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耽美文男主外室by池峥俞
池峥俞  发于:2025年12月0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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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奴……奴就是不想与官人待在一块,”她抬头道,“我原以为我说的已经够明白,原来……官人还是只认为我有心结。”
“若真有,我的心结,就是你。”
“与你相处,让我很难受、压抑。”
“我说的够明白吗?”
“……”
“嗯。”
尹渊闷声不响地离开。
待男人彻底消失在她眼前,她才瞥见榻上外袍。
尹渊又忘了拿衣服。
十几年前就是这样,总要将他身上的什么物件落在青楼,逼得冷翠烛不得不收好,等他再来时还给他,循环往复,她等他再来等了无数次。
她拾起外袍,随手甩在椅上,宽衣解带,钻进床铺。
夜里,她模模糊糊觉察到有什么东西爬上了床,直往她怀里钻。
“菟丝子?”
从被子里探出个银白脑袋。
“是尤恩啊……”
“菟丝子最近一直在外面,没回家过。”
男人长发被成个扎侧麻花辫,只额前的几根发丝贴在高挺鼻梁。他笑着,银眸熠熠生辉。
“他终于走了。”
冷翠烛讶然:“你一直在外面等着?”
难怪自己在房中与尹渊独处的时候,总觉奇怪,似有第三个人正注视她,原来是尤恩。
“那岂不是等了很久,累不累呀?”
“很值得。”
男人倏地扑上来抱住她,将她压在身下。
她却不觉有多大的重量,反而是很心安。
男人的胸膛很热,她贴着,很暖和。
他右手撑在她肩侧,左手将她搂在怀里。
她顺从地环住男人脖颈,闷头轻嗅他发丝淡香:“那日,我没想到你会带着菟丝子来找我,尹渊没有对你怎样吧?”
“他给了我一笔钱。”
“可惜,我不认钱。”
宽大手掌抚过她脊背肌肤,她的唇瓣凑近男人耳畔:“会解吗?”
男人并未作答,而是俯身衔住她胸口丝带,仰头一扯,肚兜便如水般散开。
他口中咬着肚兜,又缓缓下滑,脸颊贴近她小腹,一件件,慢慢往上撩。
她抓住那根麻花辫,当作牵绳般缠在手心,男人要向下去抚慰,她就松开些,若是要爬上来索吻,她就轻扯着让男人吻得更深。
尤恩比尹渊要受用得多。
也好用得多。
床榻摇晃间,她乱飘的视线凝在椅上挂着的那件外袍。
若是尹渊看到她现在的这副模样,估计会一口冷血喷在外袍上,还没在椅子上坐稳就气死过去。
她笑出声,连带几丝柔婉叹息。
“怎么了?”
男人弯腰吻她唇角,她笑眯眯地全数接纳,指尖抚过他鼻梁。
“没什么。”
她只是,好久没有这样感受过。
这般良夜,秋空月圆。
余韵消散过后,尤恩想为她穿衣,她启唇婉拒。
“这样挺好的。”
“主人,莫要着凉了。”
“不会的。”
她整个身子缩进被褥,只露出个脑袋:“这里,很暖和。”
尤恩愣了瞬,收回藏在被褥下的手,唇梢隐隐有笑意。
放纵过后,她没让尤恩与她睡在一起。
她还要他回去赶回去看家呢,万一家里闹贼怎么办,菟丝子又是个只吃不干活的。
“那我走了,”尤恩跪在床边,“你明天会回来吗?”
