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兽————奉天
奉天  发于:2009年05月2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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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之所以会不要命的出口重复问了北陵傲天一次,不过是因为了那个国典--

『南陵大国典』,是一本记载著南陵皇朝内,及凡皇族及百姓所有该要和不该要遵守规范、礼仪的大典。里边有一条,是在皇族礼仪规范里面,清楚记载:

【皇族者,男性。女钗装扮样,必为当朝皇帝者要求,得在众人面前献舞。除之,无特例要求者,逾者,即斩。】

因为,这是被誉为至高无上的尊荣。即便是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的陵王,当也是不能例外才是--

以为陵王要反了,遂想提点问问而已。

确没料想到,自己还算是多事了。

◇◆◇

「……陵王……」

讶然,南陵皇邺无视於耳边不断传来的碎碎杂声,和不断落在自己身上打量的无数视线。他只是惊诧,不知道该要说些什麽的回视著北陵傲天。

那个男人,夜里所说的话,竟然是真的--

檀黑的眸子回转在南陵皇御和北陵傲天之间,一个斜睨,最後就是落在那稳坐在位上,总是一副沉稳不笑模样的狂傲男人身上。

摸不著他的企图,虽然那个夜里他说起来是十分谨慎的模样,可是……南陵皇邺仍旧是觉得,男人真有这般儿戏?

他可知道,他的一句话可延续朝代的传承与繁荣;他的一句话可倾覆南陵所有,这样足以动摇河山、国之根本的一句话,却能因为自己答应舞戏而随意决定麽--……

不懂,南陵皇邺皱起眉锁,就是不明白北陵傲天究竟想要从自己身上得到什麽?

「陵王,皇邺说过,切莫拿这种事情当作儿戏。」

心底里暗暗犯了嘀咕:

