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下发软发热,陶卿仰想吻她的冲动达到顶峰,他喉结滚了滚,缓缓低下头。
亲吻她的意图再明显不过,可她还是不动,好像忘了要推开他一样。
双唇越靠越拢,陶卿仰却眉头微蹙,止住了动作。
他微微拉开距离,漫不经心抹过她湿润的眼眶,捏着她的下巴,扭开了她的目光。
“阿颂妹妹,可不要轻易对男人露出怜悯和疼惜,会让人误会。”
他并不稀罕被人怜悯。
下颌被捏痛后又被松开,秦颂下巴处微微发热,她好像大梦初醒一样,惊觉他们方才差点接吻了。
她好像越来越容易陷入他的蛊惑了,可她明明早已将他排除在外。
“别多想,我怜悯的是你这具身体。”
她假意咳了一声,来到桌前,“还画吗?”
陶卿仰勾唇挑眉,示意继续。
秦颂鬼画符地在原本的基础上随意勾勒,“陶将军,我们做朋友吧。”
陶卿仰收回洞察房中蛛丝马季的目光,打量她稍许,“我更想做夫妻。”
“陶将军,娶我不一定是好事,但对于朋友,我向来真心以待。”
“阿颂妹妹在拒绝我?”
“不,我在试图接纳你,”秦颂抬眼,郑重看着他,“你到底想利用我做什么?”
陶卿仰双腿交叠,闲闲倚靠在案前的身子僵了僵,瞧向秦颂,没有立马应声。
“那我先说吧,”秦颂搁下笔,诚挚迎上他的目光,“我喜欢你的皮囊,所以一开始就想亲近你,不过现在不感兴趣了,但我对你保家卫国的付出报以诚挚的敬意,当然也欣赏你突出的能力和担当,所以很乐意与你成为朋友。”
他说了很多,陶卿仰好像只关注到了五个字“不感兴趣了”,他撑在桌案边缘的手指缓缓摩挲,面容渐渐沉下去。
“是因为我衣下丑陋?”陶卿仰突然问。
秦颂目光不自觉又落到他伤痕累累的身上,丑吗?她不觉得。
或许没有疤痕会让人觉得更舒心,毕竟不会因为这些痕迹联想到他刀光剑影的征战生涯。
但是这些疤痕伏在身上并不会掩盖他身材的优势,甚至让她忍不住想去摸一摸那些微微凸起的纹路,如果可以,她或许会亲它们。
她依旧正色看着他:“这些伤痕,并不影响你的魅力。”
“那是因为陆尤川?”陶卿仰眸子里染上了些许偏执,“还是黎予。”
秦颂陡然紧张了些许,黎予还在净室。
“都不是。”秦颂不想再多说,“既然你不愿坦诚相待,那就早点休息,陶将军。”
秦颂开始逐客,陶卿仰五指渐渐攥紧,有什么情绪在他心底愈演愈烈。
转念一想,又觉得无所谓,只要陆尤川还在意她就够了。
他松下神色,站直身子,欲拿她身前的画纸。
他身子离开桌案。
力道卸去,桌案轻晃,悬挂的毛笔猝然落下,砸向砚台,墨汁四溅。
秦颂青色斗篷及露出来的雪白里衣上,霎时染上朵朵黑梅。
这下是真弄洒了。
“我去叫水。”
秦颂撑开斗篷,低头看自己身上的墨迹,陶卿仰短促说了几个字,就提起衣衫转头出了门。
倒也不用出门,摇铃就可以叫水。
他好像有点慌。
秦颂顾不得那么多,提步去到净室。
点燃烛火,帘后狭小的空间里,只有一张浴桶,一架衣杆,不见黎予的踪迹。
小小角落根本没有藏人的地方,她甚至已闻不到黎予身上的气息,奇怪,什么时候溜走的?
秦颂正想着,陶卿仰的脚步又传了回来。
她赶紧转身从净室出来,陶卿仰重新拿了间房门钥匙。“这屋子脏了,换间房?”
