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耽美文男主外室by池峥俞
池峥俞  发于:2025年12月0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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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微微福身:“难为陈大人还记得。”
红枣枸杞汤和玫瑰冰酪她都只尝了一点,味道的确是不错,但比起这个,她更在乎别的。
“怎么不见其他姑娘啊?”她抿抿唇上淡绯色胭脂,将鬓发捋到耳后。
“哦,这个啊,”陈浔扶额笑笑,“觅觅已去门口接了,等会儿就来,娘子先在这里等等。”
“娘子,多尝一点呀!”他把几个瓷碗推到冷翠烛面前,痴痴凝着她。
她今日梳的是垂鬟分肖髻,侧边别了几朵海棠绒花,白玉耳铛玎玲作响。
她一被人盯就浑身不自在,只好照陈浔说的那般,又喝了几口汤饮和冰酪。
她实在不想喝了,便找了个话茬儿:“……不知那位觅觅姑娘同大人是什么关系?”
“觅觅啊,是从前我在街上碰到的,她在街上卖身葬父,我便将她买回来了。”
“有一说一,这孩子真孝顺呐,父亲死了好几个月尸体都臭了还想着卖身葬父,唉,若换作我,就直接把爹放菜地里堆肥了,反正都已经烂成那个样子,不如拿来育点大白菜。”
“哦……原来如此。”
陈浔陪她稍作一会儿,就起身说去接客人,让她就待在宴客厅等着,哪里也别去。
他带着几个下人出厅,消失在拐角。
厅里只剩冷翠烛一人。
她环顾四周,实在是无事可做,挑出一缕青丝编起辫子。
骤然,她蹙起眉头。
编辫子的手一松,下滑捂住小腹。
看来是将汤饮和冰酪一同吃,吃得闹肚子了。
她坐着难受,起身捂住肚子去到厅外逛。
厅外道路错综复杂,七弯八拐的,也没下人路过。
她思忖陈府不大,应走两步就能遇上来往的下人,那样就能够问下人府中行圊之处。
怎料,没走两步她就迷了路。
往南走,是死路。
往北走,也是死路。
往哪个方向走都是死路。
尝试多次后,她停在原地,迷迷惘惘:“这地方未免也太邪乎了些……”
她不禁怀疑陈大人府上这块地原来是乱葬岗什么的,怨气太重,以致活人进来就找不到出去的路。
来来回回绕了好几遍道,她整个人没了脾气,无力倚靠在墙边,忽听见熟悉的人声。
那声音,是从身后传来的。
她扭头,透过墙壁木窗缝隙瞥见二人。
“我不认识你。”
尹渊拄着拐,面无表情。
“唉,大人,我们前几日才见过面的呀。妾身姓江,叫江觅觅,您忘了妾身吗?”
“压根没记得过。”
江觅觅转眸,淡然生笑。
“大人可真是贵人多忘事。”
“妾身心里觉得,或许您家夫人会记得妾身,毕竟那日她一直盯着妾身看,眼神很古怪呢。夫人记得的话,想必大人没过多久也会记得妾身了。”
尹渊愣了瞬。
“那要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
冷翠烛窃听半天,没从中听出任何因果缘由。
什么意思?
她心里乱糟糟。
她又倚在墙边听了好一会儿,眼见二人有离开的意思,忙提起裙摆往别处走,继续去找出恭的地方。
还未找到,她肚子就不疼了。
“……看来真是那两碗小食的问题。”她嘟囔着,揉揉肚子,“不过确实挺好吃的。”
她平日里是不吃零嘴的,就算有也是留给冷蓁吃,自从做了母亲,她总对嘴馋有种羞耻,即便是再喜欢吃的东西也不好开口去要。
其实,就算做了母亲,也可以吃自己喜欢的,穿自己想穿的。
母爱无私,只不过是洗脑女人牺牲自我的借口罢。
还有什么女子本弱,为母则刚……女子哪里弱了?
而且,非要贬低一通后再捧杀吗?
冷翠烛这些年所遇到的女孩们,各有各的坚韧,无论年纪。
倒是身边的男人……说好听些是童心未泯,说不好听些,就是巨婴,无论年龄。各有各的无能。
她终于遇见个过路的小厮,忙去问:“那个……你知道宴客厅在哪里,怎样走才能到那儿吗?”
