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耽美文男主外室by池峥俞
池峥俞  发于:2025年12月06日

关灯
护眼

“我的事?”冷翠烛悚然。
她一直以为自己与尹渊的关系没多少人知晓,至少他家人不知,没成想自己早就暴露无遗。
易音琬点头:“尹父尹母认为,养外室不光彩,有辱私德,在朝为官,就应该熟读清规戒律,严于律己。”
“后来因为这事,那老妖婆骂我少了,说话也克制了些。小冷呀,还真要谢谢你。”
“……夫人,当真如此?”
“你不信拉倒,我去练箭了。”易音琬起身,接过丫鬟递过来的弓,复拉弓射箭。
冷翠烛惊觉自己对好多事浑然不晓。
她不喜欢这种旁人皆知唯她一人被蒙在鼓里的无措感。偏偏尹渊还老是做出这种事。
她不悦他的隐忍,也恨他的不自知。
傍晚她在尹府用完晚膳,趁尹渊与易音琬都忙,偷摸溜到庖厨找药渣。
厨子正好在锅上炖东西,见她鬼鬼祟祟进来,开口唤道:“呀,冷娘子好,冷娘子是饿到了来找吃的?”
“额,我……”她背过手,目移道,“我闲的没事,逛着逛着就到这儿了。你不用管我,做你的就是。”
厨子点点头,似懂非懂。
她假模假样在庖厨闲逛了一圈,见厨子放松警惕忙着搅汤,赶忙在泔水桶前蹲下,拿筷子在里面挑来挑去,果真挑出了药渣。
来不及去细看,她将药渣挑出来沥干包进手帕,一块一块地挑,直至挑了鼓鼓囊囊一大包。
她刚把手帕揣怀里,就听见身后脚步声,忙站起身扭头去看。
“娘子,你还记得我不?”女人身穿粉裙绿衣,敛眉笑道,“我是觅觅呀,陈大人府上的。”
冷翠烛松了口气:“哦……觅觅姑娘,你好。”
“你怎么会在这里?”她摸了摸藏在腰间的手帕。
“大人有事外出,就命我来府上送东西,顺便向尹大人问安,”江觅觅挑眉,“这不,才从尹大人那儿出来。”
“对了娘子,陈大人还让我带东西给您。”她将手中布包递了过去。
冷翠烛接过布包,从里拿出几张宣纸,默读了遍上面的字,恍惚道:“真的就这样轻易给我了?”没想到这商铺契书会这么快送到她手中。
她得到的是一家珠宝店,作为那家店最大的东家,她每年可分得浮利的九分之七。至于这九分之七具体是多少,纸上没写,但冷翠烛觉着,于自己而言应是蛮大一笔钱罢。
“娘子,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嗯,麻烦您替我谢谢陈大人。”她仍低头看契。
江觅觅前脚走,她后脚就慢慢悠悠往门口走,出了后厨,边琢磨契边原路返回。
每多看一遍,她唇梢笑意就深刻几分,直至笑容满面,痴笑出声。
“……笑什么?”
她猛地抬起头。
映入眼帘的是一双悒郁至极的眸。
尹渊不知何时出现在她面前,直勾勾盯着她,黯淡的目光在她的面庞滑来滑去,最终落在她笑意粲然的唇。
盯她唇边笑意陡然消散。
“呃,”她捏紧手中契书,“官人怎么在这里?不是还有规章没改完吗。”
“来帮你查,药渣。”男人给身旁小厮递了个眼神。
小厮了然,低头溜走。
“官人有心了……”她颔首,抿唇将手中契书叠好,刚往荷包里塞了一半,就被拉住手腕。
“你手里,拿的是什么?”
“谁给你的?”
她是绝对不可能将纸契给尹渊看的,更不能够向他坦白。
若将自己当上老板的事告诉他,自己的企图与谋算岂不是就暴露无余?他那么爱疑心,定会通过蛛丝马迹将她掩藏的一切全查出来的。
“这个啊,一个不太熟的人给的……”
“男人女人?不太熟还让你笑得这么高兴。”尹渊眉心沟壑愈深,片刻过后收回手,脸色却越发难看。
“是哪一个?”
“啊?”她似懂非懂,“哪一个?就是一个不太熟的朋友呀。”
尹渊说话真是越来越让她难懂,怪莫名其妙的。
“上过床也算不太熟?”男人靠近她,不停逼问,“那我呢?也是你的朋友?”