“甚好。”她也实在乏了,今日便洗洗睡吧。
翌日醒来,沉星早早过来伺候,十分好奇主子为何换了房间。
秦颂没明说,边更衣边问陶窈的情况。
“陶小姐早就醒来了,但是头昏昏沉沉的,陶将军将她留下了,没让她随楼下将士们一同回营。”
头昏沉应该是宿醉的原因。
想到陶窈没离开,秦颂开心起来,“快快收拾好,我去见阿窈。”
沉星速度越加麻利,“小姐你的里衣怎地这么大?好像不是你自个儿的,这披风也是脏的,要不我唤人回衙门再帮您取一套干净的衣裳来吧。”
昨夜衣裳沾了墨,她穿的陶卿仰的里衣。
“时辰不早了,一会儿还要去城西派粮,别耽搁了,午间再回去换吧。你看见你家公子了吗?”
秦颂还在好奇黎予昨夜如何消失的,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沉星摇头,“昨夜陶小姐睡不踏实,奴婢照顾了她一夜,没出过房门。”
“阿颂。”
沉星话音落下,妍丽女娘睡眼惺忪,没精打采来到了门口。
身后还跟着戴面具的红衣青年。
陶窈跨进门来,在她身边的一个小凳子上坐下,很不习惯地理了理衣裙,“阿颂,你的衣裙真漂亮,但我穿着好别捏。”
闻声,秦颂这才注意看她的穿着装束。
她竟穿着自己的衣裳,那套她从未穿过的鹅黄广袖锦缎裙。
时常着劲装的飒爽姑娘,换上这套温柔的女娘装扮,衬得她温婉了许多。
沉星帮秦颂束好了发髻,解释道:“陶小姐昨夜弄脏了衣裙,奴婢唤人回衙门取了您的衣衫来,给陶小姐临时换换,小姐不会介意吧?”
“当然不会,沉星你真聪明。”秦颂笑着拨弄了两下陶窈的衣袖,“很好看,比我穿着还好看。”
这套衣服胸口稍微小了点,秦颂觉得勒,于是很少穿,倒是十分适合陶窈的尺寸。
“好了,用早膳吧。”陶卿仰命店家领了他们的早餐来,直接端进了秦颂房间一起用。
饭后,陶卿仰强硬要求陶窈回衙门休息,不可仓忙回营,秦颂便遣了沉星送其回衙门,她赶去派粮点指挥。
出发前,陶窈将身上的大氅换给了秦颂,“你用我的,你这个先给我们拿回去洗洗吧。”
“也好。”秦颂披上陶窈的披风,随陶卿仰前往城西派粮点。
到了派粮点外围,两人约定好下午练骑射后,陶卿仰先去了城防营。
来云州不少时日了,秦颂已经对着手的事物得心应手。
她从容向前,刚走两步,突然嗅到一股熟悉的味道。
那日与薛词在客栈密谋的北蛮子身上的味道。
秦颂心下一惊,循着方向看去,尚未看清对方,一团粉状物在她眼前散开。
不给秦颂反抗的时间,一双大手捂住她的嘴,将她拖进了暗巷。
紧接着又有两双手抬着她的脚,一阵匆忙颠簸,将她藏进了一辆马车,再然后,她就失去了知觉。
“陶将军,有人送来密信。”城防军练武场,副官递来一封绑在箭矢上的密信,此刻已经被拆开。
陶卿仰停下指挥操练的动作,转回头来,随手拿起密信,扫了一眼,猝然将那张纸紧紧捏在手里。
“谁送来的?”陶卿仰语气中杀气腾腾。
副官已看过信中内容,深知事情严重,躬身应道:“卑职方才正在营帐内准备沙盘,不知何处非来暗箭,卑职追出去后,对方已不见了踪影。”
陶卿仰眸色越来越深,“居然敢闯进城防营!追,势必要将此人找出来!”
“是。”副官顿了顿,又问道,“是否先派兵营救陶小姐?”
