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青禾微笑着扶起庞丞相,温声道:“请丞相助朕,收拾河山,令百姓安居乐业。”
庞丞相正色应道:“臣定当竭尽全力。”
裴青禾微微一笑,缓步走出金銮殿。
阳光炽烈,光芒灿灿。
大好河山,尽在手中。
裴家军五万大军入驻洛阳城,迅速接手城防及皇宫。
原本的守城兵和宿卫军士兵,一律都回军营,留待日后打散收编。
裴青禾对宽宏华丽的皇宫没什么兴趣,也没有住下的打算。她和裴芸裴燕裴风等一众裴氏儿郎,一同回了裴府。
裴家当年犯下谋逆重罪,男丁被满门处斩,女眷被流放幽州,自然也少不了被抄家封门。
这十几年来,洛阳城里战火不断,兵祸连连。被抢掠的大户数不胜数,空荡荡的裴府,也被反复洗劫,还被江南逆军占过府邸。匾额早就没了,门古朴陈旧,好在里面被收拾打扫过,颇为干净。
心如磐石的裴青禾,缓缓迈步进了阔别多年的裴府,久远的记忆悄然涌了上来。
“青禾,过来,爹教你扎马步。”高大英武的男子冲她微笑。
小小的她高兴地诶一声,绷着小脸有模有样地扎起马步。
比她大几岁的淘气堂兄,悄悄扯她的发辫。她从小就是个犟脾气,被欺负了也不哭,用力地睁大眼睛瞪回去。
后来,她开始正式习武,展露出惊人的习武天赋。短短几年间,打服了所有堂兄堂弟堂姐堂妹,彻底奠定了无人可撼动的地位……
时光荏苒,物是人非。纵然她做了天子,也不能令死人复生。父亲兄长们永远长眠地下,再也回不来了。
裴青禾鼻尖骤然一算,眼眶发热。
她还算最克制的,身畔的裴芸早已哭出了声。
裴家遭难那一年,正逢裴芸待字闺中将要出嫁。一场劫难,裴芸亲事被退,走上了流放之路。从此,命运天翻地覆。
没心没肺的裴燕也红了眼。
裴风裴越当年离开裴府的时候,一个七岁一个五岁,时隔多年,对裴府的印象早已稀薄。然而,进了裴府之后,仿佛血脉苏醒一般,深藏在脑海中的旧日记忆都回来了。裴风将头扭到一旁,裴越抽泣不停。
年龄更小的后辈,如裴婉裴玉,对裴府全无记忆。裴朗走的时候,才两个月大。对他们来说,裴家村才是他们的家。眼前这座裴府,陈旧且空荡,实在没什么可看的。
“芸堂姐,”裴青禾目中闪着水光,轻声问道:“如果有重活一次的机会,你愿意回到什么时候?”
裴芸用袖子抹了眼泪,出人意料地答道:“人生没有重新来过的机会,人也无法选择自己的命运。今时今日,我们姐妹能掌握自己的命运,这已极好了。曾经的遗憾,我早就放下了。”
果然还是那个豁达敞亮的裴芸。
裴青禾笑了一笑,又看向裴燕。
裴燕胡乱抹一把脸:“青禾堂姐,我想去练武场瞧瞧。”
裴青禾点点头:“我们一同去。”
练武场不算大,约有半个花园大小,当年,裴氏少年们都在这里练武。裴燕贪婪地看了一圈,忽然叹了口气:“我记得练武场应该很大,怎么变得这么小了?”
“当年你还年少,见识有限,裴家的练武场便是你的整个天地。”裴青禾道:“现在你走过了千里万里,见过了真正的世界。再回到昔日的练武场,便觉得这里狭小陈旧了。”
裴燕深深呼出一口气,笑了起来:“青禾堂姐说的是。过往种种,早就成了过去。没什么可留念的。现在,才是我们姐妹最好的时候。”
可不是么?
