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耽美文男主外室by池峥俞
池峥俞  发于:2025年12月0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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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也去脱她发钗。
再然后,相顾无言,手上动作却未停丝毫。他扶着她,她扶着他,慢慢坐下去,直至完全吞没。
锅里热水开了,咕噜噜直冒热气。
在这愈加热闹的水声当中,其余水声都被掩了下去。叹声却掩不住。
“我想着,要不把长发剪了?”
她抓着他发尾,闻言又扯了下:“不行。”
“你既然这样想,不如就剃了,免得老是和我的头发缠一块……还不好分开。”
她撩开男人胸口发丝,轻扇了下:“坏死了。”
她一心栽到他身上,一个没看住锅里的水就被烧得没剩多少,只得再烧一锅新的。
待她与尤恩穿好衣衫将水烧好,天已是蒙蒙亮。
她去屋里叫菟丝子,却扑了个空,没在床上找到人,鸡也没找到。
“他不会真去自尽了吧?”她扭头问尤恩。
“要不,去饭厅找找?估计是饿得悄悄下床吃饭去了。”
她点头:“的确,这更像他会干出来的事。”
她跟着尤恩去饭厅找了遍,依旧未找到菟丝子。
正手足无措,两人路过庭院,瞥见水塘边黄灿灿的人影。
“唉,别!”
她还没来得及跑过去拦,菟丝子就跳进水里,直往水塘深处游。
她赶忙跑到池塘边喊:“菟丝子,回来!别往那儿游。”
“唔,”菟丝子浸在水里,迷迷糊糊扭过头,“可是宿主,我好热……头好晕……”
“哎呀!”她拾起地上木棍,朝水中男人递去,“快抓住棍子,我把你拉上来。”
“可是好热……”
“死孩子!”
她弯腰脱鞋,身后尤恩拉住她手臂:“夫人,不妨让他泡在水里,待他泡晕过去,捞上来就行。”
“夫人若是心疼的话,还有一个法子,不费吹灰之力。”
冷翠烛:“什么法子?”
男人凑到她耳畔,耳语了阵。
她蹙眉,脸上飞红。
“……的确是个好法子。”
菟丝子正泡在水里散热,听到有人唤自己名字,抬起脑袋,迟愣盯着。
“宿主……我不上来嘛,水里好凉快。”
“好啊,你不上来也行。”
她勾唇浅笑,当着菟丝子的面,搂住身旁男人的脖子,踮脚与他拥吻。

菟丝子受刺激, 当场气晕了过去。
她与尤恩联手将菟丝子打捞起,抬到浴室把他放进盛满热水的浴盆之中。
“这,真的有用吗?”
她边往菟丝子身上泼水, 边瞧着他被沸水烫红的肌肤, 问尤恩:“这真的不是在虐待他吗?”
尤恩摇头,接过她手中水瓢:“身上痛, 把身体烫得没知觉就不会痛了。”
说着,他舀起一大瓢水就往菟丝子脸上泼。
冷翠烛在一边看得目瞪口呆, 却不出言制止, 眼睁睁看着菟丝子整张脸被水烫得绯红, 肌肤也被水给泡皱, 活像个红枣。
“……应该够了吧?”
“好。”男人这才放下水瓢, 回眸微笑。
“他的这些还会持续一段时日,这些天, 他就交由我来照顾吧?夫人莫累到。”
“那,辛苦你。”
她踮脚去吻男人颊面, 怎料被男人揽住腰,身子一侧,吻落在他唇梢。
牙绯色口脂印在他面靥。
“你,”她垂眸嗔道,“明知故犯……”
“就这么想要吗?”
“嗯,”男人答得干脆, “夫人,愿意给我吗?”