『这北陵傲天究竟是真?是假……』

他摸不透,真的摸不透……

这个男人,最终想要得到的,到底是什麽--……

「十三爷仍旧觉得我说的话,只是儿戏话嘛,」向来,其实也不知道是从何时候开始,北陵傲天对著南陵皇邺说话,就总是只用亲密的自称而已。

然,现下对於人儿没从昨天夜里学到该有的教训,北陵傲天忍俊不住地一抹沉笑开在唇边,朝殿外唤道:「苍璘,青璃,你们两人进来。」

早料到南陵皇邺会不相信,遂已经派人把『证据』连好几夜,赶好几程给拖到皇城来。

「臣,遵命。」两道声音响在殿外。

应著北陵傲天的命令,一高一矮模样的两抹身形,缓缓地从殿外步到阶下。

跪下,尔後--

一高:「臣苍璘。」

一矮:「臣上官青璃。」呵了一欠,是连夜赶来累了的样子……

齐声道:「皇上万安,陵王恭安,十三王爷福安。」

这皇上要安,北陵傲天是自家主子要安,南陵皇邺是自家主子现在最搁在心头上的人,所以更要安……至於其他閒杂人等,就随意呗。

两个人机伶伶的安过之後,就退在与南陵皇邺同边的位置。

而对於两个人的突然出现,自然是引起更大的哗然:「陵王,这是?」另外一位老臣慌乱的急忙问著,声音都抖了要仔细听才能知道他问了什麽问题……

苍璘和上官青璃,左护副将和右护副将;众所皆知这两号人物,是北陵傲天战场上极为重要的左右虎翼,也是他在政治舞台上最推心置腹的心腹,无人可取代其地位。

既然这两人在这,那不就是代表著南陵皇城之外,是有数十万鹰锐部队驻守?助力,还是覆朝……抖的,老臣光是想像就双脚软抖不止。

「呵。」发笑,上官青璃知道眼前老人在想什麽,遂对於他的杞人忧天感到十分好笑。

他以为苍璘和自己是佛或是那位神仙吗?才短短几天,怎麽可能带著数十万军队由战场急急赶到皇城附近,就为这不一定会出场的戏码而全员到齐?自然是不可能。

是只有苍璘和倒楣的他,被没什麽良心的主子唤来而已。

「……」

被北陵傲天冷昵了一眼,上官青璃乖的闭上嘴。

「陵王,这是什麽意思?」

南陵皇御眉锁揪的更紧,原本的事情都还没来的及搞懂半点,怎麽就又来了两个……

「皇上,本王自有分寸,」察觉到底下一双眸子由原本的傻愣,转变为瞪视的强烈视线,男人邃黑的细眸半眯,尔後微抬起了拥有刚毅线条的下颚,同样地也挑衅的回应著对方热情。


会胆敢这样不避祸直视他的人,除了自己的两位心腹之外,现下也只有一小人儿一人而已了,轻声道:「如何?十三王爷。」北陵傲天无视於老臣们的诧异、惶恐,和皇上的疑问,迳自又一次询问南陵皇邺。


瞧著那冷凛气煞的模样,想来是身体已经没啥大碍了--……

「答案,别让我等太久。」

南陵皇邺看了眼两位突如其来的不速之客,最後又重新和北陵傲天互视,定定的不移:「陵王又非是当今皇帝,凭什麽要我在你的诞辰上献舞!」

其实再舞上一段舞,对南陵皇邺来说并非是什麽难事。可,就是不想要让那个男人自以为随意说说就能得逞而已。

那无端来的自信,惹了他就是不高兴。

「十三王爷这话说的有语病,」相对於南陵皇邺隐藏的浅浅怒气,北陵傲天仍是一派冷静又道:「凭本王在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的地位,怎麽不够格?况且,规矩上是说由当朝皇帝要求,今日早朝本王不是就是要向皇上提出请求。」


眉一挑:「还是,非要本王万人之上……十三王爷才肯献舞。」

◇◆◇

两人之间的一触即发,让一旁还是被弄得一头雾水的年轻皇帝,眉都皱地快成团线似的难解:「呃?你们……」不明究理的再次微发出声。

现下,到底是怎麽回事?

平日总是沉默的北陵傲天,突如其来地支持自己坐上帝位,又莫名其妙的要求皇邺生辰献舞,话途中再跳出两个程咬金之後,最後居然连篡位的威胁手段都用出来了。

这两个天差地远的人,怎麽会平白无故就闹起来了呢!

「皇邺,陵王,这到底是怎麽了?」北陵傲天拥有皇城内、外全部的兵权,如斯害怕这个男人的实权在握,又看看眼前这到了现在仍旧弄不懂的戏,南陵皇御也不禁要小心处理:「朕都被你们两个给弄糊涂了。」


北陵傲天怎麽会突然要求南陵皇邺扮女钗装献舞?

记得,早在一个月前,皇爷府中不是传出早就聘请了皇城内最有名的舞团来献舞了吗?怎麽,又会突然做如此无理的要求呢……

而且,还是用上了这等激烈的胁迫。

非要本爷万人之上……

这,不摆明了不答应就造反的胁迫意思吗?