陶卿仰扫了一眼本就兵力不足的城防营,“不用,坚守防线,我亲自去。”
陶卿仰大步离去,故意送信来,意图再明显不过,就是想利用陶窈,让他乱了阵脚,调动兵力营救,打乱镇北军的防线,以供他们大举反扑。
无耻宵小,竟然敢在镇北军的地盘上撒野,他一定要拧断他们的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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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颂没想到云州城外居然有这么大一片密林, 她被扔进这片林子快两个时辰了。
她凭着记忆,不断往回走,也许穿出这座林子, 就能粉碎对方的诡计, 可对方是骑马将她送进来的。
四条腿的马跑了半个多时辰才将她放下,她就算记得方向,想要走回去也不是一时半会儿能做到的。
她打起精神专心赶路,一边走一边想这其中的目的。
与陶卿仰分开后,她被人迷晕抓走,醒来已是午后, 她被关在一间废弃的屋子里, 手脚被绑,嘴里绑着一根木棍, 无法出声也无法动弹。
破旧的五折屏风外, 又是听不懂的北蛮人的交谈声, 这次谈话似乎很顺利,他们很快就达成了一致意见,麻利行动。
帘子被拉开, 秦颂被一名北蛮人粗暴扯出来,欲往门外送。
从暗处来到光亮下, 门口之人突然陷入了凝滞, “怎么是你?”
秦颂却毫不意外, 这位说着北蛮话的云州父母官, 已被她爹完全架空的云州太守薛词, 居然伙同北蛮子绑架自己人。
秦颂面无表情瞪着他。
他瞳孔微缩,一时愣忪。
一旁的北蛮人没搞清楚状况,一阵嘀嘀咕咕。
薛词渐渐从意外中反应过来, 反正已经被秦颂发现了,他也不装了,直接用大虞官话道:“计划调整,将她送进楚沟林深处,一定要在对方见到她之前动手。”
他们没给秦颂开口的机会,几人又是一阵简单商讨后,二话不说将她送进了这里。
周遭无人,秦颂独自穿梭在林子里,反倒让她想清楚了一些症结。
薛词看到她时,十分意外,可见他们应该是抓错了人,对于不了解衙门情况的北蛮人,抓人只能靠特征行动,比如男女,穿着以及身旁随从等。
回想晨间,她和陶窈换了衣裳,又将沉星遣给了陶窈,他们大抵跟着特征把她当成陶窈给抓了。
结合上回他们不断提到“陶卿仰”,一切也就说得通了,他们想用陶窈逼迫陶卿仰。
没有了血缘关系的秦颂,成了胜算不大的筹码,于是薛词改了主意,将秦颂放进了山林,并沿途留下血迹,只要陶卿仰上钩,进入林子,他们就能将他围困射杀。
而薛词当时匆匆离去,应该是去打探陶窈的踪迹,争取做足假象,以诱陶卿仰上钩。
秦颂一开始并没有太过担心他们盯上陶卿仰,毕竟刚尝过下属通敌的教训,他断不会掉以轻心,而他十分擅长领兵,镇北军几乎无懈可击,这些臭虫想要击溃他简直痴心妄想,再加上她爹步步紧闭,他们根本没有机会。
可她没料到他们把主意达到了陶窈头上,还真是百密一疏。
按照他们的打算,秦颂越靠近林子边缘,越没信心。
林外肯定埋伏了不少,他们就是为了让陶卿仰认不准里面的人是谁,才确认他会为了自己的妹妹不顾一切,那如果他发现是她秦颂呢?
他还会以身犯险吗?
