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耽美文男主外室by池峥俞
池峥俞  发于:2025年12月06日

关灯
护眼

“官人是想以此补偿我?”
“你认为你很宽容、很大度?不但原谅我的不忠,还将我收为妾室。”
“你想让我对你感恩戴德?”
尹渊明显愣住。
他撑在桌面的手收紧,手背紧绷。
“你还想要怎样?”
“还想怎样?”
“十几年过去,你想起要补偿了?”
冷翠烛垂眸喃喃:“真吝啬。”
“原先我生子难产的时候,你在哪里?蓁蓁小时长荨麻疹发高烧的时候,你在哪里?”
“他与我吵架、争论不休的时候,你倒是每次都在,可你呢,就坐着一言不发。”
“没事,我权当你是死了。”
她竟然会爱上一具尸体。
他竟然还痴想着她能够忘记从前经历的一切苦痛。
凭什么呢?
她默默原谅了他好多次,每当她快要崩溃时,他就施舍给她一丝爱,她就又能靠那一丝丝爱活下去。
因为这个自私的男人对自己心生情欲就得意洋洋,甘愿在他面前脱光衣服,向他叉开双腿,甚至还为他生下孩子,洗刷庖厨里的那堆脏碗。
她不想再那么轻贱自己。
“我不过是你豢养的一只宠物。”
“因为我是你花钱赎买回来的,所以你要占有我的一切,不准我的注意力在别处,更不准我离开。”
“可是尹渊,你知道吗?你真的很穷酸,还没能力,做了这么多年官才是个知府。”她不禁湿红眼眶。
冷翠烛当初其实有更好的选择。
可她那时太爱他了,肚子里的孩子就像是她与他之间的红线,她偏要将他往自己身边拉。
她知道,那是自己离他更近一些的唯一机会,她必须去赌,赌他对自己有情。
她本以为自己是赌赢了,但其实,她选择去赌时就已经输得溃不成军。
“我当初,是有算计,但……我也是真的很喜欢你。”
“现在不了。”
她拿起桌上那页契书,揉成纸团,扔进一旁水缸。
墨水在缸中晕染开,茶青冷水蓄在半枯荷叶,倏地倾倒,覆水难收。
冷翠烛独自出了书房。
尹渊停在原地,没追上来。
她在府里像个无头苍蝇似得乱走,走又走不快,就夹着腿拖着沉重身躯边走边停。
她要找个地方,把腿间的东西取出来。
“你就是老爷那个姘头?”
女人眯起眼,上下打量冷翠烛。
她笑时双眼睁大些,眼白略多,嘴唇有点薄,不过口脂往外涂了些,看起来就正好合适。
她抠了抠牙绯色的指甲尖:“清水出芙蓉啊……确实好看,其实我之前也遥遥看到过你,但是你当时低着头,没看清楚脸,只觉得你还挺瘦的,白得像死人一样。”
“你应该知道我是谁吧?”
冷翠烛咬唇:“夫人好。”
“你和老爷吵架了?”
易音琬睨她一眼:“我猜的果然没错。你还哭了?”
“傻女人。”
冷翠烛拭去眼尾残留泪水,调整呼吸:“夫人……奴想问您,冷蓁的事,是真的吗?”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你自己的儿子是什么德行,你自己不知道?”易音琬啧声道,“那,老爷是什么德行,你总归是知道的吧?他不经常去找你。”
冷翠烛皱眉。
“奴……”
易音琬长吁短叹:“冷翠烛啊,你也太笨了。”
“你每天要做的事情就只有谈情说爱吗?你真的就是,长了一张会为爱做傻事的脸呐。”
“如果我们是情敌的话,我还有机会与你做朋友,可惜……你还真是有个好儿子。”
“男人无论什么年纪都是一样德行,自私自利、喜新厌旧、爱撩骚。在家里替男人打抱不平,男人在外颠鸾倒凤,值得吗?”
冷翠烛听不明白,待到尹音琬说完,她细声问:“夫人,奴身体不适,可不可以告诉奴,哪里有空置的房间……”
易音琬:“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我说这么多你一点反应都不给我?”
“额……夫人真厉害。”
易音琬看起来不大满意:“算了,跟我走罢。”
易音琬将她带到一间厢房,房间整洁,还燃了熏香,看着像是有人常住。
“……这是不是哪位主子的房间呀?”