“呃……应该不能。”
冷翠烛这几天一直忙着和菟丝子计划下药的事,确实忽略了尤恩。
她摸摸男人脸颊,温言道:“我这旬应该要一直住在尹府,不方便回去……”
“那我能来找夫人吗?就像今晚这样。我不会被别人发现的。”
“就化作乌鸦,飞来找你,我不会穿衣服,依旧是像今晚这样。”
冷翠烛没办法对他说拒绝。
更何况是赤身裸体的他。
“回去的时候,记得把椅子上的那件外袍穿上。”
“或者,以后穿那件来见我也行。”
他的胴体,让她一个人欣赏就好。
男人拾起椅上外袍,披在肩头,裹住身躯,边理发丝,边在她眉心落下一吻。
与她耳鬓厮磨:“那,明晚见。”
尤恩出门后,冷翠烛也闭眼睡去。
夜色归阑,东方将白,寂寥的房中有了动静。
是尹渊推门进来,慢条厮礼,靠近床畔。
余光扫过帘外软榻。
“泠娘……”
他仍穿着寝衣,单衣乍着,衣襟拢得严实,露出半截脖颈。
喉结滚动,无语沉吟。
过会儿,几缕晨光泻进来,洒在他黧黑寝衣,为那张容颜败坏精神衰微的脸增添几抹亮色,结果却是哀惨更甚。
他挪到床边。
一点点、慢慢地掀开冷翠烛身上盖着的被褥。
“……”
他又把被子给盖回去,杵在床头,高大身躯挡住熹光。
尹渊并未离开,凝视床上女人许久后,蹲下身轻抚过女人眉目,无语凝噎。
望着她,满目哀郁,遽然而至的怒气被握拳咽回,只余太阳穴突突跳动。
他俯下身子,吻过女人眼皮,舔舐眼皮之上鲜活、跳动着的青筋,抻在床铺的手青筋紧绷。
等回过身,他舌尖沾了根纤长睫羽。
他合上唇,将其吞吃入腹。
可是,他还是没办法离开她。
或许这辈子都不能。
就算她要去死,他也要挖开她的坟墓,吻她糜烂的肉、阴惨的骨。
如果他的枕下有臭味,只会是他藏起了她的头颅。
同她共枕而眠。

第29章
几日后, 菟丝子终于从不知道哪个犄角嘎达里找出一小瓶催/情/药,那药的气味很冲,冷翠烛一开始还以为是鸡屎。
但菟丝子执意要说是馨香扑鼻的催/情/药, 她也没有办法。
拿到药之后, 接下来的计划需要冷翠烛忽悠尹渊。所以,她不得不为了任务去理睬那个心如磐石的男人。
只是, 尹渊莫名就不理睬她的示好了。
“娘子,您已经在这里站了许久了, 老爷是不会下马车见您的, 您就回去吧!莫淋着雨着凉了。”
“老爷要去衙门, 实在是没空见娘子您的。”
冷翠烛站在雨里, 身旁护卫边为她打伞边劝告她。
她望着不远处停靠的马车, 朦朦胧胧融在雨雾里。
……尹渊怎么了?
她摸摸发髻上簪的木芙蓉花,云鬟斜坠, 颔首低眉:“好,那我就回去。”
她转身走进府门, 冒雨回去,身边撑伞的护卫还愣在原地。
“欸娘子,不是……真回去啊?别啊这这这……”
雨下得大,她又不撑伞,没走一会儿整个人就淋成落汤鸡,发髻上的那朵花饱受摧残蔫过去, 啪嗒掉在地上。
她像个没事人似的,弯腰捡花, 雨水顺睫滴落。
眼前霏霏雨雾倏地止住,地上的木芙蓉也不再受雨滴摧打。
她的目光凝在地上伞影,并未起身, 低头拨弄花瓣。
不大的油纸伞,慢慢偏向她。
任伞外骤雨有多凶猛,也同她无关了。
她有安然的一隅。
“官人不是说……要走吗?”
尹渊冷脸不语。
她被盯得发怵,悻悻将湿发捋到耳后,手里捏着花,也站着不说话。
她不明白尹渊今日是怎么了,也不想去明白,从前尹渊就总是这样,她琢磨半天都琢磨不出来什么,不如就不琢磨。
男人很多时候就是不讲道理的,内心也空洞,爱情只不过是女人倾尽所有去填补男人空洞的内心,所以痛苦难过的总是女人,破脑刳心给别人,当然会痛。
“那,奴先走了。”
她提起濡湿裙摆,刚迈开步子,就被掐住手腕拉回去。
“去哪里?”
“去换衣服,我身上全湿了。”
男人凝视她半晌:“嗯。”
她回房换了身衣服,解开发髻,墨发披散,边用帕子擦头发边去打开窗户。
才开一角,就注意到静默在长廊,观雨的尹渊。
他没走。
她并未出门,擦干头发后,就披着长发坐在榻上抚琵琶,时不时轻拨出几声婉转琴音。
渐渐,琴音连成了曲,曲声幽怨凄惨,她眉目却带笑。
窗外雨下小了些,只余些碎碎的滴答声,雨水淅淅沥沥落在窗框,水雾弥漫。
最后去衙门的马车上,坐的是冷翠烛与尹渊二人。
冷翠烛头发未全干,只由一支木钗简单挽至脑后,衣裳穿的也很素净。
“原本,在眉心画了花钿,雨水一冲全消了。”她无奈笑笑,轻抿茶水。
“嗯。”
尹渊坐在主位,没瞧她,垂眸盯着桌上茶杯。
蓄了一汪湛透清茶的茶杯,杯缘覆了处新月形的嫣红口脂。
“我们是要在那里待多久呀?”她掩唇打了个哈欠。
“嗯。”
“等会儿让人送你回去。”
“可是我想陪着官人……”
“嗯。”
“那算了。”
尹渊:“……困就在车里歇罢。”
“你想去见冷蓁吗?”
