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不通。他走回酒店收拾自己的行李,推门之前重重地深呼吸了一口,这一次,不管雅月使出什麽手段,他决不会再留下。
雅月为他的人生筑起的围墙是时候被推翻了。
他沈重地拿起房卡开启酒店房间的门,哢嚓一声後,门开了,门内空无一人,只有床头的台灯反射出昏暗的灯光。雅月不在,他长吐一口气
,下一刻又觉得心口一阵绞痛。连最後的告别都不能亲口对他说出。
走到壁橱前收拾带来的行李,不过是几件衬衫和几本书。来的路上雅月还笑他在搬家,带那麽东西。他哪里知道雅人的那只 LV包包里装的
全是他各式各样的PSP游戏机,面霜,剃须刀和CD。雅人的心情就象一个溺爱年幼弟弟的哥哥。每一次乐队外出,他都要带许多的东西,做
足全面的准备。
雅月没有游戏机打就会拒绝上通告,不是同一个牌子的面霜不用。他带这麽多东西从来不是为了自己,是为了那个只比他年幼了三秒锺的弟
弟。
东西装得差不多的时候他听到了来自浴室的呯梆声,听起来是一堆瓶瓶罐罐被推翻了的声音。放在床边的手机也响了。雅人手忙脚乱起来,
不知道是先要去应答手机还是先去察看浴室的动静。转身他看到搭在衣帽架上的外套,是雅月的。雅月在房间,那浴室……
雅月出什麽事了。雅人的心跳加快,焦虑地快步走到浴室门口。
一盒圆盒子状的面霜滚落到他鞋边,回旋著静止。他还未抬头就听到了雅月意乱情迷的嗓音,“不准说话,说话就违反了游戏规则,就收不
到了钱呢……”
收入眼底的景象让雅人如遭雷击,动弹不得。
雅月和一个陌生男人在洗手台前赤身裸体地相互交缠,男人的双眼被白布蒙蔽了起来,背朝著雅月大口地喘著粗气,被雅月折磨得醉生梦死
。雅月的双手紧紧握住男人的欲望,让他得不到释放。“啊……你蛮厉害嘛,为了收钱……叫都不叫一声。”
雅月汗流浃背,故意粗暴地移动自己插入在陌生男人身体里的分身,嘴唇贴到男人的耳朵上,情色地低语“好不甘心呢……我才不要输给你
。”双手扶住男人身後的洗手台,雅月将身体往前撞击,猛烈地朝男人的穴口抽送。
交合在一起的两个人受到情欲的控制,身体大幅度地颤抖。带得洗手台上的洗漱用品洒落一地。浴室一片狼藉,浴池边上还放著半包用塑料
口袋装起来的摇头丸。浴室弥漫著情欲的味道,不远处的瓷砖墙上还有白色混浊液体在缓慢下滑。明眼人一看就知道那是情爱的杰作。
背对著哥哥的雅月早已堕落在情欲的快感里,根本不知道站在门口的雅人的到来。
“呜……”陌生男人终於经不住雅月的折磨呜咽出声。“啊……我赢了”雅月年轻的脸上露出喜色。他高兴地在自己从夜店叫来的money
boy的肩膀下重重地咬下一口。“给你五倍的钱……”修长的大手移向男人的乳首,用手指缝隙间的粗茧使劲揉按男人的两粒突起“好硬呢
,你高潮了?”雅月色情地询问自己的性爱俘虏。
雅人有些站不稳,伸手扶住门框,他看到了在镜子中映照出来的脸,男人虽然被白布蒙蔽了双眼,一直在压抑著叫喊,可是泛起红潮的双颊
,和微张的红唇,以及那粗重的喘息清晰地透露了他是如此享受雅月带来的肆意占有。雅人如同看到了无数次被雅月压在身下喘息的自己。
“你高潮了?”自己紧绷的身体对这简单的四个字就立即起了反应。
这一刻,雅月身下的人不是自己。但是他却看明白了长久以来自己是多麽淫荡地和自己的亲生弟弟罪恶地堕落。乱伦。同性恋。他全身都是
