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穿之独宠皇贵妃by映在月光里
映在月光里  发于:2025年12月2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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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胤禛从雨中走来,陈婆子惊了跳,赶忙起身请安。胤禛一阵风般进屋,在门口脚步一顿,对气喘吁吁追上来的苏培盛道:“去将张昇开的方子拿来,亲自盯着煎药。”
苏培盛赶紧应下,让陈婆子去拿药方,他则在在小炉前坐下,寸步不离守着熬药的罐子。
炉火融融,苏培盛抹去头脸上的水珠,长长喘了口气。这口气喘到一半,又提到了嗓子眼。
胤禛先前走得太急,一头扎进雨幕中,自己要小跑着才能追上,堪堪让他披上了斗篷。
风大,撑伞也无用,胤禛只怕身上都湿了大半。眼下他还病着,要是再受寒,只怕这病一时半会就难好了。
苏培盛担忧地朝东暖阁方向看去,那边鸦雀无声。他又不敢上前偷听墙角,只能往后仰,拉长脖子,半天都没听到声响,只能放弃了。
拿着火钳捅了下炉火,苏培盛又咧嘴笑起来。
这火急火燎的,指不定身子头脑一并发热,百病全消了。
胤禛进了东暖阁,谷雨躺在榻上,头发被冷汗濡湿,苍白的脸上带着不正常潮红。双眼紧闭着,秀气的眉头蹙成一团,看上去很是难受。
看到她这幅模样,这些时日憋着的那股怒意,此时都化为了酸涩。
侧身在榻上坐下,伸手轻触她的额头,所幸不算太烫,不由得长舒口气。
暖阁内拢了炭盆,穿着斗篷有些热,胤禛轻手轻脚解开放在榻尾,静静坐在那里,一瞬不瞬望着她。
睡着的她与平时差不多,虽身子难受,依然规规矩矩躺着。
可她又不规矩,竟然想起了成亲嫁人,还做好了夫妻两人远去盛京的打算。
要是换做别人,胤禛会以为她是在试探,想要恃宠而骄。
他万万不会这般看待谷雨,更不怀疑她已经与人私相授受。她那双眼睛太明亮,如山泉一样透明,又与深潭一样藏着许多心事。
她仅仅想去盛京而已。
平时的她,话语极少,从不与人拉帮结派,亦不主动与人结仇,像是对常明,待她的好会记得偿还。
待她不好,她能避则避,避无可避时,会笨拙地保护自己,却绝不会趁机落井下石。
盛京冬日苦寒,如何与京城相比,为何她想要远离?
莫非,她是想远离自己?
思及此,胤禛心情低落下去,难受不已。
平生不识愁滋味,近些日子以来,却一一尝了个遍。
兴许是热,谷雨的手悄然伸出被褥。胤禛看着她手背上的伤痕,轻轻覆了上去。
谷雨动了动,将手挪到旁边,贪恋着空气中的凉意。
屋外传来说话声,胤禛听到张郎中来了,他起身走出屋,问道:“她的身子如何了?”