“哦,”小厮点点头,“知道的娘子,我带您去吧。”
她松了口气,跟在小厮身后,将手头帕子系在腰间禁步带子上,风一吹粉纱帕就将珠玉裹挟,随步伐颤动。
果真还是要靠常住在这个屋檐下的人。
小厮带她走了一会儿,她就觉眼前的道路愈发熟悉,仔细一看,就是自己来时的那条路,连趴在路中间睡瞌睡的小狸花猫都对上了。
走到宴客厅,尹渊正坐在她方才的位子。
摩挲面前瓷碗碗缘。
她扭头就走。
尹渊:“站住。”
她脚步更快,刚走几步,就被青衣护卫抓了回去。
被强按着坐下。
“这里有谁?让你这么着魔。偏要来。”
男人就坐在她对面,与她相隔咫尺。
“没有谁。”
护卫的双手分明已脱离她的肩头,她却仍觉有莫大压力控制住她,将她一点、一点,往下按。
按得她浑身筋骨咔嚓作响,痛得很,却说不出痛在何处。
“你很缺钱?”
她怏怏垂头,闭口不语。
护卫从布包里拿出一沓银票,面值一千文,将其搁在桌中央。
又是一沓被放到桌上。
她别过头。
厅外满树山茶花聚成一团,火红炫目,随风跃动,如蓄满血的心脏般。
又是一沓。
直至桌面堆出个小丘。
“不要?”
她仍旧不语。
男人握拐杖的手绷到发僵。
“那把我在你身上花费的所有,全还给我。”
她只不过是独自来了陈府没告诉他罢。
尹渊就要拿出与她情断缘灭的架势。
“你在他们身上花的每一分钱,皆是我赐予的,我有权利让你,让他们还回来。”
“他们?”
“官人又在臆想些什么?”她站起身,“你是觉得,我今日来这儿是为了结识别的男人?”
“好啊,如果他们比你还富裕的话,我的确要好好考虑。至少他们不会像官人一样,日日夜夜疑心到惶惶不可终日。”
“我疑心你,有什么不好?”
尹渊似是想到什么,抬手去拭额间薄汗,很不凑巧,他额间没有汗,只有一双紧拧的眉,还有垂到额间的斑白碎发。
他只得收回手,仰屋窃叹:“……好了,我不疑心你了,这事就告一段落。”
“出府透气就透气罢。”
“那官人呢?”她哂道,“今日来这儿,是想要结识别的女人?”
“你怎能这样说?”
尹渊答道:“若不是你,我才不会来。”
她往别处走,他也拄拐起身,一步一趋跟在她身后。
她走到窗牖前纳新,他便也跟着,站在窗户的另一侧。
身旁护卫了然,出了宴客厅不知从哪抱了一捧开得正艳的木芙蓉,递给尹渊。
尹渊一手抱花,一手撑在窗棂。
怀中淡红芙蓉尚带清晨雨露,香气旖旎。
“这花,多像你。”
她敛眉凝眸,接过那捧带了重量的芙蓉花,指尖轻捻花叶。
“芙蓉颜色好,可惜不禁霜。”男人语气轻快了些,“所以,莫为了一时的自由而遭受风霜,路边没人管束的野花与盆中娇花是天壤之别。”
“你要有辨别损益的能力。”
尹渊总是这样,时好时坏。
从前她只能看到他的好,坏的全抛之脑后,现在来看,她发觉自己抛了好多,基本没剩下什么。
她与尹渊,用十几年的时间,相处成了一双怨偶。
当他凝视她的时候,她就失去了自我,魂不守舍。
诚然,她从来没有失去过自由,她的灵魂一直是自由的,她感到不自由,是因为她自由地选择了不自由。
刚开始,是为了一个男人,恶湿却又居下。
后来,是两个。
“是吗?”