她复吻了上去。
这一次, 是唇齿交缠,恩爱沾黏。
菟丝子缩在浴盆当中,无声盯着, 喟然长叹。
他属实是没招了,闷声吐槽:“能不能不要当着我的面亲嘴呀……好恼火的。”
之后几天,照顾菟丝子的人由她换作了尤恩。
尤恩照料人照料得出乎意料地不错,菟丝子每天不哭也不闹,吃完就睡,一睡就睡十几个时辰,醒来刚喝几口水,就又昏睡过去,压根没有哀嚎的时机。
她因此得以喘息。
这样安稳的日子没持续多久,陈浔就派人给她递话说,姒青的尸首被大火烧毁了。
“这事啊,其实老早之前就已然发生,只不过知府下令对外封锁消息,没传得出去。”
“姒公子死的还真是时候,他的死对我们来说是个机会啊,以后那块地可就没人管了,想在那上面做什么就做什么,也不用每年去拿钱孝敬他。”
她与陈浔同坐马车,闻言攒眉去问主坐的男人:“尹大人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陈浔摆手:“嗨,毕竟不是啥好消息嘛,不封锁消息,难不成传出去让民心不稳呀?”
“说起来,知府还真是舍己为人深明大义呢,宁可让自己的桃色传言闹得满城风雨成为百姓茶余饭后的谈资,都不愿让老百姓受惊丝毫。”
“桃色传言?”
“唉,就是您与他的那些事,只不过传得比事实离谱些。”
“尹大人应该很愿意听到那些吧,娘子你的话……”陈浔讪讪,“我还是不告诉你为好。”
“大人有时候的确太过自我了,总顾不上身边人的感受,甚至连枕边人都不在乎啊……”
什么意思?
难道那些传言,是尹渊在从中作梗?想让她受人议论、唾弃?这个男人心机竟如此之深。
冷翠烛拧眉,心里极不是滋味。
“今天我带你去看姒公子,大人不知道,娘子莫要告诉他,他届时定饶不了下官。”
“好,大人且放心。”
“对了娘子,”陈浔接着说,“盐场那边……过几日竣工,要借你的地契与签名一用。”
冷翠烛自是配合:“好,要我亲自去吗?”
当初她接下地契,是想着之后转手卖给李盐商也不是个难事,没想到地契后面写了好几条附加条款。
其中就有卖契方只是出售土地使用权,并非所有权,得契者未经卖方允许不得转卖契约这一条。
所以,她被迫拥有了那一大块儿地,姒青一死,她想甩都甩不掉了。
陈浔对此倒没什么反应,毕竟于他而言,掌控一个妇人可谓信手拈来,李盐商那边虽有不满,但也只是扯几句就作罢。
“不用,签个字就行。”
“对了娘子,”陈浔搓搓手,“改日,可否劳烦娘子把尹大人邀出来玩玩呀?”
她真是越来越搞不懂陈浔这个人:“……玩玩?”
“是你要和他玩吗?”
“唉,是觅觅,觅觅觉得你们恩爱,想多了解你们一些。”
他冷不丁来了句:“觅觅也到了该嫁人的年纪了。”
“哦,行,”她颔首,“我会尽量去说的。”
毕竟自己靠他赚得了钱,不答应也不大好。
她与陈浔去看完姒青的尸首,在监司未加多留就回了马车,陈浔吵吵嚷嚷说要亲自送她去尹府,想必是想让她现在就去与尹渊聊同游的事。
冷翠烛:“……你就这么急着和他玩吗?”
“是觅觅,”陈浔解释说,“到时候,我不会来的,只有觅觅。”
“倒是从未碰见过大人带着觅觅上街呢。”
陈浔揣手,答得自然又毫无破绽:“唉,我不喜欢上街逛,外面吵得很,哪有在家里安逸呀。”
冷翠烛盯着他,笑笑不说话。
到尹府的时候正是酉时该用晚膳的时间,她与陈浔在府门口推来搡去,皆不愿做先迈进门槛的人。
“大人,别闹了……”
“哎呀,你先进去,我跟在你后面。”
冷翠烛实在是被折磨得精疲力尽,只得垂头迈进门槛,边往内走边回眸瞧陈浔是否跟着。
怎料稍不注意就撞到了别人身上。
“哎呦!”护卫吓得忙去拉她,又被身后目光盯得发怵,慌里慌张收回手。
她被护卫的胸膛撞得头昏脑晕,后撤几步扶住门框。
“冷翠烛。”尹渊蹙眉,拉住她,“走路看路,后面有谁让你这么挂怀?”
