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ein Verbrechen——李斯陵
李斯陵  发于:2011年01月0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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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行,我还有事儿没和您说。”

有脚步声,我连忙把OTF收好,列车员真的来了,莱格利斯狠狠地搓了搓手,裹紧了外衣,只露出两根手指夹住车票,这样子非常难看。

“天哪,真冷,”他继续唠叨着,“一个人旅行真是太难熬了,还好我来了。”

麻烦,麻烦,到处都是麻烦!

莱格利斯站了起来,“先生,我想知道这趟列车上有没有……”

我只得再警告他一次:“闭嘴。”

“我要一瓶矿泉水,”我不想被列车员看出什么来,“别听他的,我们不要红酒。”

列车员还有点发愣,我连忙打发他走了。

莱格利斯一屁股坐了下来,“比起那把小刀,您的恶毒和刻薄就显得无关紧要了。无论您是K公爵还是别的什么人,我都不介意,也没人会介意。”

“你真他*的罗嗦。”

“好吧,好吧,”他抬起双手告饶,“尊敬的K公爵,难道您没收到我们的邀请函吗?”

“什么乱七八糟的,我没有固定地址。”

“我们发到了您的电子邮箱里。”

“我有几个月没开电子邮箱了。”

“原来,反正您不会干出这种傻事,”莱格利斯搓了搓手,“我是‘鹰巢’佣兵组织的成员,我谨代表我们队长凯特尔•雅纳和全体成员邀请您加入我们。”

“什么,还有什么。”

“这份工作会为您提供满世界乱跑的机会。”

满世界乱跑的机会,我开始有兴趣了。莱格利斯也意识到了这一点,我们的态度似乎产生了什么微妙的变化,这场看似谈判的对话也显得不是那么紧张了。

“就像您所知道的,虽然我们的总部在美国,但是工作的范围却是整个世界。您可以在工作的时候顺便办一点私事——尽管我们不太提倡,但是您明白这意味着什么。”


我觉得自己在微笑了,听起来不错。莱格利斯打开随身的箱子,抽出一张纸。

“看看这个,如果没有异议就填满它。无论如何,用您喜欢的一个名字。”

当然要用我喜欢的名字,因为我看到的第一个项目就是死亡通知书的收信地址。很好,这份找上门的工作倒很适合我现在的处境,于是我接过对方递来的笔。至于他是如何找到我的,这件事倒可以放到别的时候再说。


2003年2月24日,西伯利亚铁路上的列车为一点破事佐证。

--Act1结束--

 

ACTⅡ:鹰翎和狼牙

我竟然已经喋喋不休了这么久。我得想点新方法来解决我的老病症。不过至少此时是很寂静的。

——AKNA《时刻记——喋喋不休的时刻》

6

 

我几乎是连滚带爬地从飞机上下来的。我没法一下子就适应这巨大的反差,喀山到夏维夷、厚重的外衣到透风的短袖T恤衫。

“我亲爱的K公爵!”

莱格利斯在后面拉了我一把,这人唠叨了一路,从能把驴呛死的苹果酒到巴黎的每一个妓院,简直要把我逼疯了。要不是他答应我,以后不会和我一起出任务,我绝不会跟他到这个地方来。


“您总是这么激动。”他又说,“我建议……”

“行了,”我打断他,“闭嘴,我快被你弄死了。”

我们继续往前走,他闭了嘴,但我知道不过十分钟,这个罗嗦的人肯定会播洒他的口水。一路上,这无聊的戏码在飞机上已经上演多次。

好容易出了机场,他又开始唠叨了。

“我忘记和您说啦,您要接触的人可是多种多样的,有些不友好的人甚至不会告诉您他们的名字。”

我停下脚步,愤怒地看着他。

“如果你再说一个词,我就把你的舌头砍掉。”

“哎,哎,您舍得吗?”

我抽出OTF,没有按滑钮。

“我说的是不会错的,打个赌好吗?”

“对不起,对不起,我惹怒您啦。”

我没有说话,我们继续向前走着,气氛很尴尬,我对未来——现在的公司有一点儿负面的印象。希望其他雇员不像这个人一样唠叨。

道路还不算拥挤,一辆宝马敏捷地窜了过来,稳稳停在我身边。车窗玻璃滑了下去,司机是一个戴无框眼镜的男人。

“深渊,下午好,”他向莱格利斯挥了挥手,“你又在诱拐可爱的小男孩?”

“主教先生,这又不是第一次了,难道您非要把我送到上帝那儿去吗?”

“啊哈,上帝不会要你。”

小男孩?

“你说谁是男孩?”我按了滑钮。

“什么?”这个人仿佛没听清楚,“还有谁,当然是你。”

“行了行了,先生们,”莱格利斯突然扣住我的手腕,“主教,难道KY在最近的一个月里没有给您新任务?”