她盯着窗外韶光,双手握紧怀中花束,扭头猛地砸向男人。
刹那间瓣叶、花露飞溅,所有重量直往男人脸上砸。
芬香扑了他整张脸。
尹渊侧过头,全脸沾了水露,青绿花萼沾在面颊。
鲜红色、最娇嫩的花瓣,浑然绽开,洒了满地,还有几瓣停在他肩头,风一吹扑簌落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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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芙蓉颜色好,可惜不禁霜。——于谦
你从来没有失去过自由,你一直是自由的,你感到不自由,是因为你自由地选择了不自由。——萨特
[竖耳兔头]

她忽而浅笑:“那我还是更喜欢外面的野花。”
“就算你将那些花全铲了,我也更喜欢野花,而不是你。我有辨别损益的能力。”
她知道尹渊说的那一番话是在暗讽她, 想让她顺他的话, 安安静静做一朵温顺的娇花。
她不想回应他的凝视,也不愿低下头去回避。
尹渊只把她当作一朵养眼的花, 那她就抬起头,以同样的方式凝视他, 也只拿他当一朵花。
不过, 他只配被喻作残花败柳之类。
她抬起脚, 踩在地上花枝, 一点点蹉跎研磨。
心上酣畅淋漓, 快意酥酥麻麻的,遍及全身。
男人面上水渍汇集到鼻尖, 一点点往下滴落。
滴答滴答……那水露像是永远都滴不尽。
如在火上煎熬。
七情交煎,直烧得泪下渫渫。
一旁护卫见此景况, 一双眼睛瞪得溜圆,忙背过身去。
有顷,尹渊抬手拭露。
他侧对着她,手背肌肤僵到青紫交混,还添惨白,筋骨融在那病态的肌肤之中, 隐隐若现。
拭完露水,他伸出手, 探向她。
他欲图掐住她的脖颈,将她抵在墙角,厉声质问她。
又或者, 同她一样干脆地甩一巴掌。
可他最终却什么都没做。
“你总是乐嗟苦咄。”
收回手,抚着腰间香囊穗子。
“那你,就一点都不愿回来见我了”
“一点都不愿?”
冷翠烛没有回答。
她什么都没说,转身背对他,将手头露水揩在裙上,雪青色的裙布濡湿大半。
待她回过头,尹渊已走了。
厅中又只余她一人。
她挪动站僵的双腿,走到桌边,将桌上银票塞进荷包。
荷包塞满了,还余下大半,她就取下禁布上的手帕,将那堆银票缠裹住。
这些钱她凭什么不要?一个人要有多痴情,多不食人间烟火,才会连钱都看不上。
她不是那种人,有钱就能解决她苦恼的好多问题,她当然要钱。
况且是尹渊自己非要给她的,不要白不要。
自此之后,她就没去过尹府,尹渊也不来找她。
反正他本人是未来找过,其余窃听、跟踪的有没有,她无从知晓,也不想知道。
她这几日一直待在家中,练习弹琵琶。
“宿主,我想吃麻辣兔头。”
公鸡在她脚边走来走去,时不时抬腿踢地上石子。
冷翠烛坐在院子里练琵琶,冷不丁道:“没钱买。”
“你前几天不卷了一大笔赃款回家吗?还不快点花光?”
“那些钱,是要留着,以备不时之需的。”
“照你那样吃,没几天就全花完。”她抬腿踢鸡屁股。
公鸡被她踢得重心不稳一屁股摔在地上,屁股上沾满灰,还被地上石子硌得直叫唤。
“哎呦!”
它费力从地上爬起,又跑到她腿边蹭来蹭去,腆脸笑道:“好嘛好嘛,不吃就不吃,我从今天开始减肥。”
“但是宿主,你好怪呀,存那么多钱在家里干嘛?又没有利息,不能钱生钱,而且,万一发霉就好玩了,嘿嘿嘿。”
“你闭嘴,吵死了。”她揉揉额头,“再吵就去陪糯米玩。”
公鸡瞪大眼,立马不咯咯叫了。
她仰头往天上鸟儿,拨弄几下手中琵琶琴弦,长吁短叹:“人家尤恩天天出门去,虽说不知道整天在忙些什么,但起码有事做,你呢?你就知道待家里烦我,我都不晓得该说你性格孤僻还是太过热情了。”
“人隔壁家也养了鸡,公的母的老的少的都有,你就不能去找它们玩玩?”
“……宿主,你是想让我和那些鸡交朋友?”
公鸡偏头,很是不解:“身为一个系统,为什么要有朋友啊,系统就该每天围着宿主转啊,这样才是合格的系统。”
“更何况,我又不是一只真正的鸡,我只是常披着鸡的皮囊,假扮成鸡。我是人好不好……怎么能和动物做朋友,它们配嘛,我可是高贵的人类。”
冷翠烛呛它:“没怎么感觉到你是个人。”
“……?”
公鸡张大嘴:“你不是已经都摸过了吗?”
