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谋多时,赫依图为免多生枝节,连夜送她们二人出了北蛮边境,进入澹州境内,秦颂与陶卿仰两人同乘一匹马,穿梭在漆黑的荒原。
“你与赫依图说的是真的吗?”陶卿仰一手牵着绳,一手执火把,认真问。
“哪方面?”
秦颂与赫依图说了不少话,确实有不少骇人听闻的信息,且都是不可为外人道也的重要密谋。
临时起意的交涉,未提前与他达成共识,便将他拖进了她的共谋计划,或许对于陶卿仰来说,信息量确实有点大。
秦颂隐隐担心他会拒绝成为她的同谋,正极速思考如何说服他,结果沉默几息后,身后人传来了始料未及的三个字。
“你有瘾。”
……居然是这个。
他好似很认真在想这个问题,目光从前方撤回来,垂头看着秦颂,继续追问:“多久发作一次?”
秦颂:“……陶将军,你可是镇守一方的将军,好歹关心一下朝政呢,还是说你不信我能坐上那个位置?”
陶卿仰从来散漫,带着一种对什么都不甚在意的淡漠:“我说了,我领军是为了高官俸禄,并不在乎龙椅上坐的是谁,不过,如果是你的话,我更乐意。”
他驱马前行,腰腹用力,猛夹马腹的动作,贴着秦颂的腰身鼓动,马背颠簸,秦颂后背不时撞上他胸腹,紧实的胸肌和腹肌,迸发强势的力量感,搁着衣料都能清晰感知。
耳边风声很大,秦颂甚至没听清他完整说了什么,反倒因为身后人的存在感太强,不合时宜地想起了赫依图帐中混乱的一幕,顿觉后背有些发麻,下意识想往前挪一点。
她身形刚动,却被他牵马缰的手挡住,手臂一手,将两人带得更近了些,“别动。”
秦颂原只当他是关心她,结果他又补了一句:“我虽禽兽,但不会随时发情。”
秦颂一下子就听懂了他话中的意思,撑着马鞍的手心一热,脸颊也微微发烫。
这人说话,怎么动不动惹人遐想,秦颂并不想对他产生这种反应,报复性地抱着他的手臂咬了一口,“你闭嘴吧。”
“嘶——”陶卿仰手臂一僵,喉间压抑的声音落下,他炙热的呼吸落在秦颂头顶,“这下…确实得往前坐坐了。”
略带暗哑的嗓音听得秦颂一怔,背脊被什么东西抵着。
两厢无言,秦颂自觉挪开了一点距离。
马蹄声咚咚不停,冷冽的夜风撩起秦颂的发丝,轻抚身后人的下巴。
寒风很冷冽,却吹不散萦绕两人的炙热氛围。
风声很聒噪,又挡住不秦颂察觉到身后人亲吻她的翻飞乌发的细小动静……
穿过一片宽阔的荒原,进入一条嶙峋的小路,小路一侧是崎岖的石林,另一侧是陡峭的悬崖。
夜色暗淡,周围耸立的怪石和松林,仿佛藏着千军万马一般,令秦颂后背发凉,她又悄悄往他胸膛贴近了些。
“害怕?”陶卿仰顺手箍紧她些许。
秦颂还没回答,他又突然停下来,“不对。”
他侧耳静听一刹,霎时提高警觉,勒住缰绳调转马头,返身回撤。
秦颂对敌情,没有陶卿仰那么敏锐的观察力,待她嗅到小路间飘散的北蛮子气味时,松林间便冲出来无数人影,举着弓箭刀枪朝他们袭来。
陶卿仰当即灭了火把,可对方已经循到了她们的踪迹,且早有埋伏,比起陶卿仰上一次有所应对,这一次他们很快就落于下风。
