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菲特简直是幸灾乐祸的典范。刚才还是一副爱理不理的样子，现在看到路黎的失落，马上来了精神。“我不过是个小贩，别把我说得好像你的王牌一样。”

“哦呀，我怎么不知道你也有这么谦虚的时候，你是个小贩，只不过，你在贩卖情报。这就可以成为我的王牌。”

路黎对于巴菲特这种恶趣味，早就习以为常。所以直接把听着不爽的话，还有那令人不爽的表情忽略掉。

“呵呵，难得你这么看重我，看来我不帮你是不行喽？”巴菲特这种卖人情式的反问句，就是已经答应的意思。

“你可不可以帮我查一下李安然。”

“李安然？听名字真不像是你的同道中人呢？怎么，你的新宠？”

“你什么时候这么多话了？”

“呵呵呵，我是关心你。不要见怪哦。”

“哦，对了，忘了告诉你，李安然已经死了。”

巴菲特用异样眼神看向路黎，希望可以找到端倪。可是失败了。因为路黎不过是说出了事实。

“还有，我希望你可以把我的委托保密。”

“放心，这是行规。我懂滴。”

路黎走了，留下了李安然的一张照片。

“哈哈哈，青阳的大少爷居然要我查一个死人，看来，马上就要变‘天’了。太有趣了。这次又要将谁的军呢？”巴菲特转着手中的匕首，玩的不亦乐乎。

28.夙愿

“呐，哥，我一直都有一个愿望的。”

“是什么？”

“终有一天，我会保护你，没有人可以伤害你。”

“傻瓜，都是哥哥保护弟弟的。哪有弟弟保护哥哥的？”

“我不管啦。哥，我就是要保护你啦。”

＊＊＊＊＊＊

那个时候，路黎是八岁，路驎是六岁。

双亲离异，父亲带着别的女人远走高飞，母亲终于在勉强度日中选择了自杀。

母亲躺在血水中的身影，艳丽如同浴火重生的凤凰，恬静如同童话里的睡美人。

只是，这只骄傲向往自由的凤凰，终究逃不过生活的逼迫。

这位睡美人，终究也没有在苏醒。

路黎带着路驎，在九爷的门前跪了整整一天一夜。路驎不懂事，却看得出哥哥隐忍的痛苦。

＊＊＊＊＊＊

十七岁，成绩优异的路黎参加了高考。

通知书下来的时候，路黎高兴地只知道抱着路驎傻笑。那是路黎的梦想。进入大学，改变命运，脱离青阳。

是九爷当着两人的面，撕掉了那张精致的通知书。

你永远都只能留在青阳，陪在我身边。九爷的话，是噩梦。

路黎伤心到一言不发。不吃不喝，让他很快就憔悴。

路驎只能站在一旁，看着哥哥痴痴呆呆的用胶纸粘结那被撕得粉碎的通知书。

终究，路黎还是屈服了。十五岁的路驎看到了哥哥的抽噎。

＊＊＊＊＊＊

“莫言，我们见个面吧。”

“路驎？我们见面？有事吗？”

“见了面你就知道了。”

哥，如果莫言是你的选择，那么，我尊重你的选择。

可是如果，莫言的选择不是你，我会让他付出代价。

我想了很久，果然我要的只是你幸福。这就够了。你为我付出了太多。

路驎把见面地点定在了茶室的单间里。四周都摆放着古雅的屏风，燃着上好的沉香。等莫言到的时候，路驎正在耐心的欣赏专业茶道表演。

路驎偏着头，酒红色的发自然垂落，他用单手支撑着下颌，平日里嚣张的气焰收敛了不少。莫言知道，路驎和自己见面，话题大概只有两个。一是路黎，二是青阳。

“二少爷好雅兴。”莫言坐定后，先发制人。

听到莫言的话，路驎浅笑。“还是叫路驎吧。二少爷，这个称呼我可担不起。”

“呵呵，那你找我来，难道只是为了品茶。”

“嗯。先喝茶吧。茶凉了，就不好了。”

在这场谈话中，路驎一改往日单刀直入的性格，变得异常含蓄。莫言也是一副不急不缓的样子，陪着路驎“打太极”。

过了不知多久，一壶茶总算是喝完了。

“你有没有一个想要保护的人呢？”

“有啊。”

“我啊，从小的时候起，就认定了我哥。我希望把世界上我能得到的所有的东西都给我哥。”

“呵呵，那你哥他也收不了那么多啊。我知道你们兄弟感情很好。”

“是呢。况且我认为好的东西，他不一定喜欢吧。”

路驎的眼神很空洞。手指摩挲着手中的瓷杯，细腻的手感却冰冷的寒心。暖暖的茶水终究没能温暖这无情的茶杯。

一厢情愿，恐怕是这世间最寂寞的感情了。

“我和你一样的呢。想给他我的全部。路黎就是我的全部。我的向往。所以我会好好照顾他的。”

莫言的话肯定的没有一丝犹豫。坚定执着的眼神让路驎嫉恨。

“那么，你可不可以和我解释一下这些照片呢？”