它有点百口难辩,连连摇头:“我就是人啊,我就是一个男人啊!这辈子是人,上辈子也是人,宿主你不能因为我老是伪装成纯良的大公鸡,就真把我当鸡啊!这样不行的。”
“你还有上辈子?”她来了兴致。
“对呀。”
“上辈子我原是坐拥万贯家财的富二代,怎料在网上和人对线时被诅咒出门被大卡车撞死,然后我就真的被撞死了,当时我年仅二十岁,还是个处男,哦当然现在也是。”
“去世后,我意外遇见一个系统,他说要带我穿进一本爽文里,我看了一下那本书,感觉书里的主角过得也不爽啊,就拒绝了。我问系统有没有更爽的,系统说,有啊,和我一起来做系统忽悠人吧。”
“然后你就遇见我了。”
冷翠烛:“……你究竟在说些什么乱七八糟的。”
公鸡得意洋洋:“没乱说,我真的是处男,清清白白毫无疑义的雏儿。”
“我没说这个。”她有点无语。
菟丝子这已经不是暗示了,是明示她。
他撩拨成这个样子,她还是有点无法接受。菟丝子太年轻了,自己若真的同他寻欢作乐,万一这孩子以后后悔怎么办?她就很后悔自己年少时所做出的很多决定。
至于尤恩,她的确与尤恩也不大熟,但双方你情我愿的事,也没什么好后悔的,露水姻缘而已。
更何况尤恩那满头白发一看就至少有个几百岁。
“哦,”公鸡点点头,“是真的,每一个系统上辈子都是人,有不一样的人生。我们不是一直都是系统,我们是死后才开始干这个的。”
“那尤恩呢?他也是这样?”
“这个……外国人的话,我就不知道是个什么状况了。估计他上辈子死的时候是白头发,所以现在就一直是白头发了,但其实白发是染的,不是天生的,你懂我的意思吧?”
“早知道我当初死前去整个容了,唉,年轻的时候太没心机了,现在也没有。”
“……哦。”她合上唇。
菟丝子真是好爱说让她听不懂的废话。讲了一大堆,还没讲到她心坎上。
待夜里尤恩回来陪她睡觉,她也问了他这个问题。
“上辈子?”
他银白双眸不禁失神。
尤恩自知,一直活在从前不好。她身边男人那么多,一茬接一茬,从前的情谊用久了也会腻烦。
所以,他不怎么愿意提起从前。
更不会以此来同她做捆绑。
“我从前,不过是个普通人,过了普普通通的一生,没什么特别。”
“这样啊。”
冷翠烛埋在男人胸口。这个结果虽然让她有些失望,倒也合理。
她还以为,尤恩上辈子真是神仙。
“那我上辈子过得是不是比现在好一点呢……你知道吗?”她抬头问他。
“夫人,往日如何皆已过去。”男人轻捻起她唇边发丝,“你此生,绝不止于此。”
“你一定会得到你想要的。”
她不甚理解。
她自己都不大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尤恩怎么就敢打包票说她一定能得到呢?
但她这辈子,的确不想就此止步。
“原来你是这样想的啊,我还以为……你是一个不怎么乐观的人。”
男人微愣:“平时,的确总想着让所有人去死。但也只是想想,实施起来很难,成功率几乎为零。”
“而且,这个世界有你,有你爱的人,还有你恨但恨不彻底的人,他们不能去死,至少现在不能。”
冷翠烛狐疑:“尤恩,你是很喜欢我吗?”
他竟然为她考虑了这么多,真是难为他了。她思忖片刻:“我以为我们只是好友呢……”
她与尤恩虽然把该做的都做了,但也的确不熟,至少她是这样。
她只是觉得,同他待在一起很舒心罢,无论是平日里相处还是在床上,除此之外她没什么感情,特别爱情是一点都没有。
身旁男人停顿许久,睫羽簌然扑动:“……原来夫人是这样想。”
“我与夫人当然是好友。”
“嗯嗯,”她贴了上去,双臂紧环住男人脖颈,耳语道,“那,我们睡吧。”
男人了然于怀,埋到她胸口,湿热的吻一点一点落下,惹得她仰起头,见男人伸手掐灭床边烛火。
整张床暗下来,只余一个银白色的脑袋在黑暗中攒动,从上到下,由表及里,由浅入深。
等折腾尽兴,时辰已至子时夜半,她背过身去歇,男人就从后搂住她。
“方才,你捧我脸时,见你手上有伤痕。还好吗?”
