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零:爆改混混老公全家宠我成宝by粥粥吃馒头
粥粥吃馒头  发于:2025年12月2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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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屁腾一下弹起来。
陈劲生下巴颏绷紧有一会儿才缓缓松懈。
他在脑子里又重复一遍尤三妹夸他的那些话,再想起自己的“狗急跳墙”,逐渐觉得不对。
他陈劲生就算逃避、就算没用、就算愚蠢,也从来没害过谁坑过谁,就像他曾经在心里觉得,他老爹陈延东虽然懒窝囊,但也不是个坏人,是个挺好的人一样。
他们都是人,不是狗。
要狗急跳墙的,不该是他陈劲生。
“你爷在家么?”陈劲生摸摸口袋。
大屁一愣又一愣,“在啊。”
陈劲生转身慢慢悠悠往前走,“去跟你爷打声招呼,出去会儿。”
“哥带你去澡堂享受享受!”
“……??”
尤三妹这边才到镇上,杨翠莲跟葛招娣就开始风风火火起来了。
她看着她们先穿梭在各个店面和摊位其中,先问了价,又转而冲进供销社,忙得脚打后脑勺,实在是叫人跟不上,干脆打声招呼找了个阴凉处歇着。
三个崽子倒是兴致勃勃,精神满满,因为各自都有想要的东西。
杨翠莲葛招娣牵着他们,就像拎几个小鸡子一般,悠来悠去,期间还要横眉立目地嚷嚷:“要这做啥?!”
“你奶都说了,就买吃喝,多些营养,瞎要啥!”
“闭嘴!”
尤三妹这回没插嘴说话,因为她剩下的钱也不多了。
供销社里,陈圆圆高高地仰着小脸,对着货架上的瓶瓶罐罐发呆。
葛招娣一眼就看出她的心思,当即道:“陈圆圆你别想啊!”
陈圆圆皱眉看过来:“我不想,小婶儿给你的那个香香,我总偷着抠。”
葛招娣:“……”
“但是我在想,你跟大娘还有奶身上都有过那个香香的味,为啥小婶儿没有?”
“小婶儿是不是只给你们买了,没给自己买?”
陈圆圆鼻子都皱起来了,“妈,你不觉得这样不好吗?”
“小朵姐姐每回给我好吃的,我都想着给她点啥再还回去呢。”
“谁说老娘没还回去!”
葛招娣脸红起来,显然是根本没察觉到这个。
她大大咧咧惯了,咋能有这么细的心思。
却梗着脖子呛道:“老娘天天吃饭时候都给她挑肉沫,咋还不叫还回去?”
“不是一回事呀,”陈圆圆使劲摇头,稚嫩的童音显得认真异常。
“吃的是吃的,礼物是礼物,妈不给小婶儿小婶儿也能吃饭。”
“但礼物不给,就没有呀。”
那边,陈浩北跟陈浩南眼睛对着零食打转。
陈浩北捅捅陈浩南,“浩南,你说小婶儿能愿意吃零嘴吗?”
陈浩南微微怔了怔,岂有此理地看向他:“你不会是想给她买零嘴吧?!”
“凭啥!她那回给咱俩买,是为赔我苹果还有鸡蛋,小叔后来买的蛋都碎了,也没给咱呀!”
陈浩北被说服了一下,“…倒也是。”
可很快就又按捺不住,“可我还是觉得那些零食得比苹果跟鸡蛋贵吧?”
“苹果只吃了两个,鸡蛋只多吃了一个,咋能比那些零食贵?”
陈浩南嘴角疯狂抽搐,“哥,你非要在这时候显摆你算数好吗?”
“其实我一直都觉得你有点太优秀了,叫别人很难受。”
“……你今天先不要这么优秀了,成不?”

“他妈的!气死我了!气死我了!!”
