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山—— by伴夕生
伴夕生  发于:2025年11月10日

关灯
护眼

原来,她是愿意的……
小少爷突然觉得自己仿佛一个巨大的笑话,他自以为 自己是救她于水火的英雄,可到头 来,她却告诉自己,这一切都是他的自作多情。
他一边后退一边低声喃喃:“你不懂,你根本不懂。”
横波见他这副失魂落魄的样子有些担心,然而在她想要拉住他的时候却被他一把推开。他眼眶依然通红,看 着她的模样像是一只受伤的倔强小兽。
“我不该来找你的。”留给横波这句话,他便转身 跑开了。
横波想要追上 去,却被沈归棠和阿才同时拦下 。
“横波姑娘,让我去吧,少爷他现在应该,”阿才似是有些不忍,“应该不想见到你。”说完,他不敢看 横波骤然间变得苍白的脸色,扭头 便追了上 去。
沈归棠却是叹了口气,扶住了她单薄的肩膀:“世 间难有两全,这不是你的错,让他静静吧。”
横波不知何时紧紧蜷起的手慢慢松开,目光在楼梯的转角处停留了许久、许久,终于点了点头 :我们也回去吧。
重新回到阔别几日的沈府,虽然各处景致包括她此前居住的房间都与她离开时别无二致,可总有些东西不一样了。
“一会儿我带你去库房挑些东西,你看 着自己还缺什么直接拿来用便是。”因着她走后房间也有人日日打扫,此刻倒也不需要再做些什么。
横波摇摇头 ,示意自己并不需要再添置什么,这些就已经足够了。
沈归棠却神色黯然, “你这样会让我很没有安全感。”
横波:?
“你若是不喜欢这些,那我岂不是少了一个能拴住你的心的办法?” 说到这,他还装模作样地长长叹了口气。
横波:……那你看 着办吧。
得了横波的应允,沈归棠顿时眉飞色舞起来,他不知从 哪掏出一张图纸,铺平展示在横波面前,手指在图纸上 指指点点:“你的这个房间还是小了些,所以我打算将这一堵墙打通,然后在这里放一个屏风隔绝内外两室,外室可以放一张书案,内室这里再置一张小榻……”
其实她本来借住的这个房间便算不得小,屋内陈设也都样样齐全。可如今经他这么一改,还是让横波产生了一日之间飞黄腾达的错觉。
“就先这样吧,这院子还是有些小了,等我们换一个院子我再为 你设计一个更合你心意的。”
横波看 着图纸上 标注的诸如金丝楠木书案,百宝屏风之类价值不菲的物件儿,踌躇片刻后终于还是忍不住发问 :所以你说你吃过 许多 苦是那种钱花不完的苦吗?
如果是这样,横波畅想了一番,自己也很想吃这种苦啊!
沈归棠俊美的面皮微抽,好 半晌才控制住自己的表情,他微微一笑 :“和我完婚,马上 你也可以吃这种苦了。”
横波假装没听见他的话,自以为 极其自然地转移了话题:所以,这段时间她睡哪里?
这一点沈归棠早就想好 了,“陈设摆件都在库房里直接搬出来便是,窑匠刚刚我已经让黑风去找了。今天你先睡在我隔壁的房间,过 几天就可以搬回来。”
横波对于沈归棠的行 动 力无言以对,话说回来,怪不得刚刚一路上 她总感觉少了个人。
只是,手上 这份图纸可不像是马上 就能画出来的,他究竟是何时便有了这份心思?但是横波没有问 ,她怕自己再从 他口中得知一些自己承担不起的答案。
将所有思绪抛在脑后,既然她已答应他迈开这第一步便不应当再为 这些无用的情绪发愁,当下 更重要的反而是小少爷提起的那件事,横波觉得沈归棠应该对此事知情。
“你是说常州一带有人在查你的行 踪?”沈归棠微微皱眉,他将横波带入自己的书房里,“刷刷刷”在纸上 写下 一行 字,又吹了一个没有哨音的不知是何材质的精巧小哨。
不一会儿,横波便感知到有一陌生的气息在往这里逼近,“这是我阁中用以联络的特殊哨子,每种哨音都对应着一队的信号。”说着,他将手中的哨子抛给横波:“这个你拿着。”
“我知道 你武功高绝,但你拿着也能让我放心一些,”他一句话便将横波没来得及表示出来的推拒给挡住了,“一会儿我教你怎么用。”
正说着,窗外响起一阵有节奏的敲击之声。
“进来。”
随着沈归棠话音落下 ,一个身 穿粗布衣裳、面容毫不起眼的男子翻窗而入,“公子。”
此人行 事极为 规矩,自进屋后便不曾往屋内两人身 上 瞥过 一眼,此刻恭敬地垂首而立,一副听候差遣的样子。
