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是贱,怎样?[第一部]————月落猪蹄[下]
月落猪蹄[下]  发于:2009年03月2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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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表面上,我们相处得很好──但事实,想来不是如此。
  林辉总有意给我和齐悦胤制造独处的机会,我自然是再乐意不过,但是每回林辉前脚离开,齐悦胤也会找个理由後脚跟著走掉,始终不让我有任何可乘之机。
  就这麽拖拖拉拉,无所事事得过了一周多的风雨酝酿期,我的膝盖居然奇迹般得如韩浩磊所估计那般,可以担负起我的行走了,虽然还不能健步如飞,但好歹是──我终於能走了,终於能自己上厕所了!多麽值得庆祝的事情!
  可惜的是,不等我兴高采烈完毕,各种各样的事情就纷沓而来,迅速得出乎意料,完全让我措手不及。
  非常可笑的是,最先拉开序幕的人,竟然是与我们这干人中,牵连最少的林辉。
  现在想来,我很是懊悔当初为什麽这麽低估林辉对感情的执著。他是我的朋友,从一开始到最後,我身边的人,哪怕最亲最爱的,都变了又变。就是我自己,也差不多是改天换地的那种变化,然而唯有林辉是没有变,他与我的关系也没有变。
  对这个朋友,我必须承认我没有尽心。
  在我腿伤愈合至可以自行行走之後,林辉便回了家去。我对他自然是感激不尽,只不过,他最希望得到的东西,姚安雯的联系方式,我始终没有给他──就我看来,这样做是为了他好的......
  却是不料,就在林辉归家一天之後的半夜,我已经上床准备睡觉的时候,蓦然接到了姚安雯的来电,她打的是手机,我刚接起就觉得不对,她的声音急促紧张:"阿杰,你那个姓林的同学在这里,你快来。"
  我一听顿时慌了神,"这里"的含义我清楚,但是林辉怎麽能够摸到那个地方去呢?
  姚安雯又催促了一声,只道:"我不好出面,你快来。"
  似乎情况真的不太妙,我不敢怠慢,匆匆忙忙穿上衣服,让七弟到街上拦了辆的士。七弟不明所以,听说我有急事,原要跟我一同前去,我不知道那边境况如何,只是万一需要帮助会电话联系,便钻进车中上路。
  不断得催促司机加快速度,风驰电掣到达目的地,我付了钱下来,站定之後,忽觉眼前的建筑物迎风而长。
  苦笑中自我鼓励,我小跑著进去,直奔地下舞厅。
第十一章(2)、
此地噪音不低于九十五分贝,音乐震得整个世界都像在左摇右摆,只要进入这里,无论是否愿意,心脏的节奏自动跟上拍,血液也顺应狂放汹涌加速,舞池里群魔乱舞,鬼影憧憧,要在这一等一的混乱环境中找一个人,前面已经说过:难如登天。
霓虹闪烁而阴暗,每个人的脸彷佛都因为半没在黑暗中而显得倍有诱惑感,我钻进舞池,拍掉第五只意图拉住我的手,瞪大了眼睛审视从我面前晃过的面孔。
林辉呢?他在哪里?
这个目标太不明显了,我转而开始寻找姚安雯,她是这个场合的皇后,应该很醒目才是。
然而,我站到了舞厅还算居高临下的地势四处张望,那个本应集合众多目光的身影居然也杳无踪迹--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总不能是姚安雯大半夜开这么个恶劣的玩笑吧?
找不到人,我的头脑迅速冷静了下来。我所想不通的是,为什么林辉会找到这个地方来?我完全不记得我有过透露口风的不慎。
而,在林辉的关系圈中,除了我,还有谁知道这个场所?似乎是二选一的答案了,七弟。
深吸口气,我全不晓得像林辉这样的人在这里能闹出什么事来,总不能是为了姚安雯得罪了谁吧?想起姚安雯电话中的口气,好像除了这个也没有其它可能。
这么一想,我心急如焚,尽管涉世不深,多少也晓得这种场合里万一闹事,有理智的人不会太多。
就在我在人群里像条鱼一般挤来拱去的时候,又被一只横空出世的手围追拦截,本来同样不假思索得打掉,蓦然听到某个熟悉的声音附在了耳边,喷着热气道:"你又跑到这里来干嘛?"