将近中午,大屁顶着漂白漂白的脸,跟火箭炮一样拎着网兜冲出澡堂。
少见的连着骂了好几句脏话。
陈劲生倒是有所准备,毕竟麻子杆子之前打算偷自行车还叫过他呢。
大屁紧着开始不停叭叭:“知道他俩爱偷鸡摸狗,但我以为顶多是点小偷小摸,他们也肯定不敢偷明面儿上去,没想到还闹过这么大事儿……”
“这澡堂搓澡师傅是个多铁的饭碗,多好个工作?杆子不好好干就算了,还跟麻子搞里应外合来回来去偷那么些东西?”
“结果咋,等到人家发现找家里去,他们又跟着爹妈一起跪下求饶,整得人家也不好意思去报警。”
“你看见了吗生哥,那些人就跟你似的,心眼儿好,心也软,才叫他们唬得一愣一愣的!”
大屁主要就是气这个,他知道那俩人不是东西,可亲耳听见他们这见人下菜碟利用人心的工夫合着已经熟能生巧了,就越想越觉得生气,不光是生气还有后怕。
幸亏生哥没被他们鼓动着去干些下三滥的事儿。
……那以后就更不会了吧?
大屁接着强调他们俩的可恨之处,“他两家住最西边,连我也没咋去过那头,不过多少听说过,条件都不咋好。”
“但他们爹妈都是老实人,勤勤恳恳的种地没啥别的本事,前头还生几个孩子,都没长到几岁就没了!”
“要不然能拿他们这么没辙?他们也肯定明白这个,所以才这么无法无天,反正他爹妈不可能不管!”
“这两个不知道感恩的东西!我呸!”
“……”
陈劲生眼皮子抽搭两下。
嘶,是错觉么?
虽然好多地方对不上,但咋感觉自己脸上也有点辣得慌?
陈劲生拧着眉蹭了蹭鼻梁,接着往前走,“行了,知道就得,回吧。”
“我还有事儿呢。”
“啊?还有啥事儿?你不说家里今天不下地吗?”大屁觉得自己还没发泄够呢。
况且他们好不容易达成一致意见,咋能就这么分开呢?
他想再和生哥凿吧凿吧,让他对那俩渣子的厌恶跟痛恨更深刻些。
陈劲生身形微顿,耳根子热乎乎,忽然粗声:“你管我啥事儿?!我大忙人一个行吗?”
“……别瞎打听,赶紧回去找你爷!”
说完,便急匆匆迈开大步,没过一会儿就借着先天优势把大屁远远甩到后头。
尤三妹她们来回都搭车,正午时分刚好赶着饭点回到家。
杨翠莲扯着嗓门喊:“妈!回来了啊!”
之后就跟葛招娣两个人拎满东西奔伙房去了,陈浩北跟陈浩南哥俩也是精神头满满,跟着屁股后头拎东西过去。
尤三妹靠在门口,脸透红透红,不断喘息。
累倒是不算累,就是这一路坐车太热了,脑瓜顶大太阳晒着,热风吹着。
陈圆圆屁颠屁颠捧来一缸子水送过来,“小婶儿,你喝口水。”
给尤三妹都感动坏了。
“哎呦,小婶儿的好圆圆~怎么这么贴心呀,嗯?”
“想让小婶儿为你着迷是不?”
“给杯水就着迷了?”
身后忽然悠悠响起道凉飕飕的声音。
尤三妹当即打个寒颤,暑热都散了一半。
一扭脸,就对上陈劲生顶满汗水的脸。
贴着头皮的寸头都湿淋淋的。
“你这是去哪儿了?咋这么多汗?”
尤三妹怔愣道。
陈劲生撇撇嘴,“你管我?”
紧着便迈开腿要去伙房。
没想半截就听见葛招娣她们都在里头,又蓦地停下脚,烦兮兮地咂咂两声,端个马扎找旮旯坐着等。
才坐下,就蛮不痛快地朝她这边望。
尤三妹这才见他手里提着的东西,好像是只拔了毛的野山鸡。
鸡屁股底下还拖着俩黄澄澄的蛋。
“……”
买这做啥?
