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山河by寻找失落的爱情
寻找失落的爱情  发于:2025年12月2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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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小插曲传到裴青禾耳中,裴青禾立刻道:“我哪里坏脾气了?我小时候最听话懂事了。”
时砚忍着笑附和:“肯定是岳母记错了。”
至于小猴儿被捏哭了这等小事,夫妻两个都没放在心上。
裴家儿郎自小都是这么长起来的,堂兄堂姐们给小堂妹立立威都是常规操作了。
做月子实在太无聊了。每日大半时间都躺在床榻上,偶尔下床榻走动,没走几步就被“劝”回去。
吃完睡,睡完吃。朝堂政务,一律都由庞丞相和秦尚书担下了,绝不能打扰到天子静养。
到了后面几天,裴青禾几乎扳着手指数日子,好不容易熬到出月子这一日。她洗了个痛快的热水澡,换上新衣,走出屋子的一刻,几乎有焕然新生的错觉,感动得想哭。
时砚咧着嘴,小心地抱着女儿过来:“今天是小猴儿的满月宴,岳母亲手给小猴儿做了一身红衣裳。”
小猴儿脸上红潮退去,皮肤又白又嫩,眨巴着一双乌溜溜的眼睛,穿着大红衣裳,就像年画上的娃娃一样。

裴青禾心里的母爱骤然涌出来,伸手抱过女儿。
母女血脉相通,天生就比旁人亲近。小猴儿出生一个月里,都由冯氏和两个乳母轮流带着,每日就见亲娘两回。裴青禾都没怎么抱过她。
这一刻,小猴儿依偎在亲娘怀中,忽然咧嘴笑了。
时砚既惊又喜:“快看,小猴儿笑了。”
裴青禾心里软软的暖暖的,笑着嗯了一声。
待裴青禾将女儿抱到满月宴上,特意赶回来的裴芸裴萱裴风都过来了。
“小猴儿看着就聪慧机灵,”裴芸一直没有怀孕生子,显然以后也没有这样的打算。看到小猴儿,很是喜爱,伸手就抱了过去。
裴萱笑眯眯地凑过去,介绍自己:“小猴儿,我是你裴萱姑姑。”
裴风也凑过来:“我是你裴风叔叔。”
裴青禾随口笑道:“裴风,你今年十九了,也该成亲了。趁着这次回来,将喜事办了。”
独自领兵这几年,对裴风而言是个极大的磨炼。青涩全部褪去,俨然是个丰神俊朗的少将军。
提及亲事,裴风俊脸微红:“一切都由堂姐做主。”
这便是愿意成亲的意思了。
裴青禾了然一笑。
这几年里,宋雪一直住在裴家村,为裴家军改良兵器。画出的兵器图纸能堆半间屋子,最终被采用的图纸,约莫两成光景。这已是个十分了不起的成就。裴家军的兵器在短短几年间更新迭代,杀伤力增了几成。
宋雪还设计了最新样式的投石机,攻城用的楼车也被改进了。只凭宋雪立下的功劳,封个女将军也不为过。
裴元满月宴后,裴青禾令人择了几个喜日子,送去平阳军营。宋将军是个敞亮人,根本没在这细枝末节上刁难,直接挑了最近的一个日子。
也不必宋雪来回奔波,宋将军领人来燕郡,直接就在燕郡送嫁。
办完这一桩喜事,已经是五月了。
裴风带着新妇一同来辞行。
裴青禾和颜悦色地对宋雪说道:“以后若是裴风欺负你,你写信告诉我,我来教训他。”
宋雪平日落落大方,成亲这几日难得有些娇羞模样,一张口就露了行迹:“堂姐给我撑腰,裴风哪里敢欺负我。”
又娇憨地喊了一声“裴风哥哥”。脸皮薄的裴风被闹了个大红脸。
众人一同哄笑不已。
这对新婚夫妻走了没几日,就有一桩大事发生了。
接到战报的裴青禾,目光一冷。看完战报后,立刻招来庞丞相等众臣。
“江南义军大败。”裴青禾话语简洁:“乔天王被杀,陶无敌仓皇逃走。司徒喜挟着大胜之威,举军来打幽州了。”
众臣皆是一惊,迅速传阅战报。
看完后,庞丞相面色凝重地张口道:“宿卫军和江南义军打了几年,终于还是宿卫军胜了。乔天王一死,只剩有勇无谋的陶无敌,已经不足为惧。司徒喜是要趁机一统天下。”
“他想得倒是美。”秦尚书冷然接过话茬:“这几年里,我们一直在整军练兵。他主动出兵,我们既有地利,也有人和。正好灭了宿卫军!”
