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眠金鱼by扯梨子
扯梨子  发于:2025年12月0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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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每天上?学前给他发一条消息, 放学回来又给他发一条消息, 还经常去骚扰陈安远,索问江译白的作息和状态。
半个月以后,江译白无可奈何地说:“我缓过来了。谢谢思?宁。”
葛思?宁却无法说“不客气”,因为她开始担心江译白下?一次离开。
那毕竟是他的梦想, 他不会?轻易罢休的。而她目前没有任何筹码可以将他留下?来。
但?好在陈安远说过,公司没那么多机会?可供选择。江译白有过“案底”,就算明年真的破天荒地新增了一个大型海外项目,他也?很难被选上?了。
葛思?宁一边痛苦一边窃喜,一边愧疚一边庆幸, 她感觉自己?都快人格分裂了,每天活在提心吊胆里,每次一收到江译白的信息,都害怕是告别?。
后来江译白来找她的时候,被她惨白的脸色吓到,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问:“发烧了?怎么看上?去这么可怜?”
徐静和她一起来的,在旁边抿嘴笑,“高三生不都这样吗。”
江译白说:“小静倒是看起来更开朗了。”
徐静佯怒着翻了个白眼,“你?不如直接说我胖了好了!”
她看了眼江译白泛青的下?巴,取笑道:“译白哥,你?就别?说思?宁了。你?自己?还不是忙得连刮胡子的时间都没有。”
江译白摸了摸自己?的脸,顾左右而言他。
“阿远在学校里没欺负你?吧?”
“他忙着和数学打架呢,大笨蛋一个,哪有空理我?”
江译白笑笑没说话,“那走吧,我请两位女高中生吃冰激淋。”
校外新开了一家甜品店,以纯牛乳手工冰激淋著称。
江译白是趁有空,过来关心关心被学业缠得难以脱身的葛思?宁。约时间地点的时候她提了这家店,江译白便说他在门口等她。
他以为葛思?宁比较喜欢和他单独见?面?,所?以特地没跟陈安远说。
这会?儿见?到徐静也?一起来了,江译白有点意外。
两个小姑娘头靠在一起商量着选什么口味,葛思?宁突然转过来,问江译白想吃哪个。
江译白只等着付钱,“跟你?一样。”
葛思?宁扭过头去,被徐静戳了下?腰窝,痒得她往旁边躲。
江译白看见?徐静靠近她,说了句什么,葛思?宁一把将她推开了,脸立马红了起来。
“跟你?一样喔~~”
“滚啊。”
葛思?宁小声地骂了一句,偷偷瞥站在后面?的江译白。
他看起来好像没听见?。
今天是周日下?午,高一高二都放假了,只有高三还留在学校,所?以店里没什么人。
他们?挑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徐静尝了一口冰激淋,大呼好吃,递过去让葛思?宁也?试试。葛思?宁用勺子挖了一点,放进嘴里,赞许点头,丝毫不嫌弃这种?和对方交换口水的行为。
“好吃吧?”
“嗯。”
徐静一肚子坏水,嘿嘿两声,看向江译白手里那个巧克力巴达木口味的,故意问道:“译白哥,不知?道你?的这个好不好吃呀?”
葛思?宁差点一口气没提上?来。
江译白抱歉地笑笑:“挺好吃的。但?我已经吃过了,不能和你?们?交换了。”
他没想那么多,拿到手就挖了一口。
女高中生交换零食的行为他没参与过,他这个年纪也?不适合参与。
然而徐静表现?得一点都不可惜,倒是葛思?宁,脸上?写着一句“我待会?再跟你?算账”。
江译白不懂女生友谊,但?是他觉得这样挺好的。
他赞同?葛思?宁享受孤独的行为,但?也?为她有了真正的朋友而开心。
在她们?嬉闹停歇的间隙里,江译白问了几句学习上?的事情。
葛思?宁舔掉嘴唇上的奥利奥碎屑,说:“也?就还好吧……很辛苦,但?是感觉大家都很辛苦。”
江译白听别?人说话的时候,会?看着别?人的眼睛。
“嗯?”他歪了下?脑袋,指尖敲了敲空掉的冰激淋纸杯,“没了?”
“你还想听什么?”