且地势特殊,马匹行动不便,陶卿仰抱着秦颂跳下马,准备杀出重围,没承想刚一落地,对方弓箭手早已做好准备。
“姓陶的,受死吧。”熟悉的北蛮子声音说着蹩脚的大虞话,狠狠拉下弓箭。
看不清的黑暗中,一支利箭急速朝二人袭来,没时间思考,陶卿仰拥着秦颂跳下了身后的悬崖。
但那支箭攻势迅猛,虽然躲开了要害,却贯穿了陶卿仰的左臂,扎进了秦颂的右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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掉落崖底的失重感, 就像身体砸到了地上,灵魂还荡在上空。
秦颂手指蜷了蜷,甚幸, 身体还能听她使唤。
“还好没死。”
周围一片漆黑, 秦颂想撑起身坐起来,身下人突然吃痛闷哼,揽住她的腰,又将她按回了自己胸口。
“别动。”陶卿仰略显虚弱地吐出两个字,“等我掌火。”
也好,秦颂又脱力趴在了对方身上。
她左肩痛到发麻, 想要起身, 也只是怕让身下人伤得更重,毕竟他右臂被箭簇贯穿, 跳下悬崖, 又将她护在上方落地。
陶卿仰探手在腰间摸出一根火折子, 吹亮后,才看清周围的环境。
他们正处于一片松林里,身旁那根松木枝上还挂着一截陶卿仰的宽袖碎片。
多谢那一根树枝, 救了他们一命。
“天不绝我。”秦颂忍着疼痛,扫了一眼周围, 再抬头, 是陶卿仰举着火光, 柔情桃花眼静静盯着她的目光。
他好像从没见过秦颂一样, 低头久久注视她, 轻声安抚:“放心,不会死的。”
秦颂不喜欢他这么看她,那目光容易让人沦陷。
“看看这边。”秦颂引着他手里的烛光看向两人受伤的位置。
箭簇还扎在陶卿仰的左臂上, 她方才想要起身,应该就是碰到了这箭簇,才让他吃痛出声。
秦颂捂着肩头,两人相拥坐起身来。
“这处密林很大,前方还有一条暗河,今晚先在这里呆一夜,天明之后才能出去了。”
言讫,陶卿仰重新找了根木柴点燃,放在一旁,这才来处理两人的伤势
两人除轻微的擦伤外,最严重的就是那处箭伤。
一箭射伤两人,鲜血濡湿了两人半边衣衫,伤口处还在微微渗血。
“我帮你看看。”陶卿仰目光落在秦颂的伤口。
秦颂抬手拉开了衣襟,露出发凉发麻的左肩。
半干未干血迹晕染的雪白肩颈露出来,眼前人目光悄然挪开,深吸了口气,才再次扭回头,专注盯着她的左肩。
他抬起右手,并拢二指查看她的伤势,“手能使力吗?”
秦颂摇头,她整个左手像被装进了铁夹,稍微动一下手指都扯得肩头伤口难忍,只能蜷蜷手指证明没有伤到筋骨。
“伤口不深,应该是伤到了肌肉,动用手臂会牵扯伤口。”
说着,陶卿仰单手脱掉外衫,解开中衣系带,撕下一块干净的衣角,又从腰间掏出一只白色瓷瓶,拇指推掉瓶塞,倒出一点药粉在膝头的碎布上。
“忍着点。”他认真看着秦颂。
秦颂点头,扭头侧向左边,不去看自己的肩头。
陶卿仰拾起带药的布巾贴在秦颂锁骨旁的伤口处。