“啊……”她不知如何回答。
尹渊尚且不知她与冷蓁之间的事,这样问,或许是真想带她去见孩子。
又或许,是在试探她。
尹渊打断她的迟疑:“冷蓁病逝了。”
如此,冷翠烛确定了大半。
“啊……怎会如此……不是才几日未见吗?怎么就……”
男人上下打量她一眼。
“忘了告诉你。”
她掩面低声啜泣,整个身子都在颤抖。
“怎么会这样……”
那若有若无的视线,还停留在她身上。
“尸体,监狱里的人埋了。”
“……你不高兴?”
她又不像尹渊那么没人性,失去孩子的母亲,怎么可能会是高兴的呢。
不过她捂脸哭了半天,还是哭不出来,只能佯装悲戚。
“官人怎么可以这样说……”
“哦,我骗你的,他没死,”男人颔首,“只是失踪了,已派人去找。”
“真的?”她抬起头,惊喜过望。
“嗯。”
“怎么可以拿这种事骗我……”她瘪嘴,别过眼不去瞧他,“你一贯知道我的,我可经不住官人这样吓。”
“真哭了?”
“没有。”她说的是实话,只是语气娇怯了些,“才没有呢。”
“官人把我一个人晾在雨里的时候都没有哭,现在哭什么。”
男人凝滞了瞬。
“我以为你很快就会离开。”
“官人若是一直让奴等着,奴当然会离开。”她抿唇笑笑,笑意不达眼底,“奴的确也离开了,多亏官人屈尊下马车,愿意为奴撑伞。”
“如果等待的始终是我一人,我们之间就不会有好结果。”
她语气平淡,如陈述事实,却暗暗有些韧劲,这种劲儿很怪。
像是在,威胁他。
可是,笑得分明是那么恬静、温婉。
怎么会是在威胁呢?
尹渊去衙门做事,冷翠烛就待在马车里小憩。
马车宽敞,她的体型躺在榻上绰绰有余,还能抱个圆枕在怀里。
她其实不困,只是被车厢里的熏香熏得头晕,闲得无聊迷迷糊糊随手拿了本书翻开看,上面全是自己认不到的字,密密麻麻蚂蚁似的。
“还以为是什么小人书……”
她嘀咕着欲将书搁在一边,怎料从夹页间掉出一卷避火图。
不、不是避火图。
远看是赤条条的几个人缠在一块儿,近看才发现那些人要么没脑袋要么没手臂,有些甚至还长了七八条腿,身上长满吸盘,形如鬼魅,往后看甚至还能看见几个骷髅人纠缠在一块儿。
她吓了一大跳,将书和图卷丢到地上,心口砰砰砰地跳。
尹渊怎么会有如此诡异的图画……
过会儿,她平复下心绪,颤抖着去触碰地上那本书,抚过皱巴巴浸水的封皮,掀开见内页写了冷蓁的名字。
她这才嗅到淡淡的药草香,是指尖碰书后遗留下来的。
这是冷蓁的书?
冷蓁怎么会有这么诡异的东西?
……好像也说得通,冷蓁自从十八岁后,行为举止就越来越奇怪,或许是因为这些邪祟图画的影响。
没人会逼他看这些,只会是他自愿去看。冷蓁还真是让她意想不到,可笑的是她从前还认为他善良纯真,原来是掩瞒得好。
待到尹渊办公回来,他瞥见地上旧书。
“我早问过你是怎么在教导他。”
“官人又没管过,当然不知我是如何教导他。”
这句话,冷翠烛早就想说。
对于冷蓁,尹渊从来就不管,也从不过问,一个孩子,需要的不仅仅是母亲,还有父亲。
他借口回乡去看自己年迈的父母时,难道不会想到冷蓁是多么需要一个靠谱的父亲吗?或许,他的浆糊脑子根本想不了这么多。
“……”
“我现在想管,你不乐意,你想让他去死,我顺你的意,你又怪我。无论我做什么你都不满意。”
“我从前怎么没在管他?他床铺乱,我不是让你去收拾了吗?他在窗边放的碗,我不是也让你去丢了吗……”
冷翠烛打断他:“对啊,那你去了吗?你就只会动动嘴皮子,什么事都是我在做。”
“尹渊,本来就没有的东西,就不要再去找补了。你如果有那么一丝爱,最先记住的不是你,是我,刻骨铭心的也是我。”
两人之间才缓和一些的气氛,现今又陡然崩裂。
原本,她是想好好与尹渊相处,顺势推进自己与菟丝子的计划。谁成想,两人一聊到孩子和从前,就不欢而散。
她别过头望着窗外稀稀疏疏的人群,垂眸抹泪。
不知从何时起,她成了一个拧巴、恨海难填的怨妇。
可是,分明十几年前她不是这样的,那时她还有希冀,不至于如此绝望,整个人浸在爱恨情仇里脱不了身。
“泠娘,所以你背叛我?”