冷翠烛连连挥手:“不行的,奴怎么能弄脏主子的房间,夫人您带我去柴房就好。”
“我走半天路把你带过来你又让我带你去柴房?你半路怎么不说?欸你脑子是不是有点毛病?”
“这房间以后的主子,就是你了。”易音琬白眼道,“这间房从前的确有人居住,聪明的冷娘子不妨猜猜是谁。”
……她如何能知道是谁住过?
冷翠烛琢磨这阵,尹夫人已同下人离开,留她一个人在房间。
她盯着香炉不断冒出的袅袅青烟,扶墙往内室走。
取出那根水淋淋的玉柱后,她瘫倒在床榻,浑身乏力。
枕上弥漫着淡淡药香,她盖好被子,轻嗅被子上的药草香,联想到冷蓁在衙门时的委屈模样。
冷蓁定然对她十分失望。
失望就失望罢,她也对他很失望,不管他到底偷没偷窃。
他那样辱骂她,她当然会失望。
只是,她还是会担心他在狱中的生活。
牢狱里关着的都是些穷凶极恶的男人,也不知他在里面会不会受欺负……这孩子还被打了板子,小时候她打冷蓁几下屁股他就痛到不行,更别说用沾水的木棍打三十下板子。
他现在的屁股一定很痛。
在牢狱里可要保护好屁股啊……
冷翠烛转身,整张脸埋进枕头。
现在待在尹府不便出去,只能既来之则安之了。
幸好尹夫人对她很好,不但给她房间歇息,还让丫鬟给她送餐食。
“铃兰姑娘,麻烦你代我谢过夫人。”她捏住手掌大小的牡丹饼,红了眼眶。
“一定会的。”小丫鬟点点头,“娘子,快些吃吧。这牡丹饼是夫人特意让小厨房现做的,放凉味道就没现在好了。”
“好!”
待小丫鬟转身出去,冷翠烛迅速将牡丹饼揣进兜里,悄悄跟在小丫鬟身后。
她要去求尹夫人。
说不定,尹夫人能帮她逃出尹府,去监牢见冷蓁。
现下唯一能指望的也只有尹夫人,尹渊她是绝对不会去求的。
冷翠烛万万没想到,晚膳尹夫人是同尹渊一同用的。
她走到亭子里才看清坐着的男人是尹渊。
现下转身离开,明显迟了。
见她来,易音琬端起肘边空盘,倒扣在面前那碗鲍鱼鱼翅羹上。
“呦,这位妹妹是哪位呀?之前怎么没见过呢。”
冷翠烛:“……奴走错地方了。”
尹渊放下筷子,直勾勾盯她。
他眸光过于冰冷,又黏腻得很。
她怎么甩都甩不掉,硬生生被钉在原地,动弹不得,更别说走。
“走错地方?”
易音琬白眼:“那你还不快点走……”
尹渊倏地将茶碗摔在桌上,瀽倒出几滴茶水。
“哥,我吃饱了,走了。”
易音琬拉起丫鬟往亭外走。
路过站着的冷翠烛时,冷翠烛清楚地听到尹夫人骂了句。
“演给谁看。”
……如果自己像尹夫人那么硬气就好了。
冷翠烛有些感慨。
可是,她明明也对尹渊说了很重的话,要与他斩断关系。
他却非缠着她不放,如此恶心。
她是不是只有杀了尹渊,才能彻底甩掉他?
杀人好难。
虽说她杀过。
尹渊凝视她许久,开口问道:“你喜欢易音琬吗?”
“你一直在看她。”
“……喜欢。”
冷翠烛不得不承认,尹夫人人很好,她很感激尹夫人。
“连她都可以喜欢。”
他眸色黯黯:“你这么会爱人,为什么不能再爱我一次?”
“我的确没那么爱你,也给不了你想要的情爱。”
可是,他把自己所有的爱都给了她。
爱制造分离,虐待制造忠诚。
互相折磨到白头,也是白头偕老啊。
尹渊认为,他哪里能算是不爱她?