罪恶。更该死的是,他也同眼前的这个男人一样,没有哪一次不是享受著雅月的占有。口是心非地骗自己,以为自己有理智,以为自己和雅
月不同。
原来他跟雅月一模一样的不只是容颜,还有那淫荡的天性。
房间里的手机铃声再次响起,这一次,对方很焦急,一直没有挂断。雅月闻声回转头,看到雅人扶住门框,身体发抖,面如死灰,刚才在性
爱游戏中的胜利带来的喜悦立刻烟消云散,丢开身後的男人,抓起身後的浴袍迅速系上,尴尬地开口“哥…… 你回来了……”
12
雅月刚才吞下的摇头丸药力还残余在身体内,脑子里一片晕眩,看到的天地都在旋转,模糊中完全听不到雅人的回答。只看见脸色难看的雅
人嘴唇在困难地抖动,却听不见他的任何说话声。“哥……”雅月胆怯地慢慢走近雅人,缓缓伸出手去摸雅人的脸。
雅人厌恶地转过身,走到床边去接电话,对方拨了数次,电话响到要烂掉。雅人茫然地按接听键,电话被接通後对方终於缓下一口气,听筒
传来熟悉的醇厚声音。沈皓在电话那端耐心地解释“雅人,情况并不是你想的那样。乐队并不是完全要照公司的意思办,实在不行……我们
还可以提前终止合同,你不要……”
“我退出。”雅人充耳不闻,僵硬地坐在床沿,握紧手机,想也不想就给出回答。
“……”
沈皓握住手机的手有些松动,他远望看到窗外的浓浓大雾,喉咙有点发干。
乐队从默默无闻走到今天,成员在一起经历了无数的风浪,没有一次的打击可以强大到让他们分开。在一起赚不赚钱是小事,关键的是能做
出呼应彼此心灵的音乐。而这一次公司的削减预算大抵只是杀鸡给猴看,用以警告乐队成员的放肆行为。
沈皓沈吟了几秒,说不出话来。他知道雅人不是在无理取闹,而自己也不是爱纠缠的人。可在感情上他仍然不能够接受雅人的离去。
沈皓再次确认地询问“想清楚了?”
“嗯……我会尽快跟公司提交辞呈,对媒体那边也会有个交待。”雅人听似很放得开的声音。
沈皓不再说话,雅人缓和下口吻,跟自己的队友告别。“那……我挂了。我会一直关注乐队的表演。”
手机在挂断的那一刻因为主人情绪的崩溃滑落到了床上,雅人双手捧脸,闭上双眼深深吸。
结束了。他将不再背负另外一个人的人生。从现在开始,他的责任只有照顾自己。
雅月蹒跚地坐到他身边,满额头的汗,黑发凌乱。意识尚未清醒的他看到了哥哥接电话,哥哥痛苦地捧脸懊恼,是哪里不对。是父亲又带女
人回家,抑或母亲又吸食毒品,还是自己又捏死哥哥的金鱼。怎麽办,要怎麽做哥哥才能重展笑颜。
两个人并排坐在床沿。房间里昏暗的黄色灯光描绘出两张一模一样的面孔。
雅月浑身热汗,是刚才的性爱游戏带来的刺激。
雅人浑身冷汗,是发现了自己血液里流淌的罪恶。
半晌,雅月把下巴轻轻枕到雅人的左肩,默默凝视雅人,乖巧地小声安慰,“没事喔,明天他们就会和好如初,其他小孩也不会再嘲笑我们
,没有人会再说江家的坏话。”说完渴望地眨了几下黑色的大眼睛,浓密的眼睫毛好似在黑暗中振翅的蝴蝶。
见雅人不应,又觉得这样的安慰还不够,应该要再给哥哥一个亲吻。雅月凑近了自己的唇,伸手去温柔地拉开雅人捧著脸的双手。
“啪”地一声,雅人反手一个巴掌重重地掴在雅月的脸上,雅月重心不稳地滚落落地窗边,摇头丸的药力终於减退了大半,雅月的脸上出现
五个红红的手指印,恢复意识的他光火地破口大骂“操,江雅人你他妈发颠,为什麽打我?”