“嘶,啊——”发麻的伤口突然被唤醒了疼痛,她痛得眼泪都快出来了。
陶卿仰见势,微微倾身,将右肩抵在了她身前,秦颂没有犹豫,直接趴在了他肩上。
她向来不吃痛,一点药末粘到皮肤的刺痛感,她也疼得神经乱颤,忍不住咬住他的肩膀。
陶卿仰轻轻按在她肩头的动作僵住了。
他低头看向双腿,第三次了,完全不受控制。
他咽了口唾沫,执意忽视它,轻声安抚着眼前人:“再忍忍,这是军中专治外伤的药,止血愈溃,预防破伤风。”
秦颂听不清他说什么,只觉得疼痛难熬,又怕将他咬狠了,缓过一阵,又换个地方咬下去。
忍不住,陶卿仰又低头看向自己,更加来势汹汹。
“好了。”陶卿仰其实不想她松口,但他不想她痛苦,时间差不多了,就松开了她。
秦颂终于缓过劲来。
她直起身,陶卿仰才恍然发现自己的手,刚刚抚过了眼前人光滑的锁骨,现在正提着对方的衣襟,为其穿衣。
一种从未有过的体验快速滑过他思绪,他不敢多想,快速将她衣襟拢好,便撤了目光。
秦颂没有伤到动脉,身上的血大多是陶卿仰身上的,上过药之后,她仍旧手臂发麻,不算难忍。
反观对面,陶卿仰咬牙拔掉了贯穿他手臂肌肉的细箭,疼痛感让他青筋暴起,额角大汗淋漓。
“你怎么样了?”秦颂捂着肩头,紧张问他。
但他没有出声,右手捂着左臂,垂头咬牙,忍痛不言。
视线又落下去
没完全消但不会更强硬。
陶卿仰终于意识到了差别,只有秦颂带给她不轻不重的痛感时,他才会有起色。
如果没有秦颂的参与,痛感就只是痛感。
他为这一认知感到后怕又兴奋。
“阿颂妹妹,帮我。”他终于抬起头来,可能是因为疼痛导致他双眼猩红,但仔细看又觉得夹杂着扭曲的欲态。
秦颂没时间细究他的反应,只看到他肩头又开始冒血了。
“我如何做?”
他将撕了半块中衣衣角叼在嘴里,借用牙齿撕下一块布条:“帮我绑在左臂伤口上方,系紧,止血。”
所幸那支细箭只穿过了他的手臂肌肉,没有伤到筋骨动脉,但他左手已使不上力。
“看这情况,离开这里前,我们都要互帮互助了。”陶卿仰将布条递给她。
秦颂看着那血糊糊的地方,不忍直视,甚至有点想要落泪。
她颤抖着左手,欲将布条从他腋下穿过,却总是碰到他伤口的位置。
“呃…哈…”
方才拔箭都咬牙的人,每被她误触一下,他就闷哼一声,疼痛粗重的呼吸声,更加明显,吓得秦颂手忙脚乱,丝毫不敢乱动。
她右手没法使力,布条穿过去,却没法独自系上,只能两人各一只手配合。
秦颂本就慌乱,左手还不太灵活,两人一不小心就手指碰到。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有时候他仿佛故意放慢动作,导致一直系不上。
配合太不默契了,秦颂干脆推开他的手,凑上去,用牙咬着帮他系上。
还沾着秦颂指尖触感的手还僵在半空,她埋头动作的幅度时不时蹭到他耳垂,发髻刮过他脸颊,桂花香气盈他满身。
第四次。
除了痛感,近距离的接触也让他压不下那股异样。
“药给我。”
愣神间,秦颂已经替他绑好了止血带。
陶卿仰回神将腰间的白瓷瓶拿出来,秦颂利落接过去,撕开他衣袖,用自己赶紧的衣袖粘上药。