难道是听见妈说要给两个上学的崽子补补营养,良心发现,也想作为小叔表示表示啦?
正思索间,手被陈圆圆拽了两下。
“小婶儿小婶儿,”陈圆圆示意她附耳过去。
尤三妹缓缓蹲下。
“小婶儿,小叔不高兴了,你看出来了吗?”
尤三妹眉梢一挑,轻声笑道:“他哪天基本都要不高兴呀。”
陈圆圆:“不是,我刚才先看到他的,他本来嘴是,这样的——”
陈圆圆伸出小手指,把嘴角往上推。
“然后小婶儿说为我着迷,他就这样了。”
又把嘴角往下一扯。
“……”尤三妹纤瘦的肩膀开始颤抖,差点没直接笑出来。
“那,那能证明啥?”
尤三妹非常重视回应别人的话,尤其是小孩子的话。
因为她小的时候最讨厌自己或是认真或是兴奋想说点啥的时候,只会得来一句:去去去,没时间陪你扯闲。
陈圆圆俨然是被这句提问取悦到了。
像模像样地背起小手,晃晃脑瓜,“证明啥?”
“证明小叔也想叫你为他着迷呗~~”
“噗——哈哈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
尤三妹实在是忍不住了,背抵在院墙笑得那叫个花枝乱颤,圆溜溜的眼都湿蒙蒙的。
陈劲生正要托下巴颏,手一滑,“啪”一声打在大腿上。
结结实实的一下子,手背都被震得有点发麻。
尤三妹赶紧抿住嘴,站起来道:“小婶儿出汗了,换身衣裳去。”
“你也回屋凉快凉快去吧。”
二嫂虽然天天嘴上骂着这个丫头,却很少叫她干活,想出去玩就出去玩,不过多管她。
圆圆是个很幸福的小丫头。
尤三妹心里很是羡慕。
她进了屋,刚要关门,就横空闯出条结实的手臂——
陈劲生带着浑身热气挤进来,反手关门。
“…干啥?”
尤三妹心尖发紧。
陈劲生眉一挑:“你干啥我干啥。”
随即没等她说话就道:“你先来。”
“……我啥也不干。”
尤三妹弯起眸,缓缓神,气定神闲地转身到炕边一坐。
“就歇会儿,热着了。”
然后拿起扇子扇扇脸,“你来吧。”
陈劲生眸底一暗,抬腿朝她走过来。
杵在跟前,垂眼看她。
“做啥?要我帮你拿衣裳嘛?”
“拿哪件?”
尤三妹作势要起身去衣柜。
陈劲生没拦,还稍微偏了点身子给让地儿。
直到她走到衣柜前“吱呀”一声打开柜门。
眯起眼道了句:“拿全套啊,里头裤衩都湿了,全得换。”

听见这话,尤三妹就又有点不淡定了。
不自觉便想起手腕累到几近脱力的那种感觉,抿着嘴,也没细看,有些敷衍地抓了几件衣裳,转身丢进陈劲生怀里。
“你换吧,我出去洗把脸。”
她垂着眼皮,语气略显匆忙,说完就要往门口去。
却被陈劲生反手一把攥住。
宽大火热的掌心带着湿气,挨上的瞬间尤三妹便觉半边身子都酸麻酸麻的。
陈劲生冲墙角扬扬下巴颏,笑得有点流里流气,“脸盆在屋,水也有,你出去洗啥?”
尤三妹后知后觉感到他今天不大对劲。
像是比起从前多出些强势。
他这分明是在故意捉弄自己……
不对呀,应该得是她捉弄他、逗他唬他才是,咋能反过来?
