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为何突然选择了陆尤川?
都是陆尤川!都怪陆尤川!
他就是个孽障,那日在宫宴,他就勾引她了,一定是他骗了她!一定是他!
居然敢毁了她的……她的清白!
黎予拽着车帘的手越来越紧,挂满泪痕的脸上多了几分狠劲儿。
“陆尤川不可以, 他与秦老势同水火, 你们不会有好结果的。”
秦颂好像从未在黎予脸上看到这副执拗破碎的表情,老实说她有点心动, 甚至想要舔一舔他下撇的唇角。
她抿抿唇, 直言回应:“我知道。”
“那你, 那你是……心悦他吗?”他的声音在发颤,带着几分小心翼翼的试探。
“我不知道。但我见到他确实会开心……”
她很乐意看到他的脸,他的腹肌, 他的身体,也很喜欢他的权势。
同样地, 她也喜欢眼前人的脸, 还有漂亮的手, 谪仙一样的气质, 温柔赤城的性子。
可她还没说完, 黎予突然呜咽般地抢过了话头,好似急于证明什么一般,松开车帘, 整个人钻入了车里。
“为什么…为什么是他?陆尤川冷情冷性,一心只想爬上高位,他根本不值得你倾心。”
他半跪在她脚边,往常挺直的肩背,沮丧地垂了下去,只仰着头,泪眼朦胧地望着座位上的少女。
如同乞求神女的垂怜。
“我也心悦你。”他艰难又无望地吐出了迟来的心声,“初见你就心动了。”
太虚观初见,她睡在蒲团上,比道观里高高在上的神女还让人移不开眼。
从此,不顾世俗的仙女,跌落进了他俗不可堪的生命。
后来他亲身体会了一眼万年这个词。
狭小的车厢,昏暗的环境,深沉的爱意撞进了秦颂的心里。
她迟钝地弯腰勾起他的下巴,目光流连于他哭红的双眼,“你真的心悦我?”
被她这么看着,难过的情绪又裹挟上来。
泪水汹涌外溢,黎予控制不住地想要捂住脸痛哭流涕。
他羞于现在的不体面,耻于对她死缠烂打,叫她为难。
但叫他如何控制呢?
他发疯地想要与她好,想过无数种有她的未来,可眼前人,近在咫尺的眼前人,选择了别人,他与她本该有的未来全都成了泡影。
偏偏这一切本都是他的妄想,他们其实一点关系都没有。
原本她只要还没成亲,他迟早还有机会的。
可是现在,他好像完全出局了,再也没有机会了。
胸口像被洞开,情绪泛上来就止不住。
他哭得睫毛湿润,喉结都在发颤。
秦颂心头微动。
她发现被他撞见情事时,其实带着一点变.态的兴奋。
既然他都看到了,那她便心安理得将他拿下,区区两个,不足挂齿。
可是他的眼泪太让人心疼了,委屈得叫人心碎,强.要他仿佛是一种染指。
她手指上移,擦干净了他眼角的泪水,耐着性子问他:“撞见我与别人做,让你对我失望了吗?”
兴许是她说的太直白,黎予失落的情绪猛然被打断,怔愣半晌,讷讷开口,“不是的,我,我……”
纵他满腹诗书,竟不知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
是失望吗?好像不是。
但希望落空怎么能不叫失望呢?
可失望的并不是对她。
秦颂见他答不上来,又松开她,端正坐回了软垫,面容平静俯视着他。
“如果你动情的是清白的我,那很抱歉,让你失望了。”
秦颂唤了一声“黎予”,“我不想骗你,我喜欢这种事,我并不觉得现在的我是破碎的,是不干净的,哪怕全天人的人都骂我与陆尤川苟且,我也并不会觉得羞愧,因为这是我自己的选择,是我自己的身体,我没有强迫他,也没有勉强我自己。”
“你就……这么爱他?”黎予又忍不住快哭了。
秦颂对他的眼泪真是毫无招架之力,她又抬手抹了抹他的眼泪,“我不知道。可如果是你,我也会愿意的。”
声音落下,车厢内陷入了无声的沉寂。
黎予呆呆看着她,好似受到了巨大的冲击。
秦颂知道自己又说出了石破天惊的话,可她的确喜欢眼前人啊,漂亮的人儿谁不喜欢呢?