“好,”男人点点头,“那我问你,是你的哪一位‘朋友’?是那个白毛?还是给你下蛊那个?哦,对,还有一个黄毛。”
“还是说,是别的我不知的?”
尹渊如在火煎。
到底是谁给她的情信?
到底是谁要破坏他们之间的感情?
她为什么不回答?
她为什么要搪塞他。
“那个人就值得你这般来护?”
“呃。”她讪讪抬头。
“那,该怎么办嘛……”她这话,不知是对他说,还是在问自己。
“你要我亲吗?”她指着自己的唇瓣,挑眉问他。
“……”
“要不要?不要我就先走了。”
“冷翠烛。”
男人叫住她。

她回眸笑道:“你还在生气么?”
“你不想回答, 就算了。”男人顺势拉住她的手,将她往回拉。
另只手覆在她腰际,指尖摩挲腰间飘带。
她轻笑着, 踮脚吻过他唇梢, 双臂去环男人僵硬的脖颈。
“官人,你方才那么质问我, 让我好伤心哦。”
尹渊似是紧张,转眸瞟了瞟四周, 见四下无人, 顺从地俯下身:“抱歉, 是我一时性急, 不该那么去逼问你的。”
“那你呢?你还在伤心吗……”
她不回答, 将答复藏在亲吻之中,踮脚一齐送给他, 而后,指尖触及男人颊面与唇瓣红痕, 咧唇哂笑。
“呀,好巧呢。”
那尖锐的女声让冷翠烛和尹渊都吓了大跳,原本相拥的二人赶忙分开,冷翠烛尴尬地直抚鬓发。
身旁男人将脸别到一边,抬手去拭脸上吻痕,矜持全无。
江觅觅徐步走近, 瞥了男人一眼,冲冷翠烛笑:“娘子, 没想到又在这儿遇到你。”
冷翠烛干咳几声清嗓:“是觅觅姑娘啊……你怎么还没走呢?”
“唉,玉佩掉了,这才扭头回来找。”
江觅觅捋捋耳畔碎发, 眨巴眼:“妾身是不是来得不是时候呀?”
“额,”冷翠烛摇摇头,“没有的。”
江觅觅瘪唇,泫然欲泣:“娘子这样想,可是,不是所有人都会像娘子这样认为呀。”
“对不起,妾身好像是打搅到你们了。”
冷翠烛一面对江觅觅的非要认为她受到打搅无语,一面意识到对方似乎意有所指,斜眼去瞧身旁男人。
尹渊已将脸上唇印擦净。
他将那只染遍嫣红唇脂背到身后,面无表情:“明知故问。知道打搅到了旁人,还不快走。”
“妾身还要留下来找玉佩呀,”江觅觅拭去眼尾泪水,不卑不亢,“那玉佩于妾身而言很珍贵,找不到的话,妾身放心不下。”
“大人没有珍视之物吗?何必如此咄咄逼人呢……”语毕,她眸中泪水更盈。
“觅觅姑娘,你别哭,”冷翠烛见状,解下系在腰间的丝帕,递给江觅觅,“尹大人他不是批评你,想赶你走的意思,他只不过是……”
没等她解释完,男人开口:“快点走。”
江觅觅抽泣不止,扭头就走。
“觅觅姑娘!别走啊……”
她谛视那倩影许久,愣怔垂眸。
“泠娘,”男人从后拉住她,“我们回去。”
“你对她那么恶劣做什么?”她甩开男人的手,“她又不是故意打扰到我们的,她不过是找玉佩,路过这儿而已。”
男人牵她的手悬在半空,欲坠未坠。
“她打扰到我了。”
“我都说了,她又不是故意的,至于吗?更何况她都道歉了,你不能原谅她吗?”
“……我为什么一定要原谅她。”
“她多大你多大?她至多二十一二,你呢?何必与一个孩子纠结这些?”
她的话好像戳到了男人的痛处。
尹渊垂眸,收回手:“我是老了。”
“泠娘,有时候,我真艳羡那些年轻之人,因为一具青涩稚嫩的肉/体就能被你无限包容。”
他转身,头也不回地离开。
冷翠烛愣在原地。
“……莫名其妙。”
她搞不明白这和年不年轻有什么关系,也无法理解尹渊为什么撂下一句意义不明的话后扭头就走。
尹渊丢下她后,她揣着装满药渣的手帕上街找到一家医馆,请大夫相看药渣。
大夫说,那药渣煮得太烂,只能分辨出大概是几味辛辣药材。
大夫捡起块药渣尝了尝,捋须道:“嗯……这里面,极有可能加了蘼芜。”
“蘼芜的味道很独特,尝起来像是芹菜,一般是用来做香料的,但也有偏方,是将其用来治愈不育,期望多子。”
“谢谢大夫。”冷翠烛面色凝滞。
竟真的如姒青所说,尹渊一直在服用治疗不育的汤药。
……那他岂不是一直知晓冷蓁的身世?