我对着轿车狠狠踢了一脚,莱格利斯连忙拉住我。

“KY让我准备为新手进行培训,”主教皱起眉头,“‘非常有价值的年轻人’,总不会是这个小子吧。”

“那您还以为是谁?”

“天哪,”主教打开了车门,“我以为这小孩是你诱拐的光头党。”

“我抗议,”我对他踢了一脚,“你他*的必须向我道歉!”

“为什么?”

“我不是小男孩。”

“你的行为说你是,”他撇了撇嘴,“你应该先赔偿。”

“但是……呜呜……”

罗嗦先生堵住我的嘴,他把我塞进车里,车子启动了,温热的风从窗缝里溜进来。

“K公爵真的只是个孩子?”

“就像您所看到的,”莱格利斯这个混蛋似乎找到了知音,“没什么,就是这样。”

“意大利杂种,”我吐了口唾沫,“我可以把你的防火墙拉成网,罩在你老婆的奶子上。”

“我是梵蒂冈人,”主教瞄了一眼反光镜,“深渊,这个小光头党比你上次的那个有点进步了。”

“先生们,现在不是吵架的时候。”

“蠢货,我他妈也不想和你们吵架。”

“可是你在骂骂咧咧。”

“这是你的错。”

“好了,先生们……”

“法国蠢货,你闭嘴!”

“难道KY要我当保姆?”

车子拐了个弯,继续前行。我就和他们一路吵着,其实我不想吵架,和两个陌生人,但我就是看他们不顺眼,一个爱罗嗦的蠢蛋。对,主教,那个意大利人的代号是主教,我讨厌这个词。


二十分钟后,车子停在一幢大楼前,普通的写字楼。我们下了车,主教把车开去停车场——也许他也挺讨厌我,第一印象总是误导人,但这和我没什么关系。

“下午好。”

一个亚洲人推开门,玻璃的反光慢慢滑过地面,迅速没了踪影。莱格利斯回了一声午安,小心带上了门。

我扫了一眼,看起来只是普通的办公楼,没有什么奇怪的。我印象里的军事基地不该如此富有企业气息。莱格利斯把我拖进电梯,我觉得自己迟钝了不少,电梯的数字在滚动,我突然觉得有点奇怪的感觉。


“我会见到凯特尔•雅纳?”

“会的。”

“我需要和他说什么?”

“当然是说您想说的,”莱格利斯耸耸肩膀,“您自己和他说去,我可不和您说,否则您又要骂我罗嗦。”

我没有说话。回想一路上所发生的事,我发觉自己还没有恢复过来,连我自己都能感觉到的不利因子依然活跃:多疑、易怒、压抑、歇斯底里。好吧,既然这样,还是亲自和雅纳先生谈谈,我不知道自己能否胜任这份工作。


电梯到了27楼,不是顶楼,莱格利斯做了个手势,“右数第六间。”

“谢谢,再见。”

这个罗嗦的人又露出了笑容,“我就说,您是个好人。”

无聊的客套,电梯的门合上了,他的笑容和礼貌也被冰冷的金属夹成薄薄的一片。走廊里没有人,我倚着墙站了一会,觉得没什么可想的,就走到第六个房间的门口,敲了敲门。


“请进。”

我整了整衣领,推开门走了进去,这个房间采光不算糟。一个男人坐在办公桌后面,身穿黑色西装,浅色衬衫,还打了领带,他应该就是凯特尔•雅纳。虽然这身装束不算奇怪,但在这种情境下难免不让我觉得他像个商人。


得到许可后,我拖了椅子坐在他对面。他的眼睛是灰色的,流露着一种模糊的诚恳和坦率,嘴角微微上扬,显出一点机智的幽默感,我几乎能想象出他迈大步走路的样子。虽然这个人看起来并不十分危险,但他全身上下散发出的爱尔兰气质让我异常不舒服。


“K公爵,很高兴你能坐在这儿。我是凯特尔•雅纳,你可以称我KY。”

KY,我几乎要笑出来了。

 

7

 

还好,我最终意识到了这不是开玩笑的场合。

“先生,我已阅读了合同上的条款,”我把目光放得低了点,“我只想知道一点,为什么你们需要我,并且,如此着急。”

“您可以用德语和我对话。”

我的心顿时沉了下去,原来很多事都在他的计划中。

“好吧。”

“我们需要有前途的年轻人,你正是我们需要的。”

有前途的年轻人,这话说得真可爱。如果这个人和我没什么瓜葛,我一定要纠正他。但现在不行,我要一份工作,这个人是我的上司。

“呃,听起来很简单……”

“确实很简单。K公爵,你曾经学过两年初级指挥,也接受过非正式的工程兵训练,在接受培训之前,我想你应该做出个选择。”