而且她从不回避自己的生理需要。
她提起裙角,露出脚踝上的红痕,“我是成年人,我并不觉得身上多了这点痕迹,就能证明什么,女子的裙底并没有藏着奇珍异宝,那只是女子再正常不过的一个地方,本该由我们自己做主,我讨厌被世俗的眼光凌驾。”
“但这都是我的想法,我不会把我的想法强加到你身上,如果你还能正眼看我,我很乐意与你结交,如果你不能接受,虽然很遗憾,但也只能——”
“不会。”
温热的手指突然触上了她的脚踝,带着细微薄茧的指腹按在那些红痕上,一滴泪水砸在她的踝骨。
温凉湿润,浸进了秦颂的心里。
黎予轻轻抬起她的脚,在那红痕密布的地方缓缓吻了一下,仿佛虔诚的献祭。
“我不会对你有任何看法。”他抽泣了一下,大颗的泪水又落到了她脚踝。
他喉间滚了滚,突然将整张脸埋在她膝上,绷不住一般瓮瓮哭出声来:“我只怕你不要我。”
他此前也在流泪,但一直在克制压抑,现在却像个小孩子一样,趴在她腿上,毫无颜面地显露出自己脆弱的一面。
秦颂坐在车座上,厚厚的大氅散在双腿两侧,只剩两层不算厚实的布裙贴在膝盖,眼泪很快濡湿了她的裙摆,顺着衣料贴上她的皮肤。
秦颂目光微滞,她曾经收过八个后宫,没有一个如黎予这般,让她心神震颤。
她完全不忍心伤害他。
莫名地,她空荡荡的地方有了几分湿腻。
老实说,秦颂有些手足无措。
“别哭了,再哭……”她低头扶在他耳边轻声说,“我会忍不住的。”
黎予渐渐止住了哭泣,抬起头来,慌乱擦干了狼狈的面容,语调还带着一丝鼻音:“忍不住什么?”
他问得很认真,秦颂哭笑不得。
她会忍不住染指他啊,笨蛋!
她摇摇头,捏了捏他仍有湿意的面颊,“忍不住……亲你。”
完了,湿漉漉的面颊变成红扑扑的了。
黎予脸红地快要烧起来,但他舍不得移开眼。
他鼓足勇气,微微起身,在秦颂尚显红肿的唇上亲了一下。
他真的很纯情,温热唇瓣贴上,一触即分。
再次跪坐回去,他不敢看她的眼睛,慌乱地拨弄起她的裙摆:“抱歉,弄脏了你的衣裙。”
他抬起袖子疯狂擦拭被他眼泪洇湿的裙角。
秦颂被他的样子逗笑,也被他挠在她膝上的动作碰得痒痒的。
她抽腿挪开,他下意识抓住她。
结果一不小心被他发现了她空空如也的秘密。
黎予瞳孔震颤,语无伦次:“你,你没穿……”
对的,她没穿,她为了不让他们碰头,她褪下给了陆尤川。
“嗯,脏了。”她淡声回应,没有一丝窘迫。
黎予太怕她溜走了,慌乱中力气稍微大了点,一不小心扯破了她的裙摆……
黎予最近看了不少书,对于女子的衣裙穿戴有了完整的认知。
他微微松开手,看了看还被他握在手里的布料,只有两层锦缎裙料,不见本该覆着的贴身棉料。
一种隐秘的认知在他脑中爆发,根本没给他任何反应的时间,他就……
羞耻感和罪恶感让他头皮发麻,他慌乱扯过她的大氅盖住她的腿,落荒而逃转身出帘。
可一撩开帘子,就对上了侯在马头不远处的阿钊的视线。
阿钊本来安静等着,见到黎予第一反应是迎上来近身伺候。
黎予却越显局促。
他今晚已经毁了有生以来所有的矜贵和体面,断不能在下属面前继续丢脸。
他垂眸看了一眼身下,冷声吩咐:“站远点。”
随后放下帘子,又退回了马车。
秦颂像个作壁上观的旁观者,不介意他出去,也不介意他留下。
但他退回来之后,她歪头头看着他,早已看透了他的局促和变化。
甚至故意问:“ 不解决吗?”
“嗡”地一声,大脑一片空白,黎予愣在原地,不适感被她的目光生生凌迟。
秦颂还在得寸进尺,她弯起嘴角,露出两点梨涡:“你可以看着我做。”
上次看陆尤川做,她就兴奋了好久,看黎予做,不知道会是什么样子。
他那双好看的手,做什么应该都很好看吧。
秦颂想着就迫不及待,而黎予肩背僵硬,眼眸发红,胸腔猛烈起伏,视线从秦颂的眉眼扫向红唇,又落在她的脚踝。
“真的……可以吗?”