为何这么多年从未拆穿过她。
难道他有别的企图?
她付完问询的钱,揣着被药渣濡湿的帕出了医馆。
本想坐驴车回去,但在街边等半晌都未等到驴车路过,便挪步缓缓往家走。
走到巷口,又遇见那几个常聚一起玩乐的嬢嬢婶子。
几个女人立马迎上来,将她团团围住。
“小烛妹妹,你隔壁那户……怎么搬走了呀?”
冷翠烛以笑作掩:“我也不知道的呀。”
“娘子别诓我们,我们可都听说了,你和隔壁那位关系匪浅,怎么会不知道呢。不可能一点风声都不晓得吧?”
“……我真不知道。”她实在不愿将自己的那些难以启齿的私事抖露出来,拿去填嬢嬢婶子们的好奇心,那样做,简直与让她当面扒光衣物无差。
“唉,娘子告诉我们又有何妨呢!”
“是啊是啊,我们姐妹几个实在是好奇嘛!”
女人一齐撺掇她,拉住她胳膊不让她逃,她被晃得晕头转向,款款合上眼皮。
“咦,那好像是……”
原本围绕在她身边的嬢嬢婶子们四散开来。
她没站稳,踉跄几步眼看就要摔地上,被人从后扶住腰。
“我真的不知道,”她闭着眼,还以为自己被嬢嬢婶子们拥着,“饶了我吧……”
她靠着男人胸膛,撇唇蹭了蹭。
“冷翠烛。”
听见那唤声,她立马惊醒,睁眼欲逃,腰却被死死搂住,愈挣扎搂愈紧。
她没好气去问男人:“尹渊,你又发什么疯?”
男人凝视她半晌:“对不起。”
“我不该与你拌嘴,与你置气。”
冷翠烛刚想开口骂就被男人的话打了个措手不及,深吸一口气,道:“你与我道歉做什么……这些话,你该与觅觅姑娘讲,她都被你吓哭了。”
“她是装的。”尹渊淡淡,“她居心不良。”
“你怎么可以随口污蔑人家?”
“并非诬蔑。”
“总之,我不会向她道歉,没有必要。”
见尹渊态度坚定不改,她也不便再劝:“……好吧。”
“那个,”她欲言又止,“官人……其实,奴家想要问你一个问题。”
“回去再说。”
男人拉着她的手,往家门口走。
她被拉得手腕疼,进门过后连忙撤回手,揉揉腕骨。
男人等着她开口。
她被盯得脸上飞红,迟讱开口:“如果,我骗了你,你会将我怎么样?”
她要去试探尹渊的下限,或者说,期盼能从他的答复之中再得到些蛛丝马迹,分析出尹渊对冷蓁的身世是什么看法,会不会因此而处置她,将她犯的错昭告天下。
她这种暗渡陈仓的行径,就算尹渊能容忍,自己也会因为违背律法而被沉塘处死的。
这事绝不能被传出去。
尹渊:“你之前一直在瞒骗我。”
“如果是比之前那些,都要严重的呢……”她怯怯抬眸。
“什么事?”
“无事,我只是问问。”她摆手往屋里走,“我好累,进去睡了……”
“你信了大夫的话,怀疑是我,对吗?”
尹渊怎么知道她去医馆找大夫了的?
难道他一直在跟踪自己?
她扭过头。
男人仍站在原地,面色如常。
“不育之人,不是我,是易音琬,她成天喝乱七八糟的汤药调理身体。”
“你为何会认为是我?我们不是有冷蓁吗。”他走近她,蹙眉问,“私下调查我,这就是你想瞒骗我的事?”
冷翠烛积压在心中许久的石头终于落地。
她暗暗长舒一口气:“官人,对不起嘛……我是担心官人的身体,才偷偷去查的,原谅我,好不好?”