他明明好爱她。
“可是,”他解开领袍,露出胸前的一小块肌肤,“你看。”
指尖所指的位置,伤痕盘虬,似要将那处血肉划去,露出皑皑白骨。
“上次咬了你,是我抱歉。”
“但我试过了。”
他空洞的眼眸里竟然含了泪:“一点也不痛。”
“你还在生气的话,就扎进来吧。”
-----------------------
作者有话说:爱制造分离,虐待制造忠诚。——曾奇峰
要有大量的爱,女人才肯乖乖地入厨洗刷那堆脏碗。——李碧华
别为了一点小钱脱下内裤。别对不喜欢的男人张开双腿。别因为男人的奉承就在人前脱光衣服。别误以为在人前脱光这种小事会改变你的人生。别为了得到男人的赞赏当着别人的面上床。别因为某个自私的男人对你心生情欲就得意扬扬。别靠男人给的认可活下去。别用笑容回应男人的麻木不仁。别封印自己的情绪。还有……别再轻贱自己了。——上野千鹤子
有些句子没直接用,但是是灵感来源,所以也标注出来。

是七年前的事了, 那时冷蓁还只是个皮孩子, 总喜欢去溪边玩水。
那时, 她还爱他, 他还总是一言不发。
恍如隔世啊。
男人强撑起一个惨淡的笑,凝蓄在眸中的泪水簌然滚落, 滴落在她握刀的指尖。
“你进来了。”
“你摸,好热, 一定是在跳动的,和你一样。”
“我们是一样的,我不是无情,我只是……”
男人倏地捧起她双颊。
冷翠烛颤了下,徐徐收回手,胡乱将血渍揩到裙上。
“我只是……”
男人垂眸, 脖颈像被掐住般,哽咽着说不出一句话。
需要被插入的, 分明是他。
他却发了疯般痴迷于侵入她的身体,去找求、去确认,她哪里需要这么对待, 她无时无刻不在流淌自己的爱与恨。
而他,才是需要爱人将手探入自己的身体,触碰自己跳动的心脏,感受温度的那一个。
即便是要把他的心给揉碎,也在所不惜。
起码能被她知晓,那颗心也是滚烫的啊,和她同样滚烫。
“放开我。”
她只是轻飘飘说了句:“尹渊,你疯了。”
就像那晚,尹渊给了她一巴掌,怒斥她是个疯子一样。
她也说他疯了。
要想摧毁一个人的全部情感、全部挣扎与希冀,一句“你疯了”就足矣。
这是尹渊教给她的。
冷翠烛甩开他捧脸的手,拔掉他胸前的剔骨刀,喊道:“来人啊,老爷受伤了——”
“为什么?”
“为什么?”
“为什么?”
尹渊不停追问她,她却扯掉沾血的裙摆,甩在男人面颊。
滴滴泪水濡湿了那块沾血的料子。
“不要走……”
她退后几步,转身往亭外走去。
“不要走。”
“不要走。”
“泠娘……”
在亭前的台阶前,她回眸望向男人。
尹渊失血过多晕倒在地,手里紧紧攥住她的衣服料子,睁着眼睛紧紧盯住她。
从前她总是想从那双空洞洞的黑眸里悟出些什么。
现今男人眼里终于有了神采,还蕴蓄起晶莹泪珠。
可惜,她不再需要。
尹渊的泪水,对她来说一文不值。
当天晚上,易音琬来找冷翠烛,问白日在亭中的事。
“奴也不知道……”
她柔声作答:“奴一扭过头,就见到官人倒在地上,胸口还中了刀。”
“奴只是想陪他一同用膳,未曾料到……”
易音琬打断她:“你最好是。”
“老爷被捅死了,和你用不了膳了。”
“啊?”
冷翠烛瞪大眼,一股难以言喻的情绪从下蔓延到心口,在喷薄而发的前一刻,又被硬生生堵回去。
易音琬:“我胡诌的。”
“他昏迷了,现下还未醒,医师说没有生命危险。”
“但,要是再被捅一刀,就说不准有没有喽。冷翠烛,你明白我的意思吧?”
“明白。”冷翠烛低下头。
尹夫人是在警告她。
当时亭中只有她与尹渊两人,任谁都看得出她有猫腻,尹夫人不可能不怀疑她。
尹渊非让她扎的,不能完全算是她的错。
那男的自己找扎。
“夫人,奴想问一下,府门口的侍卫何时歇息啊……”
“你想趁老爷昏迷,偷偷溜出去?”
“大门口的侍卫是轮班,你出不去。”
“哦……”
“你什么身份多大脸啊?非要走大门,不能爬狗洞?”
