捧起路黎的脸，他忘乎所以的亲吻怀里这可爱的人。

＊＊＊＊＊＊

凌晨，路黎窝在莫言怀里，近的听得到莫言的规律的心跳声。

莫言已经睡着了。尽管睡着了，可还是紧紧地抱着路黎。

路黎毫不怀疑莫言对自己的感情。他从一开始就知道，因为，莫言的眼神早已将他出卖。

只是自己从来没有认真思考过在这段感情里，究竟又是认真了几分？

甚至，自己都不曾像这样近距离观察过他。

他的睫毛很长，但不是很密。

他的鼻子很高挺，鼻子下的人中线长的恰到好处。

据说，这条线长的人寿命比较长呢。莫言，那你会不会比我活得久啊。那我死了，你是不是就会喜欢上别的人呢。我不要。

你的心里只能有我。

他的嘴唇薄薄的，说话的时候，温文尔雅。

莫言，你那么好。那么完美。我多想，如果我永远不知道李安然口中的那些是非，那样我愿意和你厮守一生，陪着你一起变老，一起走向生命的尽头。

只可惜。

命运终究还是和我开了一个玩笑。

记得，以前路驎问我，问我和你的关系。

那个时候，我还不知道，原来自己已经爱着你。只是，那时，我愚蠢的以为我不过是需要一个人来陪。

现在，我纠正我的答案。

The，worst，way，to，miss，someone，is，to，be，sitting，right，beside，the，man，knowing，you，can’t，have，them

（思念某人，最糟糕的莫过于，你坐在他身旁，却知道自己永远都无法拥有此人。）

31.游园惊梦·惊梦

三天后。一月九日。

天气晴转多云。

有大雾。

出行请小心。

路黎再次前往独立区。

雾很大。路黎开了车灯。银灰色的奔驰像是没有轮胎的不明物体，在地面上缓缓滑行。

老旧的公寓楼下，巴菲特早已恭候多时。一件棉质外套，领子边上有灰色的绒毛。单薄骨感的身板。他若隐若现的藏在雾里，笑得有几分幸灾乐祸。

“这里不用泊车，反正没有交警的管辖。”巴菲特走近奔驰车，路黎从车上走下来。

清秀的面容晴阴不定。

室内。巴菲特的公寓依旧没有人气儿。清冷的失常。桌子上三台电脑显示着不同的画面。屋子整洁的不像是单身男人的寓所。

“要喝什么？我只有咖啡。”巴菲特根本就不需要听路黎想喝什么。独断，是他的又一特长。

“不用了，我只是……”

“喝点吧，李安然的故事可是好长呢。”

巴菲特端着两个马克杯，打断了路黎的话。接过杯子，咖啡的味道很浓郁，光是闻一下，就感觉得到那种苦味。

巴菲特讨厌糖类。路黎喜欢糖类。

他们是两个极端的人。

“首先，附送今天的优惠，一个十分有趣的故事。可要听？”这是巴菲特的惯用伎俩，从不直接告诉你关注的。他喜欢吊人的胃口。他喜欢每一个人的不同表情。像是欣赏最好的变脸。

路黎没有拒绝，不，应该说没有任何反应。仿佛此时最重要的是那只马克杯里的咖啡。

巴菲特拿着李安然的照片，讲述了李安然和莫言之间的交易。莫言的目的不过是拆散路黎和赵艾平。

路黎的反应很平淡。“你要说的就只有这些吗？”

“大少爷，你其实早就知道了事实，是不是？”

巴菲特心里暗笑。果然低估了这个人。

路黎不傻。巴菲特这种性格的人，不会错过看戏的机会。所以，巴菲特不会只单单查李安然。在某种情况下，巴菲特是最好的情报贩子。只要你需要，他就会有。

“换言之，你要我查的根本就不是这个李安然。”巴菲特难得，被路黎摆了一道。

“哈哈哈，太有趣了。路黎，我可真是‘爱’你‘爱’得不得了。哈哈哈”巴菲特毫无预兆的开始大笑。

两人心照不宣。此时他们是结盟的战友，可是下一秒，他们也可以是对彼此威胁最大的敌人。

“我可不会没有任何理由就告诉你，那些你真真正正想要知道的。”

“那你要什么呢？你不缺钱。”

巴菲特是个游手好闲，制造事端的家伙。可是他从来不缺钱。既然已经挑明了事态，就没必要掩饰。

“我要的是一个最好的观众席位。不知，青阳大少爷意下如何。”

“观众席位？”

“是啊，为此，我将在你需要之时为你提供我掌握的信息。怎么样，很划算的。”

“我早就说过，你是我的王牌。”

“大少爷抬爱了。”

“接下来，是提问时间。我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

“李安然到底是怎么死的！我不相信那样大型的医院，会把氰化钾随意放在患者找得到的地方。”

“瞧你。你认为会是谁呢？你觉得李安然在死之前会和谁接触呢？你觉得李安然为什么会有钱去买多到可以毒死一只马的sugar？”

