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兽————奉天
奉天  发于:2009年05月2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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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无言,年轻皇太子又是不知道该接什麽话才好。

「四哥怎麽不说话?」

还以为会得到同样愤忾的回应,忍不住继续道:「那个男人平日总是这麽跋扈,自恃拥有泰半兵权,一直没把父王看在眼中--……」

叹声,年轻皇太子打断了南陵皇邺还想继续的话,缓缓开口,道:「不可能是陵王。」

「……为什麽?」

「如同皇弟所说,陵王拥有南陵泰半的兵权,加上父王在世时就十分倚重、信赖於陵王,常常是藉陵王口谕行事。遂,陵王在南陵的地位早已经是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这是众所皆知的事情。」


在老皇帝还没驾崩前,朝中大事早就是北陵傲天在打理。外患,是靠北陵傲天一支精锐军队在抵抗;内忧,也是倚北陵傲天以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陵王爷』身份干著,连同宰相、将军、将领们,无不是一一与北陵傲天商量过後,才禀呈老皇帝做下最後决定。


遂,要这南陵皇朝,何须他这样大费周章?

「所以?」

「所以陵王若是要夺权,只要弹弹小拇指、动动唇角示意即可,何必故弄玄虚的要毒杀父王的命呢?」

弄得人心慌慌,天下大乱岂不本末倒置。

除此,年轻皇太子也不相信行事磊落的北陵傲天,会犯上这小家子气的暗杀行径--

况且,若是北陵傲天真要夺权……也该是会先把这正在自己眼前愤愤指控对方心怀不轨的十三小皇弟给掳在身边,边戏玩边以此要胁自己还比较有可能性一点。

「……这--……」

南陵皇邺哑口,心底头暗想:这,倒是事实。

「现在所有的人都在看陵王表态,不知道他会帮谁?」

虽然年轻皇太子有五成把握北陵傲天会靠向自己这边,但是毕竟还有另外五成的不安定结果,遂忍不住地就是皱起了眉锁。

只要北陵傲天早点明确表态,很多事情就能及早进入进入程序。

自然这程序,也包括了自己在登上帝位时,稳固政权安稳的提早,或延缓的关键--

因为,即使年轻皇太子心里头早就明白,他之所以能保有现下不变的温柔和善良是有人刻意保护,但这充满危机的最後一步,终究还是得要靠自己思索和下决定才行。

旁人,是帮不得--……

即使,是南陵皇邺也无能为力。

「陵王,一直是让人难以捉摸。」

这句话有赞赏,也有些微抱怨。

看著眼前这打小就让他感到极为敬重,又在心底头万分仰赖的四哥正以紧皱眉锁的烦恼模样叹气,南陵皇邺就是忍不住地轻声问道:「四哥也希望陵王能靠向这边,是麽?」


「这自然是,」即将继位的年轻皇太子揉揉发疼地太阳穴,又叹一声:「要是陵王肯表态,我即将要坐上的帝位,才能坐的稳当、长久。」

暂时脱去感伤的丧父之痛,年轻皇太子又道出一个不争的事实。

只是,该要如何让北陵傲天提早表态呢--……

◇◆◇

夜晚,皇城南苑。

临筑在湖岸边,已经点上灯火的『流云水榭』,映著湖面,照出粼粼波光。

水榭之中,一抹只穿著简单素衣的纤影,柔柔的身子倚躺在软榻椅上,不发一语。

「邺主子,天冷了。」

随身侍从边说,边是把绒毛披风给披上自个主子的身上,唠叨道:「明知道自己生了气喘,就要好好注意保暖啊,老是这样不顾身体。」查看手脚或身体,确定没有遗漏到的地方之後,转身继续看著炉上正热腾的人蔘乌骨鸡汤,就怕过头给煮乾了。


「是、是,老嬷嬷说的每一句话,皇邺都有听进去。」

真不明白这小仆儿轻轻年纪而已,怎麽会跟当初带他长大的老嬷嬷一样爱唠叨呢?