“回爷的话,谷雨姑娘昨日傍晚淋了雨,夜里起了高热。所幸姑娘年轻,待发过汗之后,应当就无大碍了。”
张郎中说着话,恭敬地奉上两份方剂:“姑娘身子瘦弱,待病愈之后,需要多进补。这是滋补的方子。”
胤禛接过看完,唔了声,让张郎中退下,吩咐苏培盛道:“你将方子拿好,待她病愈之后,抓好补方送来。”
苏培盛赶紧收好补方,道:“爷,药已经熬好,待放凉之后就能服用。”
胤禛看向放在桌上的药碗,端着进了东暖阁。苏培盛头都不敢抬,悄然退到屋外守着。
“起来,吃过药再睡。”胤禛轻轻拍了拍谷雨的手,温声道。
谷雨在晕晕沉沉中,以为是陈婆子在喊她。茫然睁开眼,看到眼前的人,怔愣片刻,顿时一惊,挣扎着就要坐起来。
“爷,奴婢......”谷雨赶紧告罪,一开口,声音沙哑,被胤禛拦着了。
“你慢些,起得太快,仔细头晕。”胤禛轻言细语道。
谷雨确实浑身无力,浑身被汗水濡湿,黏答答很是不舒服。她怕坐不住栽倒在胤禛身上,撑着靠在了软垫上。
不知为何,谷雨醒来之后,胤禛莫名感到心虚,慌乱。指了指放在榻边圆几上的药,“先吃药吧。”
药不冷不热正好,谷雨端起药一口气喝完,放下碗,胤禛倒了盏温茶递到她面前。
谷雨惊恐地睁大眼,忍不住抬头朝胤禛看去,一时接不是,不接也不是。
“爷,奴婢哪敢让爷倒茶。”谷雨双手紧紧揪着被褥,为难得舌头都打结。
“漱口。”胤禛将茶盏往前递了递,谷雨只能双手接过,背转身去漱了口,将茶盏放回圆几上。
“爷还是回去吧,奴婢怕将病气过给了爷。”谷雨想了想,壮着胆子道。
她现在躺着,总感觉浑身不自在。现在她脑子一片混沌,不断回想起他当时生气离开时的情形,怕一不小心再次得罪他。
更让她困惑的是,他为何处处体恤她,待她如此宽容?
“我也生了病,正好。”胤禛见她一醒来就驱赶自己,酸意又开始往上冒。
谷雨怔住,悄然朝胤禛瞄去,他的脸色是不大好,声音也有些暗哑。
平时他不苟言笑,动怒时,大多是眼前这般模样,为此谷雨未曾及时察觉。
“爷愈发要多保重才是。”谷雨干巴巴道。
明明他的精神萎靡,说话时嗓子吃力,她却毫无所觉。
看来,她压根没注意自己。
酸意在心头蔓延,胤禛拼命克制,方没起身就走,几乎咬牙切齿问道:“你为何想要去盛京?”
谷雨听胤禛主动提及,脑子一下没转过来,将困扰她好些时日的问题,脱口问了出来:“爷是允了,还是不允?”
“嘿,你倒反问起我来了!”
胤禛气极反笑,冷声道:“你且做梦呢,趁早死了这份心!”
看着谷雨瞬间失望的小脸,胤禛冷笑连连,“你就是这般对待先生,且不说要你侍奉,连尊师重道都忘到脑后。你才学了几个字,翅膀如今硬了,迫不及待想要飞走!”
谷雨被胤禛一通训斥,连头都抬不起来,一声不敢吭。
对着蔫头耷脑的谷雨,胤禛再也气不起来,却又满腹的无奈。
好比豆腐掉在灰中,拍打不得。
半晌后,胤禛终是幽幽道:“你是不懂得,还是不情愿?”

谷雨一脸茫然,胤禛问得没头没脑,让她该如何作答?
雨窸窸窣窣下着,屋内昏暗,胤禛望着她格外白皙的脸庞,搭在膝盖上的手下意识握紧,屏声静气等着她的回答。
“爷,奴婢愚钝,不明白爷的意思。”谷雨嗫嚅着,被胤禛直直的目光盯得慌乱不安,控制不住往后退。
她虽未直言拒绝,胤禛还是感到阵阵失望,这并不是他想要的答案。
“谷雨,你并不笨,书读一遍就能记得一字不差。你却不明白我话里的意思。”
胤禛头隐隐作疼,不止如此,嗓子浑身的骨骼都跟着疼,每说一句话都无比艰难。
想到她的聪慧,胤禛又忍不住心生怀疑。她先前的动作明显往后退缩,根本是在借故拒绝自己!
一阵无力沮丧袭来,胤禛嘴里泛起阵阵苦涩。
真是荒唐得可笑,想他堂堂一个阿哥,如此低声下气,何苦来哉!
谷雨没有撒谎,她也不会撒谎,她真不懂胤禛究竟是何意。
不过,她下意识感到不安。暖阁中的气氛太怪异,胤禛又莫名其妙,让她的呼吸都快停滞,心更是快跳出胸腔。
对着眼前那双睁大,惊骇又仓惶的眼眸,胤禛心乱如麻,忍不住想着,若她真不懂呢?