易音琬的话简直是一语惊醒梦中人。
对啊,又不是非要正大光明地走出去才算好,她可以爬狗洞、翻墙,办法多了去。
“夫人能不能别告诉官人……”
“你半日内不归我必告发。”
冷翠烛听了易音琬的话,隔日,趁全府上下全忙着照料尹渊时爬狗洞溜出府,往衙门去。
单凭她自己定是不能去监牢的,她要去找陈浔陈大人,求他。
时间正是正午,差役们都吃饭去了,她很轻松地就溜进衙门,正愁怎样才能找到陈浔,耳畔响起一声轻唤。
“娘子。”
男人下巴搁在她肩头:“你在看什么呢?”
冷翠烛吓了一跳,倏地摊开,摸摸肩膀。
“官人……你……”
“来看你儿子?”
觉察到她的异样,陈浔开口解释:“娘子,抱歉,我只是好久没见到过女人,也好久没和女人说过话。”
“我身边的同僚们,都是些五大三粗的男人。”
不解释就算了,陈浔这一解释,冷翠烛更为不安。
……这么饥渴的吗?
“……哦,好的。”
她垂头,不自在地绞帕子。
男人捋捋胡须,叹了口气:“我带娘子去罢。”
冷蓁并没有关在衙门临时的小监牢,而是被扭送到近郊的一处僻静山林里,那里的监狱是县里最大的监狱,周围铁丝网密布,铜铃高悬,可谓是天罗地网,插翅难飞。
有县衙在前头走着,冷翠烛跟在后面一路上畅通无阻,经过重重关卡,随陈浔到了监狱内部。
她还是第一次进监狱。
也算是托冷蓁的福。
正是放饭的时候,牢房里的犯人都躁动得很,见有人经过,纷纷将手探出铁栏杆,去讨饭吃。
冷翠烛被密密麻麻的眼睛盯着,浑身不自在,脚步也放缓。
有几个暴躁的犯人还冲她吼,她吓得驼背低头,贴着墙壁走,布履踩在潮湿泥泞的地板。
“娘子,没事的。”男人回头,毫不避讳地拉住她的手,“我拉着你走,这些犯人是把我们当作放饭的嬷嬷了,真没眼光。没事的,他们冲不出来。”
“其实,我本来想抱着你走的,但是娘子肯定不同意吧?冷娘子似乎很容易害羞呢。”他捂唇轻笑。
冷翠烛牵着他的手,有些恍惚。
若没有那捋违和的胡须,陈大人应是极为英俊的。
其实,即便是留着胡子,也已经很好看了。特别是一颦一笑,他整张脸就没闲下来一刻过,但那些略微夸张的表情放在他脸上就格外合适。
果然,男人还是要年轻啊,年轻的话再怎么作都适合。
这下,两人并排走在过道,听陈浔忙叨叨说个不停,冷翠烛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些。
“我二十岁时,初入官场,当时只是一个管记簿的小官,不过每天倒是很有活力,回到自己的小屋后,还能做出几个菜好好吃一顿晚饭。”
“现在嘛,有了大宅子,却是许久未在家用过膳食了。”
“……陈大人未有婚配?”
“当然没有。”
“我从小便没了母亲,谁来为我操办婚事呢?从前倒有下属向我介绍过一些姑娘,不过,他们送的人,我可不敢轻易收下啊。”
“那你父亲也不管?”
“父亲也没有。”男人笑笑,“我是从小父母双亡,不过父亲在不在世都没多大区别,又不是他生育了我,我是由母亲孕育的,身体发肤皆受之于母。所以就只告诉了娘子自己从小没有母亲。娘子,本官不是有意要瞒你的。”
“原谅我吧?”
冷翠烛其实根本不在于陈浔。
她觉得陈大人莫名其妙。她的确认同他说的某些话,仅此而已,难道她还要因为一个男人为女人说话就心生好感?
她没兴趣。
两人走到过道尽头的一间牢房,本想上前,却看见出人意料的一幕。
冷蓁正隔着铁栏杆,与一位嬷嬷讲话。
“嬢嬢,累着了的话,就来我这歇歇吧,蓁蓁想见你。”
冷蓁身子靠在栏杆,盈盈笑着。
他墨发全披在瘦弱脊背,身上只穿了件破烂中衣,整张脸惨白,脸上的斑驳小痣异常妖艳,衬得那汗涔涔的笑容更为纤媚动人。
嬷嬷看模样有五十,笑眯眯伸手挠他下巴,他就顺从地仰起头任嬷嬷挠,露出一截修长脖颈。
“唉,蓁蓁,嬢嬢等会儿再来看你。”嬷嬷从篮子里拿出一颗煮熟的鸡蛋,从地上孔洞丢进牢房。
冷蓁弯下身子,那颗蛋卡在洞里,他就趴下身子去够,千辛万苦够到破了壳的鸡蛋,握在手里。
一抬头,对上女人错愣的目光。
冷翠烛眉心紧蹙:“冷蓁,你方才在干什么?”