“不是,”她扭头去指,却找了个空,府门口早没了人,“欸,他怎么走了……”
尹渊警觉:“他,是谁?”
她咽咽口水,不想与他多做纠缠:“那个……你过几日有没有空闲?你都好久没陪我了哦。”
“嗯。”
“我让他们安排好时间,到时去接你。”
她顿了下:“把你夫人也叫上吧?”
“叫她做什……”
话未说尽,易音琬就骑马从外进来,拉住缰绳,准确无误地将马停在两人面前。
她翻身下马,朝尹渊伸手:“哥,给我一百两银子。”
“这个月已经给你预支过后半年的月例。”
易音琬理直气壮:“我花完了,办聚会请各家夫人们很费钱的,再说我还要花钱去置办衣服。”
“那些权贵家的夫人们,都有五六个丫鬟围在身边,还有自己的马场。我也要马场和丫鬟,没有的话,我会被那些贪慕虚荣的女人们孤立的。”
“说不准还会吹枕边风,让她们丈夫孤立你。”
“……”
见尹渊不理,易音琬又朝冷翠烛伸手。
“啊?我?”冷翠烛眨巴眼,“夫人,我没那么多钱……”
“不啊。”易音琬笑笑,反手拉住她,“我是想问你,想不想和我一起,同那些夫人们交际?”
“我当然愿意带你去了,只不过,”她将冷翠烛上下打量了遍,“你穿得太寒酸,会被那些人笑话的。”
“可惜,我没钱去给你置办行头了,心有余而力不足呀。”
“唉。”
“唉。”
尹渊面无表情,拉着冷翠烛就往内走。
“要不……给她嘛。”她怯生生道,“夫人她又不是没有正当的理由,我觉得她人挺好的。”
尹渊:“她在装。”
“以后,少与她接触。”
她坚持己见:“你不要老是把人想得这么坏呀。”
“那你呢?”
男人垂眸,握紧她手腕:“你为什么总是把我想坏?”
“因为你所做的那些,本就不对。”
“论什么对错……”
是因她不爱他罢。
尹渊心知肚明。
她不是不会偏私。
只是不爱他罢了。
即便他能牵她的手,她会主动靠在他胸膛,他也从她的笑颜之中发掘不出丝毫情意。
可笑的是这样虚情假意的日子,还是他从前怎么求也求不得的。
所以,即便线人告诉他,他不在时她整日过得是什么左拥右簇的日子,他也要装聋作哑,伴她身侧。
易音琬在府门口气恼了阵,撇下马往屋里走。
“欸,夫人,等等奴婢……”小丫鬟忙跟在她身后。
“铃兰,别跟着我!”她扭头冲小丫鬟吼。
眼珠子滴溜溜转了几圈,脸上重燃笑颜:“你去账房瞧瞧,掌柜不在就偷点银子回来。”
小丫鬟蛮不情愿,忸怩道:“哦,好的夫人……”
她复撇下小丫鬟回屋。
屋里没下人,内室燃着熏香。
她火急火燎掀开纱帘,迈进内室对着抽屉翻来翻去,半晌过后翻出一卷烟草,濒临崩溃的神色稍有缓和。
“要到钱没?”
冷蓁坐在床边翻阅医书,抬眸问她。
易音琬站一边卷烟草:“没有,买药材的钱过几天再给你。”
他挑眉问:“那我先回去?”