『皇御,要记著,若要皇权……』老皇帝在钦点皇太子的那夜,密里和皇御这样说:『就要紧紧抓住北陵傲天,用尽一切手段都要把这只傲鹰给梏在身边,不放。』

犹言在耳--

老皇帝像是早有了预感自己随时会遭狙杀似,对当时不论是年纪和经验上,算来都太过稚嫩的年轻孩子如是嘱咐。

要南陵皇御同他一样,要信赖,甚或说是要依赖北陵傲天。

就像当初与他一同冲阵沙戮战场时,他把自己的生死置在他手中一样--……

宣诏隔日,又为了怕皇御终究会留不住这生性狂傲野放的男人,老皇帝更破天荒加赐予了当时才刚掌握将军印玺的他,统领皇城内外所有大、小军队的真正实权。

并追赐封号-陵王爷,享有极权的至高之位。

老皇帝所要的,就是知道男人喜欢弑杀的快感,和握权却不喜受到限制的性子……

图的,明里,是以辅佐年幼皇上处理国事,和保护皇上安危;暗底,却是要利用北陵傲天来保住南陵皇朝数百年来辛苦建立的基业--

而四国之中,唯有南陵是以母系社会为主轴的国家。

然虽以母系为尊,掌权者却仍旧以男性为要。其中原因,除去女性承继者诞下却成人不易的主因之外,也是为了在面临其他三个强国时,能够让对方视其平起平坐。

南陵是为「皇后国」,这个戏谑之称是早已经流传在诸国很久、很久……。

而随著皇子一位位面貌与逝去皇后般清秀丽致,老皇帝更是对南陵在四国中岌岌可危的处境深感到万分忧心。

老皇帝早明白清楚,遂切切叮咛仍旧是一句:『……要记著,北陵傲天……。』

南陵皇御在心底里细细斟酌起老皇帝留下的话,想来今天会有如此的尴尬局面,也是他意料中或是一手主导的结果吧……

「皇邺,你能解释给朕明白吗?」

叹气,南陵皇御总是要弄清楚才是。

泰半兵部实权由北陵傲天独揽,皇上仅能拥有的只是皇城内小部份军队供其运用而已。从这样的情形下看来,若是北陵傲天有心,帝位不过是轻而易举的事。

但南陵皇御知道,北陵傲天没有这个心--……

微抬起了下颚,稳沉坐在高位之上的北陵傲天,察觉到一旁由皇上眼神里传递而来的无数疑惑,不禁就是为这其中代表的意思轻嗤一声……

城府之深如他,遂脑海中所想的心思,岂是他人随意想猜就能猜透。

北陵傲天年方十五时,便跟在老皇帝身边东征西战,早就看透了官场和战场之上生、死一瞬间的丑态和恐怖。所以,知道若是想长久的持握住一个国家的军权不放,那麽就该别妄想夺取皇位,平白沾上叛君弑主的万恶罪名。


反之,则是要继续扮演『忠臣』的假态,好维持住这存在於两者之间的微妙平衡关系。

况且现下这样拥有重权,对北陵傲天来说虽不是十分满意却也还算上差强人意,遂并不希望一旦在改变称帝之後,反而使得他被牢牢地束缚住。

若真是顶著『皇上』的碍事头衔,他又怎能像现下一般尽情地戏玩这螳臂挡车的呆傻小人儿呢?

况且又经过了那夜,北陵傲天对於南陵皇邺在任自己逼怒生气时的每个反应、和脸蛋上每种表情……啧啧,光是想来就让他十分期待……

遂,执著的享受其中无限乐趣,北陵傲天就更是觉得维持现况,挺好。

「臣,臣也不明白陵王为何无端要求……」

刻意唐塞,胡乱的就是随口找个混话带过。

南陵皇邺总不能白了说是因为那个男人在夜里自己上门来开出条件,儿戏似的就是直拗要他答应跳一段舞而已。

话说出口,怕是底下一群早已老老垂矣的老家伙们,是会昏死成一片。

「……陵王?」

很清楚知道南陵皇邺的企图,年轻皇帝只好转问另一位当事者。

当然,他肚里也知晓答案,因为这问是铁定问不出个所以然来,意思意思而已。

「朕不明白。」

早知道要大哥也一块跟来,南陵皇御心底忍不住为自己这一失策,而深深、深深地懊悔起来……。

「本王这只是提出要求而已,皇上和十三爷自己斟酌。」抿起的薄唇缓缓说了,黑眸不移的还是凝住低身甫礼的人儿。

一抛,继续把问题抛到南陵皇邺手心上头,果不期然就得来一记更大、更明显的怒瞪。

他心底定是满满不服气呵!