那是莫言和九爷，七爷秘密见面的照片。不用问，莫言代表了莫氏的利益，九爷七爷代表了青阳。青阳最近的窘迫，归其原因，大家心照不宣。

“莫家和青阳向来都有生意来往，这种照片，你想说明什么呢？你想听我的什么解释呢？”

莫言是被莫启彰一手带大的，是豺狼的儿子。自然不是那么好对付的。

“也是呢。不过是下面人的一些不入耳的谣言罢了。你和我哥关系那么好，又怎么会做出伤害他的事呢？”路驎抬起头，用很“相信”的眼神看向对面的莫言。

“是的呢。而且，照片上还有你的九叔和米卿络。你不相信我，总要相信他们不会伤害小黎吧。”

莫言发觉“交易”内容，路驎全然不知。想来也是，九爷和米卿络背地里把路黎当成筹码，来换取莫氏财阀的让步。这种伤害感情的事情，怎么可能让路驎知道呢？

“你刚才称呼我七叔为米卿络。”路驎很暧昧的等待着莫言的解释。

“额，七爷为人爽快，好像不太喜欢我拘谨，所以我就改口了。”莫言失言了。因为米卿络现在是莫氏的内线，所以不小心叫顺了口。

“也是，我七叔他经常和我提起你呢。说你年轻有为，要我好好向你学习呢。”

两个人之后又闲谈了很久。话题也很宽泛。但很多话题最后都莫名其妙的绕到了莫氏和青阳的关系上。

莫言有事告辞。

路驎摸清了莫言的底牌。莫言现在是既不愿意放弃路黎，也不想停止蚕食青阳。

奸商啊。

路驎在马路上胡乱转着。

哥，怎么办？莫言好像要多选了。我要怎么做，你才可以不受伤害。我绝对不要你知道九爷和米卿络出卖你的事情。

我会保护你。

29.白蔷薇

“怎么样了？”

“什么？”

“不要明知故问。巴菲特。”

“呵呵，放心吧。我既然已经答应了你，就一定会查清楚的。所以，在我告诉你结果之前，就请你好好地享受生活吧。拜。”

路黎还想要多说什么，可是巴菲特已经挂掉了。

享受生活吗？

是啊，当巴菲特查清楚一切的时候，或许就再没有心情去享受生活了吧。

在这之前，那就好好的忘记一切吧。

路黎终于长嘘一口气。

办公楼。20层。莫言正在看一堆房产资料。

“哈喽，我来看你了。”路黎的声音轻快动人，丝毫看不出装着心事。

莫言听到声音，惊喜占据了心头。这是他在自己脑海里偷偷上演过无数次的场景。自己在工作的时候，路黎突然闯进来，然后自己把他抱在怀里，告诉他，自己有多想他，尽管他们每天都在见面。

现在，路黎像是会读心一样，读懂了他的幻想。他就这样真实的站在自己面前。莫言倒不知该如何是好。

“怎么，我来找你，你不高兴啊。”路黎撅着嘴，表示在抗议。

“怎么会，过来。”

莫言的语气里总是充满包容与溺爱。他已经27岁了，可路黎才只有21岁。

莫言总是下意识里想要保护路他，惯着他，似乎也是爱的方式。

路黎乖乖的走过去。站在离莫言大概半米的距离。莫言示意路黎再走近一些。

不管莫言在别人面前是如何威风，手段高明，杀伐决断。可见了路黎，就完全换了个人。每一句话里都是示弱，都是温柔。

“哦，都这个时间了，我们去吃饭吧。饿了吧。”

“好啊。”路黎一提到吃东西，就两眼放光。毕竟莫言每次都是带他到很贵的地方去。而那些地方，路黎如果自己去就觉得心疼。

“恩，莫言前面的路口绕一下吧。我要去趟花店。”路黎坐在车上指指点点。

“要买花？送谁啊。从实招来。”莫言说着伸手就去捏路黎的脸颊。路黎躲不过，只好被捏的活像个樱桃小丸子。

“哎，不告诉你。我送别人花就不行啊。莫言，不要总像个老婆婆一样哦。”

路黎故意的，绝对是故意的。

他明明就知道莫言一直很在意两人之间那相差的6岁。莫言总说，要是自己在晚生一点就好了。这时候路黎就会问，干嘛不是自己早生一点呢？

莫言就会说，我遇见你，是我的幸运。所以，我可以为了小黎改变，而小黎只要做自己就好了。

现在，路黎故意拿年龄说事，这就是存心给莫言添堵。其实，路黎已经知道自己说错了，有些不安。

“生气了？”

“不要嘛。人家不喜欢你这样，来，莫言，给爷笑一个呗。”

莫言是没有笑，倒是副驾驶上的路黎赔笑的像朵花。

莫言很无奈。终于发话，“等我回家收拾你。”路黎就乖乖的“哦”。

花店到了。名字很奇怪。莱巴花域。

莱巴？来吧！花域？花浴！

“莱巴花域？”莫言一头雾水。

“欢迎光临，请吧。”出来迎接的人竟然是巴菲特。巴菲特已不再是黑色线衫，今天的形象很符合一个花店老板。

巴菲特穿着米色开襟外套。堪称完美的骨架把衣服撑的服服帖帖。

路黎和路驎都是那种瘦弱的青少年体型，遗传母亲的原因，可以说背影还有些女相。可是巴菲特是完全不一样的感觉。他是单薄了一些，可是肩膀很宽，是一个男人，纤细的身躯却让人觉得很精神。亚麻色的头发，像猫一样阴晴不定的眼睛，还有专业到无可挑剔的招牌式微笑。