江译白没说话。
因为他发现?,葛思宁在逃避他的目光。
不是第一次了。
除非是情绪十分激动的场合,否则葛思?宁和他说话的时候,都不再看着他的眼睛。
他指了指葛思宁的唇角,她尴尬地用手指碰了碰,果然摸到一点饼干碎。
“想听,你?的校园生活?或者学校里有没有什么趣事?”
江译白漫不经心地抛出?问题,想要验证自己?心里的猜测。
果然,葛思?宁眼神躲闪地回答:“没什么新鲜的,社团和课外活动都暂停了,现?在哪怕是自习课我都觉得是种?恩赐。”
“是吗?”
江译白人往后仰,眼睛盯着她不放。
葛思?宁感觉自己?身上?都快被他看出?个洞来了,她在桌底拼命扯徐静的衣服,徐静终于大发慈悲地替她分担火力。
“是呀!译白哥你?都不知?道,思?宁他们?班主任有多变态。前段时间他们?班一个住宿生,洗完头披着头发回去上?晚自习,结果被教导主任抓到了,说她仪容仪表有问题。那个女生说她头发没干不能绑起来,教导主任被怼了很生气,直接让班主任过来处理这件事。她们?班主任当时什么也?没说,结果晚自习放学以后直接叫家长到学校来,让他们?把女儿带回去,把头发剪了再带回来——靠!这还有没有天理了?”
徐静不说还好,一说火就冒起来了。
“现?在她们?文重班的女生全都不准留长发,如果不是我们?班主任开明,说不定我的马尾也?留不住了。”徐静假装抽泣,摸了摸自己?的头发。
江译白看向葛思?宁,心想,难怪她换了发型。
“这确实很不人性。没有人反抗吗?”
葛思?宁察觉到他的打量,有点不自在地把剪短的耳发撩到耳后,声音低落地说:“有啊。但?是大家都只敢在背地里骂。就算写投诉信给领导也?没用,我们?班主任在学校地位很高,连级长都要给她几分薄面?。而且这个决定是提前告知?过家长,签过意向书的,百分之七十的家长都同?意了,所?以……”
江译白皱眉,“只有她教的班这样吗?还是文科班都这样?”
“她教的班。”
徐静感慨:“真是谁被这个吴老?师教到,谁倒了大霉。”
葛思?宁他们?班一直都是文科的第一名,每次考试都凌驾在其他重点班之上?,除了生源基础好,吴思?几近逼迫的教育方式也?确实打醒了一些天资好的懒蛋,所?以有的家长虽然也?会?抱怨她的严厉,但?是也?是嘴上?说说而已。每次开家长会?、公布考试成绩、举办校园活动,家长们?比谁都殷勤,一口一个吴老?师,谢谢您,真是谢谢您。
教师节更是离谱,知?道不能明目张胆地送礼,所?以订的花一束比一束夸张。每年吴思?的桌子都是最拥挤的。葛思?宁之前还听别?的老?师打趣过,说她以前带高三的时候,高考完的谢师宴上?那才叫一个花团锦簇。
吴老?师桃李满天下?,但?家里结苦瓜。
一个风和日丽的早上?,葛天舒对坐下?来吃早饭的葛思?宁说:“对了,忘记告诉你?了,你?们?班主任离婚了。你?最近悠着点,看着点她的脸色。”
王远意很不高兴:“你?和孩子说这些干什么?”
葛天舒蛮不在意地说:“提醒葛思?宁啊,万一她就是那么没有眼力见?,撞枪口上?了怎么办?”
葛思?宁非常震惊。
虽然早就知?道一些了,但?是当结局摆到眼前时,她还是难掩错愕。
葛天舒语气里带着嘲讽,“打官司打了好久呢,她前夫也?是厉害,一毛不拔也?就算了,还从女方那里捞了不少……”
葛思?宁随便吃了块面?包,就背上?书包:“我去上?学了。”她爱听八卦,但?是不想听这种?和婚姻有关的八卦。毕竟自己?爸妈的感情也?并不那么和睦。
身后,王远意叮嘱她注意安全,随后气急败坏的声音传来。
“你?能不能别?总在孩子面?前说这些?影响多不好!”
“我怎么了?我就说两句……以前不也?说过别?人吗……”
“这怎么能一样,这是思?宁老?师,你?让孩子以后怎么看她?”