“做出来的东西呢?你不会连大致骨架都没弄好吧?”她朝他摊开手。
冷蓁沉吟,取出口袋里的药瓶,递给她:“这药试过了,毒性不强,但已经能完全融在血液里,尸检查不出来。”
“你若不信,可以逮个仇人试试,这个剂量勉强毒得死女人。”
“那,我用你母亲试试?”她将卷好的烟草放在烛火上点燃,轻扇烟雾,让袅袅薄烟在屋内扩散开来。
冷蓁被熏得捂鼻,眼睑湿红:“随你便。”
“正好,能让我检举你的恶行,邀个功。”
“你这话说出去谁信啊。”
易音琬白眼,抱臂靠近他:“是你放的火吧?”
她弯下腰,将冒火星的烟卷凑到他颊侧碎发前,任发丝被燎糊发烫。
“别老是给我惹麻烦。”
冷蓁斜眼盯着颊边发丝,纹丝不动:“那火不是我放的。”
“有人比我们更想毁尸灭迹。”

尹渊盯着眼前二人, 淡淡道:“你没和我说有旁人。”
“是呀,”江觅觅笑笑,“娘子, 您也没告诉妾身。”
她转眸盯着身边男子:“这位想必是您的儿子吧?生得真俊秀呢, 简直同尹大人一模一样。”
冷蓁撇唇不语,斜眼打量身旁女子好几次。
双手抱臂, 看起来极为不屑。
“哎呀,”她忙打圆场, “人多热闹嘛。”
这次聚会她不但按陈浔说的让江觅觅来了, 还将冷蓁也叫了过来。
叫冷蓁来, 一是为了给尹渊添堵, 而是为了撮合他与觅觅姑娘。
她记得陈浔的话, 觅觅姑娘到了该嫁人的年纪,正巧, 冷蓁也到了该成家的年纪。
觅觅姑娘年岁要比冷蓁稍大,心思又细腻, 说不准能将他调教好。
虽说她在此之前听到了一些传言,说江觅觅原先其实是陈大人的通房,早不是处子之身,但她对此不在乎。毕竟冷蓁也与别的女子有过纠葛,约莫着也没了贞洁,相方都不是, 调起情来还能熟络些。
冷翠烛说要去县上的桂芳园赏花,拉着尹渊坐一辆马车, 将江觅觅与冷蓁推去另一辆坐。
尹渊被她强拉上马车:“你又要做什么?”
“官人。”
她咬唇,踮脚在他耳畔细声解释。
尹渊听完,不置可否, 只抬手捋她鬓边发丝,眸色愈深。
“相信我嘛,一定能成的。”她掀开窗帘,端详外边站着的一男一女,“你不觉得他们很配吗?”
江觅觅似是有些害羞,站在马车前微笑着与冷蓁交谈,她每说一句冷蓁就张嘴回十句甚至更多,说着说着,冷蓁的脸也红了个透顶。
尹渊凑到窗前瞥了眼,转眸凝她。
“……嗯。”
他合上窗帘,揽她在主坐坐下。
“听说你最近很忙?”
“没有。”
“啊,那他们和我讲你最近忙,”她小声嘀咕,“我还因此感动了好久呢,你竟然愿意百忙之中抽出时间来陪我……”
男人沉思良久:“有一点忙。”
“忙着处理你情人的后事,安抚你情人的家属。”
她怎么听着,他这话说得酸唧唧的?
“噢,真尽忠职守啊,尹大人。”
“奖励呢?”男人直白道,“就只有一句夸赞?”
“要奖励去找你上司要……”
话未说尽,她覆在男人肩头的手就陡然被握住,男人冰冷的指尖撬开她指缝,与她五指相扣。
她僵住脊背,等待男人的下一步动作,等到的却只有男人迟疑后躲闪的目光。
好……的奖励。
她差点笑出声。
“另只手也要牵吗?”