身为文臣,都有这般豪气,可见对昭元天子极其有信心。
孟冰倒比秦尚书谨慎得多,斟酌片刻说道:“请天子先派前锋营,摸清宿卫大军的行军路线和具体人数,然后才能迅速应对。”
裴青禾点点头,转头吩咐杨淮领一千骑兵去探明敌情。紧接着,又命户部准备大战的军费和物资。
时砚拱手领命:“天子请放心。这几年里,北地还算风调雨顺,各地军粮都有储备。燕郡这里,建了十几个大粮仓做军粮。这些军粮,够支应十万大军吃两年。”
往日筹措军粮,大半得外出去买。裴青禾做了北地天子后,令各郡县收拢流民开荒种田。几年下来,颇有成效。以北地州郡之力,已能勉强供应大军粮草。当然,买粮也是必须的。这十几个大粮仓,大半都是时砾东奔西跑买回来的存粮。
除了军粮外,泉州马场源源不断供应战马,兵器坊里每日忙个不停,各色兵器和崭新的盔甲也备得足实。
可以说,裴家军一直在积极备战。
“我原本计划,先打匈奴,再打司徒喜。”裴青禾冷冷道:“现在司徒喜按捺不住,主动出兵来打,那我们就先收拾宿卫军。”
众臣轰然应是。
司徒喜大举出兵的消息,迅速传开。
裴家军已经几年没打过大仗了,战事消息传开后,竟有许多武将主动请缨要出兵。
裴青禾皱眉:“胡闹!幽州这里,四支军队都不能乱动。要随时防备匈奴骑兵进犯。裴燕,派人去给他们传话,让他们老实待着,不得随意出兵来援。”
裴燕拱手领命而去。
裴青禾又令人立刻给裴芸送信。
渤海郡是宿卫军北伐必经之路,裴芸练兵几年,卓有成效,现在渤海郡里有一万多精兵。不过,宿卫军浩浩荡荡八九万大军,加辅兵十几万。渤海郡只能坚守,不能主动出兵。
孟冰是个有心人,做了北地沙盘之后,又将南方地形图添上了。
裴青禾领着一众武将站在沙盘边,商议行军路线和对敌之策。用了三天时间,才商议妥当。
留在燕郡,坐等宿卫军大军前来,其实是以守待攻的最佳办法。不过,裴青禾没有选择这个保守的打法。
“如果任由宿卫军大肆进军,十几万大军所到之处,青苗被毁,村落被抢掠,百姓不知要遭多少罪。”
裴青禾目中杀气腾腾,声音冰冷:“我要主动领兵迎战,将战线向前推进,不让他们踏入幽州。”
孟冰点头应是。
冒红菱张口道:“我也随天子一同出征。”
这么多年,冒红菱一直留守裴家村,从未主动出击打过仗。
裴青禾有些惊讶:“你随我出征,那由谁留守?”