可天色很快就会暗下来,别说在野外会不会把她冷死,光是黑洞洞的林子,吓都会把她吓死,
所以薛词断定了的,她区区一名女娘,把她仍在荒野,不用亲自动手,她也必死无疑。
眼下她只能赌陶卿仰会救她,赌陶卿仰能成功化解此局。
快了,前方已经能看到平坦的草地了,再往前走一点,她应该就能走出去了。
然而,刚一抬脚,“嗖”地一声,林外穿来一支利箭,从她右侧耳畔擦过,稳稳扎到身后的树上。
秦颂咽了口唾沫本就累到走不动的双腿,开始发颤。
这是警告,警告她不能再往前走,甚至在逼她回到林子深处去。
秦颂进退为难,第二箭又朝她袭来,这次是左侧肩头擦过。
秦颂乖乖退后。
算了算了,她要不然再熬熬呢,熬过今晚,陶卿仰不论输赢他们应该都撤了,她就能偷偷爬出来了。
她谨慎退回去,退了不到十丈距离,她快要喜极而泣。
没在林子外,就在她身后,骑着高头大马的红衣青年后背长弓,手持长.枪,打林子另一方,孤身而来。
他没有佩戴面具,苍白的面容上沾着几点尚未干透的鲜血,衬得他五官更加妖冶。
他在秦颂身前勒下马缰,摊手接秦颂上马:“上来。”
秦颂想都不想朝他奔去,然而这时,耳后突然又响起了箭羽飞窜的破空声。
她清楚感知到,无数箭羽正在朝她袭来,或者说朝他们袭来。
她下意识想蹲下,好在距离较远,马背上之人抡枪一转,挡下一波箭矢,随即将枪尾部分伸向秦颂。
秦颂立马抓住枪柄。
马上之人用力一拉,将她带上马背,稳稳坐于他身前。
箭羽还在继续,陶卿仰手挥长.枪,挡下了一波又一波冲击。
秦颂心脏越跳越快,但迎面而来的利箭却不断减少。
林子外那群潜伏暗处的北蛮子微微攒动,似乎正疲于箭矢空虚。
背后之人传来一声轻笑,似乎对眼前一切不屑一顾,他猛夹马腹,马匹立马跑起来,极速冲向林外。
“拿着。”陶卿仰一边将长.枪插.进马身侧的革袋里,一边将手里的缰绳递给秦颂。
随后抬手伸向后背,取下背上的长弓,三根箭矢搭上弓弦,对准林外动静处:“看好了,这才是真正的骑射。”
身后人双臂绕到她身前搭弓射箭的动作,仿佛将她圈在怀里,让她后背紧紧贴着他的胸膛,让她很有安全感。
或许是因为害怕,对方炙热的呼吸落在她侧颈,令她耳垂有些发烫。
这时,陶卿仰又忽然将她空出来的一只手拉起来,与他一起扣在弓弦上,“像这样,瞄准,拉弓,放箭。”
三箭齐发,三处矮丛后,散开一片血色。
陶卿仰动作没停再次取箭搭弓,甚至耐心教导秦颂抬弓动作,瞄准方向。
箭矢用光的北蛮子跳出暗处,足足五十来人的精壮大汉,纷纷从眼前这条马蹄踏出来的小道两旁,叫嚣着秦颂听不懂的北蛮语,持刀朝他们拥上来。
陶卿仰从容不迫连连出击,马匹奔跑速度极快,很快来到人前,陶卿仰又换了长枪,就着秦颂的手握住缰绳,一边长枪破敌,一边教她骑马。
马缰狠狠一扯,马蹄高抬,猛然跨过前面两人的身躯,冲出了林外。
那群人又追出来,怒气冲冲叫嚣,秦颂一句听不懂,陶卿仰与他们搭上话。
“蠢货,林子那头的人早死了。”
“顺手救人,主要杀人。”
他连连取箭,箭无虚发,很快射杀了半数以上北蛮子。
箭矢用完后,他持枪落地,横扫那群以为天衣无缝的蠢货。
鲜血弥漫,血腥味刺鼻,但秦颂没有碰一下鼻子,眼前人年纪轻轻当上镇北军主帅,说他所向披靡,毫不夸张。
最后一人倒地,陶卿仰长枪一竖,疲惫感让他握着枪柄才保持站姿平稳。
秦颂连忙跳下马来,稳稳扶住他,“你还好吗?”
