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为,这样能保护的了南陵皇邺--……
只是事与愿违,他还是让数位皇子们分别暗地里派来的杀手,给逼了几次鬼门边缘走。
要不是遇上皇御,要不是他一手拉自己脱离孤军奋战的窘境,要不是要不是……
这世上,该是没有南陵皇邺这人儿存在。
秋末的夜风,透著丝丝寒意。
忍不住地,南陵皇邺便下意识的环抱住自己双臂,轻声低喃道:「好冷。」是因为忆起了遥远孩时记忆的关系麽?
都这麽久,搁在心底里的事情想起了,仍旧是会感到难受呵。
「……真的好冷……」
低声呢喃著,现下除了心底里的感觉,身体也真格的觉得透寒起来--……
惯了,南陵皇邺总是习惯仅穿著简单的杉衣而已。而这一袭单薄的浅紫衫衣,那是御寒的了这夜晚里透寒的凉风。
遂,冷的有些哆嗦身子起来--……
早知道就别逞强,听燕云的话多带一件保暖外杉就好。
若是不慎得了风寒,怕是老大夫又要在他耳边唠叨自己不爱惜身体之类的叮咛话,一直一直重复许多天了吧……。
「皇邺,你会冷是吗?」
「……皇上,您处理完事情了麽?」
意外南陵皇御出现的这麽快,惊讶的询问道:「不是说有极重要的事情。」
在结束了闹剧般的早朝,南陵皇御在皇邺尚未离开朝殿时唤住了他气愤的脚步,悄悄地约了要在御花园内用晚膳。而在两人用完膳之後,才打算一起散步园中,顺便对北陵傲天的企图究竟为何做讨论。
可就在他们俩走没几步,就见了皇御的贴身侍官匆忙模样跑来,几声耳语,皇御便说了有急事就同侍官慌慌离开,独留下南陵皇邺一人。
「……事情……」欲言又止,吞吞道:「已经处理完了。」
一处理完侍官所谓的急事之後,皇御便寻著南陵皇邺脚步跟上。而甫一停脚,就听到人儿直喊著冷的碎碎低喃,遂关心的问道:「要不要朕命人拿一件外衣来?」
「不用麻烦了。」
南陵皇邺浅笑,手轻轻地摇了一摇,表示不用。
「……怎麽,连你也要跟朕客气起来了吗?」
南陵皇御脸色一沉,模样很是颓丧。
犹然记得,眼前这总是一路挺著自己的小皇弟,以前总很爱嚷著一张小唇对他要求这里、要求那儿的--……
怎麽?当他坐上了黄金龙椅,亲亲小皇弟就不再对他任性了麽……
「皇上,怎麽会突然这麽说呢?」
诧异,睁著眸子。
南陵皇邺愣了直看著自己最敬重的四哥,似乎是不明白他为什麽要这麽问?觉得有古怪,便细细观察起皇御的表情变化,想瞧出个端倪。
是,方才的急事?且关乎其他兄弟的事情麽?