这声音倒是引得我一怔,这人现在不是生意状态么,怎么这般多事来理会我?万一被顾客知晓,还会有好果子吃吗?
想是这么想,但还是顺从得让他拉着我离开这个密度高得可怕的舞池,来到靠近门边一个比较单独安静的卡座。
卡座中自然还有别人,两男两女,但他们挤作了堆,笑谈自若,并不多看我跟阿达。
在超过九十五分贝的场所交谈,简直不亲热都不行了,阿达先说了两句,我只能依稀听到几个模糊的词,让我据此联句却是万万不能。
阿达望我兴叹,苦笑一声,整个人钻到我怀里,我们间的距离,就像--就像是放肆的顾客与主动的服务生。
"你......到这里来干什么?"尽管如此,那略带酒香气息的声音飘过来的时候,我的心中难免还是微微一颤,就听他又道,"伤还没好不是么?这种是非之地,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我能来干嘛。"我双手一摊,"是非之地就是来找是非的。"
阿达抬眼看我,猛然意识到什么,惊道:"等等,难道刚才惹事的那个人是你的熟人?"
我皱起眉头,果不其然,林辉那家伙真是惹事了--"你不是见过他么?上次你跟姚安雯去学校找我,我们还一起吃过饭的。"
"难怪,"阿达似有所悟,喃喃自语,"我说怎么看起来眼熟。你等等。"
语毕,他快步径自走向卡座中,对着那肆意笑闹的其中一名男子耳语一番,男子点头,阿达又来到我身边,道:"走吧。"
此时情况本是十万火急,偏我就是这般幼稚可笑,脚步未动,只盯着他冷笑一声:"客人?"
阿达亦骤然刹住了脚步,瞪了我一眼,笑道:"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你还要你朋友的命不要?"
我无话可说,只好默然得跟在他的身后。
绕过随着音乐的改变而浓情蜜意的荷尔蒙味道十足的舞池,阿达带着我穿过厨房,一直来到了这个底层的后门。
后门打开,直面一个高墙耸立的小巷,显眼处,是四个并排而立的大垃圾桶。这里没有路人来往,只有路灯,罩着路面一片昏黄。
在路灯的印射下,我才发觉此时天竟然下起迷蒙的小雨。我稍一迟疑,阿达已经冲入了雨幕中,他边跑边回头嚷:"别发愣了,快来。"
有他这声招呼,我还能说什么呢,当然是同样冲了过去--不需要我们费多少心力,很快就在垃圾桶的后面找到了已经昏迷不醒的林辉,他躺在雨中,浑身湿透,昏黑中仍能看见那副端正的面孔鼻青脸肿的模样,再加上那凌乱破碎的外衣,很明显是遭遇过暴力的打击。
这一幕着实触目惊心。我见着不由得低声惊呼起来,还不如阿达的应变力强,他一步抢前,并不管地上脏湿,半跪下来,轻轻扶起林辉。
林辉从口中吐出一句呻吟,但双目仍然紧闭。我依样画葫芦扶住他的另一侧,茫然得问阿达:"现在怎么办?"
"我还走不开,你赶紧带他上医院吧......如果不想事情闹大......唉,说这个也没用。我帮你去拦车。"
我有些惊慌:"你不去么?"
阿达本已站起,听我这句却又蹲下,他伸手在我肩上轻轻一拍,柔声道:"杰,你能应付一切的,对不对?"
这一句话没来由得让我在细雨冷风中浑身发烫,勇气倏然填满我胸腔的全部,我收拾起懦弱,对他一笑:"好,我带他走,麻烦你去叫车。"
我们相视中各自微笑,然而,正当阿达站起欲走时,后门突然又开了,从中走出来几个青年男子。
第十一章(3)、
他们的气焰并不嚣张,但是无声得靠近,那不屑与轻蔑弥漫与空气之中。雨势渐大,寒风倏起,我扶着林辉,全身的汗毛倒竖--如果我是只猫的话,估计已经弓起背来了。
阿达没有我的紧张,他安静得盯着来人,待到几人到了跟前,他才开口道:"你们是谁?这里不是你们来捣乱的地方。"
话音未落,为首之人一个巴掌过来,尖细的声音冰冷如冰锋利若刃:"你是什么东西,靠边站去!"