“你也忍忍。”她学着他的动作,替他捂住伤口。
药末刚一碰上,秦颂清晰感觉到眼前人身子微颤。
她连忙松开一点力道,扭头看他:“很痛吗唔——”
炙热的吻猝不及防贴上来,不给秦颂反应的机会,他堵住她的唇瓣,占有她的呼吸,强势挑弄她的唇舌。
秦颂按住他伤处的手僵住,忍不住快要回应他时,才反应过来两人暧昧的举动。
她被强吻了。
这个念头一产生,秦颂第一反应就是推开他。
可她推不开。
他还在继续,水渍声和喘息声越发缱绻。
为了不让他痛死,秦颂避开了他鲜血淋漓的手臂,在他腹部尚未完全愈合的刀伤处掐了一把。
男人舌尖顿了一下,猝然粗喘了一声,甚至能感觉到他身子再次发颤。
也许是因为她受伤力道不足,这一下仿佛不是惩罚,而是奖励。
扣在她后颈的手更加用力,狠狠将她按在怀里,亲吻如潮水般袭来,欲将她淹没。
唇舌挤入,呼吸交缠,他的吻蛮横又急切,秦颂完全招架不住。
但她真的没什么力气,咬他抓他都像是在勾引他。
他将她搂得更紧,稳住她的身子,不让她牵动肩头的伤口。
秦颂身子有些发软,她的身体不仅不排斥与他亲热,甚至越发兴奋,如果不是思绪清明,她甚至会欲罢不能地与他越缠越紧。
这就是风月老手的本事吗?她居然能对流连烟花的男人产生生理性喜欢,她可真是越来越没底线了。
秦颂想着不免有些慌乱。
直到她快喘不上气,他终于松开她。
“啪。”刚一拉开距离,秦颂惴惴不安地扇了他一巴掌,“混蛋!”
秦颂用了不小的力气,陶卿仰脸被扇得偏到一侧,只有得寸进尺的小人更加昂首挺胸。
男人没有立马转回头,他脸埋在暗处,等汹涌的情.潮褪去大半,才缓缓转回头。
白皙的右脸挂着巴掌印,与他漂亮的五官格格不入,他那双眸子里盛着比往常任何时候都更强的侵略性,令秦颂有些微微胆怯。
可他舌尖顶了顶腮,并没有发起进一步动作。
他莫名笑了一声,抬手抹去秦颂嘴角的水渍,索性仰躺到地上,“亲都亲了,这一巴掌值得。”
真是变态!
秦颂也卸了力,瘫软跪坐在地上。
两人一时都没说话,伤口的痛意和激烈的亲吻过去,秦颂这才完全意识到所处环境的恶劣。
寒冷的冬夜,黑暗的山林,无人的野外……每一项都让秦颂瑟瑟发抖。
“起来。”秦颂抬脚,微微踹了他一下,“生火。”
陶卿仰已经消弭了那股冲动。
他没有立马应话,长长吸了口气,才缓缓坐起来,又恢复了那个从容散漫的样子。
仿佛刚才那只禽兽,只是不小心逃逸出笼的小插曲。
他扶着左臂站起身,提起一旁的火把,就近汇拢柴火。
陶卿仰动作利索,没多久,就在秦颂身前不远处,升起了篝火。
火光照映,明亮的范围更广,驱散了两人方才激烈的气氛,让二人又恢复相安无事的状态。
很长一段时间里,两人并肩坐在火堆旁,盯着偶尔噼啪炸裂火星的亮光走神。
秦颂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她却想了很多。
他为什么会突然亲她?他明明有很多机会吻她的,为何偏偏是刚刚?是哪里引得他如方才那般硬气抬头?