「唉,没事儿。」☆油炸☆冰激凌☆整理☆
单手扶上曲桥栏杆,南陵皇御又轻叹了一声,犹豫、几次欲言又止,才缓缓说道:「刚才,传来边关战场的捷报……」
「怎麽了?」
边关战场的捷报?南陵皇城的四大边关,不是一直由北陵傲天麾下的人马驻守。而既让了那个自傲如此的男人负责,会出什麽大事情--……
「二哥,」皱起眉锁,眸子露出的只有难受:「他逃到敌国去了。」
老皇帝骤然猝死,接著一连串惊动南陵朝政上下的叛乱行动:联合第十七和第十八皇弟起义,谋合篡位,失败叛逃……据事後探子回报,这一切有计画的行动是有背後人在帮皇麒策划、行动。
南陵皇御难受,没想到真是兄弟中的其中一人……
非是其他有企图的臣子或国戚,而真是与自己有著极浓血亲的关系之人。这样的打击,怎麽能不让南陵皇御感到痛苦至极--……
◇◆◇
「……是东夜孤城麽……」
缓缓,南陵皇邺轻声,语气中却是肯定的问了。
当初,在老皇帝决定了皇位由皇御继承时,众多位皇子中唯一强烈表示不服气的只有二哥-南陵皇麒。
然老皇帝的突然猝死,一番斗争,是预料之中的事情;泯灭叛变,也是预期之内的结果,而真正让南陵皇邺感到诧异与不解的是那暗底帮助了二哥的幕後人,竟然会是东夜孤城,且还是东夜孤城的城主-慕容槐。
是什麽样的动机和利益,让那如斯自私的男人甘愿屈於背後……
南陵皇邺不认为幕容槐对南陵皇朝的一寸一土,会有丝毫兴趣。定是有另外一样东西,是让男人只想得到,其强烈的欲望驱使他做任何事情都甘之如饴。
而那样东西,究竟是什麽……
难道,是二哥麽?所以,二哥逃去了东夜孤城--……
突如其来闪过脑海中的一个念头,叫南陵皇邺感到骇心。若是真如自己猜测,那这次的叛谋策变十之有八九,就非是经过二哥之手亲自计画。
幕容槐这个男人,对他,南陵皇邺只有魔类,称之。
蹙眉,既然与那魔类扯上关系,南陵皇邺就知道这代表了事情比原先他所暗自猜测的,还要复杂上千百倍了--……
「皇邺怎麽知道?」南陵皇御讶道:「……就是东夜孤城的……城主……。」
是,只有自己身在状况之外麽?
南陵皇御一开始只知晓了谋叛者是二哥,却还没猜想到是东夜城主与他一同幕後策动。直到属下事後回报,他才明白。
「二哥怎麽会和那种人扯上关系?」
南陵皇邺眉锁皱了更紧,继续道:「探子有查出来麽?」
在印象之中,南陵皇麒一直以来是深居在宫中,除了老皇帝的生辰大典和重要国典会到场之外,几乎是鲜少外出。
遂,怎麽会和东方的那种恶人扯上干系呢?
又他是用了什麽手段,煽动二哥篡夺皇位--……
◇◆◇
「……探子报,应该是趁著父皇生辰大典时候,混入结识。」
南陵皇御想起探子报出密得的一切消息时,那难受的心情还驱散不去:「还报,平日互通连络的方式,是东夜城主派人悄悄渡入宫中接二哥出去,然後密地谋合的。」
「是有好一阵子了?」
南陵皇邺略略猜测,就莫怪了,那阵子皇城里巡夜的侍卫,老是在半夜大喊:有刺客、有刺客……却怎麽也找不出刺客在哪?
原来--
想必,那名把皇城当做一般市集似来去自如的『刺客』,是只有非慕容槐一人而已了。
「应当是。」
若非好一阵子,又岂能周详计画的谋定叛变。
「……里应外合。」
南陵皇邺瞧见了皇御难受的模样,忍不住地也跟著难受起来。
「嗯,」点头,眼框滚著泪水:「朕还接到密告,说除了二哥,这宫里面尚有残馀的党羽还暗藏著不动。」
「是在等待慕容槐下指令吧……」
猜臆著,谁人会是那个让慕容槐布置在皇城内的探桩呢?
「陵王,对这件事情,还没做出表态……」
南陵皇御小心翼翼地提起这个人:「探子是报,陵王任朕随意处置便是。」
对於他俩早朝上莫名的剑拔孥张,虽然他还是搞不太清楚为什麽皇邺会惹上这个恶人?但是,还是小心说著的好。
偷偷瞄了南陵皇邺一眼,果不然,皇邺的眉一挑……又发火了。
「那个贼人倒是撇个清楚,明明就是他要及时处理,」
谈起了北陵傲天,就想起了那夜里,那唯有男人才有的阳刚气息--……
南陵皇邺不满,原本沉著阴郁表情分析局势给皇御听的脸蛋,霎时变的晕红:「居然要皇上随便处置!」
「……皇邺……」
瞧见了南陵皇邺颊边莫名浮起的晕色,他只有满满疑问而已。
「皇上还有未说完的话?」
没有察觉南陵皇御脸上的疑问,直觉答应了。
「……」
似乎有那里不对劲?