江山在手,大权在握,君临天下。
她是建了新朝的天子,拥有绝对的武力和权威,可以打破各种陈旧陋习,建立一个崭新的时代。
裴芸裴燕是她的左膀右臂,将来还要随她征战和治理天下。
这是她们最好的时候。
往事不必眷念,更不必回头。
裴青禾笑了起来:“我们既回来了,就在府里住一段日子。”
裴芸裴燕欣然点头。
阔别了十余年的闺房,同样陈旧。不过,比行军时风餐露宿总要强得多了。铺上崭新的被褥便可。
裴风裴越也有自己的住处。裴府里空房间多的是,裴婉裴玉裴朗各自去找了一间空屋住下了。
这一夜,睡在洛阳城的裴府内,裴青禾格外安心踏实。
五更天,裴青禾睁眼醒来。
裴燕已兴冲冲地来了:“青禾堂姐,我们去练武场。”
习武多年,每日五更晨练早已成了习惯。裴青禾欣然一笑:“我们去叫芸堂姐一同去。”
然后,裴风裴越也来了。
裴青禾拿了一把木刀,挥舞几下:“来吧!你们几个一起出手!”
裴燕嘿嘿一笑,冲裴风裴越使了个眼色。
姐弟三人一同出手,裴青禾身形迅疾变幻,手中木刀如闪电,以一对三,半点没落下风。
裴燕脸皮最厚,不时张口招呼裴风裴越攻击。裴青禾手中木刀大半都冲着裴燕而去,裴燕狼狈地挡下,口中嚷道:“裴风,裴越,你们两个别发愣,攻她左右两路。”
裴芸到底年长几岁,不好意思一同围攻裴青禾,索性招呼裴婉裴玉裴朗过来练武。
三个小辈半点不客气,各自挑了乘手的兵刃,嗷嗷叫唤着冲了上去。
裴芸挑眉一笑,将手中长鞭挥舞得密不透风。
练了一个时辰,众人各自沐浴更衣,一并吃了早饭。
裴风忽然叹口气:“可惜,裴萱没能一同回来。不然,今日有裴萱在,我们四个人定能打得过青禾堂姐了。”
众人轰然而笑。
“启禀天子,庞丞相秦尚书一并来了。”天子亲卫陆五郎前来禀报。
裴青禾笑道:“请他们去书房稍后片刻。”
庞丞相和秦尚书被请进了裴府的书房。这是裴仲德当年的书房,里面早就被抢之一空,昨日才搬了崭新的桌椅进来。
庞丞相对秦尚书叹道:“天子不愿进皇宫,宁可住在破败了数年的裴府里。衣食还这般简朴。”
秦尚书低声道:“这正是天子让人钦佩之处。”
手握江山,却能克制一己私欲。这份毅力定力,实在令人折服。
事实上,在过去的几年中,裴青禾一直都是这么过来的。天子这般简朴自律,燕郡的官员们也改了官场奢靡贪墨的风气,吏治清明。
两人忙起身见礼。
裴青禾笑道:“这里没有外人,不必拘谨,也别总拱手行礼了。都坐下说话。”
君臣相处几年,颇有默契。庞丞相秦尚书也就坐下了。照例还是庞丞相先开口说正事:“齐丞相等六人,今日一早便离开洛阳城了。老臣派人去送了呈仪。”
裴青禾略一点头:“就该如此。他们是降臣,朕不和他们计较算旧账,容他们平安离去,已十分宽宏了。不必过多礼遇,免得这些降臣生出骄横轻慢的心思。”
“一开始就得给他们立足规矩。谁能改了旧习气,适应燕郡的官场新风,朕就用谁。如果还想像以前那样,私自结党,谋弄权势,贪墨索贿贪婪无度,就让他们趁早滚蛋。朕这里不养蛀虫。”
裴青禾依然直言不讳直截了当。
庞丞相秦尚书听了几年,早就习惯了:“天子所言极是。”
