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与此同时,齐桓就听见身后恶风不善!有人从侧面扑了上来。左侧太阳穴劲风忽起,齐桓连忙仰头躲过致命的一击。高手!
与此同时,袁朗低呵:“徐睿、石丽海监视!马健跟我上!”
早等这句话的马健小豹子一样扑上去了。这小子最擅长擒拿格斗,现在可算派上用场,何况有人近距离绞杀齐桓分队长!马健眼睛都红了,一个肘击灌向袭击齐桓的特工。那人不敢硬接翻身躲避,马健得势不让人,五指并拢恶狠狠的向他项部砍过去!逼迫那家伙向左一跳。马健虚招得手一脚重重的落在对方的右大腿上,疼得那家伙腿软跌跪。
袁朗就要拔枪击毙这家伙。马健担心枪口焰再暴露了队长位置,小伙子虎扑上前,右脚尖就势钩住了那家伙的右脚后跟,集中全身的力量猛的向他撞过去!黑暗里一声清脆的骨骼暴裂响起来。那特工极压抑的惨叫一声,软软倒下。马健回头问:“分队长,你没事吧?”
特工一叫出声,袁朗和齐桓就知道不好,何况马健这傻孩子还出声说话,谁说话向谁开枪这都快成规矩了。两个人同时扑到马健身边想把他按下。齐桓和马健距离更近,不过他们都晚了一步,潜伏在某处的最后一名特工出动了。
齐桓就记得“噗!”的消音枪声响在自己身边,小马健应声中弹。
敌人位置不明!袁朗拽着就要扑过去的齐桓翻滚卧倒。几乎与此同时,一直潜伏的石丽海根据特工枪口焰位置和着弹点判断出打黑枪家伙的位置,石头一枪跟到。徐睿摸过去补上一刀,向袁朗汇报:“确认目标全部击毙。”
袁朗再回头,齐桓正抱着肚子上汩汩流血的马健摇晃:“马健!马健!狼崽子给我醒醒!” 袁朗把马健接过来抱自己怀里,让齐桓腾出手来开急救包帮他包扎。齐桓手脚麻利的帮马健止住血。袁朗拍着他脸:“马健,马健,你怎么样?”
惨白月亮底下,马健小脸儿煞白,迷瞪瞪地看着他们笑。小孩儿声音软软的问:“队长……分队长……喂我……比喂猪有用吧……”
满程艰险归家路
马健这话说的声儿不大,可直戳人心窝子。齐桓本来让子弹擦过额头就有点儿晕,听小孩儿这么一说,手都颤悠。倒是袁朗满不在乎,拍打马健的小猫脸儿,声音还是一如既往的没正文儿:“马健!听队长说啊,咱可得坚持住。你小子活着比猪强百倍!死了可连炖肉都不如了!”马健本来连疼带紧张脑门子直冒冷汗,晕乎乎地听他们队长没心没肺一句话,孩子就不害怕了呲牙咧嘴在那儿乐。
齐桓笑不出来,他脑袋疼的直抽。马健的伤说重不重,说轻不轻。虽然暂时把血止住了。不过这不是贯穿伤,子弹还在里面呢。他抬头看袁朗,袁朗担心地看齐桓。躲开马健的视线,齐桓拿唇语说:“位置不好!”袁朗信任地看着齐桓。
人说慈不掌兵,其实不假。徐睿在旁边瞄着都觉队长跟分队长心狠。月亮底下,袁朗队长左手不停地胡噜着马健的猫脸儿,三下儿两下儿自然而然地把小孩儿眼睛蒙上了;右手上暗暗加劲儿,牢牢地把马健箍到怀里。徐睿一看就知道马健是要吃苦了,虽然平常跟他不怎么对付,可这会儿了谁还计较那个? 徐睿不放心,抱着枪凑合过来了。
刚蹲下,徐睿就看队长跟齐分队对个眼神儿。三中队都知道:队长跟分队长配合默契或者狼狈为奸早已炉火纯青到了不用废话的地步。徐睿不由自主地抓住马健的一只小爪子放手边儿磨嗦着,嘴里跟他瞎念叨:“健儿,回去我陪你练格斗啊,他们不陪你我陪你……”马健傻孩子似地反手握住了徐睿,呵呵笑。
齐桓吞口唾沫,一狠心把急救包里的镊子深深探进马健的伤口里,一夹一拽,把子弹生拔了出来。
要说马健这小孩儿有股子艮劲儿,生拨活拉这么疼,连丁点儿呻吟都没有。子弹拽出来的时候,孩子实在忍不住了直往袁朗怀里撞头,可一声儿都不出。袁朗咬嘴唇,狠命箍着马健不让他动,方便齐桓处理。看着满手浓乎乎的血,齐桓脑门子一阵一阵地犯晕,直冒冷汗:“马健,疼就喊。”马健嘴唇哆嗦着:“分队长……我怕……怕把边防军招来……我总觉得咱得碰上他们。”齐桓拍他脑门儿:“胡琢磨吧你!”