胤禛极力冷静下来,一字一顿,声音沙哑着,极为缓慢说了一句话。
他说的是满语,谷雨只学了一两个时辰,他说得虽慢,她依旧没听懂。
谷雨呐呐道:“爷,奴婢听不懂满语。不过奴婢认识,爷写出来,奴婢就知道了。”
胤禛一瞬不瞬盯着谷雨,羞恼难当。
好一个只认识满文,还敢让他写。
他一退再退,她反倒蹬鼻子上脸了!
“呵呵,真是聪慧!”胤禛冷笑几声,几近咬牙切齿道。
本想转身就走,双腿像是生了根动弹不得,坐在那里久久不动。
人尽皆知近段时日胤禛的脾气不好,恐再惹怒他,谷雨不敢再说话了。
今天她米粒未进,只喝了好些水,先前又喝了一碗药。此刻她想方便,却又不敢动,憋得跟毛毛虫一样在榻上蠕动。
胤禛本来满腹的烦恼,见谷雨动来动去,不禁呵斥道:“你要作甚?”
谷雨憋急了,羞赧地道:“奴婢求爷恩准,奴婢要去小解。”
胤禛听得一愣,再看谷雨红了的脸,那股气,倏地散了。一下笑出声,起身让她下炕。
“要是我不恩准,你可是就不去了?”胤禛站在那里,忍不住戏谑问道。
“是。”规矩刻在了骨子里,谷雨想都不想回答。
胤禛又是一声嗤笑,真是满肚皮的无奈,不知该拿她如何才好。
“你这脑瓜子,究竟是如何长的,说你是榆木疙瘩,偏又得了几分灵气。”
谷雨窘迫得脸颊通红,此时她身上只穿着里衣,硬着头皮从榻里面摸到袄子,躲在被褥下往身上套。
屋内太热,胤禛瞧着谷雨的动作,脸莫名开始发烫,背转过身去,装作去拿放在长几上的大字。
谷雨见状,趁机飞快穿上袄子,起身下榻去穿鞋。胤禛回转过来,见她弯着腰去勾鞋,脚尖轻轻将鞋挪了过去。
谷雨谢恩,胤禛霎时又来了气,“成日谢来谢去,你不嫌烦,我还听得耳朵起茧。我对你不是恩,是......”
说到这里,胤禛将话咽了回去,重重哼了声。
有些话,艰难说过一次之后,便不愿意去回想,更难再开口。
谷雨见胤禛没说下去,一边穿着鞋,一边悄然抬头去偷瞄,等着他将话说完。
胤禛愈发难堪,懊恼地道:“你莫非不急了?”
谷雨忙低头,手忙脚乱提起鞋跟下榻。她的身体太虚弱,手脚酸软,一时没能站稳,往前一头栽倒。
胤禛恰好在她面前,双手自然而然伸出去,将谷雨搂了个满怀。
谷雨脑子一轰,规矩全部忘在脑后,连忙伸手去推他。
怀里的她,似乎不像眼见到的清瘦,柔软,秾纤合度。
胤禛沉浸在难以言喻的情绪中,一时舍不得,手臂用力了下,才装作若无其事放开了她。
“冒冒失失。”胤禛心虚地看着前方,咳了声,佯装镇定道。
谷雨想要告罪,想到胤禛嫌弃,赶紧闭了口。
她脑子乱糟糟,不知该如何面对胤禛,吸了吸气稳住神,连忙去了净房。
方便完,谷雨浑身松弛了下来,却又觉着空荡得发慌。舀水净手,水冰凉,她打了个寒噤,取布巾擦干,抬手抚上滚烫的脸。
好一阵后,谷雨终于静下心来,回去东暖阁。胤禛已经穿上了斗篷,道:“你好生歇着,别忘记吃药。你这里冷清,省得你变成锯嘴葫芦,人也越发木讷,我给你送只小狗来,平时陪着你玩耍。”
胤禛养了好几只狗,每只都贵重,有专门的奴才伺候。
谷雨哪有功夫伺候狗,更怕养不好,想要拒绝,又怕他翻脸。
胤禛瞧着谷雨的反应,如何能看不出她那点心思,顿时不悦道:“小狗聪明伶俐,比你知好歹。你若不要,我还不愿意给呢!”