“你又为什么再来找我?”
“你只是来逗逗我的吗?”
“逗你?官人不也乐在其中。”她冷笑一声,眸中蓄满晶莹泪水,“原本还能多逗你一会儿,是你自己要将那些令我怄气的话说出来的。”
“……我不知道你会怄气。”
“奴家走了。”
“你去哪里?外面还在下雨。”
男人蹙眉:“你就不能再多待一会儿,即便只是一会儿都让你觉得如坐针毡?”
男人拉住她裙边。
她回头道:“官人何必自取其辱。”
“这不是自取其辱,”尹渊语气淡淡,“我只是在问你。”
她深吸一口气;“同样的问题,我回答过很多次了。”
“嗯。”
“那你走吧,马夫有伞。”
她迈开腿,却走不动道,回眸见男人仍拉住她裙边,未松懈丝毫。
他不想要她走,冷翠烛看得出来。
尹渊一直都这样。或许,双方太了解也不好,执拗和疵瑕都展露无遗,早没了犹抱琵琶半遮面的朦胧。
“你说,你今日很忙,我感受到了。我一直在这里等你,等到你回来,却又吵得不可开交。”
冷翠烛暗下决心,自己必须要利用到这个男人,再不济也要钓着他,让他尝尝患得患失的滋味。便开口柔声道:“这不是我的本意。”
“……嗯。”
他一贯冰冷的语气和缓了些:“我不知道你会因此而怄气。”
她整张脸未施粉黛,只描了眉,靓妆清艳。
“那,你什么时候不忙?”她款款而笑,“我只想与你独处。”
他眸中似有瞩望闪烁,沉闷的面颊也隐约有笑意,笑得却那么勉强、落寞。
最终只“嗯”了一声:“一切都看你。”
尹渊的事解决了,接下来就不成问题。
菟丝子:“到时候,你就偷摸往酒里下催/情/药,看着他们两个把酒喝了,再出来把门给锁上。”
冷翠烛:“……这样真的能行吗?”
“当然能行!”公鸡挺起胸脯,“这种书,一般都是这样的剧情。”
“感觉好缺德。”她摸摸鸡脑袋,“做完这事,会成为我一辈子的阴影。”
公鸡踮脚蹭她的手,舒服地眯起眼:“哎呀,这书里就没几个有道德的,你老公、你儿子,都比你没道德得多,人善被狗欺啊宿主。”
“至于心理阴影……其实,这个任务只是要求你下催/情/药,又没要求你只能下一种药。你明白我的意思吧?我可没引导你怎么样哈。”
既如此,冷翠烛受到了菟丝子的启发,往催/情/药里混了些蒙汗药,又担心吃下去容易出问题,在里面加了枸杞、香菇、莲子、红枣……
菟丝子:“要不直接改成煲汤吧,最好煲鸡汤,鸡汤好喝。”
菟丝子的建议很有用,她采纳了,大量的鸡汤和补品里加了微量□□。正好他们一家三口许久未在一起吃饭,还能顺便吃个饭。
菟丝子表示不违反规定,就是有点离谱,然后还想帮她尝尝味道。
煲好汤,她按计划将尹渊哄骗上了去郊外茅屋的马车,马夫由菟丝子假扮。
或许是因为菟丝子变成人后又挠头又甩胳膊小动作太多,冷翠烛将尹渊带上马车时,尹渊倏地停在车前。
他打量坐在车板的戴帽马夫许久。
“……你是府上的下人?”