冒红菱道:“如果我们大败宿卫军,幽州这里根本不会起战火。如果我们挡不住,谁留守也没用。”
这倒也是。
裴青禾迅速做出决定:“那就由孟尚书统揽后方,留守燕郡。”

三军未动,粮草先行。
裴青禾定下出兵的日期,户部先一步建起粮道补给。北地都是新朝地盘,在自己的势力范围内做这些没有阻拦,很是便利。
裴家军一万精锐骑兵尽数出动,另有五万步兵两万辅兵,合计八万兵力。与此同时,兵部火速下公文,令濮阳军常山军等八支驻军一同出兵支援。
这是南北国战,胜者一统山河,败则穷途末路。裴氏精锐尽出,身为天子的裴青禾亲自领兵迎战。
时砚身为户部尚书,要筹措粮草军需稳固军心,不能随军同行。大战当前,国事为重。夫妻两人临别时并无太多言语。
“你安心领兵迎战,不用担心军粮。”时砚定定地凝望裴青禾。
裴青禾挑眉一笑:“好!且观我破敌!”
自信从容,威武霸气!
这是昭元天子,是他追随了十年的君主!是他见了第一面就放在心尖上的女子!一笑间,光芒璀璨。
冯氏抱着孩子上前,将满心沉醉的女婿挤到一旁:“青禾,你领兵去打仗,不用惦记孩子。我一定将她照顾好。”
白胖的小小女婴,睁着圆溜溜的眼,咧着小嘴冲裴青禾笑。
裴青禾每日或是忙于政务,或是练兵,陪伴女儿的时间少之又少。母女之间自有血缘天性,小猴儿最喜欢亲娘。
裴青禾心尖一软,伸手摸了摸小猴儿的脸:“小猴儿,娘要去打仗。等打了胜仗,娘就回来。”
才三个月大的孩子,什么都听不懂,咯咯笑着,努力将小胖脸贴在亲娘掌心蹭了一蹭。
裴青禾狠狠心肠,缩回手,和冯氏道别,然后大步离去。
宿卫军从洛阳发兵,过管城,经汲郡,走魏郡,浩浩荡荡一路猛扑而来。大军所过之处,士兵公然掠劫,烧杀抢虐,数不胜数。根本不顾是自家地盘还是北地势力。
自家有家丁的大户们,识趣地早一步奉上金银美人,还能免遭一难。寻常富户被破家灭门屡见不鲜,普通百姓就更惨了,在这些凶狠如狼似虎的兵匪们眼中,就如猪羊一般。
沿途被毁坏的青苗更是不计其数。
司徒喜纵容麾下掠劫,也是为了军心士气考虑。军汉们抛头颅洒热血地出来打仗拼命,为的是什么?总得让军汉们恣意痛快了,军心自然就会大振。至于战后要如何收拾人心,那也得看这一仗打得如何。
打赢了,他便能统一天下,成为真正的开朝皇帝。行军打仗时的细枝末节,可以从容抹去。
如果败了,也轮不到他来发愁收拾这些烂摊子了。总之一句话,胜者为王败者为寇,最重要的是打胜仗。
这等以掠劫滋养振奋军心的办法非常管用。腰包里揣满了金银珠宝欺凌过女子的军汉们,没人抱怨长途行军和接连打仗的辛苦,甚至时常有人抢了美人来献给司徒大将军。
如此行军,也有一个大问题。那就是行军的速度太慢了。
每到一地,都要停留两三日。到后来,停留的时间越来越长,总有军汉不能及时归队。司徒喜一怒之下,斩了一批。几十个血淋淋的头颅,颇有威慑力。接下来行军速度总算稍微快了一些。
大军第一次遭遇真正的大战,是在六月初。濮阳军发了五千兵来攻打宿卫军。
宿卫军虽然军纪一团糟,战力却半点不弱。这些年一直在和江南义军打仗,称得上是百战之军。
司徒喜麾下数得出名号的猛将,有十余个。其中一个得了军令,领着两营六千人气势汹汹地迎战。交战半日,濮阳军便败退。
宿卫军的大帐中,武将们个个志得意满,言语间满是自得:“什么北地精兵!濮阳军根本就不中用!”