「……你又消遣染儿,」煽了煽风,助长火势,不满道:「邺主子,染儿是染儿,老嬷嬷是老嬷嬷,你别老是爱拿她老人家来开玩笑,好麽?」

微愠,染儿可是万分尊敬这教了自己生活之道的老者。

「……。」

无声,在听了染儿的微谴之後,南陵皇邺又是继续沉黙起来。

他心底知道,在老嬷嬷逝去前对染儿来说,老嬷嬷就犹如他的再生父母一般。知他一切的给予染儿解惑;开导,也同等的在很多事情上,适度地给了南陵皇邺建议和支持。


虽非亲生,但一直以来待南陵皇邺;或待染儿,一如亲身孩儿般万分疼爱、细细保护,这就是身为母亲的伟大。

只是,逝者已去。

面对眼前未知,愰如巨大黑影不断向他袭来的问题和危机,他该向谁人倾诉积压在心头上的不安,和向谁人解这让他不知道该如何是好的疑惑?

要如何让北陵傲天提早表态--……

即使皇御不开口说,他也知道将要登上帝位的新皇帝在担忧什麽。

似是想到什麽,南陵皇邺唇边突然露出一丝无奈的淡笑……

这刘老嬷嬷,定是会要自个儿以大局为重吧。

而这大局意指的是什麽,南陵皇邺自然是早已经了然於心。

「染儿,」犹豫,却还是说出了口,说道:「你觉得北陵傲天这人儿,如何?」

对於这男人,南陵皇邺就是没办法对他有一丝、一点的好感。

就总是觉得--……

他望向自己的眼神,怪怪地。

「陵王麽?」圆溜溜的黑眸子,满意的盯著已经煮好的人蔘乌骨鸡汤,开心道:「陵王?他人很好啊!」

「很好?」疑惑,他怎麽感觉不出来--……

「是邺主子对陵王有偏见。」察觉到南陵皇邺的疑惑,染儿补充道:「人家陵王在皇城里的评价,可是一等一的好呢。」

「他,一等一的好?」

好在哪里?他左想右思好一会儿,怎麽就是想不出来是哪里好。

觉得不可思议,左眉梢就是不相信的微扬--……

「是啊。」小心翼翼地添好一碗热腾腾的鸡汤,端放在榻椅边的小圆几上:「况且,陵王和他身边的一位主事参谋,还常常帮著染儿,替染儿解了好多危险呢。」

圆嫩的小脸,在提起了『一位主事参谋』这事儿时候,颊边飞起淡淡红霞。

「危险?」

是谁?谁胆敢动他邺王府的人--……不要命麽。

「恩恩,都是过去的事儿了,」

轻轻朝正冒出热烟的鸡汤吹了吹几口气,「邺主子趁热喝,凉了,就不好喝了。」

皱眉,南陵皇邺盯著眼前的食物,头疼道:「一定要喝麽?」

「当然!这可是陵王今早派人送来,要给邺主子补身体的。」小脸蛋又是透著红晕,「听说是陵王特地命人由北方高原送来的上等极品,肉质是入口即化的好。」染儿称赞的彷佛是自个儿品尝过似,说的头是连连的点。


「嗯……。」

这就是南陵皇邺不想下咽的主要原因。自从那个男人回到皇城,这样的『极品』已经是不下数次的出现在自己眼前……。

追求之心,已是昭然若揭。

也莫怪包括南陵皇御之内,所有人皆是认为只要自己一点头,陵王便会靠向保皇派。

「邺主子快尝尝啊,染儿可是煮了许久呢。」

无法理解南陵皇邺对眼前这一碗鸡汤,所产生的种种复杂情绪。

染儿只是笑嘻嘻模样的直瞧著南陵皇邺,小手则是把汤碗端到人儿跟前,透著期待。

拗不过染儿那似在等人夸奖的讨好模样,即使胃有些不快--……

乖乖端了起来,浅嚐:「……烫!」没想到才喝了半口而已,向来猫舌怕烫的南陵皇邺就给烫伤,直喊著疼。

一弯好看的细眉,皱的好似团毛线般,苦著脸难受的吐出小舌散热。

他就是怕会这样……唔,好疼、疼、疼--。

「啊呀,染儿去拿冰水!」

急急忙忙,一看见自个儿主子被烫的难受模样,染儿慌忙地转身就是往厨房跑去。

他记得,在窖里还有昨儿夜晚宴後,还没溶解的碎冰块。

都怪他迷糊,谈起那个男人,就让自己忘了南陵皇邺怕烫的事情--……

「朗(染)儿--……。」

好怪的发音呵!

