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ein Verbrechen——李斯陵
李斯陵  发于:2011年01月0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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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爱奥尔加吗?我爱她就不会干这些蠢事。我干出蠢事了,所以我不爱她。这样的说辞能让我觉得轻松点。好,这就够了,不需要别的。我在干什么……像一只痴呆风筝,起飞之前就在眷恋大地。


这时有人在门口提醒我该走了,我只得扔了餐盘。

 

10

 

时间过得飞快,我在麻木中结束了培训。现在,检验我的时候到了。我的结业任务是处理一个叫杰里米•利普斯基的人,时限是一个星期。

回想过去的日子,我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过来的,体能训练,技能训练,企业意识训练。说实在的,我只有独处的时候才这样称呼自己周围的这些东西。领导们称之为训练而非培训,把企业叫做军队,职业主义就算是企业意识最难听的说法了。一切对我根本构不成阻碍!看着周围这些因通过层层荆棘正要迈进陷阱最精密处的充满激情的新同僚,这群年轻而冲动、大脑简单的笨蛋。我庆幸自己把事情的本质看得很清楚。但是,如果对工作完全不抱一点儿热情,那很不好。


生活没什么意思,主教对我有了大致的了解,他似乎有点器重我。也许刚见面时的那点破事还有阴影,总之我把握不好和这个人的关系,他也没主动找我谈点什么,我们处在一种微妙的平衡中。


值得高兴的是C先生又给我写了信。

“亲爱的K公爵,我依然被禁止使用互联网和计算机,以及手机、调制解调器。要知道,我本想在出狱后去大学重学计算机。唉,与你们这些亲爱的人交流,我只能依赖书信,这无疑是最大的痛苦。


“没想到你已经有我家的地址了。呵,不过似乎大家都不愿意打扰我的平静,除了联邦特工。所以在回到洛杉矶之后,我陷入不愉快的情况,一举一动都在政府的监视中,一个月才能给你写一封信。母亲看起来不太好,我需要赶快找到一份工作。就像我刚才所说的那样,这件事也在被监视的日程表中。一个残缺的家竟然悲哀到如此地步,但还拥有一群游动的怪物在看着,这到底是怎样一种有趣的事情?K公爵,难道你还想鼓励我,‘在心里一片死寂的时候为痛苦微笑’?我想我做不到啦。


“找一份工作,那是件多么困难的事啊。求职和碰壁让我头痛极了。我最近又玩开了‘滑铁卢的拿破仑’,依然是78步,已经不能再快了,毫无新意;哦,我还看了《战争游戏》,没什么感觉,他们不让我看卫星电视。


“攻击,摧毁,防火墙支离破碎。这是我最伟大的尝试,几乎是接近‘无限’的状态,幸好只是接近,下村先生及时打断了那个模糊的‘无限’。当然,从一开始它就吹响了失败的号角,但是没人能否认这是最惊人的历险,你能想象一个对手能为你带来多大的满足感吗?完全的竭尽全力,一旦失败就要接受冰凉的铁窗和镣铐,规则的限制所带来的诱惑非常甜美。


“我想起1997年,啊,12月8日多美妙,我差点就把下村给忘了!一场绝妙的勒索,你们这些精英,对雅虎,干得不错。极端了点,但我很感激。好在下村阻止了我,我才能从‘无限’的胜利中清醒过来,并放弃它一会儿。很难想象……怎么将破坏的东西修复过来,对方不接受我的诚意才是更麻烦的事。


“真对不起,我的毛病之一就是过度地谈论自己。但是我不得不说,如果没有周围乱七八糟的绳索和束缚,我真想飞到夏维夷去拥抱你,看看这个小家伙究竟长大了没有。没记错的话,1997年你十六岁,是一个可爱的小孩子。至于你在上一封信中提到的困扰,很容易解决。缺乏系统的社会工程学理论并不是最关键的,若你只用‘没有理论知识的傻瓜’这么定义自己,会不会从精神上低估了自己的力量?‘K公爵是世界级的防火墙刽子手,所有的防火墙在他面前如同蛛网’,这是谁说的?所以有没有理论书籍无关紧要——毕竟你已有六年的实践经验啦。加上男人对数字世界与生俱来的天赋,啊哈。


“如果女朋友强行要求你阅读,这又是另一码事,你应该对她说:‘亲亲我,我是一个小可怜’,这能解决大多数问题。

“真抱歉,他们又要来了——你知道他们是谁,我得把笔放下了,再见。C(凯文•米特尼克).”