“连半日都没顶住,就退了兵。”
司徒大将军却皱了眉头:“濮阳军败而不乱,退兵迅疾,只论伤亡,今日确实是我们胜了。不过,也不可因此小觑了濮阳军!”
“还有,濮阳军算什么北地精兵。北地真正的精兵是裴家军,北平军也有些模样,还有裴芸裴萱他们的军队。这些硬茬子都还没来!你们不可骄狂大意!”
众武将口中应是,心里却都不以为然。
大军继续向北行军,又有大股军队来袭。此时,武将都有自己专属的军旗。派哨兵去看军旗模样,就知道来敌是谁。
“启禀大将军,来敌打着常山军的旗帜。”
“濮阳军的旗帜也在其中。看来是两家合兵,一同来了。”
两支军队合兵,加起来足有近万精兵。司徒大将军坐在中军帐里,点了心腹武将:“霍三,我给你点三营兵。你去将这支联军击退!记住,不要恋战贪功,打退他们便可。”
“我要的是一路直奔燕郡,灭了裴家军,杀了裴青禾,取了北地江山。”
霍三是一个身形彪壮的武将,四十多岁,身经百战,最是骁勇。领了军令后,立刻去点三营兵马迎战。
这一战,打得十分激烈。最终是靠着霍三的亲卫军冲散了对方步兵方阵。眼看着联军向北奔逃,霍三杀心大起,领着杀红了眼的亲卫军追击不放。
“将军,我们已经完成军令了。”一个亲兵张口提醒:“应该回去复命了。”
霍三狞笑:“他们想来就来,败了就走,哪有这样的好事。走,跟老子追上去,能杀多少杀多少。大将军怪罪下来,自有我一力承担!”
霍三是出了名的勇悍,麾下也多是擅长冲杀的亲兵。闻言再无顾虑,奋力打马向前,追杀逃兵。
前方道路,忽然狭窄了起来。两侧还有树林,正适合设伏兵。
忽有一声尖锐的哨音响起。
利箭嗖嗖飞来,策马追逃兵的霍三,闪躲不及,胸膛中了一箭。万幸有盔甲挡着,没伤到要害。身边亲兵们,就没这等好运道了,如下锅的饺子一般,突突掉落。
霍三既惊又怒又悔,高呼着让众人策马奔逃。
在密林处埋伏了一日的裴芸,拔出长刀,冷冷挥了一挥:“杀!”

半个时辰后,天就黑了。
这一场埋伏战,收获颇为丰厚。杀了五百多,还有两百多俘虏。霍三倒是命大,身上中了三刀,还没咽气。被捆住手脚如死猪一般拖到裴芸面前。
和裴芸站在一处的,还有濮阳军的陆将军和常山军的葛将军。
“裴芸将军这一计,果然有用。”陆将军笑着赞道:“示敌以弱,再示敌以弱。谁能想到,我们不是两支联军,而是三支军队。”
葛将军也连连赞叹:“确实是妙计!今日倒是逮住一条大鱼了。这个霍三,是司徒大将军麾下最勇猛的武将。竟被我们生擒了!”
霍三不能动弹,口中污言秽语怒骂不绝。
裴芸身后的赵荷花,冷然提刀过来,用刀柄猛地一杵。霍三口鼻处鲜血横流,不知被打落了几颗牙,总之,再也骂不出声了。
陆将军葛将军对视一眼,心里各自唏嘘。
这是什么世道。女子一个个都这般厉害。裴青禾就不必说了,这个裴芸,足智多谋冷静果决,颇有名将风范。就连身边的亲兵统领,都这般厉害。
“留霍三一条命,等天子来了,大战前斩首祭旗!”裴芸礼貌地问询两位老资历的武将:“陆将军葛将军以为如何?”