“以后不要亲自去做那种事,我说过,可以派人帮你。”
“嗯嗯。”
她踮脚吻上男人颊面,吻毕本想全身而退,却被扣住后脑,复吻了上去。
这一次,吻落在双唇之间。
男人舌齿冰冷,犹如冷风灌入,比那些温热湿润的吻更为刺激,让她脊背发颤似要窒息。
就像是,一双手扼住她咽喉,让她喘不过气。
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她伸手欲推开他,却又攀上男人脖颈,去扒他衣领。跌跌撞撞,被逼吻到墙角,她仰头望着湛蓝的天,被男人托起,天空更近几分。
悬在半空,只双腿环住男人腰际。
再往上托,双腿就架在了他肩头。
浑噩间,眸中那瓦蓝的天也变得浑浊,成了白茫茫一片。
她脊背蹭着墙砖,贴紧些,还能听见墙外过路行人正私语闲谈。
仅一墙之隔罢。
“嘘。”
她抬手掩唇,目光落在大开的大门。
“大人,门没关……”
“嗯。”他的声音雾蒙蒙的,从里到外、至上而下地传到她耳畔,“我知道。”
他知道?
她崩溃闭眸。
整个过程中,她都无法静下心来,不停想着若是有人从外进来,见到这一幕,她该当如何。
他为了折磨她,连颜面都全然不顾了吗……
待到蓝天暗沉下去,日暮渐渐低垂,男人抱她回了房。
她后背被墙面蹭得泛红,男人就一寸寸去吻,舔舐肩肉,抬眸见她咬唇默不作声,就张唇去咬。
“别咬啊,”她拧眉去拉身后男人,“好痛的。”
“尹渊,我还是想问你……”
男人止住动作,靠在她肩头等她开口。
她双唇翕张。
“如果我骗了你……你会将我怎么样?”
这一次,她是在试探他的下限。
既然尹渊并非绝嗣,不知冷蓁的身世,那么,以后等待她的就会是更为猛烈的爆发。
她多么希望冷蓁就是尹渊的孩子,她原先也一直这样觉得。直至姒青亲口拆穿她,她才不得不承认自己当初其实压根不确定自己肚子里的孩子是不是尹渊的种。
她那时一心想着同他地久天长。孩子只不过是她的跳板,让她能够十年如一日地伴她左右,所以,她想当然地将尹渊认作孩子父亲。
其实,她打心底里不甚在乎孩子父亲是谁,反正是从她的肚子里出来的,她想让谁做父亲就让谁做。
她是这样认为,可惜不是所有人都能这样接受。
“这个问题,你问过了。”
男人沉吟道:“不违法乱纪就行。”
“那,如果有违法乱纪呢……”
男人瞥她一眼:“自是依法处置。”

晨光熹微时, 冷翠烛才有了些睡意。
她昨晚焦头烂额了一晚上,翻来覆去睡不着,不知该如何去应对冷蓁的事, 害怕有朝一日被发现谎言。
尹渊说, 犯了错就要依法处置,以后岂不是会揭发她?将她亲手送入牢狱。
他为什么是这样一个老古板?
“宿主宿主!”
菟丝子蹦蹦跳跳从外头进来, 滑跪到床边,将怀里揣着的鸡蛋递给她:“吃早餐, 这个蛋是我朋友给我的, 它说此蛋是它最宝贝的孩子。”
她揉揉眼皮:“你朋友?你朋友是谁?”
“隔壁的母鸡呀!我们天天一起玩, 上次我保护它, 它一感动, 就下了个孩子给我。”
冷翠烛难以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我不吃,你自己留着吃吧。我睡觉呢, 你出去,别打扰我。”
“你昨晚做什么去了?”菟丝子听话地给她盖好被子, 小声嘀咕,“是背着我与他……明明是我付出更多,为什么你更喜欢他。”
“我的热情也会有消退那一日呀……”
她迷迷糊糊从被子里伸出手,轻扇他面颊。
“别装模作样。去把院子里的瓷砖给擦一遍,好久没擦,都生灰了。”
菟丝子握住她的手, 如获至宝般蹭了又蹭,脸上还带着红印就傻呵呵笑道:“好嘛好嘛!我把鸡蛋放床头柜上, 你醒来记得吃。”
他整理心情刚想起身,又凑上前去:“亲一下,可不可以呀?”
“烦死了, ”她探出头,理理凌乱发丝,朝他伸出手,“靠近些来吧。”
“可不可以亲嘴呀……以后家务活都由我来做,你想怎么打我就怎么打我,可以吗?”