这封信是在我离开封闭的训练基地之后在鹰巢的信箱拿到的,C先生正处在监外观察期间的最后时期,依然不能使用互联网和手机。我觉得自己像个流离失所的人,只得多次写信给他告诉他我的新地址。好在我还活着,凑合活着,就这么回事。


活动资金只有1000美元,我带着它进军纽约。陌生人很容易参合进任何城市的夜生活,不过想打入这个城市的心脏就很难了,但后者并不是我的任务。好在杰里米•利普斯基只是个小人物,处理他应该不要很大精力——否则这就不会是结业考试了,事实也确是如此。


第一天晚上,我向风暴询问无水酒精的价钱,他说他不知道,我也没放在心上。我用了三个夜晚活络了几个人。一个叫乔安娜的女孩答应帮我的忙,我们谈好了条件,由于有中间人,她考虑了一下只要100美元,好,这就行了。我把其他时间用来玩,不转转太可惜了,但是没什么好玩的,所有的城市都是一个套路:剧院、博物馆、公园。


第四天早上,我收到一个包裹,有无水酒精,还颇为体贴地带上了注射器和碘酒。碘酒是多余的,风暴想让我出丑。当天晚上,我得到了利普斯基的准确消息:在最近的两个星期里,他每天都会出现在黑市上,喝得大醉,卖一点海洛因或者廉价枪支。美国土人的经典生活,怎么看都是活不起了。


晚上7点的时候开始下雨了,9点,我准时到了流浪旅馆。流浪旅馆位于养兔场大街,听起来就不是什么好地方。这儿能提供不少消息,联系到很多人,是利普斯基常出没的地方。


我走进旅馆的时候,乔安娜已经等在那里了,我连忙走到她身边。这是我第一次见到她本人,嗯,一个漂亮的女人,拥有放倒男人的资本。

“我等了十分钟。”

她说,有点儿不高兴,我猜她对我的准时不高兴。

 

11

 

我道了歉,我不知道她喜欢提早赴约。作为代价,我的美元又要流失了。

我和她聊了一会儿,这是个烂地方,到处都是王八一样的男人和婊子一样的女人,几对男女在一起搂抱,酒味特别大,是我最憎恶的那种腐败的酒味。

“你可以抽根烟。”

她说,她注意到我在看表。如果不是长期生活在这儿,谁也不会喜欢。

“谢谢。”

我抽出烟卷,有了烟草时间就好过多了,剩余的时间里我和乔安娜不停地调情。但是我没有吻她,我不能确定她是真的不反感烟草还是只为了表面上的礼貌。我也没有抚摸她的乳房,女人对这种事的直觉是很敏锐的,她能判断乳房上的手究竟想不想解开她的衣服。还好有烟的味道,烟的味道能让我觉得这一切发生起来是自然的,柔和的烟草味,什么事都不会显得突兀。


十五分钟很快就过去了,我掐了烟走了出去。雨还没停,但是小了许多。这儿的楼太高了,遮住了天空,我只能依稀感觉到有那么几颗星星发出微光。我借了主教的车——不是被我踢过的那辆,我在车里等着她的消息。我在行动之前考虑到了几种可能发生的情况,觉得一切还好,和汽车在一起能让人安心。