陆将军葛将军都无异议。
裴芸又道:“天子领大军前来,算一算路程,还算要十日左右。我们三支联军,眼下总兵力不足两万。想击退宿卫军不可能,倒是能拖一段时日。”
“等拖到大军前来汇合,我们便算功成了。”
裴青禾在信中告诉裴芸,不让宿卫军进幽州。到了裴芸这里,直接将战线继续往前推,不能让宿卫军进冀州。
就以宿卫军这德行,大军所到之处,就如蝗虫过境,百姓苦不堪言。裴芸主动领兵出渤海郡,就是要尽力顶住宿卫军行军的脚步。
陆将军显然有些犹豫,低声道:“裴芸将军的想法固然是好的,不过,我们和宿卫军兵力相差得太多了。要拖住宿卫军,就得豁出命打。”
军头嘛,舍不得自己手中的兵力,也很正常。
没见葛将军也连连点头附和吗?
打两场做个诱兵,他们都没问题。这般拼命,拼光了家底怎么办?以后拿什么来立足?
裴芸看了过来:“明日出兵,渤海军做主力,濮阳军常山军各出一千人便可。”
陆将军葛将军这才勉强应了。葛将军特意补了几句:“我没有给裴芸将军泼冷水的意思。不过,天子下军令,是让我们尽力拖住宿卫军,不令他们进幽州便可。后方还有冀州做缓冲。如果我们实在打不过拖不住了,就容他们进冀州。”
赵荷花抿着嘴角,目中闪过一丝怒气。
裴芸倒是痛快应下了:“好,实在打不过,我们就退兵避让。”
待陆将军葛将军走后,赵荷花忍不住哼了一声:“他们说得倒是轻巧,冀州之前连年打仗,好不容易平安了几年。眼看着今年风调雨顺,是个丰收年。要是容宿卫军进了冀州,不知要被糟践成什么样子。”
“他们都是一军主将,目光竟这般短浅。”
裴芸目光微凉:“他们不是目光短浅,是因为还存着军阀的姿态模样,只顾着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只要自己的势力范围里没有大碍,就足够了。”
赵荷花怒过也有些无奈:“现在怎么办?他们不肯出全力,各派一千兵,我们带了八千兵出来,加起来也就一万兵。宿卫兵精兵就有八万,要是都像今年这一路追兵这样能打,着实不好对付。”
裴芸冷然道:“不好对付,也要打!我们就在这里,拖住宿卫军!陆将军葛将军不想拼家底,也由不得他们。先让他们出一千兵,等兵力不足的时候,再让他们出兵!”
赵荷花此时才醒悟过来:“所以,刚才将军说退兵是哄他们?”
裴芸挑了挑眉头,笑了起来:“先哄他们留下,等出了第一回 兵,就有第二回第三回。真打出火来,就不是他们想退就退的了。”
霍三追击被俘虏的消息,令司徒大将军勃然大怒。
司徒大将军在军帐里大骂霍三不守军令,一众心腹武将都知道他脾气。没人敢在这时候吭声。
等司徒大将军骂得口干舌燥稍稍出了怒气,才有一个武将张口道:“大将军,这支联军确实狡诈。说不定,明日后来还会再来。我们得尽早做好准备!”
司徒大将军定定心神:“传本大将军军令,命军中加强巡逻戒备,防备对方夜袭烧营。”
只能说,司徒喜不愧是经验老道的大将军。当天夜里,果然就有联军来偷袭放火烧营。宿卫军既有防备,火非但烧起来,反倒是这支偷袭的联军遭遇了强悍的反击,伤亡惨重。
隔日,联军继续来攻。
司徒大将军没有被怒火冲昏头脑,观战一日后,便有了最新的决定:“这支联军战力不低,且战意磅礴,想让他们一败而走不太可能。”
“我们不能拔营行军,以免途中遭遇伏击骚扰,军心溃乱,得不尝失。”
“他们想打,我们就在这里打,杀他们一个血流成河!”
说到最后一句,司徒大将军狞笑起来,目光中杀意腾腾。
麾下武将同时振臂高呼!