「你们……皇邺,你说呢?」

很好很好很好很好--这两个心里各怀鬼胎的家伙,就是打定主意不说明白便是了。

南陵皇御似乎也懒的继续这样一个问不回答,一个问打哑谜的游戏,道:「既然陵王要皇邺决定,那就让皇邺自己来回答便好,朕会尊重你的意愿。」

说是这样说,但是若依照北陵傲天的性子,怕是一句简单「不要」,男人仍旧会我行我素的连人带扛的挟持皇邺回府--真是可怕……。

南陵皇御很早就知道,这北陵傲天觊觎南陵皇邺有很久很久的一段时间了。

虽然他听闻有人喜爱男风,喜爱与男子或男孩玩上媾合的游戏。可,当这任人戏玩的对象换成了自个儿最疼爱的十三弟,南陵皇御还真是不知所措起来--……

◇◆◇

「……这……」

面对最後丢过来的决定权,南陵皇邺不知道该要如何回答才好……

不想让男人得偿所愿,却也不能忽视他能带给皇御的帮助和益处,内心几番挣扎和衡量孰轻孰重之後。

终究还是叹气,认命而又缓慢,困难的开口说道:「臣、臣……遵命……。」

不能赖性子,为了南陵皇御;为了南陵百姓,自己必须要暂时忍耐。

只是舞一段嘛,以前小时候也做过不是?虽然现在身子是不比当年好,可这跳上一段还不算太困难。

况且,这也是为了皇御,都是为了皇御,这一切都是为了皇御……

在心底深处努力说服自己,而这反覆确认再确认的举动,让南陵皇邺觉得自己窝囊的有些可笑……

人弱让人欺,依旧是扳不过那个男人的予其予求。

「只要皇上一句答应,臣谨遵圣旨。」口气平稳点了……。

「……」

讶然,对於没有任何解释就得来的一句遵命,令南陵皇御傻愣好一会儿。

还以为平日总是傲著性子的南陵皇邺会嚷著解释,或者会怒著抗议,却没想到是这样软著答应。到底,是怎麽了呢?

南陵皇御真得被他们两个人的莫明行为搞糊涂了,不确定再问一次道:「皇邺,你这样算是答应陵王的要求了吗?」

是麽?是吧……

「是的,皇上。」

南陵皇邺淡淡答应,双肩头一塌,不语了。而那丧气的可怜模样,是与原本傲著首的模样相差十万八千里,遂轻易就叫人瞧出他心底里头是有多不愿意。

有口,却没办法故做轻松状的对他说:『这没什麽的,就当是舞给萝卜青菜看就好。』

因为大家都心知肚明,北陵傲天以为是开玩笑的那句『非要本王万人之上』,衬著他那时拧眉的骸人表情和阴沉的森森口吻,其中所内含的认真程度,真实的是有多可怕了。


明白南陵皇邺是碍於皇上的处境,所以屈身认命。

是,以牺牲小我完成大我--……

「那,就要麻烦十三皇弟了。」南陵皇御无奈地说道。

他知道,这下真的是要为难皇邺了。这,该是要埋怨老皇帝的不顾亲情吗?竟要落得必须要推弟入地狱,才能保住南陵基业……

皇邺若是知道了,会怪自己这般无情麽?

「本王会期待半个月後的辰宴。」

满意的露出笑意,北陵傲天继续落话,朝殿下的侍卫道:「派人去告诉宰相,事已落定,不必再议了。」

「遵命。」答应,就听到离去的脚步踏声。

而听著离去的脚步声,南陵皇邺的视线仍旧是胶著北陵傲天,不放。

这事,已经落定了麽?

他和皇御万般苦恼的事情,到了男人手上却是轻松一句『事已落定』,就解决了。

再叹:「皇邺不会让陵王失望的。」

◇◆◇

当夜,御花园。

南陵皇邺独自一人,静静地倚在曲桥栏杆边,不语,只是凝著夜里随风而撩动的浅浅湖波。

被宁静且轻松的氛团给包围,忍不住地南陵皇邺唇边就是浮起一抹笑花。他,极喜爱现下这样的感觉--……

似是,仅有一人的寂寞感觉。

而会令南陵皇邺爱上了这样感觉的最主要原因,该要从他自打小就失去了娘亲的那一刻开始,染起。

南陵皇邺是排行第十三的皇子,他的娘亲,只是後宫内众多的一名妃子。

没有庞大的皇族背景、亦或是显赫的富贾家世,她只是名随舞团而来到皇城,却意外与皇帝相识、相恋的外族女子。

十分老套的爱情故事--……

而也许,红颜真是薄命。

南陵皇邺的娘亲在产下他之後隔没几日,便因为血崩而香消玉殒。

痛失爱妃,就更是怜疼她拼了命也要为自己产下的孩子。遂,老皇帝深怕他给别的皇子或后妃们欺负,又知道稚龄孩子从出世後体质就比一般婴孩差,於是当皇邺五岁生辰之後便派了一位护卫和大夫随身保护、医治,并将他送离了皇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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