“嗯。”
她就这样与尹渊牵了一路。
牵到她怀疑起尹渊是不是受刺激太多,性情大变。若换作以前,她肯定早躺垫子上了,说不准还会躺地上。
到了桂芳园后,她收回一只手,与尹渊牵手下马车。
冷蓁蹲在路旁的水槽边,整张脸涨红,牙关咬得咔嚓作响。
“蓁蓁,怎么了?”
冷蓁抬头,略显慌乱。
他勉强支起笑容:“没怎么。”
“爹,娘,我先进去了。”
“觅觅呢?”她拉住冷蓁,“你不等她过来,与她一起?”
不知怎的,冷蓁听到她的话迅速伸手捂唇,脸色惨白。
“呀,妾身来的是不是不是时候?”
“没有,正是时候。”冷翠烛忙去迎江觅觅,拉着女孩到冷蓁身边。
“蓁蓁,觅觅姑娘以前没来逛过桂芳园,不认识路,你带着她逛吧?”
冷蓁捂住唇,抬头满脸惊慌失措,想摆手,被江觅觅一把抓住手臂。
“一起吧,”江觅觅挑眉,揽住冷蓁的手臂往前走,“妾身与冷公子在前头开路。”
冷翠烛:“好啊。”
冷蓁见缝插针:“娘,我想和你一起走。”
“啊……”
她还未开口作答,就被身旁男人拉着往前走,飞快将冷蓁与江觅觅甩在后头。
她回眸:“怎么感觉冷蓁状态不大好。”
尹渊:“装的。”
“你不是想撮合他们吗,那就多让他们单独相处,别让孩子心里有负担。”
尹渊说得在理,她不好开口否认:“好嘛……”
一整个上午她都与尹渊在院中闲庭信步,喂鱼赏花,直到午时该用午膳,才慢慢悠悠地与江觅觅和冷蓁汇合。
园内有特供的饭厅,坐落于湖泊中央,既遭不到日晒,还能感受到四面八方的风自湖边吹来。
陈浔提前帮她订了包厢,说是包厢,其实就是用几扇屏风隔开的一桌,除了湖风其余全挡不住。
冷蓁拿到菜单,一半红一半白的脸色才缓和了些。
“这个,这个,这个,这个,”他边在菜单上指来指去,边抬头对小二说,“这四个菜不要,其余都要。”
……饕餮啊?
冷翠烛讪讪:“会不会,有点多了呀?我记得你平时吃很少的呀蓁蓁,今天是不是一路走来太累了,才……”她实在编不下去,索性合上唇。
真丢脸。
冷蓁不理睬她,对小二说:“快点上菜。”
“好的客官,保证一刻钟之内给您把所有菜上齐!”
“快点吧,要饿死了。”
江觅觅抬手掩唇,笑而不语未置一词。
冷翠烛左瞟瞟右看看,两个小年轻之间气氛尴尬,指望尹渊开口暖场不如靠自己。
她抿抿唇,做足了心理准备后说:“那个……觅觅,我听说你很喜欢鱼,特别是锦鲤,正好,这园子的湖里养了许多红白、丹顶锦鲤,不但有锦鲤,还有孔雀鱼。”
“等会儿我们用完膳,一起去看吧?”