“哦,那个呀,”她举手瞧着指腹大大小小的伤痕,“练琵琶练的,已经好差不多了。”
“我指尖全是茧子,磨破了也不怎么疼,没事的。”
其实,她大可以将指头缠上布再去弹的,但她还是选择素手,一是缠布不方便按琴弦,二是总是躲着痛苦也不好,护指布也不能一直缠,反正没见过哪家的乐师大家上台演奏还缠着布的。
要练就练到最好,痛也值得。
“要不要上些药?”
“不用麻烦你了吧……你不累?”
男人抱她抱得紧,肌肤还是滚烫的,如火炉一般,热得她脑袋有些昏。
看来是不累。
但她再无精力同他纠缠,便点头应下,让男人给自己的手上药。
尤恩也听话。
她在床上躺着,尤恩跪坐在床头,他要给哪只手上药,她就从被子里伸出哪只手,边打瞌睡边迷迷怔怔看他。
“你好听话呀,我说什么你就做什么。”
“若是要做违逆之事,当然要好好藏着,不让夫人发现。”他捧起她纤柔的手,细细打圈按揉,“所以,在夫人眼里,我成了听话的人。”
他是在担心她,太过于信任他?
但是,她真的很难想象尤恩这孩子做坏事的样子。
除了与她苟合这事,记忆里他真没做过什么坏事。
哦,还除了天天出门偷东西,给她带各种花里胡哨的首饰和花束。
尤恩的确是值得信赖之人呀。
她指尖抹了药凉丝丝的,抬手用手背轻抚男人下巴:“没事的,至少,你现在跪在这帮我上药是真的,这样就足够。君子论迹不论心。”
“你在我心里,永远是我的好友。”
尤恩:“……嗯。”
“还做吗?”
“可以呀,可是我的手才涂了药动不得,就让我坐上面吧。”
“好,那我扶着你。”
她端正着手,慢慢往男人身上挪,右手胳膊由他牵住。
许是因为方才太激烈,她现在双腿还有点发抖,原本打算先坐上去再考虑其他,怎料腿一软,一不小心就坐到了他脸上。

“啊, 对不起……”
她慌忙挪开,顾不上手上的药膏,去拭男人面颊上的水渍, 怎料青梅色的药膏抹到男人脸上, 更显狼狈。
“我不是故意要……对不起。”冷翠烛面红耳赤,简直有种眼睛一闭装死睡过去的冲动。
一直以来, 她就没见过能够心甘情愿让女人坐到脸上的男人,大部分都是些老色坯兼老古板, 不准女人表示出任何反抗。
更别说坐脸上, 这种略微有些侮辱人的举动。
就算是菟丝子, 她也得掂量掂量再做出此等行径。
她觉得自己好没礼貌啊, 不加商量就蹭得尤恩满脸水。
但她也的确不是故意这样做的。
她真的只是不小心。
方才她碾过去时, 男人的鼻梁磨着她,还有那双微张唇瓣……差一点, 舌尖就要舔上来。
冷翠烛恹恹。
早知道自己就慢一点弹开。
她蓦地叫了声。
自己竟然这样想?她怎么能想得如此恶俗。
“怎么了?”
“没、没怎么……”
“要不然,你坐回来吧?”
“啊?”她抬起脑袋, 见男人一脸认真,“那你呢?是要我这样坐着,用手吗……”
他沉吟半晌,睫羽还黏了水珠。
“是的,这样方便些。我们早点做完,早点休息吧, 夫人明早不是还要练琵琶么。”
“好吧。”
她暗暗欣喜了阵,由男人牵住手, 徐徐坐了下去。
男人的唇瓣吻着,舌尖舔着,时不时还用齿尖轻咬下。
她受不住, 没多久就倒在他身上,羞得将湿漉的双手伸到身后,捂住男人双目。
修长的睫毛刮着她手心,痒丝丝的。
翌日清晨,菟丝子给她做了早膳。
幸好这孩子进房间的时候尤恩已经走了,不然不知道会闹出多大的动静。
“宿主宿主,”他蹲在床前唤她,“起床了哦。”
“我把门口的杂草给拔了,还给你煮了玉米,你快点起来嘛。”见她不回应,菟丝子继续唤,“我甚至还听你的话,在你儿子的房间门口放了吃的,你起来看看嘛……”
冷翠烛皱皱眉头,翻了个身背对菟丝子睡。
菟丝子无力瘫在地上:“你昨晚干嘛去了呀,困成这个样子,怎么叫都叫不醒……”
“我方才出门,打听到有个戏班子在招琵琶乐师。”
冷翠烛扭过头:“在哪里?”