拍击声在寂静的后巷中响如惊雷,我不知道那力道有多重,但见着阿达的身体晃了一晃,情急之下放下林辉,大步跨前,咬牙道:"是你们把林辉打成这样的?凭什么打人?"
这句当时我并不认为有大错的话让诸人窃笑不已,如今想来,连我自己也忍俊不禁--多么书生气的一个小孩啊!
凭什么?凭拳头咯。
有没有这句回答我已经记不清楚,只知道在一声的吼叫之后,我的脸也遭受到重重的一击,猝不及防的我即刻狠狠咬到舌头,痛得差一点就要迸出眼泪来。
只是差一点!
就差那么点,我尝到了甜腥的鲜血味道,这种久违的新鲜味道,同眼角余光所瞥到的阿达那印着清晰掌印的侧脸搅合在一起,倒是生生起了化学反应,轰隆一声炸飞了我所有的冷静。
接下来发生的事情,我的记忆更加模糊了。按照阿达的说法是,我像头受伤的狮子一般狂啸了声,离弦的箭状射进了敌对阵营。
据说......我打架的姿态犹如疯狗,逮谁咬谁,而且还不是比喻意义上的咬,而是真正得张开血盆大口,向敌人露出了白森森的牙,还好那帮人识趣,并没有把耳朵凑上来,否则盛怒之下,我难保不会也向昔曰拳王学习,一口将对方的耳朵扯下来。
显然,这种毫无招式的不要命打法,在气势上凌驾于对手,但并不表示我真正得占了上风,很快得,由于膝盖被人踢了几脚,那本来就没有痊愈的地方再度遭受这样的折磨,哪里经得起几下?
不到十分钟,我就倒在了地上,雨点般的拳脚在全身招呼,我终于明白为什么挨打的时候要本能得护住头部了--一脚踩到了我太阳穴上,我即刻眼前发黑,没有一丝光亮进来。
再后来发生了什么事情,我是在浑浑噩噩中经历的,让我来讲述实在是难度颇高。要讲清楚,或者就必须动用到传说中的"上帝视角",但全不讲,直接跳至"我从昏迷中醒来",好像又有些不负责任。
还是使用一下"事后听闻"吧,毕竟这是回忆录,回忆录允许时间跳跃不是?
那么好吧,经过事后当事人的述说,整理归纳如下:
阿达见我倒下之后,义无反顾得扑了上去,不过他是不会像我那样去拼死了打架的,他只是拼死了覆盖到我身上,成了我的肉盾牌,然后那大雨滂沱式的攻击就多半落到了他身上。
我并没有亲见阿达这般奋不顾身的壮举,亲见的人是林辉,在我们被逼至毫无还手之力的时候,他缓过了气来,摇晃着靠扶垃圾桶站起,却怎么也无力上前,无可奈何下,他只好提高了嗓门大喊起来--
希望有人听到能过来施以援手,再不济事,也至少能把这些人的注意力吸引到自己身上。林辉也是个甘愿为朋友两肋插刀的角色,他一边趔趄着跌撞上前,同时用尽气力得吼叫。
叫声果然引来了其他人,后门被打开,有人喝斥着从里面出来。正打得欢畅的几个青年见状,纷纷停止了攻击,在新来人的厉声嚷叫中拔腿而逃。
林辉松了口气,放宽了心,就再也支撑不住,扑通一声倒在了地上。
然后......我们三个人都陷入了昏迷。
再接下来的事情,各人有各人不同的说法,其实到今天为止,我仍然是不能分辨出哪些真哪些假,我只能选择我比较能够接受的说法:就是七弟通知了青哥,青哥又找到了大哥,大哥下令让青哥带了人马来搜查舞厅。至于说为什么七弟会知道我在这里,似乎又是有什么人联系了他......只是这个解答在后来,也变得没有什么说服力了。
接下来,还是请允许我直接衔接到--我从昏迷中醒来。
醒来,第一反应就是:太丢脸了。救人未成,反而自己陷入了泥沼之中不得自拔,实在是难堪之至。
待到这种自责的情绪渐渐缓解,我才能够好整以暇得观察四周--首先,这里不是医院,肯定的,房间的装潢太过华丽,脂粉味道十足,怎么也不可能会是病房。
其次,这里也不是任何一个我曾经到过的房间,它陌生得还不若旅馆酒店,我稍微支起上半身,却见房间内对窗处摆有一个大大的梳妆台,上面满是各种瓶罐,而梳妆台的侧面,则是占据了整堵墙面的衣柜,除此之外,房间内并无太多的摆设,但收拾得很是整齐。显而易见,这是个善于装饰外表的女人所有的个体空间。
我正感困惑,一声略带点沙哑的女声突然响起:"喂,你醒了啊?现在感觉怎么样?"
