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陵傲天才停下渡气的动作，天寒，即使气息是缓了，仍旧是不宜继续待在这水榭里面吹风。遂，出声要瘫坐在地上发傻的染儿清醒。

知道南陵皇邺居中南苑，但是北陵傲天从未踏进过南苑。

原因无他，只因为男人知道时机不到而已－－……

「……是是，」扶著苍璘伸过来的手，染儿瘫麻了双脚，极其困难的颤颤爬起：「爷爷爷……染儿脚麻－－……」完全是靠著苍璘，否则他定是又会跌回石地上，再起不能。

「呵呵，染儿乖。」

模仿起北陵傲天，苍璘将软脚的染儿打横抱在怀中，吟吟笑道：「指路就好。」

「……是。」红烫了一张小脸蛋，染儿羞涩地连点好几个点头。

小手指指水榭左侧的曲桥，这是与方才两人离去的南苑花园是反方向。

依著刻意造成莲型的水池而绕成的曲桥，尽头有一道漆苍色的半掩铜门，是染儿慌忙跑回取药没关紧的缘故。

「爷，走吧。」

苍璘兴奋的紧。

「……。」

耐著性子，北陵傲天发誓以後决意不带这家伙回皇城。

发情公兽和唠叨小情妇，男人宁愿选择唠叨小情妇－－上官青璃，吵归吵，至少还算懂得节制－－……

跟在怀抱著染儿的苍璘身影後边，先是穿过一径架在湖水之上的弯绵曲桥，转过弯，停在尽头的苍色铜门前。

那，是一道半圆铜门。

夜色之中，就这样静静地藏在花丛间，像是羞涩的姑娘害怕见人似地躲在纱帘後，藏著。莫名受了此景吸引，北陵傲天出声，而领在前头本来打算要推开铜门的苍璘，顿下，只是突然侧身停著不动。

不明白苍璘为何不推门的染儿，抬头却见了苍璘温柔笑意：「乖的，等著。」

北陵傲天大伐上前，缓缓地推开了被几许紫藤花攀附，漆上苍色还雕了花的镂门。

叽呀轻声，映入邃黑眸底的是一道长廊，用竹架撘著爬满紫籐花的美丽廊道，而不远处就可见到那外观简朴，月色下透著一抹静雅气息的阁楼。

是第一次呵，北陵傲天唇边扬起一抹笑花。

那笑花明显到苍璘有股冲动－－冲回营地，把此刻一定正在安稳小憩的上官青璃给拖来，好俩人一起共证这让人讶异到不能再讶异的特殊一观。

以月色为证人，证明狂人也是有会吟吟傻笑的时候。

◇◆◇

满池的荷叶，随著微风吹抚轻轻摆动著。

粼波绕著叶缘，漾出涟涟不断的水纹；而在这一大片的湖水中央，除了荷叶之外，还有一座筑於湖水中央的素雅阁楼。外边的一片绿意柳林，静静地将她藏住，这只拥有简朴外观的阁楼，是与一柳之隔外的伟华宫殿迥然不同的情景。