“臣昨夜整理了一些降臣要遵守的规矩,请天子先过目。如果天子首肯,臣今日就令人抄录几百份,降臣人手一份。还有南方各郡守县令,也得每人送一份过去。”
这就是先礼后兵的意思了。
先定下规矩划出道来。能做到的就留任,做不了的统统滚蛋,腾出空位让有能者居之。
过去的几年里,裴青禾在北地做的重要事情,一共两桩。一桩是募兵练兵,另一件就是整顿吏治。杀了许多贪官污吏,罢了一些无能庸官,提携了一批锐气的年轻官吏。
现在进了洛阳城,自然要让洛阳城的官员先学一学昭元天子的规矩。
裴青禾从秦尚书手中接过条陈,细致地看了一回,颇为满意:“秦尚书办差仔细,甚合朕意。就照着这份条陈,令人抄录送出去。”
裴家军的士兵人人读书识字,会写字的比比皆是。抄录个两三百份,不是什么大事,最多一两日就能办妥。
此外,还有颁布新朝律法和安抚百姓等等,桩桩件件都是大事,耽搁不得。
裴青禾不喜开大朝会,和庞丞相秦尚书商议一二,很快便定夺下来。商议半日,留庞丞相秦尚书吃了午饭,便打发两位做牛做马去了。
裴青禾自己策马去了宿卫军营。
裴芸裴燕等人一并随行,还带上了三千精锐骑兵。
宿卫军共有十二卫,有三卫在城内,负责拱卫皇宫。另九位驻扎在宫外的大营里。
城外大营里的精兵都被司徒大将军带去北地,大半葬送在莫城,一大批降兵被送去挖矿。现在洛阳城外的军营已经空了。
城内的宿卫军营也只剩四千多兵,且多是老弱伤兵。
裴青禾带着三千精锐骑兵踏入军营,这些老兵心里七上八下。听到军鼓声要去练武场集结队列时,更是心中惶恐。
“昭元天子忽然来军营做什么?莫非是要彻底除了我们以绝后患?”
“我们又没去北地,都老老实实待在京城。司徒逆贼做的恶事,总不能算到我们头上。”
“说的有理。别自己吓唬自己,肯定不会有事的。”
老兵们慌慌张张往校武场跑,一边窃窃私语。等到了校武场,就见黑压压一群士兵齐整立在那里,一个个身材高大目光冷厉,就如一柄柄即将出鞘的利剑。就这么看着,心里便涌起阵阵凉气。
这才是天下无双的精兵。
裴燕撇撇嘴,一脸嫌弃:“这些兵怎么看着歪瓜裂枣的。”
有的老有的矮有的瘦,没几个像样的。
裴风裴越咧嘴乐了。
裴青禾笑了一笑:“宿卫军的精兵都被司徒喜带走了。留在京城的都是些老兵伤兵。今日朕进军营,就是要亲眼看一看,将他们安顿妥当。”
裴芸略一点头:“他们毕竟没上战场,不能全部发去挖矿。留在军营也不稳妥。还是放他们还乡。”
裴青禾道:“得规训过再发他们还乡。免得他们回去为恶乡里,欺凌百姓。”
裴家军建了十几年,战死沙场的有抚恤银子,受了重伤的也有丰厚抚恤。有的回乡做了里长之类。他们都忠心于天子,退伍后为天子当差做事。这也是裴家军能在短短几年间收拢北地的重要因素之一。
这些宿卫军老兵,显然没有裴家军士兵的高素质。安顿他们也是不大不小的难题。
三通军鼓后,宿卫军四千多人全部到齐,站成了一片,和裴家军泾渭分明。
裴青禾站在九尺高的校武台上,居高临下,将宿卫军老兵的惶惑不安尽收眼底。
“刘将军,”裴青禾看向一个四十多岁的武将。
刘将军上前拱手:“末将在。”
裴青禾淡淡说道:“朕打算将这四千多老兵散出军营,你觉得如何?”