路黎进去买花，莫言自然要尾随。

“今天的话，推荐你红蔷薇。那可是热烈的爱情的象征。不要错过哦。”巴菲特向路黎有模有样的推荐了起来。

“蔷薇，吗？”路黎看着面前盛放的火红的蔷薇，感到前所未有的压迫。那火一样的红，好像要燃烧起来一样，直烧到自己的心里。

“可是蔷薇有刺啊。”莫言考虑到路黎被扎手的可能性，有点不太乐意。

“对啊，正因如此，才更加令人想要去征服它，不是吗？”巴菲特笑的让莫言发毛。不知道路黎怎么会选这家店啊，花店多了去，偏挑着一家。

“那好吧，那就蔷薇吧。不过换成白色的品种。”

“白色？”莫言更是惊奇这小家伙的脑子里究竟想的是什么啊。

“好的，白色。那需要多少呢？”

“随意吧。额，不如就三朵吧。”

“啊？”“好的，请稍等”

莫言越发纳闷，可是又觉得自己没必要总是干涉路黎的私生活。毕竟他不想让路黎再说自己是老婆婆。

巴菲特倒是无暇欣赏路黎和莫言这一对组合，尽职尽责的把花包起来，递给路黎。

午餐吃得很愉快。除了莫言拒绝了路黎要吃冰激凌的要求。这让路黎在回去的路上又是撅嘴又是冷战不理人。

莫言直接把路黎送回了家。“乖，看会电视，或者玩游戏。等我晚上回家好不好。”

路黎吃得很饱，一副餍足的模样。令莫言安心。

“记得，不许吃冰激凌。否则会引起肠胃炎的。”莫言临走时还是不放心的交代。

“知道了，知道了。”

30. I am falling in love

“巴菲特，你现在还在莱巴花域吗？”

“当然了。我好歹也是个店主吧。”

“我去找你。”

下午时分，路黎盯着手里的三朵白蔷薇，终于下定决心去找巴菲特。

“欢迎光临。”

“不介意和我去一个地方吧。”路黎换上了一件黑色风衣，带着墨镜。和中午买花的时候简直判若两人。

“yes，my，honey。”巴菲特心下了然。他已经猜到了路黎可能要去的地方。

一辆银灰色奔驰缓缓驶入公共墓园。已经是一月份了。冷清，寂寞。连一只鸟都没有。

路黎走在前面，巴菲特走在后面。

路黎捧着三朵白蔷薇，戴着墨镜，分辨不出他的表情。但看得出有些压抑。

巴菲特倒是好兴致，一路上都在踩着路黎的影子前进。如孩童般旁若无人。偶尔会从后面偷窥一下路黎的气场。

路黎停在了李安然的墓前。放下蔷薇。摘下墨镜。

“真是个不输于你的清秀孩子呢。只可惜。”巴菲特看着手里的李安然的照片，坏笑着。

显然，就算是在墓园里，巴菲特也要将幸灾乐祸进行到底。

“对啊。是个很好的人。”路黎附和着，不知是真心还是假意。

“好到抢了你的男人。大少爷还真是大度呢。”

“呐，你知道为什么是三朵吗？”

“不知道，就算是我，也不可能知晓所有事情。更何况是像你这类难以预料的家伙。”

“因为啊，《圣经》里，耶稣在死后第三天复活。”

路黎言语认真，不像是开玩笑。他说的是事实。不过《圣经》里的故事到底在路黎的心里有什么意义呢？

“我给你三天时间，如果再没有结果，我要你和李安然一样躺进棺材里。”

路黎若无其事的说着。戴上墨镜。

耶稣在死后三天复活，拯救了世人。

而三天后，路黎要把李安然的名字向耶稣一样，重新烙进所有相关者的心里。

只不过，李安然带来的是以他为中心的劫难。

＊＊＊＊＊＊

“我回来啦，小黎。在干吗。”

出乎意料，路黎直接冲到了莫言的怀里，抱着莫言。“我想你。”

莫言回应着路黎，紧紧地拥抱着他。

“怎么了？今天这么有情调。”莫言很不以为然的抓着路黎的棕色的头发。

“没什么啦。人家就是想你了呗。”

莫言，这是我第一次这么腻着你吧。第一次这样想要抱紧你。第一次觉得你那么好，你那么珍惜我。

如果，我现在不告诉你我爱你，那么我们将不再会有这样的机会，让我来对你说一句我爱你了。

“我爱你，莫言。”

路黎的声音虽然很小，虽然没有太多的修饰，但是，对莫言来说，这一句还是被他给盼到了。

只为这一句，莫言就觉得以前自己所做的错事都是值得的。

只为这一句，莫言就可以在这场爱的漩涡里陷得更深，更无法自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