舌尖的疼痛,让南陵皇邺现下连话都说不清楚,只能二字黏成一字似地说著怪语。

「……偶(我)是想问尼(你),北陵傲天这郭(个)男人……真的,信的过吗?」

望著染儿奔去的小小背影,南陵皇邺蹙眉道:「偶(我)连他能不能信都还没郭(个)准,怎麽黏(能)要他支持皇御呢……」搞不好,他是狐狸心、豺狼性。

唔,疼。

捂著嘴,南陵皇邺难受模样的软躺在榻椅上,等待著染儿去拿冰水来救命。

静静地,在染儿离开之後,整座『流云水榭』就陷入沉静的氛团里面。

耳边听著虫鸣,黑檀木般的一双眸子,毫无任何目的,只是漫漫地,凝视著那因为烫了自己而被染儿搁置在小圆几上,一碗仍冒著淡淡烟丝的人蔘乌骨鸡汤,寸思--

『自己该要怎麽帮助皇御呢?』☆油炸☆冰激凌☆整理☆

南陵皇邺忆起了下午皇御蹙眉烦恼的模样,不住地,就是跟著心烦起来……

『那个男人,会要什麽条件才肯乖乖答应表态呢?』

南陵皇邺,不太敢去想这个问题的答案。

因为即使不开口询问,他也知道这若王者般具有绝对威严感的男人,所要;所求的任何一样条件,绝对是要让他或皇御付出极大代价,才能得以驱使,及暂时命令男人听命於天子号令之下。


只是,明知道如此--……

南陵皇邺还是必须想出一个办法,来满足男人可能会要求或提出的条件,好达到帮助皇御的最终结果。

即使,最後会赔上自己--……也,在所不惜麽?

疑惑了,他不知道自己该要如何是好--……

◇◆◇

「十三王爷?」醇厚低沉的男声,在无声的『流云水榭』中,突然地出现。

而随著男声话落,一抹如夜幕般暗黑色的身影也悄地出现在水榭里。邃黑的细长凤眸,则是紧凝住躺在软榻中,正以懒懒姿势恣意展现美丽段子的人儿,继续道:「夜冷,王爷怎麽独自一人在这?」


那个烦人的小家伙,没随侍在旁?

这,可是奇事一桩呵!

「是谁?」这声音,有些熟悉--……

笃地睁开眸子,连忙由软榻坐起。

南陵皇邺想起这声音的主人,是谁人的了,只是惊讶道:「陵王,深夜来这,何事?」

抬眸,警戒地看著那离自己仅有数步距离,缓慢,而且刻意靠近的男人,让他惊慌地不知道该立刻逃走还是强装著镇定好……

僵在原处,不知所措。

「陵王,是来给十三王爷请安。」

低下姿态,北陵傲天仍是满意的欣赏著南陵皇邺,一举一动都没放过。

随著人儿惊慌坐起身子,原本覆在身上保暖的绒毛披风,褪落至腰际,露出被藏在披风之下的衣物。然,也许是因为身处自居的南苑,轻松、自然已经成为习惯,所以人儿在披风底下,是除了一袭淡紫颜色,布料薄若亵衣的简单衣物而已。


那被上等丝质绸缎包裹住的曲段,若隐若现,引人遐思--……

『若是褪去这一袭薄衣,随大掌恣意爱抚而缓动的段子,该是如何的令人垂涎?』

又是这种眼神--……

南陵皇邺被这丝毫不隐藏邪欲企图的露骨眼神,给瞧的全身直发起麻来。

犹然记得,自从五岁离开皇城;十五岁,因为老皇帝思念心切,而从江南邺王府重回皇城;十六岁,因为和三皇哥比试马术,自己技艺不精而不慎落马弄脏了一身衣物,借了三皇哥房中的浴池洗去肮脏时,被北陵傲天不意撞见的那一刻开始……


虽然直到现在,南陵皇邺仍旧是弄不明白,当时北陵傲天为何会擅自闯入浴池?