“是啊,”菟丝子装模作样地冲尹渊点头哈腰,“老爷,我昨天才被招进来,被夫人派来专门侍奉冷娘子。”
他虽戴着草帽,只露出半张脸,依旧能看出是个相貌英俊气血充足的年轻男子。
“啊,对,是这样。”冷翠烛暗暗觉得有点不对,偷偷去瞟尹渊的神情。
尹渊的面色很难看。
不仅仅是面容憔悴,与神情恍惚,眉目间还带有一丝愠怒与……自惭形秽。
“你明日不用来了,自有人给你结工钱。”

然后开始破口大骂。
“冷翠烛,我惹你没?谁让你把他这个晦气玩意带过来的?我清闲日子才过几天啊,你就这么见不得我好。我今天就算是死, 也绝对不回那个鬼地方!大不了同归于尽!”
尹渊也有些惊讶, 但很快就一扫而空,扭头盯着身边女人, 唇角隐隐有笑意。
见两人的情绪如自己意料之中的那样,她长舒一口气:“蓁蓁啊, 他不是来抓你的, 他只是来看看你。”
“看我?天呐, 真是好大的脸, 怎么不等我死了来阴曹地府看我?”
他冲尹渊道:“瞪着两个死鱼眼怎么看?用你爹的脑髓看吗?还是用你妈的胆汁看?我一点不想看见你, 等到哪天我一仰头就能看见你再来找我!”
“……”
尹渊抬起眼皮:“所以呢?”
冷蓁很是激动,奈何冷翠烛与尹渊根本不理, 径直进了茅屋,端汤的菟丝子紧随其后。
冷翠烛冲门口骂天喊地的男子喊了句:“冷蓁, 回来吃饭了。”
冷蓁回头恨恨瞪她一眼,咬牙往屋里走。
待摆好碗筷,冷翠烛找机会与菟丝子偷偷摸摸出了屋。
菟丝子:“等会儿你看着他们把汤喝下了,就出来,我在外面等你。”
“万一没效果怎么办?”
“哎呀,领死工资的, 又没甲方,随便做做就行了。”
“我在外面等你哦宿主, 小心些,不要误食鸡汤了,这样子的话我会很难过的呜呜呜。”他捂住脸, 做哭泣状。
冷翠烛:“……哦。”
分明没下药之前这只鸡就偷喝了五大碗鸡汤,还把鸡肚也吃了,真是好坏一只鸡。
她回屋后,两父子正坐着等她,都没动筷。
气氛凝重哑然,她坐在桌边,默默抓起木筷,平复呼吸:“吃菜呀,再不吃凉了。”
面前两人仍盯着她,未动丝毫。
终是冷蓁先泄气:“娘,太素了,你做的都是些什么啊,菜是绿的,盘子还是绿的。肯定不好吃,有泡菜吗?”
“……你之前吃鸡蛋不也吃得挺高兴的么?”她往冷蓁碗里夹了块炒鸡蛋,“多吃点蛋,现在不用求人就能吃到了。”
她转头对尹渊道:“官人也吃菜呀,全是奴亲手做的,府上的厨娘也很少有将近二十年厨龄的吧?我看着全是些年轻姑娘。”
“唉,年轻就是好呀,有活干还讨人喜欢。”
“……嗯。”
尹渊眸色黯黯。
经她这么一哂,面前两人皆拿筷夹菜,安静如鸡。
冷翠烛坐在软垫,挺直脊背偷偷瞧着面前的两父子,两人都是只夹菜,桌中间的鸡汤未动丝毫。
冷蓁一手缩在桌下,一手拿筷子在碗里翻来翻去,没消停多久就又嘟囔道:“前几天没见你给我送这么好的米饭……天天让我喝粥。”
冷翠烛笑着回答:“因为你嘴巴烂了呀,你的嘴肉就是一坨烂肉,明白吗?”