还能如何?
司徒大将军都被斩了,十几万大军一去不回,就剩这些老弱。就如砧板上的鱼肉,还不是任人宰割?
刘将军头更低了一些,语气恭敬诚恳:“末将驽钝,只会听令行事。”
裴青禾扯了扯嘴角:“放心,朕不会随意打发他们,总得给他们寻个合适的营生,再放他们出军营。”
刘将军恭声应是。
站在前方的老兵耳尖,听了这些话,迅速骚动起来。
裴燕冷哼一声,高声喝斥:“闭嘴!”
一边怒喝,一边拔出长刀,在空中挥了一挥。
老兵们立刻肃静。
裴青禾扬高音量:“今日召你们过来,朕有话要说。你们在军营待了多年,现在南北统一,没什么大仗要打了。朕让你们回家,和家人团聚,给你们分田,以后你们不用再出生入死,可以种田娶妻生子,过些安宁日子。”
老兵们想骚动,黑脸威武的裴燕女将军又挥了挥长刀,老兵们又安静下来。
裴青禾吩咐刘将军搬来兵册,按着兵册一一点名。
结果,兵册里有三成左右的名字都是空的。
裴青禾面色越来冷:“军队里吃空饷不稀奇,吃到三成的,也太过贪婪了。”
刘将军面色发白,额上冷汗如注,双膝一软,跪下磕头告饶。
第475章 番外之洛阳(二)
裴青禾最厌恶军中吃空饷的恶习,冷冷看着跪地求饶的刘将军:“朕说过,既往不咎。吃空饷是以前的事,朕不追究。不过,你这样的武将,朕不能用。刘将军就随老兵们一同安顿还乡吧!”
刘将军能逃得一命,已是万幸,哪里还敢不满,忙磕头谢过天子恩典。
裴青禾懒得再理会此人,转头看一眼裴燕。裴燕心领神会,冷声吩咐刘将军退到一旁。
接下来,裴青禾又令人去搬了几个大竹筐来。这些大竹筐里,放的是散碎银两,还有几筐铜钱。此外,还有一筐里放着文书。
所有退出军营的老兵,都可领半年军饷,作为路费和安家费用。每个人还会发一份文书,凭着文书,回乡后可以分两亩田。
原本颓丧的老兵们,顿时振奋雀跃起来,满脸欢喜地一一上前领安家银子和文书。
有银子有田,能过安宁日子,谁还想提着脑袋去打仗?
裴青禾用半日时间,亲自将安家银子发到所有老兵手中。然后沉声宣布道:“朕给你们安家银子,给你们田地,以后,你们就是朕的良民。你们要遵守朕定下的律法,不可为祸乡里,不可欺负同乡百姓。朕会下旨到各郡县村落,所有退出军营的老兵都要登记在册。谁犯了事,要以军律军规从重处置。”
最后一句,杀气毕露。
老兵们不约而同齐齐打了个寒颤。眼前的昭元天子,不是什么慈眉善目的观音菩萨,而是杀人如麻的女战神!她说要从重处置,是真会杀人,绝不是随口说笑。
裴青禾目光掠过众老兵的脸孔,冷然说了下去:“走之前,将战马和兵器都留下。现在,你们就可以回各自的军帐,收拾行李。明日就可离开军营。”
被晾在一旁的刘将军带头应是。
老兵们这才反应过来,慌忙跟着应是。
回军帐后,一众老兵开始打包裹收拾行李。战马肯定带不走,兵器也得缴上去,也有人心存侥幸,手里有两样兵器的,只交一样。小一些的匕首或长剑悄悄塞进包裹里。
“谢老三,你怎么连弓箭都塞进包裹里了?”
贼眉鼠眼的谢老三嘿嘿一笑,压低声音说道:“老子当了七八年兵,早就不会种田了。回去之后,将分到的两亩田租赁给别人种。老子有弓箭在手,不能干伤天害理的事,进山打猎总没问题吧!”