这么一想,尤三妹立时改了主意。
她哦了一声,还挺自然的道:“还真是的,我没看见。”
“那你换吧,我就在屋洗。”
说完就扒拉开陈劲生的手,拎了暖壶瓶子到墙角,站在盆架前倒水洗脸。
洗完以后回到衣柜,去拿自己的衣裳。
他不害臊,那她也不害臊。
该看的都看完了,想看就接着看呗。
反正难受的又不是她?
哼,难不成只是昨晚叫她哄哄就想风水轮流转啦,就想反过来拿捏她啦?
想啥呐,哪还都没到哪儿呢!
尤三妹动作很利落,拿了衣裳就回炕上。
陈劲生背心都脱了,脱完也去墙角就着她洗完的水洗把脸,再把身上汗擦擦,想了想,干脆把大裤衩三两下扥下去,一蹬。
踩着墙,拿毛巾唰唰擦起大腿。
忽而听到窸窸窣窣的响,他当即顿住,耳廓动了动,紧着往炕上再一看——
“咚”地一声,脚没踩住,砸地上了。
窗帘是拉上的,尤三妹没啥顾忌,鞋也脱了,上衣也脱了。
裤子不用换,她就上身出汗多些。
不过上头就脱了外面的薄褂子跟半截袖,只穿着素色小背心。
细细的肩带,小巧秀气的锁骨,白到发光的皮肉上还隐隐有几滴汗珠子,往下滚落——
陈劲生忍不住闭了闭眼,鼻息粗重起来。
她咋这么会长呢?
别的地方都细细瘦瘦的,偏偏……
也不是说多大,可就是好看。
圆圆的好看……
没坚持多久,又做贼似的偷偷掀开点眼睑,却正好撞上她水盈盈的双眸。
陈劲生顿觉顺着脊梁窜起来一股热流,跃然而上,攀着后颈涌到脑瓜顶。
好死不死,尤三妹忽然叫他:“劲生。”
他从头到脚打个激灵,指腹都麻酥酥的,混沌着脑子张嘴答应,“诶,诶!”
尤三妹努努嘴:“去外头再重新打盆水,那水你又用一遍,脏了。”
“诶,诶!”
陈劲生赶忙去端脸盆,愈发潮热的掌心却蓦地打个滑,搪瓷盆“哐啷”一下没攥住,他急道:“没事儿没事儿!”
“你坐着啊,别管别管——”
“你还是去里头,我开门了,我开一点点,你躲着点就行哈。”
“我看看外头应该没人……”
“陈劲生。”尤三妹忍着笑,及时拦住。
“啊?”他顶着烧成烙铁般的脸看过来,黑漆漆的双眼有些失焦。
尤三妹视线下移,“……你确定就这么着出去?”
陈劲生傻不愣登地往下一看。
“!!!”
杨翠莲跟葛招娣找许令华交代了一下买来的东西,许令华想想道:“你问问都饿不饿,不饿的就干脆多做几个菜,到两三点吃。”
“好长时间没买这么热闹了,正好改善改善。”
葛招娣就去问三个崽子,小哥俩想也没想就举手同意,说好饭不怕晚,他们回来路上还吃了带出去的烙饼,不咋饿。
陈圆圆正趴屋里对着镜子照来照去,也说不饿。
陈老大陈老二更不用提,他俩咋都行,服从组织安排。
葛招娣敲响屋门的时候,陈劲生刚准备开口说我给你擦。
冷不丁地被打断,还是刚结了梁子的二嫂,他瞬间沉下脸,怨气重重地冲门外瞪去。
葛招娣没来由的感到有点凉飕飕,不过仅仅一瞬,她也没尔会,只当是错觉,这大热天的咋可能有凉风?发癔症了吧!