陶卿仰激烈打斗后,呼吸猛烈,还没来得及开口,远处伴随着一阵马蹄声又传来一声中气十足,语调奇怪的女声。
“不好才好呢。”
陶卿仰下意识揽住秦颂,防备地朝对方望过去。
“陶将军,你的对手是我。”
天色已微微暗下来,几十人的北蛮小队掐准时机围上来,马蹄踏过,扬起一阵飞尘。
说话之人是一名古铜肤色的北蛮年轻女子,骑着白色高马,位于对方首位,一身鹿皮毛裘异域装扮,气场强大,胜券在握睥睨着秦陶二人。
陶卿仰轻转枪柄,欲再动手。
秦颂拉住他,小声问:“她是谁?”
他刚经历了一场鏖战,体力明显不支,再加上对方人数众多,冲动交手并不明智。
“北蛮朝廷五公主赫依图。”陶卿仰冷声回。
赫依图,秦颂见过这个名字,在云州衙门卷宗里。
据说是北蛮大汗最爱的小女儿,骁勇善战,机智过人,不论胆识还是才学,比她的几个皇兄都要出众,只可惜是个女儿身,每每初露头角就会被几名皇兄打压。
可她成亲当夜,他的丈夫却暴毙在她床上,据说男人抬出来的时候,浑身献血,遍体鳞伤,成了北蛮皇庭的丑闻,后来赫依图在北境逐渐销声匿迹,大虞鲜少得知有关她的消息。
秦颂正想着,那赫依图静静看着陶卿仰:“陶将军今日居然没戴面具,让我等窥得如此容颜,真是不虚此行。”
陶卿仰惯有的笑容一丝不剩,敌意冲顶:“对于死人来说,无所谓。”
“陶将军觉得你还有胜算?”赫依图随意抬了抬手,明晃晃展示了体力和人数上的绝对碾压。
秦颂微不可查抱住陶卿仰胳膊,微作安抚,接过话头:“赫将军,这样称呼你可以吧?”
“当然可以,我很喜欢这个称谓。”
秦颂不卑不亢道:“赫将军,时间不早了,我们跟你走。”
陶卿仰明显知道秦颂的用意,微微侧目看向她,示意她不可冲动,
秦颂却拍了拍他,暗示他放心。
赫依图一阵哈哈大笑,起身后的士兵也跟着一阵哄笑。
“跟我走?去哪里?投靠我北桑皇庭?”
北蛮人自称为桑,不过大虞人统一称他们为北蛮。
秦颂徐徐道来:“是满足赫将军的需求。
以赫将军人数之众,完全可以避免地上这批人死于陶将军枪下,但你偏偏等这群人全军覆没之后才出来,可见你与这些人并非同一派,而你若真想杀我们,也不用与我们多费口舌。所以,如果赫将军有所求,或许可以商量。”
赫依图认真瞧了秦颂一会儿,又看向陶卿仰:“那我要陶将军与我共度春宵呢?”
陶卿仰眸子微抬,满脸不屑。
秦颂:“……”
“可以试试,他应该很强。”
陶卿仰脸上一沉,微带着怒气和不可理喻看向秦颂。
秦颂假装没看到。
“哈哈哈哈哈。你怎么称呼?我很喜欢你。”
赫依图直勾勾盯着秦颂,驱马靠近她们几步。
“大虞秦大学士之女,秦颂。”
赫依图戏谑收敛几分:“你是大虞首臣秦道济之女?”