司徒大将军改了主意,决意要先灭了这支联军,给北地所有军队一个教训和震撼。
接下来几日,双方不停出兵,大战小战不停。司徒大将军从俘虏口中,得知这支联军的总兵力没超过两万。真正的裴家军大军,还在行军途中。
司徒大将军毫不迟疑,立刻派出了中军三万精锐,大肆围剿联军。
这样的大战,拼的是真正的战力。联军果然不低,损伤颇重。
陆将军葛将军被伤亡数字骇得心惊肉跳,坚持要退兵。
已经接连几日亲自领兵上阵杀敌的裴芸,用纱布抹去脸上的鲜血,缓缓说道:“你们退兵,我裴芸不退,要和他们死战到底!”

陆将军葛将军都急了。
“裴芸将军之前可不是这么说的!”陆将军黑着脸道:“原本商议好了,实在打不过,我们就退兵避让。”
裴芸面不改色:“我怎么不记得我说过这些。”
陆将军:“……”
葛将军的脸色也难看得很:“天子率领大军就要来了,我们何必在这里白白抛洒兵力。往后退一退,和大军汇合了,再一同出击大败宿卫军就是。裴芸将军别太固执了!”
额上的鲜血又流了下来,裴芸继续用纱布擦拭,不疾不徐地应道:“我只知道,我们退让,宿卫军就会继续向北,踩踏青苗,烧杀抢掠。百姓何其无辜?我们这些人,平日募兵练兵,吃用全是百姓税赋。这等时候,不为百姓拼命,还算什么军队?”
葛将军也词穷了,坐在椅子上不吭声。
陆将军此时缓过一口气来,长叹一声道:“罢了!裴芸将军下定决心死战,我们濮阳军也不是孬种。大不了,这把老骨头也交代在这里。”
葛将军能承认自己是孬种怕打仗怕拼命吗?咬咬牙也道:“接下来怎么打,请裴芸将军说个明白。”
裴芸占尽上风,又见两位将军态度软化下来,自不会装腔作势,低声将自己的计划道来。
此时双方兵力悬殊太大,正面作战,肯定不敌。接下来,他们要做的是不停骚扰打小规模游击。如果宿卫军大举发兵,他们便退回身后的莫城里。要是宿卫军拔大营继续北进,他们便打宿卫军的后勤辎重运粮队。总之,死死咬住宿卫军就是了。
定下种种战略后,又是几日血雨腥风血流成河。
游击战说来容易,真正操作起来,一个不慎就变成大战。也亏得这几年来濮阳军常山军一直在整顿军营严肃军纪,换在从前,这样的战场损耗,就足以令他们的军队军心崩溃四处逃散了。
渤海军作为主力,打得最凶,战死的人最多。偏偏连一个逃兵都没有。这份军纪和向心力,也着实令人敬佩。
陆将军忍不住私下向裴芸请教,裴芸没有藏私,笑着说道:“渤海军招募新兵,以父母兄妹俱全者优先。进了军营后,每个月按时发军饷,他们吃饱穿暖习武读书识字对军规倒背如流。每过三个月,还会休沐几日,让他们光鲜地回家。”
“这几年里,渤海军的士兵娶妻成亲的大有人在。有许多姑娘愿意嫁给他们。”
“来之前,我就和他们说过,这是国战。如果我们败了,宿卫军就会占了我们的土地,抢掠百姓抢粮。他们的身后是自己的田地家人和妻女。”
“他们怎么肯退?又怎么敢做逃兵?”
陆将军听了大为震撼,目光复杂:“我照着天子发下的练兵册子练了几年,自觉濮阳军颇有进益。今日和裴芸将军一比,实在汗颜。”
难怪昭元天子如此重视裴芸,还当众说过一旦自己战场有失,就由裴芸接任大位这等话。裴芸将军确实有能耐!