秦颂手肘撑在膝上,托腮回应,“嗯。”
他喉间滚了滚,难以置信地看了她良久,最终跪在了她脚边,脱掉她的鞋袜,抓住那只小巧白皙的玉足按向了自己。
“颂娘,踩我。”
-----------------------
狭小车厢弥漫出一股靡晦的味道。
黎予弓着腰, 腰腹止不住痉挛,他仍紧紧握着秦颂的脚腕,按在身上。
秦颂能感受到她腹肌舒张收紧的幅度, 令她也跟着心神荡漾。
他脖颈染上浅浅的红色, 猛喘了几息,才轻轻松开手指。
秦颂脚腕留下一圈指痕,慢慢由白转粉,再变红,温热的触感和脚底的湿腻都在刺激她的神经,似乎身上所有感官都在无限放大。
黎予鼻尖挂上细汗, 可能是热的, 他扯开一点衣襟,扬起脖子, 半眯着眼睛, 满足地望着秦颂, 张唇呼吸,胸口起伏加重。
看起来并不锋利的下颌,随着仰头的动作, 颈间连着下巴绷得笔直,漂亮喉结随呼吸上下滑动, 看起来就很好亲。
可惜秦颂除了右脚被迫参与, 实际只旁观了一场。
没想到, 用脚也可以。
倒是让她涨了一回见识。
只是脚底被抵着的感觉始终未消, 粘腻感透过布料爬上她皮肤, 带着说不出的诱惑。
而黎予眼神渐渐恢复几分清明,喘息稍微平顺地朝秦颂温柔一笑。
他似乎很想亲她,又好像已经满足了。
目光在她唇上扫了一下, 低头轻轻抬起她的脚,徒手抹掉她脚底粘上的污浊。
指腹碰触,脚底痒痒的,秦颂立马往后缩了缩。
“别动,还脏着。”他条件反射式地拉住她的脚,扯起他干净的衣摆小心擦拭。
他的声音变了,可能是刚哭过,也可能是余韵未消,带着一种低沉的磁性。
秦颂瞬间被蛊惑,目光紧紧跟随手上的动作。
他的手指修长,没有粗.硬的汗毛,指甲修剪得干净平整,闲闲放着时,手背白皙平整,稍一用力,散发着男性力量的经络凸起,青筋时鼓时伏,每一种状态都令秦颂痴迷。
特别是现在,粘着她脚底的滑腻,指间残留湿润,令人心猿意马。
她看得出神,黎予已经帮她穿好鞋袜,轻轻吻了她的脚踝小腿,才放下她的脚。
“找间客栈。”
黎予转头朝车外的阿钊,扬声吩咐。
阿钊应了一声,爬上车来,驱车进城。
舆车启动,黎予仍跪坐在她脚边,用干燥处的衣摆,挡住湿腻,又帮她裹紧了大氅,随后仰头望着她,“先去客栈,梳洗一番,再回衙门。”
秦颂被他看得口干舌燥,很想逗弄他,但阿钊就在帘外,她不好意思胡来,只好忍住。
她是忍过去了,他却始终没消下去。
“到了,公子。”
阿钊没有像往常一般替他家公子撩帘,而是自觉下车,安静候着。
黎予这才缓缓站起来,刻意忽视身下的狼狈,“我抱你。”
她裙摆破洞,他身上脏污,由他抱着确实是个互相遮挡的好主意。
黎予打横抱着秦颂进了客栈,城中荒凉,没几家店还在做生意,这家已经是阿钊选的最干净的地方了。
客栈老板也在等着衙门分发粮食,所以店中不提供餐食,直接给阿钊拿了张房号,就准备退下。
“备热水。”黎予边上楼边吩咐。
大半夜的,人还没住进房间,就急吼吼叫水,老板苦着脸去了后院。
阿钊跟在黎予身后,还没上楼,又听主子吩咐:“备两套衣衫,从里到外,男女各一。”
阿钊也苦着脸转身,云州城这现状,又是大半夜的,哪有成衣店开门啊。
但他家公子从驿站出来后,魂不守舍的样子已经吓坏他了,这点事,他是不能再烦扰他了,咬着牙也要把这事办好。
客栈二楼,老板给两人拿的房号是靠近走廊最里面的一间上房。
黎予走得很急,不知是怕粘到他身上的脏污,还是怕她碰到他明目张胆的卑劣,他将她托举得很高,力道也用得更大,使得臂弯和胸腹的肌肉鼓起更加明显。
因着两人各有狼狈,捞在她腿弯的手,故意松开了她的大氅,氅衣下垂刚好挡住他的不体面。
但他上楼时却不小心踩到了那氅衣一角,险些踉跄摔下去,他腿部用力,眼疾手快站直身子,躲过一劫。
可再抬起头,他今晚一直红红的耳垂又红了几分,托在她腿弯的手,突然蜷起手指,不敢用掌心触碰她。
秦颂好像预感到了什么,“你摸到了?”