“正是。”
“请吧,二位。”
赫依图也不知动用了什么法子,在云州与澹州之间凿了一条小路,直通北蛮边境。
秦颂二人骑着陶卿仰来时的马,一同进入了北境。
进了赫依图的牙帐,她点了两名随从伺候秦陶二人,并上了吃食,除了脚被绑着,完全不像阶下囚的待遇。
夜里,赫依图一身疲惫地回到营帐。
“来吧,陶将军,伺候我。”帐中暖和,赫依图进门便脱了外衣,只着一身奔放的短衣窄裤,她斜靠在虎皮坐椅上,单脚踩在椅角边缘,姿势可谓大胆。
秦颂与陶卿仰坐在同一张矮条桌前,秦颂没顾得上看陶卿仰的反应,目光紧紧落在赫依图身上。
这赫依图身材真好,这身穿着也很合她的心意。她还没在大虞度过夏天,想来大虞肯定不会又这么凉爽的穿着,一想又觉得失望。
但她身旁的陶卿仰就是完全不同的心态了,他冷哼了一声,“本将军只会用刀伺候。”
赫依图也不急,好像身经百战的老猫捉到了漂亮的老鼠,有的是耐心陪他玩一般,畅然一笑后,朝帐外拍了拍手:“那我先教你怎么用身子伺候。”
话音落下,帐外走进一名身强力壮但衣着暴.露的年轻男人,轻车熟路去到赫依图跟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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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说北蛮民风彪悍, 但也不能到这种地步吧?完全不拿他们当外人,明目张胆行事。
也不来点前菜,没两下就进入主题了, 一顿颠簸, 简直有点晕车。
秦颂略感失望,还没偷看几眼,眼前突然陷入一片漆黑。
温热大手遮住了她大半张脸,陶卿仰忍着蓬勃怒气的声音响在耳畔,“闭眼,静心。”
闭眼是不想闭的, 但静心的话, 原本可谓心如止水,他这手突然捂着她眼睛反倒有了些别样的体验。
只剩耳旁的嘤嘤嗳嗳, 还有眼亲人掌心炙热的温度, 比直白看着更加挑人暇想。
秦颂抓住他的手腕, 挣扎松开些,“挡着我干嘛?你自己看,不让我学?”
她哪里需要学, 这完全就是蛮干,一点趣味都没有, 不过是故意瞎说罢了。
谁知陶卿仰原本一直闭着眼睛, 听她所言, 气得猛然睁开了眼睛, 盯着她, “就这,也需要学?”
他又蛮横地遮住了她的双眼,眼前又陷入了一片黑暗。
“陶将军, 看清楚了吗?真的不需要学吗?呃…”赫依图嗓音中带着喘息。
这火辣的场景,高僧也做不到心无旁骛吧?
秦颂不死心地抬手挠眼前的手,抠出一条指缝,眨巴着睫毛肆无忌惮偷瞄。
柔软的睫羽扫在指腹,一种难以言喻的痒意让陶卿仰手指微微蜷了蜷,但他居然没再生硬地并拢手指。
“陶将军,要不你们先做…啊,我不喜欢没经验的,一会儿我再,呃,再尝。”
裹满情欲的女声,断断续续传来。
秦颂听得面红耳赤,觉得身前这只手特别碍事,居然让她有了点异样的变化。
而这只手的主人低垂双眼,另一只手不断摩挲身前杯壁,不出意外,他大抵会掷杯出击。
秦颂察觉到了他的杀气,连忙抱住她的腰,假装倒进他怀里,悄然按住他扶着茶杯的手腕,故作娇媚,“陶哥哥,我也想要。”
陶卿仰腰身一僵,扶着杯壁的手,猛然顿住。
他抬手揽住她的肩,睨着她的桃花眼里藏着几分危险,声音从牙缝中一个字一个字地挤出来:“你别挑战我的极限。”
秦颂手肘位置不对,感觉到了……他确实到极限了。
秦颂默默咽了口唾沫,收回与他对视的目光,轻轻伏在他肩上,小声耳语,“别冲动,你带着脚镣,单枪匹马杀不出去的,等她满足了应该……就用不上你了。”