谷雨长舒口气,道:“爷的狗比奴婢都精贵,奴婢真真惶恐,要是小狗有丁点闪失,奴婢怎能担待得起。”
来这一趟,吃了一肚皮的憋,胤禛已经气不起来,道:“你摸着自己的良心,问问自己,究竟是小狗贵重,还是你贵重。”
说罢,不再搭理她,转身离开。
谷雨这才彻底松口气,感到眼前发黑,手软腿软,连忙上榻躺着。
闭上眼,脑子想着乱七八糟的东西,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出了汗,好生睡过一觉之后,到傍晚时分,谷雨松乏不少。
换了身干爽的衣衫,躺回榻上,陈婆子领着禾穗来了。
谷雨要起身见礼,禾穗忙拦着了她,将匣子放在炕桌上,关心道:“听说你病了,可有好转些?”
“多谢姐姐,我已经大好了。”谷雨说道。
“阿弥陀佛,没事就好。天冷起来,生病的人也愈发多。爷早间也请了太医,万幸的是已经好转,”
禾穗温声细语说着话,打开匣子,道:“这是我给你带来的奶皮子,你尝尝看。”
听到胤禛,谷雨心不受控制一紧。她垂下眼帘,伸手取了块奶皮子吃起来。
奶皮子酥脆香浓,谷雨从没吃到过如此美味的零嘴,不禁感激地道:“多谢姐姐,奶皮子真好吃。”
禾穗笑道:“这是额娘亲手做的奶皮子,托孙嬷嬷给我捎带了进来。额娘以前在关外,跟着蒙古人学了一手做奶皮子的本事。”
听到她额娘以前在关外,谷雨顿了下,问道:“姐姐可会说满语?”
禾穗道会,“额娘汉话说得磕磕绊绊,在家都说满语。”
谷雨顿了顿,将胤禛说的那句满语讲了出来。
禾穗哈哈笑起来,道:“一点奶皮子,你就心悦我了......”
霎时,谷雨浑身僵硬,脑子耳朵嗡嗡响。禾穗说了什么,她一个字都没听进去。
胤禛说的那句满语,是他心悦她!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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禾穗见谷雨魂不守舍,以为她是生病没精力,坐了片刻便离开了。
走出院门,禾穗转身回去,这时见胤禛打着雨伞走来,她不禁一愣。
胤禛身子不好,天气冷,又下着雨,还惦记着来探望谷雨,果真是上了心。
见胤禛已经走到面前,禾穗回过神,连忙恭敬请安。
“你这是从何处来?”胤禛抬手叫起,问道。
禾穗清楚胤禛的脾性,他最不喜下人耍小心思,说谎,便老实回道:“回爷的话,奴婢听说谷雨生病,前些时日奴婢给她送了栗子糕,她不喜吃甜,说是自小没吃过甜,吃不大习惯。奴婢就送了些奶皮子来,顺道探病。”
胤禛意外了下,莫名地感到阵阵揪心。
自小没吃过甜,也是,她出生贫寒,哪有机会吃到糖。
“你何时开始与她有了交情,且仔细道来。”胤禛沉默了下,问道。
禾穗便将她与谷雨何时正式见面,前来拜托她写信,两人之间说的话,都仔仔细细说了。
谷雨的话极少,禾穗大致都记得,说完之后,见胤禛许久未曾做声,不由得紧张不安起来,以为自己说错了话,悄然抬眼看去。
胤禛站在那里,天色昏暗,惟有苏培盛提着灯笼肃立在不远处。
背着光,禾穗看不清胤禛的神色,只觉着他气势更加慑人,不禁屏声静气,小心翼翼连头都不抬。