伫在阁楼门前，北陵傲天此刻心中有一股说不出的畅意－－……

「爷，我带染儿回房。」

这房，当然就是苍璘的房而不是南陵皇邺的阁。

十九无知之岁便跟了北陵傲天，算算过去六年，也是二十有五。

知北陵傲天者，非他，却也是知之半晓。遂，要说苍璘没瞧见那左眉又稍，实在是件困难的事情－－……身为人家的手下，惯了就是惯了，难改。

男人嘛，逮到了机会是很难轻易放手，尤其、尤其是像北陵傲天这样的男人。

「啊？」染儿不明白，急忙出声：「染儿要照顾邺主子啊！」

「乖的。」又一句，苍璘觉得自己今夜真常把这句挂在嘴边，有些好笑起来，「十三爷有爷会照顾，爷有经验的，别慌。」

看著染儿依然担心，低首在他耳畔，轻挑细声道：「今夜好冷，陪我暖暖，可好？」

仅仅十三岁的染儿，未经人事而单纯的染儿，暴羞的晕茫茫，乱了不知所措。

「爷，有事请要遣人来告诉苍璘一声。」

自然，他是知道北陵傲天不会。

就算男人不承认，苍璘也知道南陵皇邺可是重要的紧，当然是对男人而言。

推开同外边铜门一样半掩的阁门，北陵傲天步入。

先是略略观察了一下尚未点上灯火的暗色阁内，简单的前厅，一间附在左侧的小花厅，和几阶搭上二楼的长梯，是通往寝室？思著，北陵傲天已经朝长梯而去。

果不其然，长梯尽头的珠帘後，同样简单素雅摆设的房间，映入男人眸里。

轻轻的，北陵傲天把怀中的南陵皇邺给轻柔放下。

那置放在房间中央的榻床足有人儿体型的两倍大，看来南陵皇邺并非夜夜一人独眠？

是，南陵皇御麽－－……

北陵傲天微眯起细眸，眼神中透著自己也察觉不出来的危险怒意。

不过，若是那个稚嫩的小皇子便罢了。

「……唔……。」

细微的喘声，引回北陵傲天的思绪：醒了麽？

男人立在榻床边凝著裘被里微动几下的身子，低身，伸手探了探南陵皇邺的额头。原本随著体内混乱而引起的发烧，已经全数退去。

算是，暂时过了。

沿榻而坐，北陵傲天将落在人儿颊边让薄汗给沾湿的发丝，抚开了勾在耳後，露出整张迳自安稳沉睡的美丽小脸。

而这在记忆之中，和现在眼前的两张貌颜，重叠。

北陵傲天邃黑眸子，微微歛下－－……

「你定要这样气我才甘愿麽？」

喃喃低语，男人想起南陵皇邺每次见著自己，总是像只竖起敌意的猫咪。而这敌意由来，自然也是为了稚嫩小皇子而起。

思著，指尖顺著颊边，抚滑到微启的唇瓣，来回描绘，难离。

他知道南陵皇邺有著气喘，是在他二十岁，他七岁时候。

南陵齐，逝去的老皇帝。他当著自己面前说的，当时的北陵傲天不明白这胡乱来的一句话是什麽意思？只当做这老家伙是得了寒病，病昏了严重随口说说而已。

没有探究其中的意思，直到他亲眼见过一次人儿发作，又一次意外瞧见人儿裸浴而出的身子－－……

开始怀疑，是这老家伙故意下的陷阱。

北陵傲天轻叹，莫怪他在自己提出这等荒缪要求当作条件时，南陵齐出乎意料之外的爽快。

想来是要靠这南陵皇邺一人，绊住自己，好确保南陵在四国中的安全。

算这老家伙聪明，懂得放对筹码－－……

北陵傲天的确对筹码有兴趣，从五岁见著的那一刻开始，他就对那天曲桥畔边的小人儿有很深很深很深－－的兴趣。

至於这兴趣多深的程度，是足够能让他决意继续留在南陵了。

停下抚触人儿唇瓣的动作，起身，褪去自己身上所有的衣物。

北陵傲天也上了榻床，侧身而躺，将南陵皇邺由背後给整个搂在怀里。

从松开的衣领，皙白颈子忽隐忽现；淡淡的莲香，是同那时初见一样的不变香味，散在鼻息之间似在诱惑男人……

脱去裘被内，人儿身上那单薄的亵衣。

厚实大掌游移在细嫩若绸缎般的肌理上，受了小心保护而过於纤瘦的段子，是和自己因为长年习武而养成的健硕体态，迥然不同。

「……嗯……」

呢声，南陵皇邺无意识的出声。

「这张小嘴，连昏厥过去都要违抗我吗？」

北陵傲天眯起眸子，将侧躺的人儿翻向自己。