问不出口,南陵皇御顿著,无语。
「怎麽了?」
对於两人间突如其来的沉默,南陵皇邺习惯性的偏了侧脸,定定看著眼前有些发傻的四哥,疑惑道:「皇上怎麽突然不说话……」
「没,没什麽……」
也许是自己多想了些其他的,南陵皇御暂时拨开了脑海中的疑虑,欲言又止说道:「倒是有件事情,」
「恩?」由栏杆处转身,看著他。
「……皇邺,说话该要稍微谨慎点。」微微地拉近两人之间的距离,细声:「朕到现在仍是不清楚你是怎麽去惹上陵王,不过朕要提醒你,打从早朝结束之後……就一直有人跟在你身边……。」
不知道该要说是监视,或说是保护--
因为那两名肩盔上绣有陵王『黑鹰翔天』徽纹的军卫,就这样大剌剌跟著,没有靠近,只是一步跟著一步的随南陵皇邺移动而移动。
就是明显,所以让皇御搞不懂。
「……有人跟著我……」南陵皇邺为这一段话感到惊讶的睁大眸子。
而因为映著明亮月光的关系,原本漆黑的瞳眸随著折射,淡出一色与金色似同却又更显而略沉的美丽泽光。
奇异的光芒,让南陵皇御即使已经看了数年,仍旧是要不禁呆愣起来--……
那一双原本漆黑若夜色般的瞳眸,在经过光源的照射之下,会发出暗金色的特殊曈色,是只属於『南陵皇室』直系血亲才有机会拥有的奇特特徵。
因为混血的关系,加上隔代遗传的机率,所以即使是已经继承皇位的南陵皇御,所拥有地也只是普通的黑眸而已。然而,皇室内总共有十八位皇子、二十四位公主;再加上一些个没名份、尚且还流浪在外面不计其数的皇子公主,真正拥有像南陵皇邺这样美丽曈子的,宫中也不过才寥寥五位皇子而已。
南陵皇邺,就是其中之一。
「皇上,你在看什麽?」
南陵皇邺微皱眉锁,疑惑地看著呆愣不语的皇御。
本来因为皇御警告而震惊不已的皇邺,在仔细观察自己四周的情形之後,一转头,才发现有人正用著不明原因的表情,呈现愣呆模样的看著自己。
「……皇上?皇上……」
又连续喊了数声,还是一样没反应。
於是南陵皇邺伸出手,在皇御眼前晃了晃,稍稍放大声音喊道:「皇上?你怎麽啦!」
不会是莫名其妙的就傻了吧?
「啊?」从专注看著南陵皇邺眸子的失神状态中恢复,南陵皇御为自己的无理失态,忍不住脸红起来,说道:「没、没事……朕没事。」
欲盖弥彰的挥挥手,南陵皇御觉得脸上好烫。
「还说没事情,你看你脸都红了。」
南陵皇邺眼力极好,所以即使在月光之下还是一眼发现对方的脸红模样。
伸手抚了抚他的额头,大概是以为受了风寒:「这阵子你有没有好好休息啊?」
「朕不是生病。」
「那皇上的脸怎麽会红红的?」分明是不想他担心,所以骗自己……
「真的没生病……」南陵皇御认真模样的重复一遍,然後低声说道:「朕会突然脸红是因为、因为看到皇邺……你的眼睛……」
「……」
南陵皇邺一愣,旋即露出一丝淡然浅笑。
「朕是说真的!」皇御凝视住那双此刻仍旧暗金泽光的眸子,继续道:「真的好美……」
「只是一对眼睛,哪里值得皇上这样一直赞美。」
其实,南陵皇邺是极讨厌这一双异色眼曈的。
就是因为拥有了这一双与他人不同的眼曈,让南陵皇邺在年幼的时候,就得饱受其他些有心皇族的无理折磨和对待……甚至於,至亲的娘亲也为这而不明惨死在自己眼前……
这麽多年,南陵皇邺仍旧是忘不了那一幕--……
只要闭上眼,就会一遍一遍一遍的重覆上演在脑海之中。
「也许,陵王也是像朕一样,迷上了这对眼睛。」
南陵皇御脱口的一句话,让原本打算浅笑带过话题的南陵皇邺,当场笑容一僵。