随即隔着门跟尤三妹道出接下来的打算。
“那你就在屋待着吧,好了我们叫你。”
听见尤三妹说不饿,跟大家走就行,葛招娣便打算回伙房。
从第一句话到最后一句,全是:你、三妹你。
好像屋里只有尤三妹一个人。
陈劲生才无所谓这个,他就是觉得晦气、堵心,怎想葛招娣刚离开不久,尤三妹就拍拍脑门,“哎呀不成,我得给大嫂二嫂帮忙去!”
“今儿可是个大工程,我昨儿说好了要帮忙的。”
她赶紧去匆匆忙地擦了身子,套上干净的上衣。
今儿更热,又不出门,尤三妹便只穿件碎花半截袖就出去了。
实际上天热出门外头还套个褂子全是因为她习惯了。
前头还没被查出来心脏不好的时候,她只是干起活来会比别人容易累,太累了喘气急、憋得慌,就要停下来歇会儿。
谁都没把这当回事,就连她自己也一样,就觉得她个子长得小,体力比别人差些也正常。
至于总捂得很严实,则是因为尤三妹身上太白,比脸还得白点。
毕竟脸天天露着,身上却不同。
尤其是经过一季秋冬捂完以后,身上的皮肤白得都发“生”,就像是很白很白的小孩子生出来以后才褪了红似的乍眼。
因为这个,尤三妹没少被流氓混子吹口哨,甚至还有趁着天色暗人少的时候想凑上来吃豆腐占便宜的。
林梅凑巧碰上第一回的时候,气得拿石头砍对方,扯着脖子骂得可难听,后来就嘱咐她千万别一个人黑天了出门。
要是家里非让她去干点啥,一定去找她,叫她陪着去。
“……”
想到些旧时的情分,尤三妹顿时觉得心底沉闷又晦暗。
原来人和人之间的感情,没等到真碰上事的时候谁都没法下定论。
本以为长久而坚固的,轻轻松松就能破裂,甚至反过来诓骗谋害。
可短暂相识,且还陌生又疏离的人,却能抛开对于生死的恐惧,近乎决绝地挡在她身前。
尤三妹深吸一口气,走到伙房门口缓了片刻,这才重新挂上笑踏进去。
“大嫂二嫂,我来帮忙啦。”
却未察觉到身后,陈劲生那双黑又亮的眼直勾勾地盯着她,看了老半天。

陈劲生觉得他媳妇儿估计还是不舒服、不适合干活儿的。
要不然她咋能木着张脸站了好大一会儿,又变了张笑脸进去了呢。
她是在勉强自己。
为了他。
想到这儿,他只觉得心里泛起一片酸楚的苦涩,不禁撇了撇嘴。
动容之余、又觉得讽刺。
有人变脸是为了坑他,有人变脸却是为了护着他。
陈劲生暗暗攥紧拳,随即心一横,大步流星地朝着伙房走去。
掀开帘子,瞬间摆出副无所谓的姿态。
“你回屋歇着去,我来。”
语罢,幡然醒悟般暗暗想:看来这世上所有人都会变脸,左不过是目的不同。
他陈劲生也是一样,免不了俗的。
杨翠莲跟葛招娣从来不是憋屈自己的性子,才不会为难自己,痛快别人。
陈劲生说要干活,葛招娣立马扔过去把绿叶菜,“择吧,择仔细点啊。”
杨翠莲拿几个鸡蛋撂空地,“一会儿打了,切点葱花打。”
陈劲生绷紧唇线,拎起那捆菜到门口去了,猫着身子坐小马扎上开始择。
一掀眼皮,眉又皱起来,“不是叫你进屋去?”
在外头,他对她说话的时候腰杆子最直最硬。
尤三妹笑了笑,没作声地又端个马扎来坐他身边。
“屋里不如这通风,这也有阴凉嘛,挺舒坦的。”
她语气轻轻的,听上去很悠闲。
说完就顺手从他面前那捆菜里分出来一把。
陈劲生僵硬的面庞随之松开,胸腔里似乎也变得通透。
看看她皙白的小手,捡起青绿青绿的菜叶子,突然就觉得……
好像是挺舒坦。
干活儿原来是这么舒坦的事吗?