我想起在贝尔法斯特执行的第一个任务,那天也是细细的小雨。我的当时的目标叫帕特•凯利,我记得很清楚,因为发号施令的人只给了一张照片和一个地址就把我踢了来。当时我把车子停在一排出租车的最后面,能看到一排影子被街灯拉长,瘫软在贝尔法斯特的街道上。雨这种东西,时间长了便让人厌烦。我狠狠关上车窗,想把自己扯成碎片。潮湿,天杀的潮湿像个无赖一样粘在身上,甩也甩不掉。一直有阴冷的气息,也许过不了几分钟,我就会变成一段烂木头,可能长满木耳和苔藓。凯利出现的时候是一个影子,我连忙把车钥匙插上,搓了搓手。他走得很快,我很快就看清楚了他的样子,他披了一身丑陋的雨衣,腋下夹了一个被报纸包着的东西,警惕地前行,看样子正准备回到居所。有一辆出租车打亮了车灯,司机要起步。我迅速扭了钥匙,迅启动汽车,一个加速冲到刚刚起步的出租车前面。与此同时,凯利停下了脚步,他要等车过去再走,看得出这是个稳妥的人。


趁此机会,车子的内侧已经撞上了凯利,他被撞得在原地转了一圈。一切都没有形成阻碍,我只是用力打了下方向盘,车子的尾部又撞上了他,一个漂亮的横扫,加速度和汽车本身的重量把他带起来重重地扔了出去。他手中的包掉了,报纸没有叠牢,散了开来,各式文件飘落一地。在路灯惨淡的光下,仿佛魔术师抖开了他的斗篷。很好,我有理由相信在他摔在人行道上之前就断了气。通过后视镜能看到那辆出租车正向我的反方向驶去。我不想去追,因为没有必要。为防万一,我还是下车给了凯利一刀,并把他散落的文件收好带走。这些东西在上缴之后就全部被烧了。


然而今天不用太费事,我只要杀了目标就行。

我又点了一支烟,在烧到一半的时候乔安娜打来了电话。

“他醉了,2楼203房间。”

她说,我立刻掐灭烟头塞回烟盒。一个女人通常能解决大部分麻烦。

走廊里到处是人,挤得乱七八糟。门是虚掩的,我闪身进去,关上门。乔安娜懒懒地躺在床上,连衣服都没脱,她指了指身边的男人,抬起右手。

“你需要等一下,”我拿出注射器和无水酒精,“只5分钟就好。”

她转过头去,望向百叶窗帘外面的世界。我翻过床上的男人,确认是利普斯基之后把针头扎进他的皮肤。一切都是这样容易,有点不可思议。乔安娜看着窗外,不一会儿就睡着了,我们什么话都没说。我把剩下的烟抽完之后,就是凌晨四点了。我检查了利普斯基,他已经死了。于是我叫醒乔安娜,支付她应得的那部分。我们离开了房间,留下一具尸体。天哪,为什么像一本电影?


然而事实就是这样,我和乔安娜分手,我把车开到停车场,然后给主教挂电话,我要告诉他今天就能把车还给他。

“编号544916,莱因哈特•M少尉,代号K公爵,欢迎来到鹰巢。”

好象事先就知道我会打来电话似的,主教抢先开口,他模仿电子合成声音模仿得很差。

“什么?”

“你通过考试了。”

“你怎么知道,我正要告诉你。”

这时,有人拍我的肩膀,我抬头一看,正是主教。

“我跟了你一夜,干的有那么点味道,很艺术,你是医生?”

“不是。”我说。

主教笑了笑,“这个要风暴来鉴定。总之,在别人还在联系购买枪支的时候,你已经完成任务了,K公爵。”

他加重了最后一个词。说真的,这半年来被他小孩小孩地叫来叫去,一下改口还有点不习惯。

“……什么?”

“还有什么?”他扶了扶眼镜,“你的ID实体卡马上就出来,大概两个半小时,先去喝一杯怎么样?”

“……这么快,能给我找个地方睡觉吗,我一夜没睡。”

“啊哈,”主教搂住我的脖子,“没关系,小孩子的通病。嗯,叫你K公爵真不习惯。”

我从鼻子里挤出一个“哼”,我们分开上了各自开来的车,二十分钟后到了一家不起眼的旅店。主教似乎很熟悉这儿,他和前台的女服务员打招呼,“Mia
Carissima”叫个不停,加上他一副伪装的虔诚样子,怎么都有点诡异的味道。

“你以后可以到这儿来,鹰巢的每个人都行,”主教从服务员手里接过钥匙,“这是我妻子,她叫丽莎。”

“知道了,”我觉得脖子有点僵硬,“全天营业?”