特种兵都接受过战地医疗训练。袁朗看看马健没大碍了,抬头观察齐桓:“你怎么样?”齐桓头都不敢摇:“可能有点儿脑震荡。”
好容易给马健处理完伤口,齐桓坐在地上喘大气,石丽海跑过来把马健扶起来,一边儿警戒。
要撤离的时候,马健忽然说:“队长,能让我看看那个家伙嘛?”齐桓知道,马健是想看看被他杀了那特工的尸首。他下意识地拒绝:“走!走!看什么看!”袁朗略一犹豫,扶起来马健在那尸体前头晃悠了一下儿。
马健这辈子也忘不了那一幕:那样暗昧的月亮底下,那个看起来和自己差不多大小的特工正以一个古怪地姿态趴在地上,浑身血污。马健琢磨着:这就是特工啊?传说里心狠手辣的敌人?不过是个小伙子,和自己差不多的小伙子……
齐桓走上去蒙住了马健的眼睛不让他多看。袁朗在他耳边说:“马健,咱们得撤离了!”马健说:“嗯。”
那次回家并不顺利,还真让马健说着了,他们刚刚踏上归途就碰上了×国边防军的巡逻队。齐桓后来说:“人家都说福无双至,祸不单行。事实证明还是挺准的。”所以那以后齐桓碰上不顺利就更加小心。袁朗说:“这次遭遇说明咱马健小爷说话实在是忒灵。”所以那以后袁朗禁止马健乱说话。
当时晨光熹微,袁朗和铁路通报了位置,正要继续前进。忽然他一个停止手势:散开隐蔽!前方不远处遭遇十人为单位的×国边防军,看样子是常规巡逻。
如果单独按照战斗力对比,边防军绝对不是袁朗分队的对手。可是他们此刻身处异国,要想完全安静地消灭边防军分队于肘腋有一定难度;何况一般这类边防军不会落单行走,恐怕附近都有武力支援。消灭他们不为难,怕的是打草惊蛇犯了这类秘密任务的大忌!所以袁朗选择全体隐蔽,希望不被边防军发现。
训练有素的老A们隐蔽无声,迅速组环队列把负伤的马健和齐桓围在中心。齐桓还好,就是有点儿头疼头晕。马健负伤坚持行军,脸色煞白。
听着边防军的脚步声一点儿点儿接近,整个分队枪开保险、人屏呼吸。袁朗右手慢慢扣住消音手枪的扳机,左手悄悄摸出了军用匕首。马健担心自己受伤后喘气声重,来不及挖隐蔽坑掩饰粗重的呼吸,干脆一头扎到齐桓的身边,努力控制自己的气息。齐桓悄悄地把马健揽怀里,不握枪的手有一下没一下的胡噜他脑袋上的小立毛儿……
边防军离他们越来越近,越来越近,甚至可以听到对方的呼吸声……所有队员屏息凝视,大气不出地观察情况。袁朗毫不怀疑,三十秒后小队肯定会和边防军发生接触!
谁知道全面接触比预料来的还快!首先被踏中伪装的徐睿最先暴露,这小子当机立断就势斜出,手中改刺狠毒出击!为首一名边防军哼都来不及哼一声,脖子里一腔怒血飞溅了徐睿一脸。几乎与此同时,石丽海和袁朗飞身跃出,各自出手招呼上一个边防军。不过兔起狐落的瞬间,一队边防军已经有半数失去战斗力。平常只是例行巡逻的边防军惊魂未定,完全没有反映过来要呼叫驻地支援。袁朗、石丽海和徐睿手里的军刺甩出!又是三个人应声而倒。
来不及观察是否一刀击毙敌人,最后四个边防军就已经狗急跳墙,大吼一声反身冲袁朗他们冲过来,端起冲锋枪朝徐睿就是一梭子扫射。石丽海见势不好拽住徐睿翻滚躲避。袁朗反身侧倒寻找掩蔽,身体依树,手枪开火。他在移动当中射击,准头丝毫不差,一枪又撂倒一个边防军。
边防军随即还以颜色,一串子弹追过来,逼得袁朗他们连续长滚,抬头不得。正在这间不容发的时候,成三角攻击队形的边防军忽然侧翼混乱。齐桓带马健从隐蔽处奇兵突起,忽然出手。近身格斗的招式一人勒住一个边防军的脖子,人到手刀到。“咯嚓”“咯嚓”两声让人牙酸的颈椎错响,两个边防军软软瘫倒。齐桓余光扫到那边受伤未死的边防军企图呼叫联络基地。他猫腰低吼:“石头!睿子!四点!马健!这里交给你了。”石丽海和徐睿没头朝受伤的巡逻兵冲过去,手脚麻利地帮齐桓清理干净。
最后一个边防军大概是这十个人里的头目,脑子相对比较清醒,看准了袁朗算是这帮硬茬儿里的头领人物,瞪起了眼端枪就要跟袁朗死拼。近距离扫射!袁朗心说:要坏!立刻翻身卧倒。一边儿的小马健看红了眼,三步并两步冲过去一拳捣中那家伙眼框,趁他涕泪横流的功夫,顺势拔出靴筒里的匕首狠狠插到他心窝里!