倒也是。
陈劲生又仔细想想。
其实这半个月下地他也没感觉身体上有多累,只是不乐意叫他们跟盯犯人一样看他。
或是当面或是背后的开会。
要抛开那些,确实也没啥大不了。
就像现在,他跟最喜欢的人坐在一起,慢慢悠悠地择个菜。
这哪儿有半点累、半点难受?
这他妈简直就是在享受!!
陈劲生呼地一下,喘出一声老长老粗的气,把尤三妹都听得一愣。
结果才想问他咋了,是又有啥不痛快了。
就见他手上的动作忽然迅速。
青绿的菜叶择出来,指腹精准无误地捋下菜根的泥,就这两下,捋得还挺干净。
基本啥脏的都没了。
紧着眼睑翻动,查找烂的蔫的、或是黄的,看准了再一掐。
一根水灵灵的菜叶就这样获得新生。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就像是做惯了似的。
“……”
尤三妹陷入沉默。
这么有天赋?!
妈他们之前错过的太多了!
这样一个如此适合干活的人,竟然就被他们那样简简单单的放过了?!
尤三妹弯起眼眸,笑着凑上去贴住他裸露在外的肩膀,蹭了蹭。
声音像是藏着小勾子似的,弯弯绕绕,矫揉做作的很。
“生哥~~你好棒啊~”
“咋能择得这么干净这么利索呀,我从来没见过谁择完的菜看着都像是不用再洗了似的呢~~”
陈劲生差点没把菜根子直接捏碎了。
喉结滚了两滚,偏过脸视线紧锁在她脸上。
“……你叫我啥?”他声音有点涩哑。
菜根子上是没土了,可能是跑嗓子里去了。
尤三妹了然:
没办法,她家黑狗就吃这一套。
“生哥呀,他们不都是这么叫你?”
她又蹭蹭,“生哥再给我展示一下呗?”
“我觉得我都没你弄得好,我想再看看。”
“呿。”
陈劲生强压嘴角,手往她这边凑,大爷似地悠悠道:“看好了啊!”
“……”
“……”
葛招娣不经意间扒了个头,本来是想叫陈浩北陈浩南出去打点酱油的。
她们给忘了,村里食杂店就有能打的。
没想正正好好的就看见这一幕!
她唰啦一下涨红了脸,捂着胸口冲进伙房。
“诶呀妈呀,天爷呀……”
杨翠莲差不点切着手,横她一眼,“又吓人倒怪的做个啥?!”
“那、那……”
葛招娣挤出俩字,完了蓦地闭紧嘴,“没啥,没啥。”
心口却还扑通扑通地跳,好半天都缓不过来。
原来这俩人私下竟然这么腻乎?!
这么、这么没羞没臊??
那就跟叫黏米面子粘一块儿了似的!
肩膀子也粘上了,俩眼也粘上了。
嗨呀天爷呀,嘶……
葛招娣打个颤栗,搓搓胳膊。
可转念一想,脑瓜里忽然一闪。
难不成,那老三之所以突然转了性,就是叫病秧子用这样的手段给哄的?
她就说嘛!
昨儿晚上三妹才在大家伙面前头一次帮老三说的话呢,可他都连着去地里干了半拉月啦。
……也就是说,就这么黏糊黏糊着,男人就能听话了?
她心里忽然生出几分痒,还有几分好奇。
揪几把身上的围裙,尽量保持自然道:“诶,你先忙活着啊,我去叫俩崽子买酱油去。”
接着便有些急促地走出伙房。
杨翠莲翻个白眼,“穷犯病,整得你还怪文明似的。”
哪回不是扯着脖子直接嚷的?还至于去叫?
吃错药了吧!