「朕是说……可能,可能而已啦……」
想打圆自己不小心说错的话,抬头却已经发现,南陵皇邺已经对刚才的发言,丝毫不掩饰的直接做出反应--
就是,铁青了一张原本就属冷豔型的美丽脸庞。
诺诺小声道:「皇邺?」
「……我没事。」
南陵皇邺从没想过这个可能性,不过,现下他真真正正痛恨起自己的这双眸子了。
第四章
「皇上,邺主子。」
染儿不知何时悄悄地立在离两人约数来步距离的地方,甚是小心翼翼地找了个说话段落,技巧性的插入,打断了两个人之间对话,尔後恭敬道:「桥外,上官爷求见。」
「上官青璃?」
想了一会儿,南陵皇邺才淡淡说道:「他来有什麽事情……」
无缘无故到来,一定又是那个男人要耍些什麽可恶把戏。
「染儿问不出上官爷来的目地,他只是要求染儿来通报而已。」
明白自个儿的主子性情:极度、极度讨厌北陵傲天。
然,上官青璃是北陵傲天的人。所以染儿是有特别先行询问过,可几十次的旁敲或直接探问,得来的都只有上官青璃一千零一样的温和笑脸--……
单纯染儿,那里会是老狐狸上官青璃的对手。
遂真是问不出来半句,染儿才放弃的跑来通报。
「你先起身。」南陵皇御唤了行礼的染儿,对皇邺说道:「就传上官青璃。」
「皇上……」抗议。
「青璃是陵王派来的使者,」抗议无效,驳回:「不能失礼。」
……
挥挥手,南陵皇邺让染儿去请他过来。
「是,染儿这就去请上官爷。」
答应,染儿便转身离去。
顺著曲桥,在尽头的地方,一位翩翩身影带著笑意,静静地等待染儿过来通报。
那模样,像极了就是知道自己会如愿以偿似的--……
「微臣叩见皇上,十三王爷。」
上官青璃笑著,向两人微微行礼。
「起身。」
南陵皇御笑著吩咐他起身。
「谢皇上恩典,」挥挥手要染儿离去,然後上官青璃亲密的靠了靠南陵皇御身边一点,完全无视於那些个老臣们一直唠唠喳呼在嘴上,所谓君身不可轻欺的无聊俗范。
是真像多年未见著面的好友一样,笑道:「皇上,许久不见了。」
完全不介意有道非善意的眼神直射著自己这边来,上官青璃迳自和南陵皇御热情的招呼起来,不等对方接话又继续道:「有五年了麽?青璃想著,就自个儿跑来找皇上叙旧了呢。」
笑意愈深,上官青璃嘴边的酒窝就愈是明显可爱的紧。
「皇上不会怪罪青璃的莽撞吧?」
「不会。」凝著酒窝,那模样真是讨皇御的喜,「上官卿家和朕真是许久未见了。」
想起早年上官青璃的多次暗助,南陵皇御倒也是和这人儿相处出一段惺惺相惜的微妙友谊。而一趟难得回到皇城,竟还记得来招呼:「这些年,在边外过的可好?」
「承蒙皇上恩泽,一切都还不错呢。」
现下已经大不如从前,在边关,上官青璃只能用『无聊到发慌』来形容。
没了血腥战争,平日醒来、吃饱、练剑、骑马视察、下午小睡、没是有事戏耍一下营边守门守到发傻的小卫兵……上官青璃真的是无聊到几乎发疯,这次临时回皇城虽然是累,但倒也是让他有散步散步的机会。
顺便,看一下自个儿主子放在心头上的人儿,究竟是如何了--……
「上官青璃,你该不会只是为寒喧而来吧?」
打断两人热络的寒暄,南陵皇邺有些不耐烦的问了:「若是你无事上禀,我和皇上还有些私密的事情要相谈。」
看到眼前这人,就让南陵皇邺想起北陵傲天,「你有事快禀,无事快退。」
「青璃想,十三爷怕是没空和皇上聊了。」
停住了与皇御的寒暄,上官青璃的视线转而笑凝著南陵皇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