“……”
王远意说得不错,葛思?宁确实因为得知?了这个秘密,而变得胆战心惊。
但?她倒不是怕自己?惹怒吴思?,而是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客观地对待这件事。
毕竟葛思?宁也?曾因此被殃及。
之前偷听吴思?和她丈夫通话,葛思?宁还猜测他们?最后不会?离婚。
因为吴思?在她心里无所?不能,明知?道离婚自己?捞不着好,所?以肯定不会?妥协。
然而现?实中的女强人并不像电视剧里演的那样一帆风顺,偶有一些瞬间,她们?也?会?被中伤,被击败。
葛思?宁开始思?考婚姻对女人意义,又因吴思?联想到葛天舒,想来想去,总觉得这个社会?太苛刻了。而苛刻的标准却是以性别?划分,这才是最大的不公平。
因此有那么一段时间,她怜爱过吴思?。这心情使葛思?宁变得有些“逆来顺受”,吴思?说什么她都听,也?照做,全然没了之前写道歉信时的莽撞和勇敢。
但?她万万没想到,命运和环境所?造就的不公,吴思?竟会?发泄到了学生身上?。
“长发事变”让吴思?在许多女同?学心里失去了公信力,很多以前崇拜她的学生都有所?怨言,但?是考虑到现?在是高三,又或者家长进行了教育,总之最后并没有掀起什么风浪。
那段时间她们?班的女生走到哪里都被议论?。
因为为了达到标准而诞生的短发实在太丑,比起那些去昂贵发廊精心修剪出?来的发型,她们?简直像原始森林里跑出?来的野人。
有的女生甚至因为这件事哭了很久很久。
被剪掉好像不是头发,而是权力。
选择的权力。自由的权利。
葛思?宁听到副班长叶菱和李函说:“难道以前你?们?班就没有人反抗过她吗?那么多不合理的、反人性的操作,就没有人指责她吗?班长,我知?道你?是男生,我们?的悲痛你?理解不了,但?是我还是希望你?能和我一起站出?来。”
李函在回答她之前,看了眼坐在旁边的葛思?宁。
葛思?宁察觉到了,但?她什么也?没说,头埋得很低。
她已经是败将,李函看她也?没用。
葛思?宁的心情五味陈杂,嘴巴里念念有词地背着提纲,企图屏蔽他们?的对话。
李函是这样说的:“我确实不理解头发对你?们?女生的重要性。但?这不是我拒绝你?的理由。首先,我不想惹事,我来学校是为了学习,不是为了反抗老?师。其次,我的父母不会?允许我做这样的事。如果到时候吴老?师要请家长,我确认我的父母不会?为我说话。叶菱,我没有你?的底气。所?以我拒绝和你?结盟。”
叶菱气得半死,但?是反驳不了,骂了他一句:“冷血!”就走了。
李函跟没听见?似的,也?或许是习惯了。
葛思?宁把提纲翻了个面?,才发现?自己?根本不记得前面?背的是什么。
她转着笔,脑子里全是李函的话。
她想到李函的父母。
之前只在李函请长假返校那天见?过一次,可高三以后,他父母经常到学校来。
没什么事,纯粹是来看李函的。而且每次来都提着大包小包,不是吃的就是用的。班上?的住宿生还羡慕过好几次。
葛思?宁不知?道李函是不是为了拒绝叶菱而说谎了。
那么好的父母,怎么不是他的底气呢?
虽然是新的班级,但?因为是旧的统治者,所?以吴思?沿用了很多高二时的制度。新的同?学受不了,严重的还以躯体化为由,休学回家了。吴思?在开班会?的时候直言不讳地说,这位同?学显然是心理素质太薄弱。这样的人,别?说冲锋陷阵、赢得战果了,就连战场都没资格进来。
讲台下?,大家都沉默着。
葛思?宁不知?道有多少人认同?吴思?,反正她不认同?。
可她的不认同?也?仅仅存在心中。
高三的假期少得可怜,国庆也?仅仅放了三天。十月一过去,天气就开始转冷,气温突然骤降,很多没带够衣服的住宿生感冒发烧,吴思?却不放人,批假以小时为单位,大多数时候都只是让同?学去校医室看看,或者通知?家长送药。
今年的初雪来得很早,被坐窗边的同?学发现?,他突然站起来,在安静的教室里欢呼:“下?雪啦!下?雪啦!”