黎予“嗯”了一声,快速走去房间。
她甫一落地,他立马脱了自己的外袍,垫在木踏上,让她坐上去,随即提起床上的被褥,将她整个裹住,“水很快就来了。”
“你觉得是什么?”秦颂裹着被子故意问他。
黎予帮她把被子裹得严丝合缝,然后才缓缓抽出手,朝她摊开,“红的。”
果然,来月信了!
她还以为是与陆尤川太激烈了,小腹隐隐发胀,原来是月信来了。
这大概是对色中饿鬼的她,最大惩罚了。
秀色可餐的小黎予就在眼前,她却不能碰。
秦颂无声叹了口气,接过黎予递过来的热水,握在手里边喝边暖手。
生理期没法盆浴,再加上干净的衣裙久不送来,只能黎予先洗。
一帘之隔的静室内,水汽氤氲,水声响动,鸳鸯浴也挺好呢,秦颂撑着脑袋想。
可黎予进去很久都不出来,她撑着脑袋,没多久就开始犯困。
待黎予洗好出来,秦颂已经靠在小几上睡着了。
直到一道不轻不重的争执声响起,秦颂才睁开眼,却发现周遭一片漆黑,她躺在床上,底下方方正正垫着黎予的氅衣。
小腹上还放着一只温暖的手,轻轻帮她揉着肚子。
秦颂微微一扭,耳边传来一声:“嘘。”
黎予的气息就在旁边,清冽的冷香夹着淡淡的皂香,十分好闻。
他侧躺在秦颂身旁,黑暗中亦能察觉到他如火的眸子一直停留在她脸上,只是他正屏息凝神听着隔壁房间的谈话声。
秦颂也跟着警觉起来。
隔壁房间有两名男性的交谈声,一粗一细,均是中年嗓音,但说着一口北蛮子的粗话,她一句也听不懂。
稍一细听,秦颂微微睁大了眼睛,他们的谈话中频繁出现“陶卿仰”三个字的发音。
而且其中一人的音色听起来十分熟悉,但秦颂不敢确定。
没多久,一阵摔门声响起,一道脚步声粗暴离去。
房中余下一人,良久没有动静。
大约半盏茶之后,旁边的灯熄下,余下那人才迈着不疾不徐的步子,佯作如常离开。
周围没声了,黎予还保持着躺在秦颂身旁的姿势,揉着她的肚子,似乎很享受这样黑暗中两人独处的机会。
没了声音转移注意力,身边人的呼吸越来越粗重。
一声轻微的吞咽声落下,身边人好似鼓起了勇气,缓缓低下头,凑过来吻她。
也不知是黑暗中看不见,还是他太慌乱,第一下没亲到,第二下才凑到她发际处啄了一下。
接着是隆隆的心跳声在黑暗中鼓鼓作响。
“方才门外有人来意不明,情急之下,我只好熄灯躺下。”
黎予唇齿开合,吐出的气流落在秦颂脸上,烫得吓人。
气流扫在她脸颊睫,挠得秦颂直痒痒,下意识挪了挪身子,碰到了他的膝盖,体温炙热,未着.寸缕。
也对,他的衣服也脏了。
不过这样的话,她高低得尝两口。
她被子下的手悄悄移了过去,起先没碰对位置,刮到了他的紧实的腹肌。
“呃……”
一种难以言喻的轻.吟,霎时响在耳畔。
与此同时,身旁人身子一颤,直直戳到她的腰际。
果然是血气方刚?年少气盛?
从她注意到,他今晚一直都这样。
她手没有收回来,却被他按住:“别动,难受。”
看他这么乖,她其实可以让他不难受,但他坚持不弄脏她的手,“ 下次,换一只脚。”
不可言喻的触感又浮现秦颂的脑海,尾椎骨顷刻泛起一阵酥麻,令她说不出话。
可能是因为秦颂没及时回应,他说完有些紧张,拙劣地转移话题:“咳,说起来云州城内,为何会有北蛮子的踪迹?而且其中一人的声音,好像是……”
“是薛词。”秦颂跟上他的话题。
见秦颂应他,黎予放松了些,疑虑道:“的确像他的声音,可薛词怎么会说北蛮子的话?”
