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罗神教————越厥儿【中卷】
越厥儿【中卷】  发于:2009年03月1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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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知这时一脸敦厚的汉子忽然直起身子,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中,趁少年不备,抬起没有受伤的那只手,狠狠一掌打向少年。
少年觉得背後有掌风袭来,可只来得及侧开要害部位,结果还是结结实实的挨了一掌。他不可思议的回头,惊诧的面庞逐渐被愤怒所取代,不顾疼痛,反手就是一掌。
汉子挨了掌,後退著坐倒在地上,之前的脱臼加上少年愤怒中下了狠劲的一掌,汉子几乎连呻吟都发不出来了。
可少年显然是没解气,正要上前再补上几脚时,一粒小石子从台下飞上来不偏不正的打向少年的膝盖。
石子力道不大,却正打中膝盖上的酸筋。少年倒抽一口气,立刻弯下腰揉了起来,眼睛却狠狠的扫著台下石子扔过来的方向,看是谁这麽大胆敢坏他的事。
这时,一个中年男人从少年所注视的方向跃了上来,站到少年面前。汉子见有人解救,二话不说,赶紧爬下台。

台下几千双眼睛半刻不离的注视著这个其貌不扬的中年人的举动,有好奇,也有幸灾乐祸。
"这位公子,得饶人处且饶人。"中年人面对著明显不高兴的少年,语气和善的劝解著。
"这粒石子就是你扔的?"少年举起手中的小石子,挑衅得挑高了眉。
"不错,正是在下。"中年人不卑不亢。
"你是何人?"少年有些不悦。
"在下陆文,鹰愁堂总管。"
这话一出口,台下哗然一片。

鹰愁堂十年前在江湖上风光一时,可是自从遭遇变故,堂主陆正南遭人陷害至死,而唯一的儿子却在交与托付之人後,却在逃亡过程中意外失踪,之後,鹰愁堂便逐步衰落。几年後,虽然重建,但也仅仅是维持著空有的声誉,没有多少建树。而且鹰愁堂的人从来不在江湖中露面,让人几乎以为这个门派已从江湖上消失。
现今,江湖中人对鹰愁堂的认知仅有的是──鹰愁堂在寻找到少堂主前,绝不设堂主一职,而负责堂内所有事务之人正是总管陆文。

中年人的身份使武场内炸开了锅,站在他对面的少年也愣住了,可随即便眼光复杂的打量了陆文好一阵子。
陆文任由少年打量,自己也不动声色的打量著少年,他总觉少年眉眼间有一种他很熟悉的东西在里面,可又说不出究竟是哪里。
就在台下人都翘首期待著陆大总管的本领时,少年却甩甩头,抛下一句"本公子不玩了",接著便不留面子的扭头就跳下擂台。

众人远观时已经觉得少年的容姿堪称绝世,没想到近看时更是惊为天人。
手上持有拜帖而住在楼闵雄山庄里的人几乎都有印象,近几年才崭露头角的万红山庄庄主──只著白衣的程绯罗,在大多数都是粗野汉子的江湖中人里面是何等的出众。气质柔和,动作优雅,仿若嫡仙,若生成女儿家,一定是倾国倾城。
可现在跳下擂台,满脸毫不在意的少年却也丝毫不落於其後。应该说,同样出色的两个人拥有著两种截然不同的风格,如果说程绯罗是开在水中清雅的白莲,那麽少年就是娇豔怒放的牡丹,所谓各有千秋,让人分不出高下。

见少年走过来,人群自动为他让出一条道。
少年揉著被日月岛的"忠厚"汉子打伤的部位,旁若无人的朝场外走去,路过一个人时,随意说了句:"走吧,阁罗丹。"
尔後人群中走出一个人,上前跟在少年身後。
那人高鼻梁深眼眶,头发毛毛躁躁,编了很多很小的麻花辫。脖子上戴了一串野兽牙齿挂坠,绑腿和护腕都是虎皮做的。
所有特征都告诉在场的人们──他绝非中原人。

魅惑人心的少年,特征鲜明的外种族人──怪异神秘的组合,却更加引人遐想,他们究竟是何方神圣......