沈归棠指着他对横波介绍道 :“这是鹰三,一般传递消息都会交由鹰字队完成。你不必记他的样貌,他每次出行 任务都会易容,下 次指不定又是另一张脸。”
横波点点头 ,她已然猜到此人进屋时敲击的节奏便是一种确认身 份的方式。沈归棠见她已然明白,也不再多 言。
“鹰三,此后她便是瞑哨的主人,从 此之后她令如我令。”
鹰三这下 没忍住抬起头 ,诧异地扫了横波一眼,嘴唇嗫嚅了一阵想要说些什么,然而沈归棠的眼神太过 于坚定,他最终只是应道 :“是,属下 领命。”
沈归棠将桌案上 的纸张随意折了两折递给他,“将此信传给红胭脂,她知道 该怎么做。”
“是。”鹰三眼见沈归棠没有别的吩咐了,向他行 了一礼后便又从 窗户离开了,来去之间没留下 丝毫痕迹。
鹰三脸上 的诧异太过 于明显,横波并非读不懂。她把玩着手中小巧的哨子,料想此物在他们阁中地位非比寻常。
既然如此,自己决计不能收。
看 着横波眼中坚定的拒绝以及又递给自己的哨子,沈归棠在心里叹了口气,终究还是接了回来,“也罢,之后我再让黑风给你准备一个。”
“郡主,”虽然已经派了人去查,沈归棠还是不甚放心t :“你心中可有什么想法?”
横波没想到他如此敏锐,斟酌片刻还是指了指天的方向。
沈归棠默然片刻,带着些许落寞地轻声问 道 :“是温玠说的吗?”
横波摇摇头 又点点头 ,温玠没有这样说,但是她从 他的表现中瞧出了些许端倪。
看 懂了横波意思的沈归棠语气淡淡:“那你和他还挺有默契。”
横波:……所以温玠究竟是哪里惹到他了,他看 起来真的是很讨厌温玠啊!
沈归棠收拾好 自己的酸意,复又叮嘱她道 :“你的猜测不无道 理。最近玉京恐怕不会太平,你最好 不要独自出门 ,有什么事情随时找我。”
横波疑惑:最近有什么大事要发生吗?
沈归棠也没有什么不可以告诉她的:“此事说来还与你有些关系。”
横波:???和我能有什么关系?
-----------------------

沈归棠看着 她这一脸懵的样子垂在身侧的手莫名蠢蠢欲动, 然而想到人是被自己利诱回来的还对自己没什么感情,心又仿佛被针扎了似的,生疼。
“二皇子的脸若是真的毁了, 便没了夺位的资格, 如 此 怎能不让他惊惧?而以 他那睚眦必报的性子,作为始作俑者的三皇子必然要承受他的报复。”
等 等 ……这句话的信息涵盖量太大,横波努力消化了一会儿才明白过来,所以 二皇子以 为那夜的刺杀是三皇子的手笔?而这,是温玠故意如 此 为之吗?
毕竟只有 这样, 才能将她这个刺客完美隐身。
沈归棠见横波面有 疑惑, 不由问道:“这些不是温玠同 你 谋划的吗?”他当时见到横波与温玠一同 回去便以 为这是他们一起的主意, 如 今看来, 似乎并非如 此 。
横波摇摇头 ,事实上她那次并未料到温玠也在,而事后她也没有 细想, 如 今看来或许她当日便是从他那儿拿到的消息。
沈归棠见状心下不由舒了一口气,看来这两人回京之后接触还不太深,“无论如 何, 这对我们都不是什么坏事。”
不过, 二皇子竟真的毁容了?她记得自己当时下手应该没有 到这么深。
“哦?”沈归棠也有 些惊讶,“据我得到的消息,刺伤二皇子的人乃是用 了一种不知名的阴险武器, 且上面还涂了腌臜的毒药。”
横波努力回忆了片刻, 信誓旦旦地澄清道:此 事并非我所为, 我当时只拿了一把菜刀!
再说了,她当时实则是以 刀为剑使出了“四分纵横”,而真正划伤二皇子脸的是剑气, 就算她在刀上抹了药也不会有 什么作用 。
沈归棠看着 她严肃的小脸,忍住脸上的笑 意:“那想必是二皇子树敌太多 ,和郡主怎么会有 关系?”
沈归棠见她对这件事难得有 些兴趣,耐心地一点 点 剥开与她讲:“二皇子的母妃,也就是暂代皇后统领六宫的惠妃私底下联系到了前工部主事赵廉的妻子严婉,想要用 赵廉一条命换严纵与赵廉勾结的证据。”
横波皱眉,并不觉得那严婉会答应惠妃。
且不说她是否愿意背叛自己的娘家,就说她相救自己的丈夫也不会找二皇子的人求助,这不异于与虎谋皮。
“确实。”沈归棠没想到横波看着 简简单单没心没肺,对人心倒是看得透彻。
“严婉自然拒绝了惠妃,但是,”他笑 的狡黠,“惠妃并不知道。”
横波这下有 些不懂了,惠妃被拒绝了又怎会不知情?除非……
除非她们中间有 第三方人在中间搞鬼!