吼完这句话以後,他终於看清了眼前的情形。
不是老爸带女人回家,不是老妈又吸大麻。而是他在自己的哥哥面前上演了一场性爱真人秀。他爱玩男人,因为他有钱有才,他是娱乐圈最
炙手可热的吉他手,想邀他去伴奏的乐队可以从S城的市中心排到海边的码头。
可是以前他跟其他男人上床的事从来没跟雅人提过,他知道雅人对於这种事情的态度。两人对这件事一直都是心照不宣。可是现在必须要摊
开来解决。
“你一整天去哪里了?打你电话也不接,现在几点,如果你被记者偷拍怎麽办?”理亏的雅月自作聪明地想要先下手为强。“这麽大的人了
,总是这麽固执,总是无声无息地自己做决定,一直这麽不顾及别人的感受。我们是一个乐队,你好歹也考虑一下集体……阴阳怪气的。”
坐在床边的雅人低垂著头,看不清楚是什麽脸色,面对雅月的无理取闹毫无反应。
雅月继续喋喋不休,嘴里念念有词从地上爬起,走到写字台前拉开抽屉,拨响了手机,
低沈,不耐烦地报告“喂,他回来了…… 嗯,刚回来。去了哪里?我还没问。诶…… 你烦不烦,大叔提前更年期呐,罗里巴嗦问这麽多,
你寒夜里孤枕难眠寂寞难耐,我还要回去继续我的软玉温香……”
雅月揉了揉额前被汗打湿的头发,敷衍地回应电话那端的人,
“好啦,好啦,明天一起床就带他来见你。公司,你还跟我说公司,公司那几个死老头不想要我弹了就挑明直说,他妈的有本事让他们去找
个人来替我。靠……我江雅月想弹两首歌都要他们批准,娱乐圈还要不要娱乐大众。”边说边把干毛巾扔给雅人,朝雅人喊“先擦脸……等
一下去洗澡……”
毛巾落在雅人的头上,雅人还是不做任何反应。“傻啦你?”雅月气得跺脚。
跺完脚後又靠坐在写字台上,荡著双脚继续咕哝“showtime这种烂公司,员工待遇差福利低不说,连制作团队都平庸,把我包装得像土鳖,
我还真是不想呆了。你别以为我不知道,最近猪肉涨价,那几个死老头家用不够,想改善生活,就来打乐队预算的主意。让他们想都不要想
……”
13
躺在床上的立花介半睁著眼,望著天花板,开始意识到大半夜的接听江雅月的电话是个十足的错误。与纯洁可爱的学法语的大学男生比起来
,江雅月简直是半人半兽的怪物。
从头到尾他只说了三句话,“雅人回来了?”“ 公司说……”“明天队员在录音室集合。”
挂掉电话,他摇了摇头,他知道对待雅月的办法就像对待野兽,要顺著它的毛抚摸。这样才不会被野兽反咬一口。雅月说什麽就是什麽,即
使不是也不要跟他争。可是对於雅人来说,养一个这样的半兽人宠物在身边无异於活得不耐烦,作茧自缚,自寻死路。终其一生,雅人都会
被雅月为他筑起的围墙困在原地。
“我去帮你放水洗澡。”雅月扔掉手机,踢掉拖鞋,将长长的浴袍脱下,只穿一条平角内裤。快步走到浴室。
由客房服务叫来的男人已经穿回了自己的衣服,坐在浴池边上等著收钱。此时的雅月已经没有好脸色,从镜子里看到自己脸上的五指印,心
里喟然。
江雅人也真够狠,温柔的时候照顾得他无微不至,一夜做五次或七次任由他选。生气的时候就一巴掌掴下来,刺激得他吞十颗摇头丸都比不
上。
“切……”雅月看著镜子里的自己唏嘘。雅人不知又吃错什麽药。今早不该放任他一个人外出的。给他一点自由他就要造反。“看什麽看,
很好笑喔……”
雅月转头对正荡著双脚,看著好戏偷笑的money boy大吼。“真是的,让你不要叫你偏要叫,好好的夜晚都被你给搅了。起来给我滚啦……