到底是什麽来头呢?黎怀阳也侧著脑袋思索著。
空空一转头就发现黎怀阳皱著眉头看向少年离去的方向,心里立刻不是滋味,嘴巴又不知不觉嘟了起来,没好气的说:"看傻了?还魂了没有?"
"啊?"黎怀阳陷在自己的沈思里,还反应不过来空空说了什麽。
"切,不就是长得女人样了点吗......" 空空不满的嘟囔。
"女人?那是个男孩啊。"黎怀阳没听清。
空空气得扭过头,不再搭理黎怀阳。

三十六
擂台赛结束了,由於心思不在上面,黎怀阳也没注意究竟谁拔得头名,稍微有点印象,似乎新接任震威镖局的楼邢衍上台露了一手,博得台下一片赞许。

群英擂台结束後,本届的鹰总会就算正式落幕了,各派人马开始陆陆续续的下山,硕大的山庄不多时就变得清冷。
黎怀阳收拾了包袱打算到山下小镇的客栈里住上一段时日,等著程绯罗办完事後回来找他。可刚出门就被空空缠住,死活也要跟他一起去住客栈。
锦貂门的人在萧正的带领下,本来应该立刻回去复命,空空这一闹,倒给大家出了难题。
燕铃儿一脸揶揄的表情,故意拖著空空离开,空空哪里肯走,反手狠狠掐了燕铃儿一把,惹得她怪叫起来。
终於,面无表情的萧正发话了──留下五个人保护少主,其他人跟他回去。
燕铃儿撇撇嘴,漂亮灵动的大眼睛眨啊眨,朝空空露出一个暧昧不明的笑容,随即跟随著锦貂门的人走了。
□□□自□由□自□在□□□
昱华山山脚下小镇上的唯一一家客栈里,黎怀阳和空空正在零星坐著些人的大堂里吃饭。
空空嘴里塞得满满的,说话都吐字不清了,可嘴上仍旧毫不留情的批评这个不好吃,那个没味道。黎怀阳似乎早就习惯了空空的心口不一,左耳朵进右耳朵出的甘当空空的垃圾桶。
"萧正看起来不像是个好说话的人,怎麽这次这麽容易就允许你晚回去了?"等空空因为说话而噎到,不得不抓起桌上的茶水猛灌时,黎怀阳终於逮到机会问出他所在意的事情。
喝了几口茶水,空空呼了口气,使劲抚了抚前胸,才开口道:"哼,萧正那家夥确实不是个省油的灯。"见黎怀阳认真在听,空空继续说著,"他以为我看不出来?他明明恨我恨得要死,偏偏表现得若无其事,那张木头脸──我早晚让它变形!"
"唉,又在发狠了......你怎麽知道他那麽讨厌你?"
"这是明摆著的事嘛!我是我爹的独儿子,只要我在一天,他就永远都没有机会登上门主宝座。我爹想拿铃儿套住萧正,为的就是既能拴住他,又可以避免他来抢我的位置,好在他是真的喜欢铃儿,不然我要他好看!"
"看来我家空空也不是傻乎乎的什麽也不知道麽。"黎怀阳轻轻笑著,他总觉得萧正这个人并不简单,原以为空空平常放狠话是小孩子意气,没想到空空也不笨,只是方式有点不懂迂回罢了。
"哥,你真当我还小啊?我都十六岁了!"空空不依的嚷著,不过黎怀阳那句"我家空空"让他觉得很受用,心里美滋滋的。
"好好,是哥看轻你了。"黎怀阳习惯性的伸手摸著空空的头,"不过既然你很清楚利弊,做事就不要这麽张扬,凡事小心点才好。"
"哎,这还用你说?我当然知道啦,不然怎麽活这麽大的?"空空不服气的仰著脸看黎怀阳,伸手拿了一个包子塞到嘴里继续说,"不过总是防不胜防嘛,再小心也会有出纰漏的时候啊。萧正这次这麽简单就放了我,说不定心里就期待著我赶紧出事呢,哼。"
"希望不是真的。你要是出事,你爹也不会轻易放过他的,这点认知他应该还是有的。"
"那是当然。不过那家夥野心那麽大,怕就怕在他先灭了我,然後再找机会对我爹下手。我爹这几年一直花大力栽培他,还老在我面前自夸慧眼识人,说萧正今後会如何如何的辅佐我。切,老头子怎麽能这麽平白无故就信任一个人?"
黎怀阳不置可否,或许空空说的确实没错,白堂主是太想为空空铺设好光明大道了才这麽求才心切,可说不定就会因此而引狼入室,这谁又说得准。