“你,还是闭嘴吧。”娇软在怀,陶卿仰深呼吸一口,又捂住她的嘴,将她按在自己怀里,不想再听她讲话。
闷热帷帐中,嘤嘤嗳嗳的声音越来越密集,若是单看着野蛮的画面,其实并没什么特别,但是秦颂与陶卿仰姿势诡异,很难不产生点旖旎的心思。
好在陶卿仰放弃了掷杯攻击的想法,秦颂只要按捺住自己色鬼的心思就行了。
对方颠鸾倒凤一阵后,动静停了下来,帐中弥漫着一股腥糜的气息,夹杂着浓臭的汗味。
秦颂很受不了这股异常浓烈汗臭,忍不住将脸埋向陶卿仰的胸口,微微的迷迭香气味霎时拯救了她。
然身前人胸口起伏好似加重了几分,悄然低头,下巴轻轻抵在她头顶,发出了一声微不可查的浅笑声。
帷帐那头,女人舒爽喘了几息,男人给她收拾好后,卷起座椅上的虎皮垫,识趣地退了出去。
赫依图拢了拢用料极少的衣服,赤脚踩着虎皮地毯缓步来到营帐中间,居高临下看着抱在一起的秦陶二人。
“陶将军,该你了。”赫依图容光焕发,语调有力,进帐时的疲惫神态一扫而空,仿佛刚才一番云雨给她补充了能量,恢复了活气。
陶卿仰扣在秦颂腰后的手悄然移到她绑着袖箭的右臂,他想动手。
秦颂机警挣开他的怀抱,抢先开口:“那个,陶将军体力不支,要不等赫将军下次发作的时候再用他?我们先聊点别的。”
赫依图眸子半眯,眼里闪过一丝杀机,“你说什么?”
“赫将军息怒,不瞒你说,我也有瘾,需要这种事缓解压力,释放情绪,如果不能得到释放,就会控制不住地暴躁发狂。”秦颂夸大了一点,她应该不算有瘾,不过确实不避讳,也喜欢。
她脱口而出,陶卿仰快要变成石雕,震惊,不解,又好像很兴奋。
赫依图也不说话,好像在回忆某种耻辱的过往。
秦颂抿抿唇又望向赫依图道,“获得释放很简单,但赫将军智谋超群,定然不是被欲望裹挟的人,男人的作用并不止一处,作为大虞镇北军主将只放在身下,完全是大材小用,你觉得呢?赫将军。”
陶卿仰再度石化,感觉自己成了这两个女人口中的另类工具,根本没有他开口的余地。
赫依图笑了一声,“那你说还有什么用处?”
“看赫将军需要什么,是你四个哥哥的人头,还是贵朝的王位?”
赫依图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席地而坐,平视着秦颂:“秦小姐,你很自信,这些可不是儿戏?”
她在试探她,看来她的目的就在着二者中,或者两样她都要。
“贵朝军队正龟缩澹州城内,并无破局良策,迟早被驱逐出境,北桑王庭谁负责澹州,谁必吃败仗,镇北军会在澹州迎接赫将军敌人,使之,”秦颂顿了顿,语气更加笃定,“万劫不复。”
秦颂说得很明白,只要对方想谁死就想法子让对方接手澹州,借镇北军之手铲除异己。
赫依图不是鲁莽之辈,她略一思忖,“死两个对手又如何?就算你们把我四个哥哥全杀光,王位也轮不到我。更何况,这是招险棋,我若与你等里应外合,害死我四个哥哥,你们转头领兵北上,我北蛮只会被你们馋食殆尽。”
“赫将军错了,以镇北军的兵力,收回澹州已成定局,但是大虞内部积弊久矣,并无能力继续进攻北桑。”
说着,秦颂顿下来,侧目瞄了一眼陶卿仰,再次郑重道:“且我与你一样,都想爬上最顶端的位置,若赫将军与我合作,只需着眼内廷局势,谁也无力进犯对方。”
赫依图也莫名看了一眼陶卿仰,恍然道:“你想当女帝?”
“有何不可呢?不妨交个朋友,共图霸业,比起操戈以待,我更希望能贸易往来,互通有无,太平盛世,才是吾之愿景。”
秦颂最终说服了赫依图,并达成了秘密合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