“是的,”主教把钥匙塞进我手里,“我们的避难所遍布美国,必要时会给你地址。快点养足精神吧,公爵的冠冕仪式不远了。”

我点了点头,离开了前台。

 

Act2到此结束.

 

ACTⅢ:军刀陵墓

不,不能退让。不能逃回公寓里,不能逃回痛苦中。

——AKNA《沉默的自私》

12

 

9月20日,主教和我返回夏维夷总部,凯特尔•雅纳亲自来迎接我们。晚上,风暴给我送来礼服和礼仪佩剑,还告诉我带上一把战斗刀,他强调了刀的意义。我好不容易找到一把Eickhorn-Solingen的M6,它还好用。说实在的,我更想带上一把折刀或大猎刀,可觉得不合适。


21日很快来临,当那个检测器用电子合成声音叫出我的代号时,我突然有一种莫名其妙的感觉,仿佛自己真的溶入了一个有人情味的集体,周围的一切变得真实了,我不再醉生梦死。六个月里主教踢我屁股的画面也变得清晰了,我甚至觉得屁股有点疼。天哪,这是怎么回事,难道我来这儿并不仅仅是为了找一份工作?


早晨8点,KY、主教、蝴蝶、黑鹰和我从总部出发,乘直升飞机前往太平洋上的一个偏僻的小岛。黑鹰和我一样,也是新任命的少尉,他来自北欧的芬兰,有点害羞,倒还算大方,蝴蝶是培训期负责他的教官。


我曾问过主教,这种军衔编制是否有些不合适,毕竟他们只用六个月的时间了解新兵——现在我不用雇员这个词了。主教说我太敏感,国际上本来就不承认雇佣兵的军衔,给得高一点也无所谓。我想不如人人都自封五星上将算了,主教知道这个想法只是摇摇头,他说世界的规则没有实体,但当人碰触规则底线的时候会有强烈的感觉,这种感觉促使我们向后退直到合理的范围。我觉得好笑,又不乐意反驳。


到达小岛用了一个小时,我们稍微休息了一下就开始登山。起初我担心是否会弄脏礼服,后来发现这个担心是没必要的,山脚下有一架电梯。

一路上大家都很沉重,我能隐隐感觉到什么。电梯稳稳地上升,稳稳地停住。五双靴子踏在硬邦邦的石板上,发出有点闷的声音。周围环境还不算暗,只是有莫名而强烈的感觉从四面八方袭来。


我们继续向前走,大约50米,光线逐渐变强。每个人都在沉默,我本来想说点什么,但是说不出来。

就在我倍感压迫的时候,灯突然全亮了,我和黑鹰同时松了一口气,我的腿发软,我相信他也是,还好没有出丑。

“150这个数字拥有魔力。”

KY把他的双手放到面前的桌子上,结实的石桌,他用双手撑起身体。这时黑鹰倒抽一口凉气,声音很大。我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发现我们周围的墙壁上插满了各式各样的军刺,青黑色的石板,刃根本不反光。死寂,黑暗,血腥和肃穆仿佛一张铺天盖地的黑幕,这下我能理解那种强烈的感觉了,那是血和血的呼唤,暴烈和暴烈的共鸣。我和黑鹰不由自主地看了看自己手上的东西,在这些真正的死神面前,我的M6和他的保加利亚AK47军刺像两个温柔而扎眼的处女。


“150是任意组织的最理想的人数,组织规模大到足以完成任务,又小到不会令你忘记人们的名字或长相。道格拉斯•韦恩赖特在南北战争期间建立鹰巢,他确定了这个数字。米蒂奇、莱因哈特,从现在开始,除了你们的亲人和爱人,只有我们能在某些时候叫你们的名字。外人只能称呼你们‘黑鹰’及‘K公爵’,你们无家可归,到现在,你们明白这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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