整个人欺上瘦弱的身躯，丝毫不怜香惜玉，低首，就是咬上南陵皇邺微启的唇。

而当一触及柔软的薄唇，本来只是想要微惩而已的北陵傲天，便整个陷入疯狂－－

南陵皇邺的唇，上唇薄不过三分而柔软，下唇厚不越七分而丰润，闭而无缝色泽嫩粉诱人，唾沫特存的淡异香味令嚐者销魂，谓之品极的唇。

每每瞧见人儿与他吵架不休的粉色小唇，男人总是想要嚐一嚐滋味，却没料想到真正嚐起来是这样让人疯狂……

螫咬著无辜喘息的薄唇，北陵傲天单手抚上南陵皇邺颊边，硬是把下意识要逃开的人儿给固住，尔後迳自予其予求起来。

南陵齐把皇邺当作筹码一样的将他给了自己，所以不容许人儿反抗……

探入口中的火舌，像是掠夺般的恣意攫住南陵皇邺逃避的小舌，要求昏迷未醒的人儿给予回应－－……

他是他的，从五岁那次相遇开始，南陵皇邺就是属他而已。

北陵傲天忘了南陵皇邺病体还弱，只是一想起南陵皇御可能也这样与他亲密接触过，便失了沉稳的想要占有－－

「……不、不……」

难过的喘息，让昏厥过去的南陵皇邺迷糊似睁开眼眸：「你是？我……放放开，好……难受、好难受……」不明白那欺在自己身躯上的巨大黑影是谁，没了气力，只是软软地将手抵住黑影推拒起来。

「不许抗拒。」

紧抓住软软袭来的小手，北陵傲天低哑著嗓音命令。

「……我……唔？」话还未说完，唇却又被黑影强势的夺取。

感觉湿软的东西擒住自己的舌，南陵皇邺想要逃开却仍是被迫和他交缠，「你－－咳咳……」

几声急咳，南陵皇邺又失去了意识。

「皇邺？」这才发觉被紧搂在怀中的纤细身躯正微微颤抖著，是自己……。

重新调整自己混乱的气息，北陵傲天回复以往沉稳，将软瘫在怀中颤抖的南陵皇邺再一次搂回怀臂膀里。

差点失控要了南陵皇邺－－

若不是人儿突然醒来，又在自己强迫下再次昏厥过去。

北陵傲天，便会强要了他－－……

第三章

隔了几日。

华丽的大殿上，随晨曦的第一道阳光照耀，精琢的檐脊闪著金黄色夺人的光芒；凉意的冷风，吹了一殿之上的人们，无不哆起哆嗦暗自喊冷。

经过整夜密集的丧典程序商讨之後，老皇帝的後事也算是有了个确定的定案。

而既然这逝者的事儿，有了定案。那还留下活著的一大杂人的事情，自然是接下来要讨论的重点－－

是说，自古从今都在说：家不可一天无主，朝更是不可半日无君。

遂谁人是接下来的皇位继承人，便是现下大家更为重视、也更加迫切想知晓的。

也因著这样，自建朝以来便受派宣布下一任继承皇位者的宰相和一竿老臣们，也早早在老皇帝驾崩的当夜儿里，就全数被人近乎是胁迫了的方式给推进『紫金阁』内密谈。

这阁，位处皇城北边，是一层层以紫桧木建盖而成的三层楼阁。

除去里边万卷藏书之外，自南陵以来，一直就是兼任著决策新任皇帝人选，及皇太子、王爷、或一等宰相、将军封号和职位的重要地方。

当初，南陵皇御，是在那儿受了老皇帝宠爱成了皇太子；南陵皇邺，是在那儿接承了十三王爷的正式封号；连同北陵傲天，也是在那个地方，封上『陵王爷』。

过程，先是谈议，然後在摺上按印。

遂，所有的人皆在大殿之上，等待该是要在这日踏出阁门的宰相和老臣们－－……

皇城中央，承天殿。

这里是南陵皇朝的正殿，是以早朝、谒见各地朝使的重要地方。

「请皇上，准了。」

一句，让原本就杂吵的殿上，更是几近喧哗的陷入失控状态。

原本众百位臣子是想早点儿来殿上等消息，好搞清楚现下这『墙头草两边倒』的政治角力游戏，该是要换靠向那边好。

其实大部分的人是暗自看好保皇派，其原因就是十三皇爷是保皇派，而足以一手覆朝的强权人物－北陵傲天，是公开的对十三皇爷表示无限的好感，遂是压倒性的认定他们是会自成一伙的；可另外一位掌控权力的瑛皇妃，她的阴狠却也让人无法小觑，据私底下的流言，她与东夜孤城的城主是有那麽一点暧昧关系，遂也是个未知数，都端看这一纸黄纸是怎麽宣而已。