她跟着菟丝子去了招人的戏班子前,这个时辰戏班子还未开张,大门紧闭着。
菟丝子今日束了个马尾,明黄色的发带随风轻扬。
这头发是冷翠烛给他梳的,发带也是拿她腰带改的。他走路老是一蹦一跳地不听话,纤长发带总打她的脸,她就将其剪了大半。
他抱臂问:“我们就一直在这等?”
“是啊,”她找了个台阶坐下,边打哈欠边说,“看时辰,这门应该等会儿就开了。”
“若办事办得久了,中午我们两个就在外面找个摊子凑合,不回去做饭吃了。”
“好呀好呀!”
一听到能在外面吃好吃的,菟丝子眼睛都亮了,连连点头。同她一块儿坐在台阶,啃着手里她吃剩的半截玉米。
过会儿,那大门还未敞开。
“你可以亲亲我的脸吗?毕竟我帮你找到工作了,你感谢一下我嘛。”
她眼睛都不眨一下:“吃你的玉米。”
“哦……”菟丝子低头瞧着手里的玉米芯,偷摸往她身边挪了挪,紧紧挨住她。
明黄色的发带垂到她肩头,煦风柔柔。
她无甚在意。
等到戏班子的人出来倒痰盂,菟丝子忙上前摁住那老头,把冷翠烛的优点一股脑说了大堆,最后才说是来就聘的。
那老头不是管这个的,但也答应去帮她给领班人说说,让他们先回去等,过几天再来问消息。
为了谢谢菟丝子,冷翠烛便请他吃了涮羊肉,还给他买了个麻辣兔头,用油纸包着,待回家再吃。
“你要吃肉还是菜,我给你烫!”
菟丝子今日似乎十分殷勤。
这孩子,难道又背地里做了什么错事?
她本想问菟丝子,但见他喜笑盈腮的模样,终是未说什么。
或许,这孩子单纯善良是个自来熟,对每一个人都这样好。
几日后,冷翠烛得到了在戏班弹琵琶配乐的工作,工钱日结,每演出一次一百文钱。
这工钱比起气尹渊所得到的少之又少,但起码能让她觉得有事做,总好过整天待在家里做一辈子闺阁妇人。
她把自己找到活计的事告诉了冷蓁,冷蓁虽不解,但也没说什么。
“那你中午是不是就不做饭了?晚上呢?”
“呀,”她一拍手,“我忘记这回事了。”
冷蓁自从流浪回来后就一直在调理身体,膳食全是她做的滋补之物,她若是去戏班子就了任,就没人给他做饭了,虽说还有个菟丝子,但……菟丝子做出来的东西冷蓁经常吃恐怕要得胃病。
“那你就去外面吃?”
“一天两顿全去外面吃,娘,我们家哪里那么有钱。况且……”他低头瞧着臂上伤痕。
冷翠烛明了。
冷蓁这个年纪,多多少少会好面子,他是怕自己身上的伤,和消瘦的面颊在外被人议论。
“要不,你去尹府吃?正好尹府离家近,来回用不了多久。”
“……尹府?”
他像是听到什么绝顶离奇的事,睁圆双目难以置信。
“尹夫人应该愿意帮我们,她如果不愿的话,娘就去求求她。”
冷翠烛与尹夫人相处几次下来,不难看出尹夫人是个刀子嘴豆腐心的主,再说冷蓁与尹夫人有之前偷盗一事结下来的瓜葛。
现在看来,偷盗之事为虚,全是尹渊在从中作梗凭空捏造的,尹夫人或许会因为心有亏欠答应留冷蓁在尹府吃饭。
“尹夫人?”他屏息问道,“你和她很熟?你们怎么认识的?她有没有同你讲过什么……毫无根据的事?”
“你不愿意?”
“不……母亲安排的,我自然愿意,只是……”他整张脸毫无血色,近乎僵青,“你与她……”他双唇颤动,欲言又止。
“怎么了?”
“……没什么。”他咽了咽口水。
“行,那我等会儿就去府上找她,等晚上你父亲歇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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