秦颂摇头,“尚不可知,但那人的确是薛词。”
因为她隐约闻到了薛词身上那股特殊的味道,略微呛人,但她说不出来那是什么味道,总之很好区分。
看来云州城还有不少秘密亟待解开。
两人正想着,一道平稳稍快的脚步声迅速跨上二楼,在走廊上踯躅了几个来回,像只无头苍蝇。
“这间。”黎予听出来来人的身份,出声提醒。
门外人霎时有了方向,快步而来。
“公子,衣服取来了。”阿钊停在门口,轻声请示。
门内黑灯瞎火,主子的声音冷静传来,“进来。”
“吱——”阿钊忐忑着推开门,腿还没迈进去,主子又冷静吩咐:“放在门口,重新叫水。”
阿钊摸黑将衣服放下,心里暗忖,这么一会儿功夫,接二连三叫水,不愧是他主子。
他轻手轻脚合上门,麻利转身下楼。
房间静悄悄的,只有黎予的呼吸声和心跳声粗重无序。
他挪了挪身子,松开了禁锢秦颂的手,欲下床去,刚一动,他又不舍地躺回来,勾着脖子,欲再去亲她。
可这个小傻子,刚刚目光撤开,再转回来,又找不准秦颂的位置了,低头吻在了她的鼻梁上。
秦颂干脆侧过身,揽着他的肩,去含他的唇。
黎予起先愣了一瞬,反应过来后,也放肆起来,但他完全没有吻技可言,只会贴着她的唇瓣亲来亲去,引得秦颂发笑。
“小黎予,不是这么亲的。”秦颂轻咬了一下他的下嘴唇。
黎予护在她发顶,轻轻抚弄她发丝的手指僵了僵,“对不起,我……”
“没事,我教你。”
黑暗中传来秦颂的声音,黎予紧张的情绪一扫而空,又高兴地低头亲了她几下,才兀自起身,摸索着去到门边。
一阵窸窸窣窣的衣料摩擦声结束后,黎予点亮蜡烛。
烛光亮起来,黎予一身天青色长袍配镶玉腰带,绣金黑靴,整齐穿戴,除头发散着,跟以往没什么区别。
他抱着秦颂的衣裙来到床前,秦颂已经坐了起来。
“又没看到。”秦颂嘟囔。
黎予放下衣服,“想看什么?”
秦颂目光潋滟,“你不穿衣服的样子。”
黎予眸子颤了颤,几乎没有思考抬手附上衣襟,“给你看。”
-----------------------
秦颂消失大半夜, 恐会引起不少人担心,且黎予公务在身,天亮之前必须回到衙门。
秦颂穿戴好后, 三人一同下楼。
客栈老板正伏在柜台上打瞌睡, 听闻脚步声,那老板揉揉眼睛望了过来,看清秦颂的脸,大步凑了上来。
“原来是秦小姐?哎哟,来时我没看您的脸,没想到居然是秦小姐!”
那老板一阵激动, 却听不懂他想表达什么。
黎予下意识握住了秦颂的胳膊, 将她往自己身边带了带。
如果可以,他不想她被人认出来。
哪怕他巴不得向世人宣告他们二人共处一室, 做着亲密之举, 但她是女子, 就算与他成婚后,如此这般也会受到莫大的非议。
他欲开口解释对方认错了,结果被秦颂抢了先。
她颔首微笑:“祝老板生意兴隆, 我有事在身,告辞。”
秦颂根本不想耽搁时间, 因为她还垫着黎予的里衣应付着月事。
她转身欲走, 那老板又突然喊住她:“二位稍等。”
那老板声音落下, 连忙转身回到柜台, 蹲身翻找。
顷刻后, 他端着一方红木盒子,笑吟吟把东西递过来,“感谢秦小姐当日义举, 我等铭记于心。这些小玩意儿权当小的一点心意,都是全新的,请二位笑纳。”
秦颂和黎予对视一眼,本想直接拒绝,但那老板实在太过恳切,恐怕又要来回拉扯半天。
尚不知晓里面是什么东西,黎予谨慎抬手开箱。
铁扣拨开,箱盖缓缓抬起。
秦颂睁大眼睛往里瞧,然盖子刚露出一条缝,黎予“啪”地一下又给合上了。
秦颂一脸懵,抬头看去,黎予面色讪讪,耳垂泛红极不自然。
他收回手,微微皱眉:“什么东——”
“谢谢老板美意,我收下了。”黎予严词拒绝的话说到一半,秦颂却拦着他的手,笑着接过盒子。
黎予一手虚握成拳,挡唇假意咳了声,垂目悄声问:“你知道里面是什么吗?”