可，在众位迟迟等不到宣读的当儿，却没料想到会有这等破天荒的奇事可以观赏。

奇了，怪了，大家都睁著眼、竖著耳朵，撤在一边儿准备看热闹。

无视於旁人惊诧的低声交谈，北陵傲天眉梢只是微扬起来，说道：「本王曾经口头上答应过十三王爷，只要他现下点头应许，一切就会如同本王所说，非是儿戏。」

刻意不提起答应中所说的条件是什麽，刻意忽略南陵皇御的疑惑，只是懒懒地又沉声道：「皇上若是听不明白没关系，就请十三爷说是答应或是拒绝就好。」

「……这－－……」摸不著半点头绪。☆油炸☆冰激凌☆整理☆

南陵皇御不知道该要如何接话才好，静静地坐在黄金龙椅上，无言以对。

眼眸先是疑惑的看了眼坐在身旁的北陵傲天，尔後又转眸看了眼异常沉黙的皇邺。

现下，该是什麽情况？难道，黄历上有指示今日不宜什麽？或是要避开什麽，让自己糊涂给露了没注意，所以就出现这等怪景象吗－－……

南陵皇御柳似的弯细眉，揪地都皱了起来。

「陵王，皇御还未登上帝位，没办法为十三王爷就这事儿答应您。」

暂时撇开理不清的疑虑，南陵皇御淡笑说道：「十三爷是当事人，该要他点头就好。」

北陵傲天也真是奇怪，宰相和其馀的保皇派老臣们都还未宣读他继承为新任皇帝，男人倒是急著要他行使起皇帝的权利。

虽然他是钦点的皇太子，虽然他暂时是位在这张黄金龙椅上……但，少了那一道昭告世人的宣旨。终究，还是有种无法被认同的尴尬－－……

「皇太子理应登基。」低沉醇厚的男声，夹著一股让人无法轻视的威严，道：「这点身为皇太子的你，认为还会出了些什麽意外吗？」

本来，总是听著而不言的陵王，邃黑眸子在问话的同时，也回凝著南陵皇御。

然而这话一出，南陵皇御还未出声，就又听见底下传出比前次还要夸张的惊呼和憋息抽气声。

终於、终於、终於是公开的表态了吗－－……

「……」

这，算是表态支持自己了麽？

南陵皇御转眸看著南陵皇邺，无声地，就是用眼神询问著－－……

能让北陵傲天在这麽短的时间之内，就决定要这样明白的表态支持自己，除了皇邺一人就别无他选了。

只是，究竟是用了什麽方法？

这一转眸，让南陵皇御满心忧愁。

因为，在皇邺的眼神中，他瞧见了同样与他惊诧的眼神－－……

「本王的要求，只是单纯，没有其他意思。」

北陵傲天笃地出声打断了这台上、阶下对望的两人，他不喜欢有人这样不移的瞧著南陵皇邺。

即使，这个人是亲兄弟也不成。

「恕老臣愚昧，请问陵王所言的”答应”究竟为何意思？」

终於有人耐不住性子，发出疑问。

「下个月，本王的生辰晚宴上，想请十三爷献舞。」

「……献舞？陵王，您的意思……是要请十三爷，著女钗装在您的诞辰宴上跳舞吗？」那位老臣不可思议的睁圆了眼珠，接著话又重复确认了一遍。他要确定，这与自己伴了莫约一甲子多年左右的老耳朵，是有没有随著年纪而发老，变得没用了？

……应该……是听错吧－－……

「童颜，本王说出口的话，会是儿戏之言？」北陵傲天，淡问。

「这－－」

底下由原本低声惊呼和抽气，转为明显的一阵惊呼。

除了老皇帝六十歳大寿那次，身为南陵皇子且当时仅仅只有五岁稚龄的南陵皇邺，破例为老皇帝献上『飞天舞戏』之後，一直到了现在，也没有任何人能再有幸看过十三王爷的女钗模样……

传言，年仅五岁的南陵十三皇子，女钗模样与图像中的飞天，更胜而过之无不及。

「老臣不敢怀疑陵王的话。」

抖著，童颜明白北陵傲天的脾气。

因为毕竟姜是老的奸，即使他硬骨子没打算对陵王谄媚，但也没要为这杂事的小事赔去一条老命。想起陵王残酷的手段，忍不住就是汗颜涔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