不知过了多久,胤禛终于挥手让禾穗退下,“我问你之事,莫要道与任何人知晓。”
禾穗如释重负,赶紧应下福身告退。
回到小院,进门时,禾穗忍不住悄然看去。胤禛还立在雨中,孤寂的身影,仿佛与黑暗融为一体。
苏培盛站在那里,等了又等,见胤禛的雨伞偏向一侧,雨水落在肩膀上,半边衣衫已经濡湿。他实在放心不下,轻手轻脚上前,小声道:“爷,奴才给你举伞。”
胤禛没有做声,抬眼深深凝望过去。小院极小,只一眼就能看到底。
东暖阁那边传来隐约的灯光,除去雨水滴落在地,寂静无声。
她极为聪慧,问禾穗满语,定已知晓他那句话的意思。
她不习惯吃甜,她不懂被人关心,惦记的滋味。
从不曾拥有过之物,何来的明白,了解。
现在去看她,除去会吓到她,只会让她困惑,不得安宁。
他的喜欢,于她来说,恰似她不习惯吃的甜。
她胆小老实,他只一句话,她莫敢不从。
若是此般,她恐会愈发惊惧,终日惶惶不安。
他们都还年少,以后还有漫长的时光,让她习惯甜,习惯被关心惦记。
胤禛转身离开,苏培盛一头雾水,赶忙上前压低声音对门房婆子叮嘱:“别说爷来过,否则,仔细你的皮!”
门房婆子忙不迭点头如捣蒜,“苏爷爷放心,我一个字都不会对外声张。”
苏培盛这才提着灯笼,小跑着追了上前。
陈婆子从东暖阁提着食盒出来,见门房婆子正在关门,疑惑地问道:“可是来了人?”
门房婆子哪敢多说,慌忙道:“没人,有野猫跑过去,我去看了下。”
陈婆子没再多问,道:“你且将门关好了。”
门房婆子赶紧拴上门栓,回到门房,却不敢歇息。
谷雨如今矜贵得很,要是胤禛或其他得脸的管事来探病,要是开门传话不及时,只怕差使就保不住了。
陈婆子熬好药端进去,见谷雨已经闭着眼睡着,放下药碗,轻声喊道:“姑娘,吃了药再睡。”
谷雨睁开眼,撑着坐起身,接过药碗一口气喝完。漱过口后,又躺了下去。
陈婆子怕她又睡着了,忙道:“姑娘,你去炕上睡吧,榻上睡着冷。”
“我不冷,你回去歇着吧,不用管我。”谷雨声音暗哑道。
陈婆子只能端着药碗离开,关上了暖阁门,接着大门也关上了。
随着她的脚步声远去,暖阁内一片寂静。烛台上的蜡烛,随着微风轻轻摇摆,墙上的烛影也随之轻晃。
谷雨手搭在身前,直直望着墙,双眼逐渐温热,眼前的一切都变得模糊起来。
胤禛的那句话,不断在她脑海中盘旋,搅得她头疼欲裂。
胤禛待她不同,她想了许多种缘由。
只从不曾,也不会想到的是,他竟称心悦她。
她前世见过男女情爱,知道心悦的意思。
只她死都想不到,竟然有一天,这些会轮到自己。
为何是她?
她卑贱如蝼蚁,一直在苦苦挣扎求生。男女情爱,对她来说太过奢侈。
她不配拥有的东西,从不去惦记,从未有过任何的念想。
难道,这辈子也难逃宿命,会再次被殉葬。
谷雨既困惑,又害怕。拉起被褥蒙住头,浑身颤抖着,泪汩汩而下。
到半夜时,谷雨又开始起高热。早间陈婆子进屋来,看到她还躺在榻上,嘴唇干涸渗出血丝,惨白的脸颊上泛着潮红。
伸手一碰她的额头,吓得惊叫一声,转身就往外跑,前去找常明了。
常明刚刚起来,听到谷雨又开始发烧,哪敢耽搁,连饭都顾不得吃,撒开脚丫子跑到茶水房。
额图森来得早,他刚走到茶水房门口,被常明一把揪住,急切地道:“你去爷的院子找苏培盛,就说谷雨姑娘又病得厉害了。去,要快!”