“嘴烂成那样了还想着吃好的,我从前倒没感觉到你有这么馋,看来定是在监狱里饿坏了。”
冷蓁讶然,语气轻了些:“……今天他来你就舍得做好菜好饭了。”
“你不喜欢吃?抱歉,我不知道你喜欢吃泔水,以后给你做泔水饭好了。”
她其实不想怼冷蓁和尹渊,但她又忍不住,冷蓁今日不知怎么,总找她的茬,她原先习惯去忍,现在不想再忍。饭菜全是她一个人做的,不好吃不吃就行,凭什么说她?她被说了十几年做饭不好吃,第一次意识到这个问题。
对啊,凭什么说她?她不是专伺候人的仆人。
而且,一想到待会儿自己要做什么她就觉得烦躁不已。
冷蓁沉吟片刻,低头吃菜。
“尝尝这汤吧,我炖了好久。”她先舀了碗鸡汤,递到冷蓁手边,去舀第二碗时余光瞥见冷蓁将鸡汤还了回来,搁在她面前。
冷蓁粲然一笑,语气莫名温顺:“娘,你喝。”
“我方才说话随性了些,娘不要怪我哦。”
冷翠烛隐约觉得不对。
难道冷蓁知道了什么?想拿她试毒?她也不知汤里的催/情/药被这么多水稀释后还有没有毒性……
“唉,娘不喜欢喝汤。”
她讪讪将汤递给尹渊:“这碗汤还是给官人喝吧,你们父子俩尝尝我的手艺怎么样。”
说完,她又给冷蓁舀了一碗肉多的,还将鸡腿扒下来一并给他放到碗里。
尹渊倒是没说什么,垂头舀汤喝。
“娘,那你就多吃点鸡肉嘛。”
“会吃的、会吃的……”她嘴上这么说,手上却拿起桌边抹布擦起桌角。
虽低着头,但她能觉察到那道目光。
冷蓁一直盯着她。
“娘,我把你之前送给我的发钗落在外面的石阶上了,你出去帮我拿一下嘛。”
语毕,冷蓁端起汤碗,轻抿一口鸡汤。
她放下心来。
“好,娘去给你拿。”
菟丝子就坐在门口的石阶上等她,手中把玩着一根木钗。
菟丝子:“门锁好了没?”
冷翠烛:“……锁好了。”
菟丝子摘下草帽,侧身给她扇风:“宿主,你怎么了,不高兴呀?”
“没有,我只是……”她絮絮地说,“只是觉得有点怪。”
任务进展的远比她想象的要快,同时,冷蓁的态度让她觉得有点诡异,那种感觉又说不上来,只觉心口发闷。
“怪?你别想那么多呀,越想越焦虑。”他扬眉笑笑,俯身与她脸颊贴脸颊,脑袋蹭来蹭去。
“我们亲嘴吧。”
“……你说什么?”
“反正等着没事做,或者,你让我钻进去。”菟丝子戳戳她膝盖。“反正,还要等好久呢。”
“我撑不了多久,估计等会儿就要变回去,这样的小心愿也不愿意满足我吗?求你了求你了求你了……”
她摸摸菟丝子的额头,果然,温温热还有点烫,真的在发烧。
“白日宣淫,不好吧……还是在外面。而且我有点不懂,你到底拿我当什么了?你对每一个人都这样吗?那也太骚了吧。”
菟丝子有点委屈:“我只是比别人主动一点嘛,不过我也觉得,我确实挺骚的。我很骚这件事那天晚上你难道没感受出来?”
“你别说了……”她臊得慌。
“哦,好吧。”他点点头,接着问,“所以我能和你亲嘴吗?”
“不能,好恶心。”她嫌弃起菟丝子来。
这个孩子怎么一天天老想着那些事,简直是精虫上脑,是要做贾瑞不成?她可不是王熙凤,她没那么有胆识,一直被撩拨说不定就半推半就了去。
“哦……是因为你不喜欢我吗?还是我那晚没有让你满意,你对我印象不好了?”
“都有一点。”
其实不是这两个原因。
最大的原因,还是因为菟丝子的脸看起来年龄太小了,夜里不点蜡烛还好,白天她就完全做不到和他太过亲密,更别说接吻……她会很有负罪感的。
毕竟她三十多岁半老徐娘的年纪了,若被旁人知晓老牛吃嫩草是会被笑话的。
菟丝子这孩子床上技艺的确高超,同尤恩不遑多让,也的确拿不出手,除皮囊外没一处是她喜欢的,还老是说一些她听不懂的话。
菟丝子垂下脑袋,指甲剐蹭起石砖裂隙,闷头不做声。
阳光将他面颊照得略微有些泛红,额前那缕金灿灿的刘海随风轻摆。
“发钗给我,我进去看看。”
他迅速抬起脑袋:“现在进去啊?不怕长针眼?毕竟你老公那么小气,大手一挥就要把我开除。”
“嗯,现在进去。”
冷翠烛是从外给门上了锁。
但屋子里的后窗是敞开的,说不定,冷蓁能找机会跑出去。
刚推开门,她就闻到浓厚的血腥气,耳畔传来断断续续的呜咽声。
冷蓁提着刀出来。
他脸上溅满血,提刀的手哆哆嗦嗦,手臂满是撕扯开裂的刀痕。
他站在窗边,唇色惨白,形如鬼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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