这欢乐的情绪冲淡了窒息的气氛,静谧被打破,同?学们?好像从什么枷锁中解放,被他的开心感染,纷纷挤到窗户上?看。
每年都会?来的雪在他们?心中本是很普通的存在,却因为高三这个阶段而变得不同?。雪像一把钥匙一样短暂地解开了他们?手脚上?的镣铐,将他们?心灵吹拂至冰天雪地中,冷却着他们?躁动的灵魂。
葛思?宁也?从繁重的知?识中抬头,趁着喧闹,发起呆来。
她余光瞥到旁边的李函,对方依旧不受周遭影响,专心致志地做着试卷。
葛思?宁引以为傲的专注力在他面?前,简直是大巫见?小巫。
她叹口气,告诉自己?算了,比较是偷走幸福的小偷。
突然,后门的同?学喊了一句:“班主任来了!”
所?有人立马正襟危坐,拿起笔和书,装作无事发生。
然而监控已经录下?了一切。
喊下?雪的那位男同?学被吴思?罚去跑步,十圈,并派了李函去监督。
这么冷的天,学校都暂停大课间的跑操了。寒风像耳光一样扇着那位同?学的脸,他跟李函打商量:“班长,你?行行好,帮我多计两圈行不行?”
李函没理他:“还有五圈。”
面?对着操场的教学楼,窗户边缘挤着一个又一个脑袋。
他们?的嘴巴一张一合,遣词造句各异,可怜悯的心却异口同?声。
有同?学跑去办公室,跟吴思?求情,被吴思?骂得狗血淋头。
也?有同?学跑下?去劝李函,李函无动于衷。
等那个男同?学跑完,人都快冻僵了,他以前的同?学闻讯赶来,给他送围巾、热水和暖宝宝。
葛思?宁站在楼上?,看着这一幕,不知?道为什么很想落泪。
她从未没有感受过的班级凝聚力,此时却在别?人身上?目睹了,所?以动容。
十一月底是葛思?宁的生日,经过这一天,她就正式成年了。
她跟葛天舒请求,这次生日不要请任何人,她只想和爸妈平静地吃一顿晚饭。葛天舒答应了,王远意说他一定做很多很多拿手好菜。
白天,葛思?宁找了家餐厅,请徐静和徐之舟吃饭。
陈安远她也?请了,但?是对方不来,说是没空。
葛思?宁本来也?没放在心上?,走个流程而已,免得他和江译白说她排挤他。
但?葛思?宁没想到他会?让徐静带了礼物给她。
徐静笑眯眯地说:“他其实不是不想来,是不好意思?。”
葛思?宁无所?谓:“真的不想来也?没关系。”
陈安远送了她一支钢笔,徐静送的是自己?织的围巾,徐之舟则送了她一套五年高考三年模拟。
徐静说他脑子有病,徐之舟对此的解释是:“你?之前不是说你?想买这个版本,但?害怕和我们?现?在用的出?入太大,可参考部分太少,不想浪费钱吗?”
葛思?宁双手接过,“是的……谢谢。”
“不客气。”
徐静:“……”
“徐之舟,我现?在替徐老?师操心你?以后的择偶问题。”
徐之舟不解,“为什么?”
徐静:“唉。”
有徐静在的场合,一定会?很热闹。
葛思?宁听他们?在这个问题上?争论?了半天,虽然没怎么插上?话,但?还是由衷地觉得自己?很幸运。
认识他们?,很幸运。
徐静拍了一张合照发到朋友圈,并配文:祝我滴思?宁宝宝成人快乐!十八岁快乐!快快长大吧!
她谁也?没屏蔽。
葛思?宁知?道她有江译白的微信,所?以勒令徐静把最后那句话删掉。
徐静吐吐舌头:“我偏不。我就要提醒他。”
“他又不知?道!”
“我不管。”
她还顺手把合照发给陈安远,说:“思?宁今天请我们?吃了一顿很贵的饭,我还是第一次吃菲力牛排呢,唉,好可惜有的人吃不到。”
陈安远拍自己?做的饭给她,也?很丰盛。
徐静回复:“山猪吃不了细糠。”
陈安远:“……”
葛思?宁抱着礼物回家,晚上?又吃了爸爸精心准备的生日大餐,切蛋糕的时候接到葛朝越的视频。
“小丫头生日快乐。第一次不在你?身边给你?过生,怎么样,是不是很难过?想不想我?”
葛思?宁嘴硬道:“不想。”
葛朝越嘶了一声,“那我不补礼物给你?了。”
“不送就不送。”
“你?这小鬼,怎么越来越气人了?说你?想要,快点!”