额图森转身朝四宜堂跑,常明则去药饵房找张郎中。
张郎中还未前来当值,常明又跑到他的值房。正在用早饭的他,被常明一把拖了起来。
张郎中急了,伸手去推常明:“你作甚,跟那土匪般......”
“谷雨姑娘病了!”常明一句话,张郎中就闭上了嘴,回屋背上药箱,二话不说就走。
要是胤禛赶在他前面去了谷雨小院,他的这个郎中,只怕是要吃挂落了。
额图森跑到四宜堂找苏培盛,今朝却是王朝辅当值。他正在伺候胤禛用早膳,见心腹小苏拉在门口探头探脑,走过去低声问道:“何事?”
“王爷爷,启祥堂的额图森来找苏培盛,说是有急事要回禀。”小苏拉道。
王朝辅与苏培盛不对付,眼珠一转,“你去将他领来。”
小苏拉跑去带着额图森来了,王朝辅昂着下巴,傲然道:“你找苏培盛何事,与我说也一样。”
额图森虽看上去老实巴交,脑子却灵光。
谷雨生病之事,主要得让胤禛知晓,当即道:“王谙达,爷可得空,我亲自去与爷说。”
王朝辅恼怒起来,道:“爷要赶着进宫,你拿着鸡毛蒜皮的事来回爷,耽搁了爷的正事,你可担待得起?”
平时常明,苏培盛王朝辅几人都互相不对付。额图森见王朝辅出言刁难,暗暗骂了他一句,肚子坏水直冒,道:“既然如此,我就先回去了。”
王朝辅哼了声,转身回屋。胤禛正在用粥,抬眼斜睨过去,问道:“何事?”
这下王朝辅不敢隐瞒,用春秋笔法道:“启祥堂茶水房的额图森来找苏培盛,我告诉他今朝苏培盛不当值,让他回去了。”
“找苏培盛找到这里来,只怕是有要事。你去将他喊回来。”胤禛道。
王朝辅头皮一紧,只能出去让小苏拉把额图森叫回来。
进屋时,额图森照着规矩躬身垂首,却暗暗朝王朝辅看了一眼,视线略微停顿。
王朝辅被额图森意味深长的一眼,气得牙痒痒,暗自骂了句狗东西,“老子以后再收拾你!”
额图森上前请安,“爷,常管事吩咐奴才来找苏谙达,苏谙达今朝不当值,奴才请王谙达传话,奴才有要事见爷。王谙达称奴才都是鸡毛蒜皮的小事,打发奴才回去了。”
胤禛不耐烦道:“究竟何事?”
额图森连忙道:“常管事说,谷雨姑娘又起了高热.....”
话还未说完,只见胤禛扔下羹匙,上前一脚将王朝辅踹倒,如离弦之箭般冲了出去。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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胤禛一口气冲到小院,到了正屋前,脚步却变得迟缓,失神望着灰色的棉布门帘。
她已经知晓自己的心思,会有何种反应?