她盯他不做声。
“我以后一定听你的话,不给你惹麻烦!”菟丝子喃喃,“接过吻,才算是恋人嘛。你只拿我当一条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狗吗……我不想只做你的床伴,我想和你谈恋爱。”
冷翠烛:“听不懂。”
“啊……”
男人困窘无措的神情,逗得她噗嗤直笑:“想接吻的话,就快点靠过来,别让我等哦。”
菟丝子笑眯眯,欢欢喜喜地亲了上去。
他吻得急,又毫无章法,与她唇齿相磕。
冷翠烛被他吻得唇瓣破了皮,淡淡的血腥味弥漫在口腔。
见他俯下身试图爬上床来,她抬手推他胸膛,推不动,抬腿去踹,反被他抓住腿贴上来。
得寸进尺……
“夫人,”尤恩见门大开着,抱着花瓶进来,“这个新买的花瓶,要放哪里?”
冷翠烛猛地睁开眼,使大劲踹开菟丝子,手忙脚乱。
她还未从方才的狂风骤雨中喘上气,声音直抖:“啊……放走廊就行。”
菟丝子被踹倒在地,叫唤不停:“哎呦!屁股好痛,屁股肿了。”
他瞟了眼门口,声音高亢:“宿主,你为啥要踹我啊?你的嘴好软,我还没亲够呢……”
她真想开口好好骂菟丝子一遍,骂他不知廉耻,骂他随时随地乱发/情,但看到尤恩缓步走过来,到了唇边的话又被她咽回。
尤恩绕过躺地的菟丝子,走到她面前。
“怎么啦?”她抬手掩住破皮红肿的上唇,温柔去问,“是还有什么事?”
“夫人,”尤恩垂眸,取出夹在衣领当中的信封,递给她,“你的信。”
她接过信瞧了一眼,是姒青寄来的,应是又在耍妖翘让她再去见他一面。
她本来就要再去见他一面,将自己身上的蛊解了,免得埋一个祸患给自己。
“麻烦你了。”
“分内之事罢。”
躺地上的菟丝子见没人在乎他,尤恩也不接他的招,气急败坏地从地上爬起,吼道:“喂!你们拿我当空气吗?怎么可以当着我的面调情啊啊啊啊!”
“菟丝子,”她深吸一口气,“你出去。”
“哦。”
菟丝子收放自如,边点头边往外走。
“把门带上。”
“知道啦……”
待屋内安静下来,她开口对面前男人说:“过几天,我要出去见一个人,你与我一起去吧?”
“是姒公子么?”尤恩垂下眼帘,“当然可以。”
“夫人是想让我充当记事?还是想让我在危难之际能帮你一把?”
“都不是,”冷翠烛皱眉,“我只是想和你多相处一下。”
“总感觉我们之间不如从前那般亲密了……”
她拍拍身侧空位,拉着男人坐在床边,将他鬓边白发撩到一边:“你最近在忙什么?”
“忙着……”男人抬眸,银白睫羽扑颤,复垂眸盯着搭在肩膀的辫子,以及麻花辫上多出的那双手。
她扯下头绳,解释说:“你的辫子有些松了,我重新帮你编一下。”
“你继续说呀,最近在忙什么。”
“夫人,”尤恩凝着她,顿了下,“你昨晚没睡?”
“啊,”她眨巴眼,“我的脸色竟然这么憔悴?一看就看得出来?”
“不是,”男人笑笑,“是昨晚,我隔着窗户听见你在叹气,从深夜叹到黎明。”
“是有什么处理不好的事吗?”
“的确有。”
她给男人编好辫子,偏头见搁在枕上的信封,长吁短叹:“还不止一件呢。”
“不但有处理不好的事,还有处理不好的人。”她仰头倒在床上,盯着天花板。
“尤恩,你说,如果我背叛了你,你知道之后会怎么对待我?”
“嗯……我不喜欢被背叛,对于背叛之人,或许会赶尽杀绝?”
“但,我实际上是绝无资格与夫人谈这些的。若是夫人要背叛我,我只会期望夫人是因值得的人、值得的事才背叛我,祝愿夫人离开我后能走上光明敞亮的道路。”
“为什么没资格?”