沈归棠给了横波一个鼓励的眼神,示意她继续猜下去。
横波:……虽然有 些不合时宜,但她莫名回想起了之前看到的爷爷教孙子学走路的那个眼神。
横波使劲儿摇摇头 ,将头 脑中可怕的联想甩出去。而或许正是顺带将脑子中的水也丢了出去,她突然灵光一现:
沈归棠的人取得了严婉的信任,然后伪装成严婉的人将从她手中得到的证据交给了惠妃。
如 此 一来,可以 同 时将二皇子和三皇子拖下水,而他则深藏功与名。
至于为什么这么肯定第三方是沈归棠的人?看这厮笑 的如 此 开心,除了他还能有 谁?
只是有 一点 横波不明白,严婉为何要背叛自己的娘家?
“小郡主,这天下许多 父母子女 并非都如 我们想象中那般美好。有 时候血缘成就的并非亲人,反而是束缚的枷锁、带刺的牢笼。而最 可怕的,莫过于这些伤害甚至名正言顺。”
“她本来可以 忍受的,她也忍受了许多 年,可是她却偏偏遇到了一个善待她的人。而为了他,她甘愿赴汤蹈火。”沈归棠慨叹着 ,不知道是在说严婉,还是在说他自己。
横波有 些怔忪。
或许是感觉到话题有 些沉重了,沈归棠笑 了笑 :“严纵也算自作自受,他一直防备着 自己的女 婿生出异心,却没想到最 后这一刀竟是自己一直不放在眼里的女 儿捅的。”
横波对此 也是一阵唏嘘,只是可惜,这些对二皇子和三皇子而言虽然也算折损颇多 ,但终究动不得根基。如 此 惩罚,还是太轻了。
“莫急,”沈归棠安抚她道:“现在二皇子还以 为他的脸还有 得救,等 他得知真相那一天,才到了鱼死网破的时候。”
“他现在还不能死,是因为他对姬衡还有 用 ,等 姬衡知道自己这颗棋子已 经废了的时候,他的命也就无关紧要了。”纵是对温玠再不满,沈归棠也不得不说他这手棋走的着实是妙,但是剩下的,便由自己代劳吧。
“且看吧,”沈归棠抬头 望向 突然压下来的黑云,“一切不过是刚刚开始。”
横波随着 他的视线望去,浓密的乌云如 墨一般掩盖住太阳所有 的光辉。而在这样局势诡谲的玉京,她仅凭一身武功真的能够达成所愿吗?
“郡主,”沈归棠突然放轻的声音唤回了横波的神思,她回头 望过来,却见他面容上是难得一见的复杂,“您可曾想过要拨乱反正?”
闻言,横波细密的眼睫倏然间扬起又垂下,遮住了眸中所有 思绪。
她自然是要杀掉姬衡的,这点 沈归棠必然清楚。然而他此刻却仍然如 此 一问,那这“拨乱反正”便不仅仅是字面上的意思了。
他是在问,她对那个位置有 没有 心思?
那自己究竟有 没有 呢?横波摇了摇头 ,她喜欢山野间悠扬的清风、轮转的四季和一望无际的自由,而不是玉京里日复一日又年复一年的逼仄与压抑。
更何况,她抬手指了指自己的嗓子。二皇子不过是毁了半张脸便无缘皇位,而她一个哑巴又凭什么去争?
“你 与他不同 ,”沈归棠定定地望着 她,“他需要守祖宗传下来的规矩,而你 不需要。你 可以 打破它。”毕竟,大晋朝不过两代,而这两代皇帝均是男子,横波本身便是对朝代的重塑。
横波没想到他会如 此 说,可沈归棠又何尝看不出来这只是横波拒绝的一个借口。
可即使如 此 ,他还是想要说:“郡主,我并非是要劝你 。我只是想要知道若真的有 那么一天,你 又会如 何选择?”毕竟这世间太多 曲折,许多 人都走上了和初心不同 的道路,而他,只希望他的小郡主走得不要那么艰难。
连一直远远候在门口的黑风听 着 都觉得沈归棠有 些咄咄逼人,直面他的横波却笑 了,她没想到他竟如 此 了解自己。
乌云之下,她的笑 靥依然明亮灼人:若果真有 那么一天,神霄万死不辞。
“既然如 此 ,”沈归棠也翘起嘴角:“从明日起,便由在下给郡主上课吧。”
横波:……
见横波垂头 丧气地从沈归棠书房中出来,偷听 了几耳朵的黑风在心中默默为她道了声惨,多 好一个年轻美貌的小郡主怎么就被他们家公 子给看上了呢?