一份说明被推到我面前,我拿起它挡住脸,同时快速浏览了一遍,纸上简单介绍了这支部队的兵种,我要从中选择一个。KY把我的底摸透了,他的消息很灵。

“当然,你可以迟几天给我答复。”KY补充了一句。

“不用了,”我摸出钢笔,“就这个。”

我把说明递了回去,KY接过,点了点头。

“很好,我他*的就喜欢你这样干脆的臭小子,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我们的一份子。但是现在,你给我滚到楼下去,有人给你安排睡觉的地方。”

我愣了一下,连忙起身出门,逃似地钻进电梯。一切都在我的意料之外,从一开始就是。从莱格利斯找到我,辗转到夏维夷,见到那位奇怪的主教,以及这位态度转弯180度的先生,无一不让我感到好奇。


我走出大楼,主教正站在他的宝马旁边,双手抱肩,表情异常狰狞,好象要把我拆了似的。

“小孩,我劝你快点祈祷吧,”他吐了口唾沫,“我会好好修理你直到你赚到第一笔钱来还我的修理费为止,上车吧。”

我僵着脸上了他的车,事情可能有点糟,希望只是有点糟。

“小孩,现在你可以把那点心机收起来了,有什么问题直接问我,否则你会遭殃。”

“这儿,”我想了想合适的词,却没想出来,“谁的脾气最差?”

“小孩,这是个聪明的问题!”

车子突然转了弯,我坐在后排,差点给甩出去。

“我可以告诉你,所有的人脾气都不好。”

“……什么……”

“别装傻了,小孩,和我说说你都干过什么坏事!”

我干过什么坏事?

从能公开的那部分事情而言,最严重的坏事也只是抢了次银行。和麦克皮纳蒂•考尔菲德一起——我记得他一直让我称他麦克。他曾是我最好的同事,一个可爱的人,开朗、活泼,喜欢迈着大步走路。


我在为新芬党工作的第一天就遭遇了很不光彩的事——我能说一个流氓有什么事是做得光彩的。那几天里我一直用好听点的说法向自己阐述这件事:我需要为恐怖事业做点经济贡献,不能自己掏腰包。正好有另一群人要弄点钱,我和他们顺路,只是顺路而已。


抱着这么个心理,2002年5月6日上午,麦克和我按时抵达贝尔法斯特中央银行,那天天气很好。

我坐在银行的沙发上,软软的皮质沙发让人觉得很舒服。麦克正在排队,他在这家银行存了一点钱,他可不想自己的私有财产被充公。我抱紧了手里的箱子,箱子里面有一把平顶P90,不过它的位置很快就会被大把大把的英镑所替代。美好的上午,街上到处是人,还有充足的阳光。


几分钟后,麦克走了过来,手里拿着一叠收据。我向沙发边上挪了挪,他坐到我旁边,把存折掖到内侧衣袋里,又整了整褶皱的衣服。

“亲爱的先生,”他向后靠了靠,胡子似乎没昨天那么假了,“您紧张吗?”

“还不错,”我取出墨镜,“您呢?”

“非常好,”他看了看表,站了起来,“时间到了。”

“抢劫!谁动打死谁!”

叫喊在大厅中显得格外刺耳,紧接着是枪声,我随着他的目光望去,只看到一个破碎的监视器,我们的一名成员开枪打碎了它。这是一个信号,每个窗口前都有人拔出枪来,储户和出纳乱成一团,几位女士尖叫着缩在出纳台下面,有几个人立刻向外跑去。与此同时,银行的玻璃大门被推开了,荷枪实弹的人员冲了进来——不过不是警察——将想要逃走的人们堵了回去。


直到一个被掀翻的箱子里飘出花花绿绿的钞票,被吓呆的人们才反应过来这是抢劫,一位保安试图去按警报,立刻有人给了这可怜人结实的一记枪托。整个大厅立刻充满恐惧的尖叫、嘈杂的脚步声,以及玻璃的响声,最后的障蔽正在被破坏。共和军成员已经控制了局面,将所有的混乱都锁在这百余平米的空间里。


麦克掏出了一把手枪。我抽出P90,把空箱子推给他。出纳台上的玻璃很快就被打碎了,一些捆好的纸币给抛了出来,我连忙接住它们,立刻有人撑开大大的麻袋。麦克拾起脚边散落的钞票塞进箱子里,他在俯身的时候还不忘记“关照”女性:精巧的手提包被夺了过来,里面除了钱之外还有一些首饰。可怜的女士立刻失声哭叫起来,想夺回那些本属于自己的东西,但被身边的先生制止了。在对于危险的认识上,男人总是比女人走得远一点儿,但只是一点。


当我转过身的时候,视线没有受到任何阻碍。一个年轻人举起一把椅子向背对着他的共和军成员砸了过去,后者猝不及防被打个正着。几把枪同时响了,匆忙却不失精准的点射。年轻人被打成了蜂窝,全身冒血倒下了。血液特有的味道弥漫开来,混在紧张的人群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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