“夫人是我的主人,对于主人所做的一切决定,都应该去接受。”
冷翠烛暗忖这世上怎么会有人上赶着当奴才,起身往男人腿上倒,头枕在他双膝:“好吧,那我再把话说明白一些,反正我是主子你是奴才,你又不敢到外面说去。”
“我好像背叛了尹渊,骗了他,若是小事也就罢了,偏偏是件蛮大的事。这事目前只有我和姒青知道,若是告诉你,就只有你、我、姒青这三个人通晓。”
“我很害怕尹渊有朝一日知道那件事……对了,这事还是姒青告诉我的,原先我都不知。”
“听起来,姒公子是你焦虑的源头。”男人指尖抚过她眉目,“若不是他告知,你也不会像现在这样惶惶不可终日。”
“啊?”
她玩着男人肩上麻花辫,讶异道:“你这样想?可是若不是他提早告诉我,我以后岂不是会在一无所知的情况下触碰到大雷?”
“私以为,真正为一个人着想,只会在暗地里为她铲除一切祸患,而不是将她的软肋放到台面上,除此之外什么都不做,平白让她心焦。”
“他是将掩藏在云雾之中的雷电给拨了出来,可说不准,若没有他的助力那雷压根就不会爆发。”
冷翠烛似懂非懂:“那,我该怎么做?”
“自然是灭口。”
“姒公子知道的太多,还能够轻而易举地就控制你的情绪,留着于你不利,是个隐患。”
“灭、灭口?”
她被尤恩说出来的话吓了大跳,支支吾吾:“可、可是……”
“可是,”男人沉思道,“你与他有情?”
“那样的话,的确不甚好办了。”
“情的话,估计是有,但也没多少,”她说,“我只是觉着,自己下不去手,不能去谋害他,毕竟我与他有露水情缘。”
“那便是欲望居多。”男人颔首,“的确,很多时候情和欲不能够完全剥离,欲也是情的一部分。他在床笫之事上所带给你的快感,应是很特别吧?次数多起来后,就让你对他产生了依赖。”
“好像是有点……”冷翠烛蹙眉。
好奇怪。
自己怎么在与尤恩聊自己和姒青在床上那些事。
他就像一个觅物者一样,一遍一遍,不厌其烦地询求她的内心想法。
可她的内心,此刻却一滩烂泥,脑中只会复现他与姒青相伴的日日夜夜。
她真的要将那些颓靡的日子,淫靡的想法,全展示给他看吗?
就像方才,她将自己与菟丝子亲密的模样暴露给他,而他对此闭口不谈。
真的要说吗?
不、绝不能,绝不该。
也毫无必要。
她与尤恩又不是恋人,至多好友罢。
他没那么在乎她。所以一次次地容忍她身边有别的男人相伴。
何必自讨没趣。
她倏地合上唇。
男人也觉察到她的异样,转而去问:“舍不得姒青的话,尹渊呢?”
“要不在他发现你的欺瞒之前,率先将他处理了?”
她心事重重,沉默许久,冷不丁蹦了句:“有没有不违法的办法呀。”
“温柔一点的,不要这么凶残,我把知府杀了的话,是要去坐一辈子的牢的。”
“具体是什么样的事?”
“呃,”她索性破罐子破摔,直接说了去,“我发现冷蓁的亲生父亲并非尹渊,而是姒青。”
她抬目去瞧男人神色,见他似是松了口气。
“夫人,不必心焦,也不要再去妄想后果,对你身体不好。”
“此事,我会处理好的,用温和的办法。”
冷翠烛不大信尤恩的话。
她难以想象他要用什么办法去处理。
但毕竟他都这样说了,她也不好再去与他纠结。
“好吧。”
她扶额长叹。
男人指尖陡然抚上她唇梢,滑至唇瓣,触及她唇上红肿。
“痛吗?”
她愣怔答:“不怎么痛了……刚刚,确实有点痛。”
菟丝子年轻气盛,亲个嘴也是没轻没重,亲完她像被揍了一顿似,牙差点没给她磕下来。
眼瞅男人全神贯注地抚摸她唇上破皮,她咧唇发笑:“他不如你。”
“而且,他就是那种小孩子心性,平时他若是挑衅你,冲你卖弄我对他有多么多么好……别理他,无事他就行,权当没他这个人。”
“尤恩,比起他,我更喜爱你。”
她抬手抚摸男人面颊,疼惜万分:“如果遇到了什么难事,不要一个人闷在心里,可以告诉我,说不准我能帮上忙。”
“其实比起主仆,我更像是拿你当作一个知心的朋友。我希望我们之间无所隐瞒。”

文库首页小说排行我的书签回顶部↑

文库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