第十一章(4)、
那女人倚门而立,风情万种。
细看下,她的年纪应该也不算太轻,怎么也有三十以上了吧,但也恰是这样的岁数,那成熟水果般的香浓才扑面而来,那是迥然于少女的风韵。即便是我,也看得有些怔愣。
短发下是一张涂脂抹粉、却又显得精明干练的瓜子脸,五官线条很重,兴许这也是她浓妆艳抹的原因。不是大美人,就容貌来讲及不上姚安雯,然而是一见之下即让人移不开视线的具备冲击感的相貌。
她的眼睛很大,眨了两眨,忽笑道:"你跟你哥哥很像嘛。"
这句没头没脑的话让我不禁哑然,还是头一次听到这般的评价,最近比较常得到的感慨是:越哥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弟弟?
女人走近我,此刻我才发觉她居然穿的是一身淡蓝色的绸裙,露肩吊带式,看着倒像睡衣。
"你感觉好一点没有?要不要吃点什么?"
我摇头,开口时发现声音可堪媲美乌鸦:"有没有喝的东西?"
她朝我笑了一笑,默默得走出去,进来时给我带来杯温开水。
接过之后,我仰头一饮而尽,反覆再三,连续灌下三杯水,总算觉得自己是回到了人世间。
既然身在人世,那就逃避不掉琐事无数。
女人不待我发问,自行介绍起来:"初次见面,阿杰。我呢,是你大哥的......"她竖起小拇指,微微一笑,"嗯,这么说你明白了不?是你大哥把你带到这里来,要我暂时照顾你。呵呵,你若愿意,不妨叫我声嫂子,不喜欢的话就叫我素姐好了。"
大哥的女人?我有些难以置信,自然那声"嫂子"是叫不出口,含糊而过称呼,我道:"跟我在一起的那两个人呢?"
素姐凑前来,双手夹击,拍上我的脸颊,笑道:"我怎么会知道?这个你得要问你大哥。阿杰,你真对女人没兴趣?"
话题转到关于我的八卦上,我只得报以苦笑,避而不答,反问道:"大哥呢?他在哪里?"
女人耸肩,"不知道,我没这个资格打听你大哥的行动。"
谈话到这里,告一段落,素姐转身离开房间。
我在床上呆坐数秒,也顾不得身上到处疼痛不已,赶紧翻身下来--还好,衣服虽然被换过,但衬衫短裤,还是可以直接出门的行头。
想要拐杖......当我摇晃着走了几步之后,心中被这个念头填得满满。
房间出来,是个面积庞大的客厅,我略扫了一眼,从装潢的色彩斑斓、摆设的高档新潮中认定这里真是大哥藏娇的金屋,大哥的品位我知道,光是那客厅里那最为显眼的橙色酒柜,实在吓人不轻。
我像掉了腿的蟑螂一般半瘸半拐得往大门挪去,途经厨房的时候,素姐杀了出来,手握菜刀一把,见着我不由惊叫:"阿杰去哪里?快回去呀,你这样子离开我会被你大哥杀死的。"
菜刀让我一时无语,不过我还是坚持着边移动边解释道:"我不去哪里,就找大哥去。我要问问他......"
话音还未落,只听得门口锁头转动的声音传来,不消一秒,门开了,大哥铁青着脸进来,一见我直接声若雷霆得吼:"小兔崽子,你跑下来干嘛?命太长了是不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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