“娘子。”
江觅觅柔声:“觅觅是喜欢鱼,但是……是喜欢钓鱼。”
“啊?哦哦……”她低头绞帕子。
冷蓁在一旁憋不住笑出了声,呛到茶水咳嗽不停。
“没事的娘子,听说尹大人喜欢赏鱼呢,”江觅觅找补说,“我们等会儿可以陪尹大人去。”
尹渊喜欢鱼?她怎么不知。
她抬眸去瞧身边正襟危坐的男人。
“……”尹渊沉声,“嗯。”
用完膳,他们一行人稍作休整后就动身去湖边,冷蓁非要留着把桌上剩菜全打包带走,冷翠烛实在是觉得丢脸不想等,嘟嘟囔囔带着尹渊和江觅觅先行离开。
在去湖边的路上,她找准时机,将江觅觅单独领到一边。
“觅觅姑娘,你觉得冷蓁怎么样?”她这一问,多少有些自讨屈辱。
幸好,江觅觅说话做事都很得体,不提冷蓁的粗鲁,只微笑道:“冷公子肚量挺大的,对妾身很包容。”
“只不过,或许是因为年龄比较小吧?有时做事不大成熟。”
江觅觅的评价可以说是十分中肯,冷翠烛点头,脱口附和。
“那,觅觅姑娘,改日我可否带着冷蓁这孩子去陈府找你?冷蓁性格孤僻,没有一两个好友能说得上话,你们差不多是同龄人,聊的话题也大同小异,说不准你们以后能成为好友呢……”
“娘子,”江觅觅朝湖畔张望,“尹大人好像等得有些烦躁了,我们回去吧?”
她笑着挽起冷翠烛胳膊,眼波无痕。
湖边景色葱郁,湖水轻漾,草木倒影摇曳,野花倒影与之交融,鱼群穿梭其间,偶尔跃起,水花闪烁。
尹渊站在湖边,低眉思索。
他眉骨交际被日光晒得泛红,打开手中折扇,举到眼前挡光。
冷翠烛与江觅觅牵手过来,见他遭日晒,冷翠烛又提议:“我们去那边的亭子吧?这里太晒了,那里阴凉。”
“好啊娘子。”
江觅觅复拉起她的手,与她往凉亭走。
“……”尹渊收起扇子,跟在二人身后。
那凉亭地势稍高,距离湖面起码有一丈,湖风吹过来的确是凉快。
冷翠烛站在木栏旁拿鱼食喂鱼,江觅觅搂住她腰肢与她嬉闹,忽凑到她耳畔。
“娘子,尹大人看起来不大高兴呀,是不是觉得自己受冷落了?”
“没有吧……他就是那种人。”
闻言她扭头去瞟。
尹渊坐在椅上,低头谛视手中折扇,不赏鱼也不赏花,桌上小二端上来的金骏眉也一口未品。
他额间出了薄汗,眼皮也耷拉下来提不起劲,即便如此,依旧只把手中折扇拿来赏玩,没有丝毫扇扇的意思。
她认得那折扇,还是那把她送他的旧扇子,又旧又破,扇面破了好几个洞,不拿去修缮,就任其破着。
“好像是有点。”
“把他叫过来一起吧?”
“好。”
她听江觅觅的话,攥紧鱼食,缓步走到男人身旁,将那袋鱼食递给他。
“官人,你不喂吗?”
“……很热。”
语毕,他接过鱼食起身往栏杆走。
她笑眯眯跟过去。
“我只有这一袋鱼食了,你给我分一点嘛。”
男人瞥她:“哦。”
两人依偎没多久,江觅觅就从另一边栏杆过来。
她倚着木栏杆走,怎料那栏杆从中断开,她顺势往栏杆外倒,眼瞅着要摔下去,她拽住尹渊衣袖,拽着他一同掉到水里。
水花溅到冷翠烛面庞,她捏着手心鱼食,慌慌张张朝湖面扑腾的二人喊。
“觅觅姑娘!你没事吧?”
“娘子救命啊!妾身不会游泳!”江觅觅一手拽紧男人衣袍,却被男人挣脱,仍不死心,又哭哭啼啼去扯男人头发。
尹渊的脸上难得有情绪,只不过是愤恨、鄙夷,以及被迫缠斗的疲惫。
“放开。”
“呜呜呜,大人,您救救妾身呀!”
“我、我去找人把你们给救上来!”