她从来没见过他如此弧度。
无垠的林中燃起微微火光,并不能穿透黑暗,反而衬得远处的林子里更加阒寂幽深,秦颂甚至不敢回头看一眼身后。
火堆的温暖铺在胸膛,被鲜血濡湿的左边肩头和背部却一阵阵发寒,可能是失血的原因,她觉得脑子也有些晕晕的。
秦颂越坐越觉得发慌,她侧目看了一眼盯着火苗若有所失的陶卿仰,对方也恰在这时转头看向她。
四目相对,无法猜到对方在想什么。
陶卿仰唇瓣动了动,正欲开口,秦颂二话不说起身挪过去。
不顾他的诧异,靠坐进了他怀里。
“呃…”
不知道是碰到了他伤处,还是其他反应,他猝不及防闷哼了一声,才稳住语调:“你……知道我对你存了什么心思的。”
“我不想死,你想做就做吧。”
秦颂从未在寒冷的户外过夜,即使生着火,还是冷得瑟瑟发抖。
手脚可以烤暖,后背冷得直冒鸡皮疙瘩。
而且她从小就怕黑,独独坐在那里,总觉得身后又无数张着血盆大口的东西在朝她靠近。
寒冷和惧怕双重袭击,她根本撑不到天明。
那股惹人欲醉的桂花香再次袭来,陶卿仰神思又乱了,但他已经冲动过一回,并不想再惹她不快,他身形微微后靠,单手撑地,与她拉开一点距离。
“阿颂妹妹,我是男人。”
她知道,她看到了,他非常男人。
可秦颂已经不在乎了,心安理得坐在他怀里:“陶将军,如果你是女子,在和一个男人温存就可以活下去的情况下,你会选择保持名节冻死,还是与男人依偎着活下去?”
陶卿仰这才意识到她是怕冷,他又下意识直起来腰,向她靠拢了一些,良久才问,“有没有可能,你其实喜欢这个男人?”
“在生死面前喜好重要吗?举个极端的例子,在恶劣环境下,如果被不喜欢的人玷污就能活下来,我会毫不犹豫选择被玷污,命才是最重要的。”
秦颂觉得没力气,干脆靠在了陶卿仰身上。
陶卿仰身子僵了僵,呼吸越发炙热,不敢多动。
“不喜欢的人”几个字搅乱着他的思绪,但“玷污”二字,让他变得沉默,没有应话。
幽幽的丹桂香还在不断作祟,陶卿仰越发无法忽视它的存在。
“容我整理一下。”
略带沙哑的男声从头顶传来,本就没睡着的秦颂,悄然睁开了眼。
自然情况下,他的坐姿相当惬意,但不自然的情况下,就挤得慌。
秦颂能感知到,她只是装作不知道。
他既然说出来了,她也不能继续视而不见,配合地向前躬了躬身子。
身后人没有发出动静,默默拨弄朝上。
“再起来一点。”
秦颂一怔,要她起来做什么?
但如她自己所说,怎样也无所谓了,熬过这一夜最重要。
她撑着他的腿蹲起身。
衣摆摩挲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片晌后,炙热的大手拦腰将她拉了回去。
身下多了两层平整的布料,是他为她铺好的衣摆。
原来是要给她垫衣服。
秦颂放松下来,再次仰靠在他身上,背后密不透风的感觉,终于让她在这黑暗里有了几分踏实感。
虽然背靠处一直不平,她也很贴心地保持没动。
只有他偶尔直起身往火堆里投柴的动作,会更加硌人,但两人都心照不宣地当做无事发生。
黑夜真的好漫长,两人静默靠着过了很久,林中还是一片漆黑,背靠着的地方更加嚣张跋扈。
良久后,身后人艰难开口,“介意我……解决一次吗?”