但他却清楚知道,这种令他浑身发麻的眼神,至此就一直随时凝住自己,不放。

「……好重的胭脂味。」

顺著冷风吹送,一股浓腻、只属女子身上才有的蜜香味道,突地就随之飘散在南陵皇邺鼻息间,打乱了他的思绪。

疑惑道:「是陵王麽?」

又夹杂著淡淡酒味,是才从温柔乡中离开吧。

「是十三爷的嗅觉厉害?还是我酒量弱了,真的被那些姑娘们给联合灌醉呵。」

「陵王爱说笑,」南陵皇邺重新把绒毛披风给穿整齐,浅笑:「陵王千杯难醉的海量,可是众所皆知之事,我看这醉是醉在姑娘温柔的怀里吧。」

好不容易恢复镇定,南陵皇邺逮住机会调侃,稍稍地就消遣了一下眼前的男人。

「……」

没有回应人儿这过於明显的调侃,北陵傲天只是在短暂的一阵无言之後,大笑出声,回答道:「是了、是了,十三王爷说的真是对极了。」

没有得到主人的请来回应,迳自地跨进水榭里。

逼近了南陵皇邺的身旁,男人落坐在靠近软榻旁,仅有数步之差的藤椅上。

收起了笑意,北陵傲天只是凝住人儿那一双藏著警戒对望的眸子,细声轻说:「都怪一些有心人,在今夜替本王送上了数位的绝色美人儿,过於沉欢,害我在王爷面前失态了。」


淡淡醉意混和著浓浓的胭脂味,让南陵皇邺蹙眉:

「陵王这是什麽意思?」

北陵傲天是要告诉自己,是已经有人先行下手,祭出贿礼的动作来拉拢他了麽?

仔细端详著男人逼近的脸庞,那受了岁月而深刻出的刚毅轮廓,和多年前记忆中的模样,似乎是不同了--……

「王爷如斯聪明,自然明白我话中的意思。」

边说,大掌边是撩起南陵皇邺不意垂落在榻边的一撮发丝,柔柔把玩:「王爷,不也正在烦恼这个问题?」

瞧著檀黑眸子由警戒转为震惊,北陵傲天对意料中的转变,忍不住嘴角噙著一抹笑意。

小人儿果然是一点儿都没变,除了身段和处事之外,这容易从表情一眼就看出人儿正在想些什麽;或思些什麽的简单个性,却真的是没改半点呵。

「……你想怎麽样?」

南陵皇邺没料到北陵傲天会自己开口。

难道,那些个他口中所谓的绝世美人们,都没能如愿以偿的让他松口麽--……

「我想要王爷答应一件事情,只要王爷应了,」北陵傲天抚上南陵皇邺的右颊,感受到那若丝绸般滑嫩的肌肤,因为自己触碰而轻微颤动的美好反应:「陵王就会如王爷心中所愿,明一早即刻领数十万名的精兵,向新皇帝……和十三王爷,誓死效忠、至死方休。」


「如此而已?」疑惑,真是只有如此--……

只要自己一个答应,北陵傲天就会表态支持皇御。

「如此而已。」

顺著同样答案回答,北陵傲天嘴角扬起一抹淡笑。

「是什麽事情?」男人会这般好心麽--……

南陵皇邺不是三岁娃儿,面对北陵傲天软语提出来的『一件事情』,心中明白,这『一件事情』想必不是件能让自己容易答应出口的事情。

若是容易,如斯自傲的北陵傲天,会这麽简单就便宜自己?

在上等美人儿们的围绕;和上好珠宝的进贡之後,远比别人慢上好多步的南陵皇邺,并不认为自己的一个答应,会比那些个具有诱惑的贿礼强上几倍--……

「一段舞。」

北陵傲天整个人,突地就从藤椅起身,移坐到南陵皇邺身边,眸子依旧看著。

「啊?」傻愣愣地瞧著男人的动作,「一段舞……」南陵皇邺被弄糊涂了。

就要自己舞一段,便能叫一直让人捧著奉承、阿谀的男人,纾尊降贵的亲自到南苑来,还委屈的主动提出要求?

南陵皇邺,南陵皇朝排行第十三王爷--

曾几何时……真是,这般有身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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