袁朗迅速观察战场:十名边防军清除完毕!再回头的时候,小马健扑通一声摔倒在地上。
齐桓跑过来三下五除二扯开马健的衣裳,情况比想象的还糟糕:为把子弹取出划过的口子全裂了,皮肉开裂跟小孩儿嘴似地张着血口儿,就这么屁大功夫马健作战服已经黏乎乎的让血浸透了。两个人正手忙脚乱的帮马健勒止血带。抱着热成像仪的薛刚低声报告:“十点方位,大片热源向这里移动!”
袁朗分队都明白,这是边防军刚才开枪引来的×国增援搜索。他们是来执行绝密任务,如果被大数量边防军积纠缠接触,后果不堪设想!石丽海捏紧了随身手雷,抬头看袁朗。
正在这时,远方忽然传来几声清脆的枪响。袁朗和齐桓一对眼神,俩人都明白,这是声东击西的铁大队!
徐睿语音兴奋:“大面积热源转移前进方向!”石丽海和齐桓顺手把现场布置成特工和边防军正面接触两败俱伤的惨状。
袁朗检查一下没有漏洞,当机立断:“咱们撤!”
袁朗小队匆匆踏上归途。因为带着需要进一步救治的伤员,所以必须争取赶在天亮前回归国境。一路疾行,保险起见,袁朗亲自当尖兵开路;石丽海背着马健走中间;徐睿陪着齐桓断后。齐桓说:“徐睿,你带着热成像仪,你和队长走前面!”徐睿摇头:“队长让我跟你身边儿。”齐桓急,皱眉头:“我不用你保护!”徐睿诡笑:“队长说了,这么安排是让您保护我!”然后这小子耍赖:“分队长,我害怕!”齐桓踹他:“滚!”徐睿就地侧转,牛皮糖似地闪身护在齐桓身后。
撤回国内集结坐标后,袁朗第一时间呼叫直升机医疗支援。
没过五分钟,直升飞机轰隆隆地开过来。医务兵跳下来,大家七手八脚把马健抬上去。齐桓再观察的时候,发现小孩儿眼睛都眯缝上了。大家都明白这可不是好现象,齐桓叫:“马健!马健!不能睡,别睡,看看分队长,跟我说说话……”马健含糊地睁开眼睛,非常努力地朝齐桓笑呵呵:“分队长……我要是死了,你会怀念我么?”齐桓咬牙:“不会!”马健呲牙。袁朗抓着马健的手跟他说:“齐桓分队没机会怀念你,你才多大?你得死他后面。”
医务兵给马健输血,小孩儿咧嘴:“队长……分……队长我……要是……你跟我教练说……我不是故意……伤他的。”齐桓哄他:“分队长知道,不怨你,赖你们教练没本事。”马健费劲地笑一笑,说:“你还……跟我班长说……我……不是……的……”齐桓胡噜着马健的眉毛:“你们班长也不怪你。怪他一时没留神。”马健笑,声音更加断断续续:“还有……还有……战地调理……员……”看着马健白到几乎透明的猫脸儿,齐桓几乎要掉眼泪:“不赖你,马健,铁大队都说不赖你,谁让他鬼鬼祟祟走路没声儿的。”马健眨眨眼睛,还不放心,喘息着说:“还……有……基地的猪……”齐桓握着他的手,“没事儿,真的!炊事班说了,残猪也不耽误炖肉。”
这时,一边的医务兵示意马健已经脱离生命危险了。马健也好像稍微恢复了点儿精神,问袁朗:“队长……你也……觉得不赖我么?”袁朗看了马健半天,再三跟医务兵确认他已经脱离危险了,才说:“不赖你赖谁?谁让你拿着猪食物盆子站它前面的。”
那次任务就算完成得很漂亮。总结会后,袁朗跟铁路说:“幸亏您开枪把他们引开。”铁路跟袁朗说:“你们中队薛刚他们具体执行地。呵呵,袁朗,我以后可以放心地不随队出击了。”袁朗犹豫了半天,搔搔脑袋问:“大队,您真舍得离开战场么?”铁路表情复杂半天没说话,最后笑一笑:“你没有我也行了……”袁朗没笑,他觉得铁路那一刻,挺失落。袁朗表情庄重地给铁路敬了个礼,退出去了。