照着她的脾性,定是藏着所有的心思,恭谨顺从。
若是那般的话,真真没趣极了。
胤禛既放心不下她的身体,又怀着隐约的期待,不安与忐忑。
此生从未如此般煎熬过,明明只一道门帘,仿佛隔着天堑。
心惊胆战的王朝辅跟在后面,见胤禛站在那里,被踢到之处还不时牵扯着痛,躬身肃立在那里,心思转得飞快。
这时,门帘掀开,张郎中与常明一前一后出来,见到胤禛,神色一惊,赶忙就要见礼。
胤禛抬手拦住了他们,示意他们出去说话,两人忙跟了出屋。
“情形如何了?”胤禛小声问道。
张郎中便也小声回道:“回爷,谷雨姑娘本就身形消瘦,昨日高热未退,兼肝气郁结,到夜里再次发作。我替姑娘扎针之后,高热已经退了些,方才已经睡着了。我再开一剂疏肝理气退热的方子,且先吃上两剂。”
胤禛听到肝气郁结,眼里的光一寸寸黯淡下去,心有如被挤压着,沉闷得透不过气。
她果真不愿意了,不敢声张,便默默藏在心中。
要是见到他,病情定会愈发严重。就凭着她那身子骨,再来几次高热,小命迟早会呜呼。
胤禛嘴里苦涩蔓延,片刻后,声音低沉道:“且好生伺候着。”说罢,转身朝外疾步走去。
王朝辅急匆匆追了上前,张郎中与常明面面相觑,彼此都一头雾水。
两人皆是人精,察觉到胤禛的情绪似乎不对劲,谁都不敢吱声。
常明手肘捅了捅张郎中:“走吧,还得去抓药呢。”
张郎中回过神,赶忙朝外走去。常明带了药回小院,亲自盯着陈婆子煎好药,伺候谷雨吃下才回茶水房。
额图森刚从笔贴式的值房回来,见到常明来了,赶忙上前将去四宜堂,见到王朝福的前后经过仔仔细细说了。
常明先前就在纳闷,王朝辅心胸狭窄,额图森既然是前去找苏培盛,肯定会趁机刁难。
胤禛如乳燕投林般来到小院,岂止是上心,简直深肖太宗世祖,只怕爱新觉罗氏又会出一个痴情种了。
常明脸上浮起冷笑,从鼻孔里哼出一声,道:“王朝辅那狗东西,真是不知死活。别去理会他,且由他去。自作孽不可活,他自己找死,可怪不得谁。”
额图森应是,常明琢磨了会,始终放心不下,前去了小院。
刚走到胡同口,看到王朝辅领着一个穿着太医院官袍的老者从远处走来,他定睛看去,不由得咋舌。
那可是太医院院使黄成!
常明忙迎上前,脸上堆满笑请安:“黄院使可是来给谷雨姑娘瞧病了?”
黄成和善,笑着颔首还礼,道:“是,四阿哥让我来给谷雨姑娘诊脉,常管事也来了?”
常明忙侧身走在前面,回头笑道:“谷雨姑娘病得厉害,我不放心,便前来看着。”
王朝辅暗自冷笑连连,意有所指道:“常管事真是有心了。”
常明脸上笑容不变,也不接王朝辅的话,只赔笑道:“谷雨姑娘连着高热,先前府中的张郎中已经前来施针开过药房,谷雨姑娘方服过药,如今只怕还睡着。”
黄成唔了声,问道:“可只是服药,未曾用过饭食?”
常明一愣,道:“这我倒不知,得问院子伺候的陈婆子。”
黄成没再说话,进了冬暖阁,谷雨紧闭着眼睛,眉头紧皱,额头上冒着细汗,睡得很不安稳。
陈婆子上前轻声唤道:“姑娘,姑娘醒醒。”
黄成见谷雨因为热,手臂伸出被褥外,便让陈婆子退下,侧身坐在榻前,就势把起了脉。
过了一会,黄成又仔细问过陈婆子谷雨的起居,要了张郎中的药方看过,增减了几味药。
“姑娘年轻,发过汗之后,就无甚大碍。待她醒来之后,换上干爽的衣衫,亦别饿着,先要让她进食,再服用药。”黄成叮嘱道。
陈婆子连忙应下,常明拿着药方,将黄成送出了院子。王朝辅回头阴恻恻看了他一眼,将黄成送出府,转身前往福晋的院子。
陈婆子照着黄成的叮嘱,从厨房要了一碗肉羹进来。她将碗放在高几上,轻轻拍着谷雨,唤道:“姑娘,姑娘。”
谷雨吃过药,一直昏昏沉沉睡着,她茫然睁开眼,嗓子干得发紧,于是沙哑着道:“水。”
陈婆子赶紧将她搀扶起来,往她身后塞了个软垫,让她舒舒服服靠着,放好炕桌摆好肉羹,倒了盏温水给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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