她转身往亭外跑,撞上打包完过来看戏的冷蓁,赶忙拉他到栏杆边。
“啧,”冷蓁探头,兴致盎然,“真是恶人自有恶人磨。”
原本她是想让冷蓁想法子救人,没想到他只干站着幸灾乐祸。
正好,与江觅觅经历过生死之灾说不准能让两人走到一块。
冷翠烛拧眉,抬手将冷蓁也推了下去。

尹渊费力将头发扯回来后, 就率先游上了岸,倒在岸边咳嗽发抖。
冷蓁被冷翠烛推下水,正好砸在江觅觅身上, 两个人也不说着上岸什么, 不哭也不闹,就在水里掐架。
江觅觅力气稍小, 不像冷蓁那么凶残会下死手,几番交战下来占了下风, 被揪住脖子往水里按。
“唔……”
“别打架啊!”冷翠烛在亭上看着, 赶忙提裙摆往岸边跑。
待她跑到岸边, 水里早没了动静。
岸上也只有尹渊一人。
“……咳。”尹渊抬眸盯她, 眼神悒郁。
他衣袍被冷水浸透, 发间还黏了水藻,狼狈地蜷缩在岸边岩石, 矜贵作态全无。
她不可置信地跑到岸边望了又望,仍未在水中望见人。
不会双双淹死了吧?
“咳、咳……”
她扭过头。
尹渊垂眸, 睫上水珠滴到眼里,他不得已别开头去揉,揉完瞥见头发上的水藻,羞愤不已,伸手去扯。
“我帮你吧。”
她走过去,挽起男人肩头发丝, 帮他择海草,怎料抓了好几根头发下来。
“这……”
她揉搓手中断发, “我没使劲啊。大人,你最近是不是公务太繁忙,郁积心中, 头发才一扯就掉啊?”
语毕,尹渊连咳嗽声都止住了,抬眼满目幽怨。
“……”整张脸煞白。
她与尹渊先回了府。
易音琬外出捕猎没回来,尹渊又不让丫鬟近身,她只得留下来照顾他。
他湿身太久,着了风寒,一回府就长卧不起,侧身背对她。
她坐在床边,看不见男人面容,不知他是睡了还是没睡,犹疑许久,冒了句:“我回去了哦……”
“不行。”
她深吸一口气:“好,那我去给你拿药过来,你该吃药了。”
出了寝室,她压根没往外走去药房,端起桌上茶盏,往茶壶里加了随身携带的晕药摇匀后就往回端去。
尹渊坐在床上,闷声不响。
“给。”她把茶杯递到他面前。
男人目光落及水面,凝了瞬就移开眼:“你喂我。”
“就这么小一杯药,怎么喂啊?我还要去给你拿个勺子吗?”
他的话直白而不加掩饰:“用嘴喂。”
还很理直气壮:“我现在是病人。”
“……你的药,我喝不了。”
她叹道:“大人用的药,定全是用的珍稀药材,我喝了,岂不浪费?”
尹渊淡然:“行差踏错,就只能够用无数谎言去弥补。”
“听不懂官人在说什么。官人也知道的,我没看过多少书,只认识字,官人这样凑大堆生僻字在一起讲,我听不懂的呀。”她勾唇,“官人快些把药喝了吧。”
“……”他接过茶杯,“冷蓁,我会派人去找的。江觅觅,陈浔自会派人搜罗。”
“我不喜那个江觅觅,不喜陈浔麾下所有人,以后少同他接触。”
冷翠烛小声嘀咕:“我觉得陈大人挺好的,自少不会和你一样傲慢。”
“所以呢?他除了会放低姿态阿谀奉承一无是处,没有真才实干,连官位都是买来的。你自认为他平易近人,待你亲切,其实已经被利用透顶还不知。”
“你这么为他说话,是沉浸在他的温柔乡中无法自拔了吗?”男人轻笑出声,“是啊,黑头发要比黄发白发都难分辨得多,你们不会已经同床共枕过了吧?”
她明明就说了一句话,尹渊至于用这么一长串话来回怼她?他是怎么回事,脑子里浸水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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