后来某个黄昏,铁路跟袁朗喝啤酒的时候闲聊:“你知道为什么成年的狼总是迫不及待的逼小狼崽子独当一面?因为大狼也有压力。它们心里都明白,照顾生机勃勃的小狼崽子,早晚是他们能力外的事情……”袁朗光喝,不说话。良久,铁路和袁朗碰了一下儿:“想不到吧?逼你成长的人,他也失落……”
那次三中队立功,马健和齐桓住院。
徐睿和石丽海倒班陪床。马健人小好的快,在创伤科恢复的不错。齐桓轻微脑震荡,要说也没大事儿,就是有点儿头晕恶心。头几天把袁朗特意给捎来的老A病号饭全吐了。袁朗挺耐心地帮齐桓捶背,说:“回头再让炊事员给你做。”齐桓可惜捶胸顿足:“那炊事员更对咱没好印象了。”来串病房地马健就在旁边安静地听着,不过脸红了。石丽海笑着把他拽走了。
要说人都有仨亲俩厚的。老A也一样,战士之间也有三群俩伙儿特投脾气的。比如说马健后来就跟石丽海、徐睿特别好。尤其石丽海,厚道、稳重。出院之后马健特别喜欢扭着小屁股在他后面跟着,石丽海走哪儿马健跟哪儿。徐睿笑话马健:“你怎么不黏齐分队了?”马健眨着眼睛:“齐分队有队长黏乎呢……”
队长带我去得瑟
其实是让马健说着了,那阵子袁朗还真不掺假的黏乎着齐桓。齐桓住院一个星期,袁朗同志去看了五趟。其实去了也没什么正经事儿,就是单纯看看。他不怎么看马健,问问脱离危险了就奔普伤科病房看齐桓,就是看,俩人面对面坐着那种看。
马健觉得队长这是担心齐桓分队老操心照顾自己,怕分队长休息不够。所以小孩儿挺乖,打针吃药按时睡觉的没让齐桓废过话。齐桓过的挺松心。
开始齐桓觉得队长来这么密,主要是因为头一次来看探视的时候,自己比较凄惨。那时候齐桓正歪在枕头上犯恶心,马健个破小孩儿没眼里劲儿的端着炖排骨非让他吃不可,结果齐桓一个没控制住淅沥哗啦全给吐了。袁朗在旁边儿看地直皱眉头,坐床边儿柔和着劲儿给齐桓拍后背,小声儿叫:“齐桓……”
齐桓晕乎乎地吐着吐着,好容易倒过一口气儿来,他跟袁朗说:“队长,我没事儿……”看齐桓不吐了,袁朗手底下还是不停地拍,拍了半天才停手,说:“我知道……”
齐桓是真没事儿,他伤的不重,住院也是观察为主。大小伙子行动又能自理,没事儿在医院他还帮忙照顾马健呢,所以那次三中队根本没派专职陪床的。袁朗去了还真就剩下陪他们俩闲坐着聊天了,聊天也没正经的:一中长、二中队短,三个尉官长了六个眼,头上一句脚上一句。马健在一边儿听得呵呵乐。齐桓也笑,不过他隐约觉得,这里面有事儿。队长跟以前,不太一样了。他心里有话说……
袁朗每次都瞄着齐桓脸色跟他说话,看他累了就走人,绝对不多坐。齐桓理解,都知道袁朗是忙人,铁大队离不开的臂膀;三中队离不开的主官。尤其自己住院他就更忙活了。所以他们白话不了多久,薛刚、徐睿就鬼上身地催着袁朗回去,齐桓也附和。马健到底岁数小喜欢热闹,老觉得住院闷得慌,他就留袁朗:“队长,你再坐会儿呗……”袁朗摸马健脑门儿,挺感慨:“是比养个小猪儿强啊!”然后选择漠视这薛刚跟徐睿,不过他也漠视不了多久,因为不大会儿功夫铁大队的追魂夺命CALL就能追到医院来。
袁朗要走,齐桓就送他到医院大门口,每次都说:“队长,你忙就别来了。有我照顾着马健你放心吧。”袁朗说:“我放心。我就是乐意来。”齐桓说:“你乐意铁大队不乐意啊。”袁朗就没话了,有心抽齐桓脑袋,想想他脑震荡又把爪子缩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