就在这时,旁边一桌人讲话的声音传了过来。空空本来还想说什麽,可隐隐听到"大罗神教"这四个字时,立刻闭了嘴,屏气凝神的听了下去。
见空空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黎怀阳也安静的听著那桌人小声的议论著。
"......你确定?"一个声音有些惊恐的问。
"当然确定。"另一个年纪稍大点的声音也颇有惧意的说道,"本来就听说大罗神教的圣君是个不好惹的人物,年纪轻轻却已习得盖世武功,如今这一篡位,他的野心也昭然若揭了......"
"可大罗神教教主也相当厉害啊,这麽容易就被废了?"说话的人显然极度的不可思议,连带著声音也大了起来。
"嘘,小声点,你不要命啦?!"说话的这个人紧张的用手捂住对方的嘴,确定对方安静下来以後,他又机警的朝旁边看了看,见附近坐著吃饭的只有两个公子哥一样的人物,才继续说道,"那圣君的手段绝不一般,他先是把前圣君逼得退了位,自己坐上了圣君宝座,现在又把主意打向了教主之位。其实教中老早就有人传他要篡位,偏人家做得滴水不漏,让人抓不到一点把柄......我听说啊,他这次动作非常快,所有人还蒙在谷里的时候,他已经动手了,杀得所有人措手不及,那些教主派的人还来不及反抗就永远成了冤魂,唉,真是可怕的人......今後的江湖只怕又要再起波澜了......"
"......我说老哥啊,咱们也就只求自保吧,别去管这些闲事,命才是最重要的啊!"
"兄弟说的不错啊......吃完了没?走吧,还要赶路呢,别耽搁了。"
说著,俩人站起来,付了碎银离开了。

等那两个人出门以後,黎怀阳耸耸肩,用筷子夹了一块牛肉放进空空碗里。
空空半天没反应。
黎怀阳有些奇怪了,转头看著空空,却发现他整个人表情奇妙的愣在那里发呆。
"空空?"这小子有古怪,黎怀阳用手戳了戳空空的脸蛋。
"啊?怎麽啦?"空空这才从太虚里游神回来。
"想什麽呢?"
"呃,没、没什麽。"
黎怀阳心里默默叹口气,空空啊,要装样子也得装得像一点吧。黎怀阳把筷子放下,正经的看著脸上有些心虚表情的小家夥:"说吧,你们和大罗神教有什麽关系?"
"咦咦?!"空空张大了嘴,本来就圆的大眼睛更是睁得像铜铃,脸上写满了"你怎麽知道"。
"你的表情根本就瞒不了人,心里想的什麽全写脸上了,这样我还看不出来?"
"啊,嘿,嘿嘿,这样啊......"空空讪笑。
黎怀阳压低了声音:"你是锦貂门的少主,这我已经知道了,其他事你也不用瞒我。现在我就想问你,连上几个月前我在泰州挨的那一掌,还有上船的那批杀手,所有这些事跟大罗神教到底有什麽关系?"
空空苦著脸:"哥~你别这麽严肃啦......好好,你别凶巴巴的瞪人家,我说啦,我说还不行吗?真是的......"空空嘟了嘟嘴,开始不情愿的说道,"其实,大罗神教和我们锦貂门是死对头......哎呀,哥你别那麽吃惊嘛,早知道我就不说了......"
黎怀阳脸一拉,空空立刻接下去:"呃,那个,具体原因我不知道,好像两边人为了什麽事产生了过节,後来就水火不容,各不相让了。"
"你翘家是怎麽回事?"
"那个啊?说起来我就生气!我年纪小,斗不过萧正,偏偏老爹什麽都向著那家夥,我一气之下就溜了......"空空自觉理亏的摸摸鼻头。
"然後你怕大罗神教或其他仇家的人找到你就特意变了装?"
"是啊──可是还是走漏了风声......哥,说了你可别生气哦,你挨的那一掌,嗯,那个,说不定是替我挨的......"说到这里,空空偷偷的瞟了一眼黎怀阳,见他没有预料中的愤怒,他才又稍微安心的说了下去,"可能那时候已经被人怀疑了,只是还在试探,并不能确定,不过後来在船上那次,我就真的能肯定他们认出我了......哥,你千万别生气,都是我不好,我不该瞒你的,也不该把你卷进来,你知道吗?看到你掉到河里的那一瞬间,我都急死了......"
黎怀阳摆摆手:"好了,我没有怪你,我问这些只是不想让你再冒险去做什麽傻事。那一掌挨了就挨了,没什麽大不了的......现在看你还这麽生龙活虎的在我面前,我再怎样都值得。"
"哥,你真不生我气?"空空难以置信,说话的同时眼睛已经弯了。
见黎怀阳点头,空空大叫著扑到黎怀阳怀里:"哥,我爱死你了!"
"哎哎,空空你嘴上的油别擦我身上。"