她双手撑在栏杆,厉声质问他。
见母亲来,冷蓁脸上没什么情绪,边剥鸡蛋壳边道:“难不成,我要什么都不做,就一直等着你过来找我?”
才剥完一半的壳,他就迫不及待将鸡蛋塞进嘴里,蛋清被脏污指尖捏住,沾上灰尘。
“你方才的样子,活脱脱像是……”
冷蓁打断她:“像什么?妓女?和你一样?”
“那正好啊,你生出个和你一路货色的东西。”
冷翠烛没坚持住,转身靠在栏杆上叹气。
她哪里是那个意思,冷蓁现如今,已是听不进去她的话,她再怎么辩解都没用。
陈浔凑过来帮她拍肩膀,低声劝慰:“娘子,说不准他只是在交朋友呢,就像我和娘子一样……”
冷蓁:“你还勾搭上他了?”
“你的眼光怎么这么差。”
陈浔也坚持不住了:“哎,臭小孩,没有我你哪里住得上单间?你拽个二五八万的,还真以为这世上所有人都欠你的?就你一个人最无辜、最可怜?”
“我今天是真的要教训教训你了,在衙门那日你就让我很不爽。”
他抽出腰间钥匙,打开牢门就进去教训冷蓁,怎料脚下一滑摔在地上。
冷蓁见状,忙扯下陈浔头上发钗横在男人脖颈。
远处几个狱卒见情况不对,迅速跑过来,冷蓁已挟持陈浔站起身。
“让我走,不然我杀了他!”
陈浔比冷蓁稍矮,被拔掉发钗长发散开。他胸口被手臂压住,难受得皱眉头,抬手指向牢外无措的冷翠烛,冲狱卒道:“快,把她抓住!别管我!”
“他要是再威胁你们什么,就直接把他娘给杀掉,后果全由我来负责!”
“要是还不听话,就把他娘的双手、双腿砍下来,不留全尸!”
一连串的威慑下来,竟真起了作用。
冷翠烛任狱卒抓着,瞥见牢房黑暗之中一双湿润的眼眸。
冷蓁眨巴眼,咬牙喝道:“你们要杀她,就杀好罢!与我没有关系……”
“你其实还是害怕她离开你吧?”
“你再怎么怨她、恨她,都不能没有她。”陈浔勾唇笑道,“孩子,你要眼睁睁看着她死?她今天可是洗了发、穿了崭新的衣裙来见你呢。”
“莫怪她了,妈妈,可只有一个啊。”
迸出的热泪淌过面颊,冷蓁嗫嚅道:“……娘,真的吗?真的是这样吗?”
“你为什么现在才来见我……我一直在等你,等你好久,我好怕之后的一整年,都见不到你,我好怕你真的抛弃我。”
“你知道吗?这地方好潮湿,我的身子好痛。小时候我膝盖疼,你就帮我揉腿……这里没有你,没有母亲,只有老鼠。”
“就当那些东西全是我偷的罢……娘,我知错了,我想回家……”
冷翠烛见冷蓁动容,心中却毫无波澜。
她不可能一辈子都会因为什么感天动地的母子情而伤感。
更何况,冷蓁早已不是她记忆里的那个温良的小孩。
他成了她认不出的样子。
活脱脱一个怪物,一坨裹着人皮的烂肉。
每一次靠近,肌肤之下腐朽不堪的肉就蠕动着,呼之欲出,仿若随时随地都会将她吞噬。
她不想再过惶悚不安的日子。
她不想要再一坨烂肉。
早在十几年前她就要过一次,那时他在自己的肚子里。
“我原本以为你喝了药,病就能好。”
她撇唇,抬起疲惫双目:“没想到你还是一样的发病。”

冷翠烛:“知错又怎样呢?又要让我继续帮你收拾烂摊子吗?”
“你是什么东西?蚂蝗吗?拼命吸我的血……”
“拼的还是我的命。”
“我今天来这里看望你, 只是想看看你身体如何,虚不虚弱,有没有受到欺负。”
“明显是没有。”
“不仅没有, 我还小觑了你, 你很会讨好女人,特别是年长的。”
“是吗?”