葛招娣一路跑到屋门口,鬼鬼祟祟地推开门,转身一看,陈宗明正脸上盖张报纸,昏睡着呢。
她头一次面对他如此紧张,脚底板蹭着地面磨蹭过去,然后坐在炕边,颤抖着手掀开报纸。
陈宗明本来就没睡实,只是眯着。
迷迷糊糊地掀开眼。
“咋……”
葛招娣抿住嘴,抡起拳头照他肩窝子里就是“咚”地一下!
“噗——”
陈宗明一口气喷出来,脸都青了。
葛招娣臊得要命,迅速别开脸,“你,你去帮我打酱油,现在就去!”
陈宗明捂着肩窝子,哆哆嗦嗦地坐起来。
“……招娣啊。”
他眉心拧成个结,咳嗽两声,委屈又不解。
“我这又是哪儿得罪你了?倒是先知会我一声啊!”
“就打个酱油是啥难事儿吗?我还能不去?”
“你想打我就说想打我,这是何必啊!!”
“……”

许令华没看见尤三妹跟陈劲生,问杨翠莲:“三房的呢?”
杨翠莲皱了皱脸:“还在伙房呢,老三不知道从哪儿弄只野鸡来,在伙房炖着呢……”
陈浩南恍然顿悟:“我就说刚才有股可腥可腥的味儿么,还以为是大娘跟我妈把菜做坏了呢。”
陈圆圆捋着辫子走进来,“妈跟大娘就是做饭不好吃,但也做不坏呀!”
杨翠莲诶地一声吊起嗓子,叉腰就要骂。
陈圆圆赶紧捂住耳朵,“听不见听不见,我啥都听不见。”
杨翠莲也只好作罢,转而往外看,“陈浩南,你妈这打个酱油是现酿去了吗?咋这老半天?”
正巧赶上陈孝先跟陈宗明先后踏入。
陈宗明瞬间感觉肩窝子好像又抽抽着疼两下,忍不住揉了揉。
陈孝先睨他一眼,“咋了?下地干活抻着了?”
陈宗明撇撇嘴,“…没有,睡觉压着了。”
心里又开始捣鼓上了,越想越觉得自己指不定又是哪儿得罪她了。
不然她能打完他以后还那么生气,火急火燎的就出去,这老半天都不回来吗?
陈劲生眼底透着难以掩盖的火热,极其正式地将那碗飘着油花的鸡汤端给尤三妹。
“来,都喝了,一滴都不许剩。”
“这俩双蛋也吃了嗷!连肉一块儿吃!还有这个枸杞也嚼完咽下去,知道不?”
“……”
尤三妹脸上硬装了半天的感动终是裂开个缝。
“要,要不然还是吃完饭再喝吧?”
她露出个很是讨好的笑。
陈劲生抿住嘴,眸中光芒些许暗淡,讪讪地蹭蹭鼻子,“…这味儿确实不大好闻哈?”
其实他刚才炖的时候也忍不住犯恶心来着。
咋这么腥呢?
姜他也放了啊,可还是这么腥。
“算了算了,你还是别喝了,回头喝完不舒服怪不值当的。”
他忍痛转身,笔挺的脊梁微微躬下了。
把鸡汤怄气似地撂在灶上,忍不住叨叨起来:“到底是差在哪儿呢?人家说就是这么做啊!”
“母鸡,底下带着蛋儿的,炖,放枸杞,盐,别的都不放。”
“没错啊!”
“……可能我就是天生不适合做饭吧。”
他有点失落地搓搓头发。
“!”尤三妹腾地一下就从马扎上弹起来了。
“谁说你不适合做饭的?把汤给我拿来!”
她几乎是咬着牙说的,白生生的小脸儿上写着近乎决绝的坚定。
“这是你第一回做饭,还是为我做的,我咋能不喝呢?”
尤三妹也不知道自己现在到底是在鼓励陈劲生还是在鼓励自己。
努力放平心态道:“没准它就是闻着……不好闻,但喝着好喝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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