三十七
自从得知大罗神教和锦貂门的关系,黎怀阳就禁止空空迈出客栈大门,两人窝在狭小的房间里无所事事。
空空闷得不行,吵著嚷著要去山里玩,黎怀阳死活不同意。
"哥~"空空又开始磨。
"不行。"黎怀阳斩钉截铁。
"人家话还没说完呢,你怎麽知道我要干吗啊?"
"说了不行就是不行。"黎怀阳头也没抬。今早起来,背上的掌伤又开始隐隐作痛,他皱皱眉,努力忽略心里的不适感,可那伤就像和他扛上了,似乎越来越痛。
"哥──你也太不知道变通了吧,你没听说大罗神教圣君篡位,把教主给踢了吗?他忙他的教务都来不及,哪有时间来杀我啊?"
"......"黎怀阳没说话,脸上已经细细密密的出了一层汗。
"我的要求不高啦,出去一个时辰就回来,哦,不,半个时辰怎麽样?"空空仰著脸,看著窗外的天空,那神情就像被关在笼子里渴望自由的小鸟。
"......"黎怀阳紧抓著胸口,痛苦的皱著眉,感觉又快不能呼吸了。
"别那麽小气嘛~不然你跟我去?"天空是冬季特有的灰蓝色,空气无比清新,空空忍不住大大的吸了一口。
"......"黎怀阳挣扎著想从座位上站起来,可身上除了痛,半点力气也没有,开口说话都困难。
"哥~你在干吗啦,怎麽都不说话......哥?!你怎麽了?别吓我啊!"自说自话的空空久久等不到回应,一扭头,却看见黎怀阳趴倒在桌子上,手上狠狠的抓著桌布,整个人像承受著巨大的痛楚。空空吓坏了,焦急的跑过去,却不知道该怎麽办。
"这、这怎麽办啊?要不、要不我给你运功?"空空快急哭了。
黎怀阳用仅有的力气摇了摇头,嘴里挤出一声:"......药......"
"药?在哪里?哥你告诉我药在哪里?"
"......包袱......"
"哥你坚持住啊,我去找!"
说话带著哭腔的空空立刻扑到床边,拿起放在床上的包袱,哗啦,把里面的东西全部抖出来──
两个小瓶掉了出来,一白一蓝。
空空不知道哪个才是,慌慌张张的捧著小瓶跑回黎怀阳身边:"哥──你醒醒,是哪个瓶子啊?我不知道......"
黎怀阳费力的睁开眼,抖动著苍白的嘴唇:"蓝色那个......吃一颗......"黎怀阳想起程绯罗临走之前交代的,这药不能多吃,如果背上的伤又发作了,只许吃一颗。
空空抖著手拔开瓶塞──顿时一股浓烈的香气四溢。顾不上多想,空空倒出一粒黑色的药丸,扶起黎怀阳喂他吃下。
只片刻功夫,黎怀阳的呼吸就平稳了,但同时,睡意也来临。

见黎怀阳没事了,空空抹著眼泪,把黎怀阳半扶半抱弄回床上躺好,盖上被子,自己也在他身边躺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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