻璃上，形成一条水柱，顺流而下。阴暗的房间里，没有开灯。路驎背对着窗站着，晦暗的天幕之下，路驎拿着枪，是最遥远的恋人，是最近的杀手。

“你既然都知道了，又何必多此一问。你如何选择。”

米卿络还是断言，路驎会和自己一起，开创另一片天地。

只可惜，这一把，他赌输了。

从来都没输过的米卿络，在爱情的世界里，输给了路驎。他始终猜不透他。

“澎——”路驎开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