根本没睡着的秦颂, 悄然睁开眼睛,不着痕迹地直起身,与他拉开些距离。
她当然知道他需要解决什么, 可这也太明晃晃了, 秦颂脸颊开始发烫。
她一时没有回应,身后人好似也尴尬于自己的失态,“压不下去。”
秦颂不是无知少女,若一直饱满,不仅仅是难受,还会影响功能。
而且他万一忍不下去, 用到她身上, 那就是另外一种性质了。
“如果不需要我帮忙清理的话。”她良久才商量着回了一句。
身后人沙哑的声音忍着颤音,“自然。”
秦颂提出最后一个要求:“不能离我太远。”
陶卿仰喉间一滚, 说不出话。
秦颂再次出声, “我怕黑。”
陶卿仰似乎又靠她近了一点, “嗯”了一声。
“在你身后?”陶卿仰应完,又立马补充一句,“我转过身。”
秦颂没再接话, 这场难耐的事就这样敲定了。
他炙热的手腕穿过秦颂腰肢,将她拖起来一些, 抽出被她坐着的衣摆, 微微挪动些许, 转过身去。
他手掌从她腰肢撤走, 秦颂站在原地, 僵硬到不知所措。
静寂的风中传来窸窣的衣料摩擦声,然后是男人右臂规律晃动的细小动静。
风是冷的,但秦颂忽觉浑身都是热的。
男人的动静越来越大, 喉间时不时溢出的闷哼声,砸破秦颂装作视而不见的假象,烫得秦颂耳根发热,
她越不去留意身后,脑子越是不受控制地只能关注到他的细微动静。
静谧的环境里,秦颂思绪无意识乱飘。
起初,她在想身后人现在是什么样的神情,她以前偏颇地认为,他那张脸就适合做这种事。
越是双眼迷离,轻咬下唇,越是叫人欲罢不能。
她想法跳跃,转而又想起以前帮乡下老太太洗黄瓜的经历。
那种农家自种的黄瓜,可以长到很粗,她手小,根本握不住,有时候要双手握着才能搓洗干净。
刚摘下的黄瓜蒂上会冒出晶莹的汁液,瓜身也凸起不平,她费尽才能上下弄净……
时间似乎变得很漫长。
他很久都没停下,动静越发清晰急促。
秦颂心猿意马,腰腹竟也阵阵窜起麻意。
她不敢去看他,放轻动作小心翼翼坐回原地,殊不知身后之人不知何时躬起了腰背。
她身子落下去,刚好碰在他紧实的脊背。
“呃。”两人同时发出一声轻哼。
秦颂顿时瞪大了眼睛,从没有在这种事上如此被动又尴尬过,感觉浑身都在发麻,血液无端上涌。
有一瞬想要听从身体的冲动,与他真正温存。
但理智还是让她克服了色鬼的本性,僵住身子一动不动。
“你……还没好吗!”她强作镇定,故作催促。
身后人也停顿了片刻,温声才再次动起来,“如果你能咬我一口的话。”
“有病。”秦颂送了他两个字,不再说话了。
陶卿仰没有反驳,因为她说得很对,他确实有病。
以前,他对这种事向来淡漠,因着那次事故,他出现了一些障碍,除了早晨的自然反应,从来没被谁勾起过。
只有她能让他有变化,且让他频频失控,怎么都压不下去,涨痛到快要裂开。
太医替他诊治过,他是心理上的隐疾,待突破障碍,决不能硬抗,所以他只能出此下策。
“其实,我第一次这样。”
身后人暗哑嗓音跟着动作不稳,好像是在认真解释什么。
秦颂心下暗道:当然了,夜夜宿在花魁房里,根本不需要这样。
她抱着双膝,想尽办法屏蔽他的存在,可他呼吸越来越急促,动作的频率越来越密集。
手肘时不时会越过两人相隔不到一指的距离,撞上她后背,令她一阵阵口干舌燥。
秦颂被扰得烦了,她忍不住屈起手臂,也往后狠狠撞了他一下,“你怎么这么久!”
“嗬啊——”秦颂话音刚落,几乎同时,身后人传来一声舒爽的喘息。
控制不住的战栗,似乎沿着背脊颤进了她的腰腹。
林间雾气迷蒙,汇聚成清泉阵阵砸向枯叶,声音响在静谧的夜里……
一股熟悉又私密的味道弥漫进周遭。
秦颂僵硬着身子,微微合拢了双腿,身后缓下颤栗,微微后靠,腰背贴上她背脊,喘息声肆无忌惮,右手仍没有落下。
她顿时头皮发麻,她肩头的血迹已经干了,但现在很想换贴身衣物……
她是个色.鬼,她非常确定。
粗喘声渐渐平息,陶卿仰重重吞咽了一下,思绪开始飘远。
他听军营里的男人喝酒聊天说过,这种事其实很简单,三两下就能搞定。
可他很久都无法解决,可能这就是太医警告的,不能硬抗。
若非她撞他那一下,根本出不来。
他实在有病,不论起落,都要靠她,她轻易掌握了他的命数。
他是个禽兽,他非常确定。
他无比清晰地认识到自己后,才撕下自己一块中衣,低头清理。
理好衣衫只剩最后一步时,他避开地上的东西,转过身来。
少女抱着膝盖坐在地上,盯着火苗一动不动。
陶卿仰好想将她抱起来,小小一团,躺在自己怀里,应该会让人无比踏实。
他又在心底冷嘲了自己一顿禽兽,才郑重启唇:“可以帮我吗?”