“我说了你?就能马上?给我吗?”
“你?先说。我看看能不能找人帮我送。”
葛思?宁举着手机,瞥了眼在分散葛天舒注意力的王远意,父女俩交换了一个眼色,葛思?宁开着视频跑到阳台去。
葛朝越问她:“有必要吗?我只是被断粮,又不是和妈断绝关系。”
葛思?宁哼哼两声,并不理会?。
“还是你?想要的礼物不能告诉爸妈?”
葛朝越福至心灵,“不会?吧,葛思?宁,成年了,你?想搞票大的是不是?”
什么玩意儿。
葛思?宁摇摇头。
“那你?想要什么?”
她说,“我想要哥哥回家。”
电话那头陷入沉默,葛朝越的表情跟凝滞了一样,过了大约一分钟,他飙出?两行眼泪。
“谁教你?说这种?话的!呜呜呜呜呜……葛思?宁……你?真的是……呜呜呜呜……”
他哭得涕泗横流,一边哭还一边喊葛思?宁的名字,最后却连个屁都放不出?来。
葛思?宁听得烦,直接给他挂了。
吃完蛋糕,又收到了爸妈赠予的巨款和新手机,葛思?宁欢天喜地地回到房间,给江译白发消息。
宁:[你?来了吗?到哪了?]
100:[路上?。]
江译白今天加班,要等工作结束了才能找她。
葛思?宁撑着脸,趴在飘窗上?等,每一个路过她家门口的人都被她仔细查看,发现?不是江译白以后,她就会?失落地垂下?脑袋,给他发一个表情包。
发到第七个,江译白回了。
100:[抬头。]
葛思?宁喜出?望外地跳起来,看见?江译白站在院门外,在朝她招手。
她好像一下?子就回到了那个夏天,那个第一次遇见?他的夏天,她在楼上?偷看他,结果被抓包了,于是躲到窗帘后面?,花了很长很长的时间才将自己?的心跳平复下?来。
现?在,她却不想控制自己?的雀跃。
她像一只终于学会?使用翅膀的小鸟一样飞向她的山脉。
江译白差点没接住她,他被撞得往后退了一步,却不舍得斥责她,只说了句:“思?宁,慢点,急什么?”
“我就在这里,又不会?跑。”

第60章 葛思宁什么……
葛思宁什么也听不见, 如果她是小狗,此刻尾巴肯定已经摇成?螺旋桨了。
她拽着他的袖子,心满意足地闻着他大衣上熟悉的香水味,急切地问:“我?的礼物呢?我?的礼物呢?”
江译白问她:“怎么?今天成?年了, 这么开心?”
葛思宁心想, 你早晚会知道?。
“就是开心!”
“好好好。”
江译白也不卖关?子, 从大衣内侧的口袋里拿出一个白色的小盒子,荔枝纹的质地,捏在他手里显得很?小巧。
“还好我?有先见之明,午休的时候去拿了。否则等到下班再去,人家都关?门了。”
葛思宁心是甜的, 但?是也心疼他中午不休息, 跑那么远去取礼物, 她得了便宜还卖乖:“那就下次再送好了,不一定非要今天。”
“那怎么可以?”江译白睁大眼。“这么有纪念意义?的日?子, 我?不想错过。”
“哼。”
葛思宁很?受用?。
她喜欢他的宠溺。喜欢他的付出。喜欢他的每一个“为了她”。
她打?开盒子, 里面躺着一对巴洛克风格的复古耳环。
葛思宁被镶在其中的珍珠光泽闪了眼, 但?是却不高兴起来。
江译白是看见她发朋友圈夸过这个款式才买的, 不可能会出错。
现在看到葛思宁失望的表情,他难得无措,问了句:“怎么了?”
“太浮夸了。”她合上盒子,“平时根本戴不出去。”
之前裙子的事情她心有不甘, 但?是又不得不承认自己那样穿确实太招摇了。她到现在还是很?在意邱禾当时的目光和评价。她甚至不敢回忆和分析,江译白那时候是怎么看她的。
他会不会觉得她很?臭美?为了风度不要温度?他送那条裙子给她的时候都一定没想过她会不分场合地穿吧?
结果现在江译白握住她包着盒子的手,坚定地告诉她:“要的就是浮夸。”
“思宁,漂亮本是无须掩饰的。把你认为美的一面呈现出来,别去考虑别人是否能够理解、欣赏, 是你独有的勇气。”
“答应我?,别让这份自信折戟,好吗?”