其他几个人听得大为心动,也偷偷将弓箭塞进包裹里。
身形瘦高的一个老兵犹豫片刻说道:“我们这一队,总得有人交弓箭上去。我就不留了。回去之后,我就老老实实种田去。”
有弓箭利刃在手,真能安心做猎户吗?谢老三说得好听,保不准哪天一个冲动,偷偷潜进富户家中,顺手发一笔横财。
谢老三瞥一眼过去,皮笑肉不笑地说道:“赵二,我们藏弓箭的事,你可别乱说。”
赵二叹了一口气:“天子给我们发半年军饷,又给我们分田的文书,对我们这些老兵十分优厚。换成司徒大将军,哪有这等好事。以我看,你们也都将弓箭交上去。免得被搜查出来,到时候就麻烦了。”
谢老三不耐地冷笑:“那是我的事,和你没关系。总之,你别和任何人说。”
赵二好意提醒,奈何对方不领情,只得闭嘴。其余几个也有些不踏实,有两个商议片刻,决定一同和赵二去交弓箭。
一众老兵,忐忑不安,辗转反侧,不知多少人彻夜难眠。
裴青禾将随行的三千精兵分了三班,夜间一直在军营里巡逻。抓到了几个想半夜偷跑的老兵。
裴燕有些不解:“天一亮就可以正大光明地走,为何半夜偷跑?”
裴青禾哂然:“朕昨日刚发了安家银子,定是有人偷了同伴的银子。”
一审问,果然如此。
那几个偷跑的士兵,被搜查出几个颜色不一的钱袋。
裴青禾冷冷下令:“将银袋子送回他们的军帐,让丢失银子的老兵认领。裴燕,这几个不守军令的,你去处置了。”
裴燕杀气腾腾地一笑,拎着长刀过去,利落地砍了几颗头颅,挂在军营的栅栏上。
隔日一早,吃了早饭拎着包裹的老兵们,走到军营木门处,看到几颗血淋淋的人头,脖颈处骤然一凉。
昭元天子裴青禾负手而立,目光如炬:“谁私带了兵器,自己拿出来。否则,也不必走了。”
老兵们没人敢吭声。过了片刻,有一个走出来,哆嗦着将包袱打开,拿出一把匕首,放在地上。
裴青禾看一眼裴风,裴风上前,迅速翻了一回包袱,确定没有兵器了,便让这个老兵出军营。
接下来,老兵们一一上前,或主动交上私藏的兵器,或主动打开包袱。很快,地上堆积的兵器便越来越多。私藏兵器的,至少占了三四成之多。
裴燕有些恼怒:“呸!果然是些兵痞!没几个老实安分的!换成我们裴家军,谁敢不听军令?”
所以说,这些老兵不能留也不必留。
裴青禾扯了扯嘴角。
有一个老兵不愿打开包袱,还嚷了起来:“天子要放我们回乡,安家银子发了,两亩田也给了,何不再慷慨大度些,容我谢老三带一副弓箭回去。我在军营里是神箭手,回乡做个猎户还不成吗?”
有几个胆子大的,趁机一并鼓噪起来。
裴青禾冷冷挑眉,看一眼裴燕。
裴燕冷笑,拎刀上前,举刀,劈下,动作流畅利索。
谢老三的头颅被砍飞,在空中转了几圈,啪地摔落在地上。其余几个鼓噪的老兵大惊失色,有人往军营里逃窜,有人往军营外冲。
宋大郎费麟等天子亲卫,早就瞄准了这几个躁动的士兵,各自出手,将这几个老兵拿下,就地砍了头颅。
军营的木栅栏上,又多了几颗头颅。
老兵们都被这份狠辣震住了,鸦雀无声。
裴青禾冷冷看了过来:“还有谁藏了兵器?交出来,离开军营!不想交的,就永远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