他睁大眼, 目光却涣散,双唇翕张:“不仅会讨好女人, 还有男人呢。”
在场之人谁都料不到, 挟持县衙的罪人, 竟低头去吻面前男人的脸颊。
陈浔感受到那股阴森气息, 偏头猛地一躲, 冷蓁的唇就只是擦过他脖侧。
他推开冷蓁,却被抓住胡子, 下巴留的一捋胡须全被扯了下来。
“快、快抓住罪人冷蓁!别管他娘了!”
“把他拖下去,关到地牢去!”
冷翠烛愣在原地, 眼睁睁看着近十个狱卒冲进去将冷蓁控制住,陈浔就慌乱地从人堆里爬出来,捂住下巴。
……冷蓁方才说什么?
还有男人?
他还想亲陈大人?
“哎哎哎娘子,别晕、别晕!”
陈浔搂住她肩膀,才没让她一脑袋砸地上去。
“你你你你你听我说啊……娘子你放心,我等会儿把你儿子关地牢里去, 那地方只有恶狗,没有女人, 也没有男人……”
“这简直是工伤……”他垂下脑袋,左手覆在脖颈搓个不停,肌肤被搓到泛红发热。
冷翠烛久久不能平复心绪, 她没想到冷蓁竟然真的有龙阳之好。
她掩唇靠到陈浔胸口,愣了下。
为什么……是软的?
“娘子,我们回去吧。”
“哦,好的,大人……”
经此一事,她再让陈浔多多关照冷蓁成了不可能的事,她甚至没脸再见陈大人。
她不明白冷蓁为什么要这么做,从前她就搞不懂冷蓁,现在他真成了断袖,她只会更搞不懂。
她只是,总是不自觉联想到冷蓁强吻陈浔的画面。
……陈大人应该不是断袖吧?
那冷蓁就是,骚扰了陈大人啊。
其实这件事的主要问题不在于冷蓁亲的是男人还是女人,而在于他妄图强迫别人。
但是,冷翠烛的确更接受不了冷蓁强迫一个男人。
因为一直以来,她都害怕自己的孩子有这种心思。
冷蓁若真有了,真的同尹渊上了床榻发生了关系,就意味着整本书的剧情在正常推进,她的努力挣扎全是徒劳。
菟丝子趁尤恩不在时,偷偷告诉过她,她最终的结局只会是死亡。
屈辱地死去。
被所有人唾弃而死。
她不想死。
她要活着。
冷翠烛坐在榻上,挠挠脸颊。
要不她把冷蓁给骟了?
不行,绝对不行……自己到底在想些什么。
好恶心,而且她真要这样做菟丝子肯定也不愿的,他肯定会跳起来用鸡嘴说个不停。
男主不能杀,男主杀不得……
这种书籍的男主,在床笫之事上还可以萎靡不振咄嗟立办?
真包容。
能对她包容一点吗?
她可以拿布条裹住胸,假扮成男人。
哦,还要再贴个假胡子。
她叹了口气,倒在榻上沉沉睡去。
尹府的房间比她家的要安逸得多,无论什么时候都燃着上好的檀香。
只是再好的东西,用多了也会腻,香更是如此。
半夜她被熏得喉咙干涩发痒,迷迷糊糊想起床找水,一睁眼就瞥见榻边虚影。
还有肩头那缕烁烁白发。
“尤恩?”
“你怎么来这里了?”她喉咙也不干了,问个不停,“怎么找到这儿的?你一定找了很久吧?有没有被人发现?”
“……没有。”
她抬手,摸摸男人脑袋,抚摸男人发丝:“困吗?”
“爬上来吧,”她掀开棉毯一角,“钻进来。”
“衣服就不要穿罢。”
她合上眼,喃喃低语:“太麻烦……”
耳畔声响明显顿住。
良久,她快要困过去,才听见窸窸窣窣声,应是尤恩在脱衣服。
他今日的动作似乎格外慢吞。
“冷翠烛……”
“你怎么不叫我主人了?”她扶额低低笑了笑,“快些上来吧。”
又是一阵子沉寂。
过会儿,她身侧床榻终于陷进去,男人掀开毯子,慢悠悠地钻进来,身体犹如灌铅般沉重。
她翻身缩进他怀中,轻抚男人脊背。
“为什么这么硬……”
冷翠烛蹙眉。
他浑身绷得好紧。
身子好凉,胸口还硌得慌,像是垫了什么料子。

文库首页小说排行我的书签回顶部↑

文库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