”拿起牙刷敲镜子,记起玩游戏是要给钱的。温和地吩咐“钱在外面衣服的钱包里,自己拿。”
男人讪讪地站起来,盘算著整个钱包都应该要拿走。走到门口又被雅月叫住,“还给我。”
男子不舍地从衣服兜里掏出那半袋摇头丸,抛给雅月。
“你还真会顺手牵羊。不怕我投诉你?”雅月一把接住,揭开马桶的冲水盖,按原样藏回去。里面还有其他的抗忧郁剂,大麻以及可卡因。
雅月觉得这些东西真够安慰人。可以弥补最近哥哥对自己的冷漠拒绝。近来他对哥哥的渴望已经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了。即使在刚才让那个
money boy不要叫出声,也是因为他以为自己不听到声音,不看见双眼就可以把其他不相关的男人当成哥哥。
男人走出浴室,一抬头就看到斜靠在房门口的雅人。雅人双手抱在胸前,身材高大英伟,眼神又怨又毒,表情冷漠如冰,从上而下地笔直打
量著他。男人蓦地以为见了鬼,嘴巴张大,目瞪口呆。怎麽会有两个人,刚才他还在浴室的。
男人被雅人看得毛骨悚然,连忙解释“我没拿了,都还给你了。”他知道马桶盖下有很多毒品,可是真的没有拿,也不敢拿。“都在那边…
…”他用手指著浴室说。
回头看到雅月在浴室里刷牙的身影,才合拢吃惊的嘴。原来是他们是双胞胎。
“他答应给你多少钱?”
“五千。”男人报出数目。
雅人掏出钱包拿钱,“五千的五倍。”男人望著钱包,眼睛放出贪婪的光,“他後来跟我做的时候有加价……我也知道是开玩笑,可是你弟
弟玩得那麽疯,按行规,我们是……”
“不用找了。”雅人将钱包里的所有现金全数掏出,冷漠地打发他走。男人见了钱,马上点头哈腰地道谢,心里默念今天出门遇贵人,皇恩
浩荡,普天同庆。
门被轻轻地合上,男人收了钱美滋滋地去搭乘电梯下楼。
雅月满嘴泡沫,抽著蓝色的水晶塑料牙刷在洗手台的镜子前上下左右刷洗牙齿。操,等一下上床要怎麽跟他解释,最近都没有跟他做,只好
找人随便玩点小游戏。雅月看著镜子,发现自己的头顶明显凿著“欲求不满,我想跟江雅人做爱”。
结果他的小游戏变成了饮鸩止渴,这下子想要上雅人,等下辈子吧。
雅月郁闷地吐出漱口水,再抬头时,看见身後站著雅人。雅人,跟我上床做爱吧,我好爱你,我爱死你。雅月听到来自心底的渴望。
雅月对身後的雅人勉强微笑,“我洗完了,换你洗……”有什麽事应该等一下上床再说,上了床,雅人还不是只有对他言听计从。“牙膏我
帮你挤好了,在这里。”雅月体贴地放下牙刷,转身要走。
可是他却没有顺利抽身离开,一个巨大的陶瓷花瓶毫不留情地砸在他的头上,漂亮的雕花瓷片劈里啪啦地从上而下碎了满地,清脆的碎裂声
音震破雅月的心脏。
雅月的头顿时鲜血长流,沾湿双眉和双眼。
雅月痛得牙齿咯咯响,大滴大滴的血滴落到雪白的洗手台上,恍惚中雅月如同看到母亲自杀的那个下午,血染红一地的白木兰花瓣。他有些
趔趄,站立不稳,双手寻找依靠般地撑到镜子上,别传被血染得鲜红的头痛苦地问“为什麽?”
雅人幽怨的眼神在碎落的花瓶碎片中是如此决绝,他贴近雅月的耳廓坚决地说“从这一刻起你的人生与我无关。”说完立即迅速退开,大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