答案呼之欲出。所有的疑问都指向了一个人——莫言。

“如果你还是不愿意相信，那么我再问你，你知不知道李安然在死前，莫言在哪里呢？根据法医的推断，李安然是在晚上十点左右中毒的。那个时候，你的莫言在哪里？”

“路黎，一个人去相信另一个人，这本身就是一场赌局。我们没有必胜的把握。就算那个人与我们朝夕相对。”

“不过李安然染上毒瘾倒是和莫言无关。”

巴菲特站在一旁，杯中的咖啡已经所剩无几。

我们有时太矛盾。想要寻求真相，却总是在得到真相时，后悔自己打破了生活的平静。

路黎起身准备离开。巴菲特看着路黎面如土色，杯中的咖啡一口都没有喝。

“喂，你想不想知道莫言和你在一起，为什么你的九叔和七叔都没有反对。我想，你家的老人应该不会这么开明吧，还是说，你以为你可以瞒着他们和莫言偷偷在一起呢？”

又是重击。路黎和莫言在一起，早已忘记了家里的两个长辈。又或者是故意忽略。心里再度不安。

路黎回过身，巴菲特一脸要将真相大白于天下的表情。

“不要这样看着我。我不过是代表正义与和平，不希望你被坏人利用而已。”巴菲特一副不被理解泫然欲泣的变态表情。

“坏人，你指谁？”

“呵呵，我的意思很明了。你的九叔把你当成了筹码送给了莫言，以换取青阳喘息的机会。可是老头子不知道给青阳带来灭顶之灾的就是莫言。老头子还不知道自己的得力干将，那个米卿络早就归顺了莫家。喂，你难道不知道莫言是披着人皮的豺狼吗？你知不知道，他这么做不仅是为了得到你，还为了侵吞青阳在独立区的掌控权。”

“闭嘴。”

“路黎，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很愚蠢，竟然相信了一个比恶鬼修罗更可怕的男人。”

“够了，我要你闭嘴。”

“不可以哦，逃避事实，是不对的哦。呵呵。”巴菲特还笑得出来。

巴菲特就是那种很欠的人。

路黎冲上了上去，带着全部的怒火，对莫言的失望，他的纤细优雅的手掐在了巴菲特的脖颈。巴菲特毫不示弱，路黎的脖颈动脉处，被巴菲特的STRIDERAJAX–MANTRACK2抵着。

路黎已经失去了理智。

莫言的工于心计，阴损狡诈，野心勃勃。

九叔的对于亲情的出卖，口蜜腹剑。

七叔的背叛，路驎知道吗？

一把把的利刃割在路黎的心上。原来自己身边竟没有一个可以信任的人。所有的悲欢离合不过是自己无畏的挣扎。那自己是不是一直都很可笑，任人戏弄利用。

真的好想了断一切。和巴菲特——这个知道真相的人，这个不会安分守己的人，一起走向地狱。把那些肮脏的事情，痛苦的真相，统统都带进坟墓。

那么，自己是不是会原谅自己的无知。原谅亲人的背弃。

路黎手里的力道加重，巴菲特就把匕首的尖儿往深处刺一些。匕首很快就见了红。殷红的血是毒蛇的信子，带着仇恨不断向前舒展。

巴菲特没有想到路黎的反应会这么大。甚至是要和自己同归于尽。

正在僵持中。

路黎的电话响了。路黎从自己的疯狂行为中清醒过来。

32. 游园惊梦·梦断

路黎的手机响起。“小白，你在哪里；小白，你在哪里。”

路黎看着巴菲特，知道自己现在很过分。手里的力道放松了下来。巴菲特暗自感叹，这电话还真是救了自己一命。

要不然以路黎刚才那种见人杀人的状态，自己的胜算不太大。

“对不起。冒犯了。”路黎彻底松开了巴菲特，去找电话。

是莫言。

再次沉默。

“喂，不接吗？我来猜猜，是谁呢？”

“闭嘴。”

巴菲特还是很欠的样子。站在一旁乐呵呵的。

原来巴菲特所说的“最好的观众席位”，竟是这个意思。青阳和莫家的争斗，确实是一场不可多得的戏码。这等热闹之事，难怪巴菲特那么热衷。

“那么，你打算怎么做。回去以后你可是要继续面对一个让你恨得咬牙切齿的人哎。”

路黎不理会巴菲特。“这不是你需要操心的事情。”

巴菲特坏笑着：“我知道这个事实有点难以接受。不过，需要帮忙的话，随时欢迎哦。”

出了公寓，雾已经散了。天空一片晴明。空气里有微潮的气息，迎面而来的风，有些冷。路黎浑身哆嗦。

在这座城里，究竟该相信谁？现在又该怎么办？

路黎游荡在这座城里，再一次失去了方向。

这种感觉大概以前也有过吧。

比如母亲自尽之后，比如知道了赵艾平的背叛后，比如司邈的疏离。

这一次，是莫言。

好累啊。

如果有一天，可以远离人世，该有多好。

怀里的皮夹子里，放着一张和莫言的合影。莫言是一个温柔的人，你会不自觉的亲近他。可是，你却从来都看不清他。你不知道此刻他的笑脸是真是假，你不知道下一秒他会不会残忍的将你抛弃。