“你已经告诉我了。”秦颂望着黎予的样子抿唇一笑,又故意凑到他耳边低语:“我很期待。”
黎予耳垂更红了。
云州虽地处偏僻,但民风开放,男女行房并不是什么隐晦的事情,送点小玩意儿,的确不是什么稀奇事。
回衙门的路上,秦颂之后一直抱着那只小木盒子,黎予为了避嫌,临近衙门,他提前下了车。
天色渐明,秦颂回到房间,沉星早已候在门口。
见着秦颂,沉星立马迎上来,“秦小姐您终于回来了,您没事吧?”
秦颂把手里的木箱子递给她:“我没事,把这个放好。”
沉星接过去没关注那箱子,扶着秦颂进屋:“小姐,半柱香之前秦大人派人来传唤过,昨夜陶小姐也来找过你,都有急事的样子。春和妹妹不在,奴婢先照顾您梳洗更衣。”
春和是接替云浅照顾秦颂的丫头,因她懂些医理,秦颂遣她去了医馆。
就知道她爹肯定会找她,不过阿窈着急找她是出了什么事吗?
沉星道:“陶小姐急着去北防营,没具体说什么事。”
北防营,秦颂突然想起来陶卿仰,薛词与那北蛮子到底在密谋什么?
频繁提到陶卿仰,恐怕与北防营有关。
梳洗好后,来到秦道济房间,房中人眼底乌黑,好似一夜未曾合眼。
见到秦颂,秦道济面色不太好:“昨夜同陆尤川在一起?”
秦颂给她添茶的动作顿了一下,“嗯。”
好险,还好不知道黎予。
秦道济对她的行为作风,好似一直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既不过分苛责,也不随意放纵。
比如现在,他虽沉着脸,也没打算对她大发雷霆。
他没接她递的茶,合上看了一宿的卷宗,“陆尤川你就别想了,你的使命不是嫁人,沈夫子快痊愈了,莫要荒废学业。”
哦,那没事,反正她也没打算真的嫁。
至于使命,秦颂略有所悟,但她感觉是一场豪赌,不过她愿意拼一把。
她又给秦道济捶背,“爹,您觉得薛太守如何?”
秦道济平静判出了八个字:“勤勤恳恳,颇有才能。”
好吧,只要是正常的官都能做到这一点。
秦颂也不绕弯子,直言道:“女儿昨夜撞见了薛太守密会北蛮人,就在云州城内,而且多次提到陶将军的名字,恐怕来者不善。”
秦道济眉头紧锁,提起精神,“云州城内?”
秦颂点头,“这城中恐怕还有秘密。”
话音落下,门外传来薛词的声音,“秦大人,医馆人满为患,下官需前往调度,请问大人还有吩咐吗?”
如今云州各处急缺人手,秦道济腿部受了伤,出行不便,薛词作为本地父母官,自当担任陪同秦道济的工作。
秦道济沉吟片刻,“稍等片刻,本官同去。”
门外脚步声离去,秦颂心下一紧,“爹,此人危险,我陪您一起。”
“云州城内,他还做不了主,北防营我也会留意的。”秦道济拖着病退起身,“你且留下,有些场合,你还不便出入。”
秦道济不许秦颂靠近医馆,她只好乖乖留下。
这场恶疾来势汹汹,衙门里大半的人都去了医馆,秦道济和黎予都忙得脚不沾地,衙门里的人早出晚归已成常态。
秦颂月信期间本来就很困倦,加上连续两夜都没好好睡,用过早膳后,她浑浑噩噩睡到了下午。
晚间,衙门一众人等仍值守在医馆,秦颂看了会儿书,又昏昏沉沉歇下了。
翌日醒来,秦颂月信不适感消散了很多,但她发觉房间里残留着黎予身上的味道。
“你家公子昨夜来过吗?”秦颂起身询问打水进来伺候的沉星。
沉星一直埋着头,假装忙碌:“啊?奴婢昨夜没有听到动静。”
沉星降月两个丫头的确睡眠质量很好,但这般神情,一看就是在说谎。
黎予是她们家公子,私闯她闺房的事,她们自然不会乱说。
秦颂也不再追问。
眼看年关将至,北边的战事仍在胶着,城中情况又不容乐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