窸窸窣窣的布料摩挲声落下,身后人声音仍有些含混。
秦颂微微睁大眼睛,难以置信:“还来?!”
身后人微微笑了一声,“如果可以的话。”
“不可以!”秦颂立马拒绝。
他再继续,控制不住的就是她了。
“我是说,如果可以的话,帮我系下衣带。”
哦,这样啊,真是虚惊一场。
秦颂蹑手蹑脚起身,对方已站在她身后,白皙的脸上还有她手掌留下的浅浅红印,雾蒙蒙的瞳孔带着尚未完全褪去的情.欲。
这张脸是真好看,欲态更加勾人。
她只扫了一眼他的眼睛,就视线下移,落在他衣衫整齐,但衣带松垮的腰间。
再往下,就是这里,刚刚才完成了一件事。
秦颂见多识广,虚构的画面都能在她脑子里,从开始串联到结束,只是没法结合上他这张脸。
她正走神,对方目光扫向旁边。
稍远的丛林深处,还有尚未消融的积雪。
“稍等。”他大步走去,用积雪净了净手才回到少女身后。
衣带摩挲声再次响起,秦颂有意识地错开他的手,配合着帮他系好腰间衣带。
两人都在心猿意马,却都装作相安无事。
挪到火堆另一侧的大树底下,两人默契地回归原来的姿势,他将她圈在身前,让她靠在自己怀里。
炙热的胸膛贴上来,刚才的声音仿佛犹然在耳,身后人的存在感依旧强烈。
秦颂选择闭目不言,但心跳却缠着身后人的心跳声一起蹦蹦乱跳。
火星子偶尔劈啪作响,陶卿仰目光一直落在秦颂的小脸。
秦颂装睡的迹象很明显,明显看得出来没有睡着,陶卿仰也没有戳穿她,两人都心照不宣地保持着沉默。
好像这场释放,让两人都陷入了无话可说的地步。
陶卿仰将披风往她身前拢了拢,将她小小的身子完全挡在怀里,轻轻吻了吻她的发顶。
长夜漫漫,怀里人呼吸渐渐绵长,偶尔会挪一挪身子,地面湿气渐渐上来,陶卿仰干脆托着她坐到了自己腿上。
他一夜未眠,望着镇北军驻扎的方向,他一直在等待烽火信号。
北防营和城防营他都加强了防备,唯一担心的是,如果云州城内遗留的北蛮人联系上了澹州城的北蛮军,得知我军主帅失踪的消息,不知道他们会不会绝地反击,突发奇袭。
正想着,怀里人动了动,毛茸茸的脑袋从靠着左边移到了右边。
她换了个姿势又继续睡,陶卿仰轻轻挪了挪腿,“除夕快乐,阿颂妹妹。”
除夕?秦颂清醒过来,下意识抬手揉眼,一不小心忘了右肩的伤,稍一挪动,痛得她倒吸一口凉气。
闲闲靠着树根的陶卿仰陡然提起精神,小心搂住她,“小心点。”
秦颂脸埋在他胸膛,缓了缓才抬起头来。
天边泛起鱼肚白,无疑开始了新的一天,不论这林间多么寂静,也不论云州多么艰难,年关就这么悄无声息地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