都说，彼此信任，是恋人之间的保障。可是现在没有了。

不光是信任。还有那些美好的希冀。

路黎现在光是呼吸就觉得疼，整个身体已经不受控制。

＊＊＊＊＊＊

医院里。Vip病房里安静的荒无人烟。

路黎本就白皙的脸庞，变得憔悴，眉头紧锁。睡梦中依旧不能安心吗？

医生说是休息不好，情绪激动，忧思过度。导致了瞬间休克。医生还说，近期不可以刺激病人。

刺激？路驎不明白。但是隐隐感到不安。是不是当初不该把哥哥交给莫言？

“莫言还没有到？”

路黎虚弱的声音像是久病缠身。路驎真的好心疼。那是他唯一相依为命的哥哥，是他的支柱。

“恩，你要好好休息。”

莫言，你在忙什么？你就这么忙吗？忙到我都住进医院，你却依旧不管不顾。还是说，我已经失去了利用的价值，你就不再需要我，记得我？

“怎么又有雾啊？”路黎挣扎着起身。

“恩，你已经睡了一天了。哥。”

“是吗？”

路驎低着头，不知在想什么。

“喂，我来探病了。呦吼。”巴菲特还是那件棉质外套。手里捧着三朵白蔷薇。

“巴菲特？哥，你和他一直还在联系吗！”

巴菲特在路黎的病房里看见路驎一点都不惊讶。路驎是出了名的恋兄癖。

“不要这么说啊，我可是非常‘爱’你哥哥的。”

路黎已经没有力气在说什么了。巴菲特是个唯恐天下不乱的家伙。不能让路驎知道那些事情。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路驎，我饿了，你去帮我买些粥吧。”

这种明显的套路，路驎会意。

“对不起啊，我不知道大少爷你竟然会用情这么深，早知道就不告诉你了。嘿嘿。”

“怎么，不告诉我，去告诉路驎吗。”

“别把我想得太坏。我不过是代表正义与和平罢了。”

“哎，我打算出国。”

“逃避？”

“恩。我一直都很懦弱。”

“还真没发现呢，莫言就那么重要？”

“我累了，那些事，你就当不知道吧。我会处理。”

“可是，我要的可是最好的观众席位。”

“不要再生事，否则，我会把你的行为告诉莱恩，让他解决你。”

巴菲特失语。没想到路黎竟然会提到莱恩。只好悻然离去。

＊＊＊＊＊＊

办公室里。莫启彰震怒。

“你刚才说什么？”

“爸，收手吧。放了青阳，放了路黎，也放了我吧。”

“你疯了吗？”

“爸，我爱他，他已经住院了。我不能再继续欺骗他。我只想和他一起，看他笑，和他一起笑。”

啪——。一向宠爱儿子的莫启彰打了莫言。

“你被鬼迷心窍了不成，还是说，你觉得我会同意你和一个男人在一起？”

“我从来都不奢望您会同意。我只是来通知您一声，如果您不收手，那么我会帮青阳。”

大雾。

莫言用最快的车速赶到医院。却只看到一张空床。

路黎已经出院了。

莫言不知道路黎到底知道了多少。

莫言不想再与路黎错身而过。

有时候，一时错过，便是一辈子的错过。

33.厮守

路黎被路驎接回家了。是他们的家。

路黎拉着路驎坐下，笑的依旧苍白。

“告诉哥哥，如果有人背叛了你，你会不会恨他？”

“哥？”

“回答我。”

“我不知道。哥，我从来都不曾像你那样坚强。我是依赖着你长大的。到了现在，我又开始依赖米卿络。所以，如果在爱情的世界里，米卿络背叛了我。我会原谅他。因为我离不开他。”

“为什么？你为什么可以容忍那种事。”

“哥，我们是孤儿。连亲人都已经不要我们了，还有谁会一辈子对你忠诚呢？人与人，本来就是互相利用而生存的。所以，我会选择忘记。如果米卿络是真的爱我，那么我允许他背叛我一次。”

是这样吗。

“哥，莫言是不是做了错事。”

路黎笑了笑，“没有，只是打个比方。”

一直都以为，路驎没有长大，以为他还是那个总是霸道不知认错的孩子。谁知道，他竟然已经成熟了。而自己却像个孩子，不可以接受现实。

为了守护自己，甚至不惜伤害别人。

自己是一只刺猬。只会伤害别人，却从不允许别人伤害自己。

自己的坚强，不过是自私的伪装。

电话响了。是莫言。

“喂。”

“你现在在哪？身体好一些了吗？为什么出院，医生要你多休养的。怎么会突然晕倒的？是不是胃病又犯了？”

莫言一连串的问题。听得路黎想哭。这个人到底想干什么，到现在了，为什么还是一副这么关心自己的样子？

“我在路驎这里。我想一个人静一静。对不起。”路黎的声音带着哭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