联军以不到两万的兵力,生生扯住了宿卫军北伐的脚步。虽然宿卫军按着对方打,可司徒大将军丝毫没有占了上风的喜悦。
十几万打两万,要是还打不过,他这张脸索性也别要了。
这些时日激战不停,也确实达到了“血流成河”的地步。可从战略角度来看,真正败的是宿卫军。他竟然生生被拦在了魏郡和广平郡间动弹不得。
一个裴芸就如此厉害,这不得不让他重新估量裴家军的战力和裴青禾本人。
然而,再气再怒也无济于事。这一日战事正激烈,忽然地面战栗,有大股骑兵疾驰而来。
玄色的裴字大旗在风中猎猎起舞。
裴家军终于来了!
伤痕累累几乎快撑不住的联军,精神陡然振奋,高呼着杀敌。
相反,宿卫军被裴家军的及时道来震慑住,几乎立刻呈现败退之势。
裴青禾骑在马背上,面凉如水,冷冷下令:“裴燕!杨淮!你们两人领着骑兵营,先给宿卫军些颜色瞧瞧!”
裴燕杨淮一同领兵,并肩策马冲了出去。两人身后,分别有亲卫骑兵执旗,一个是裴字旗,一个是杨字旗。
裴家军中有执旗资格的武将,不过寥寥几人。裴燕可领五千人,杨淮也可领五千人。两人领着一万骑兵,气势汹汹地扑进了战场。如两头猛虎,迅速吞没猎物。
宿卫军立刻呈现颓败之势。
在后方观战指挥的司徒大将军,面色难看,下令鸣金收兵。
裴青禾也没有下令追击,同样鸣金退兵。
此时,太阳正烈。
“我们三支联军,一同屯兵在莫城。”裴芸长长松了一口气,露出了多日以来第一个笑容:“天子及时率大军赶来,请随末将一同去莫城。”
裴青禾点点头,低声道:“步兵和辅兵都在后方,我率一万骑兵营先行赶来支援。趁着司徒喜没窥破我们虚实,速速退兵回莫城。”
看起来气势汹汹的援军,其实就是先行赶来的一万骑兵。也就是诈一诈司徒喜罢了。如果司徒喜胆子足够大,将大军全发出来,远途奔袭疲惫不堪的裴家军指不定就要吃败仗。
好在司徒喜被唬住了,率先退了兵。
裴芸心中了然,笑着应下。
裴青禾策马在前,裴芸冒红菱分列左右,裴燕杨淮紧随其后,陆将军葛将军也速速策马跟随。
一个半时辰后,大军进了莫城。
莫城是个大城,城内原有七八万百姓。这几年南方不断有人逃亡,莫城位置占优,收拢了不少流民。如今常住的人口将近十万。
大军屯兵莫城,并未抢夺百姓居所住处,而是在空地上搭起军帐。且联军军纪严明,不准将士骚扰百姓。一旦百姓家中被抢掠,便可去衙门外击鼓告状。被指认出来的将士,立刻就被除以严苛的军法。
这大半个月来,莫城里气氛紧张些,倒也勉强过得去。
今日城门大开,数之不尽的骑兵汹汹而入,顿时又引起阵阵惊呼。

“哪一个是我们的昭元天子?”
“待我仔细瞧瞧!肯定是那一个威猛的女将军!个头最高脸最黑也最凶猛的那一个!”
“不对吧!应该是策马在最前面的那一个女将军才对!她目光如电,威风极了!”
窃窃私语声钻过人群,飘进裴青禾耳中。这样的误解,也不是一回两回了。裴青禾不以为意,微笑着策马前行。
莫城的郡守府早已被清空,裴青禾长驱直入,在裴芸的引领下进了公堂。
一众重要武将全部齐聚公堂。
裴青禾坐在上首,裴芸冒红菱坐在左右,其下是裴燕杨淮,另一侧是陆将军葛将军。
“平阳军太原军都在途中。”裴青禾张口道:“顾莲孙成裴风也都分别领兵前来支援,等些时日,就能全部在此地汇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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