葛思宁扁着嘴,“真的吗?你真的觉得我?喜欢的风格好看吗?夸张也好看?”
“当然。”他从不骗人,“如果可以,我?宁愿你能更张扬一点。”
葛思宁看着他,真想看穿他的谎言。可惜这不是谎言,所以看多久都没用?。她忍了一会儿,没忍住,破功了。
见她笑出来,江译白才松了口气。
他有些无奈地说:“也只有这种时候,你才会看着我?。”
葛思宁心头?一跳,装傻,“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江译白捏着她的下巴,把她扭过去的脑袋转回来。
他俯身,弯腰,将两个人的距离拉得很?近。
葛思宁呼吸一紧,颤颤巍巍地问:“……干什么?”
“检查。”
“检查什么?”
“检查那个喜欢看着我?的葛思宁,是不是回来了。”
她现在听不得“喜欢”这两个字,脸一下子热起来,跳开,大声反驳:“谁喜欢看着你了?”
“不是吗?”江译白反问,“你以前都是看着我?说话的,有时候还会看着我?的手。”
“……”
他都知道?啊。
葛思宁却是现在才意识到自己的明目张胆。
她站在夜色里沉默,江译白主动走过去,对她说:“没关?系。”
“思宁,我?喜欢你看着我?。”
如果不是月光照得他的脸庞太过坦荡清明,葛思宁真的想把这句话当成?告白。
她劝自己不要这样想,否则计划会被打?乱的。
她不做回复,捏着那个小礼盒,在指间把玩。过了一会儿,她问:“你还不走啊?这么晚了,你再不回去,明天起不来上班。”
江译白确实很?累了,但?是,“今天是你的生日?,我?想再陪陪你。”
葛思宁真的招架不住这样的他。
自从他们的“冷战”结束以后,江译白就变得有点……粘人。
如果说以前只是葛思宁单方面依赖他,那么现在则是江译白也需要她了。
她不知道?自己在他心里到底是什么位置,但?是她清楚地感?受了自己的重要性。
那晚的拥抱改变了他们之间一高一低的天平,葛思宁好庆幸自己能在那些难捱的时间里陪在他身边,哪怕是以妹妹的身份。
从此葛思宁不再徘徊在他的世界之外?,而是被他牵着手,走进他的生活里了。
那时葛思宁是这样认为的,她甚至为这个事实感?到有些飘飘然,这对她打?算在高考结束后实施的告白计划起着重要作用?。她打?算在江译白遇到下一次机会之前,不断增加自己的筹码,而这个筹码最好是爱情。她想捆住他,想留下他。
她不敢说话了,生怕自己会控制不住那要起飞的引擎,她真想把自己当成?一束烟花给放了。
又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了半小时,室外?太冷了,江译白也该回去了。
葛思宁问他:“你要不要进去和我?爸妈打?个招呼?”
江译白摊摊手:“不合适。我今天只带了你的礼物来。”
他随口一句话就能取悦到她。
葛思宁故作失落地说:“好吧。那下次。”
她倒不是期待他来拜访,她只是期待下一次见面。
江译白说好。
他走了,一步三?回头?。
因?为葛思宁站在家门口看他离开,江译白每一次回头?她都还在那里。
他无声失笑,双手做了个向外?推的动作,意思是快回去吧。
葛思宁不动,他又故作发抖,意思是很?冷。
她被逗笑了,抖落一身寒意,火箭一样冲回房间。
速度之快,坐在客厅的葛天舒差点以为家里进耗子了。反应过来后,她摇摇头?,“怎么都成?年了还这么毛躁。”
王远意无奈道?:“还没过十二点呢。就让她再幼稚一会儿吧。”
葛天舒呵呵两声,“说得好像明天起床以后,我?就能得到一个新的女儿一样。”
房间里,葛思宁脱掉外?套把自己蒙进被子里,给徐静发消息。
“他送我?耳环!耳环!”
徐静在线呢,等她好久了,秒回:“嗯嗯嗯,耳环,所以呢?耳环怎么了?”
“他知道?我?有耳洞!我?从来没和他说过!他自己注意到的!”
徐静撇嘴,在手机那头?翻了个大大的白眼,看着葛思宁这三?个感?叹号,耳边仿佛都回荡着她激动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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