待横波身影消失不见,黑风实在忍不住凑过来:“怪不得横波姑娘不喜欢您。”
沈归棠瞥他一眼:“你 哪只眼睛看出来她不喜欢我了?”
他语气过于镇定,黑风狐疑地盯了片刻终于还是摇了摇头 :“她明明就不喜欢你 ,不然你 不是现在这样。”现在这样维持着 平静的假象。
沈归棠被他挑破也懒得再伪装,语气中透出些戾气:“你 要没t 有 别的事,现在可以 消失在我面前了。”
黑风赶紧后退两步,但还是硬着 头 皮问道:“可是,您为何要让横波姑娘做好争位的准备?”
沈归棠对小郡主向 来都算是纵容,如 今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横波没有 对那个位置的想法 。可在此 时最 该支持她的沈归棠却如 此 强势,这实在让他有 些想不通。
“姬舟留了匈奴那匹老狼十年,如 今终于舍得杀了。可老狼下面的狼崽子们也都大了,各有 各的心思,这么一来大晋便成了他们眼里的香饽饽。”
“谁若是能得到大晋的支持,就相当于坐上了单于的位置。而于我大晋,便是数十年的西北边境安定。”
“大功之后必有 重赏。姬衡这次是再也拦不住姬舟回京了。”
其实这也是沈归棠与姬舟一直以 来的计划,由沈归棠在玉京将局势搅乱,这样等 姬舟回来便也少受些掣肘。
只是,在那之前他并未料到神霄郡主也在玉京,更没有 料到自己会……
“姬舟视姬瑾为神明,所以 他愿意因为姬瑾的一个谋划便在西北那地方窝上个十几年,也因此 ,只要郡主活着 ,他便不会对那个位置产生一丝一毫的肖想。甚至于,他或许比太子旧部更希望郡主上位。”
“神霄郡主,从来都身不由己。”
“可是,”黑风想起横波被沈归棠押着 练字时的凄惨模样,顿时产生了些同 病相怜之感,“郡主看着 也不像是这块料啊。”
“你 看错了,”沈归棠说起横波时满目都是温柔,“她是块璞玉。”
其实也不怪黑风眼拙,连自己起初都要被她骗过去。他当时还想什么来着 ,姬瑾那个心眼多 的居然也能生出这么一个单纯的女 儿,如 今再看,这孩子明明是内秀啊。
黑风:……
他现在觉得沈归棠就像是隔壁街那个,因为别人说自家孙子不聪明而追出去三条街要跟人家理论清楚的老大爷。
“不过我总算知道您为什么这么急着 将横波姑娘拐回来了。”
沈归棠一向 是个极有 耐心的人,没有 十分的把握绝不会轻易出手。可此 次向 横波提亲一事,连黑风都觉得他过于急切了些。
之前他还当沈归棠是初识情滋味所以 过于猴急了些。如 今看来,明明是人家姑娘的长辈要回来了,所以 他才要赶在贤王还未回京时将人定下来。
毕竟,贤王是……
“贤王是绝不会同 意郡主嫁给我的,”沈归棠替他说出了心里的话,“因为我真正的仇人,其实是先帝,也就是姬瑾的父亲、神霄的祖父。”
随着 他话音落下,瓢泼一般的大雨以 千军万马之势倾泻而下,沈归棠转身望了一眼,突然问道:“衢州那边如 何?”
“旁边州县近段时日都有 落雨,唯衢州至今未曾见过雨,”黑风顿了顿,接着 道:“和十四年前的情况一样。”
“将萧悔叫来。”
“是。”
沈归棠面上毫无波澜,然而光凭“萧悔”二字黑风便知他心中不可能平静。
萧悔,前衢州太守李郁与镇南大将军萧平疆之妹萧妩的女 儿,也就是如 今的“沈二狗”。
-----------------------

噼里啪啦的暴雨声下, 沈归棠的声音传入二狗的耳中 时依然清晰。
她身形一僵,终于 微不 可察地点点头:“我 记得。”
沈归棠也不 与她多 说 废话:“现在,该是 你履行承诺的时候了。你要知道, 你的命是 谁给的。”
“是 。”二狗深吸了一口气, 她一直明白自己并没有拒绝的权利,“公子,我 该如何做?”
“沈姨会给你安排好一个新身份,而你则需要想办法跟着李郁回到衢州,从他那里拿到当年姬衡写给他的密信。”沈归棠将目光移到她身上, 不 管怎么说 , 十年过去就算养条狗也都有感情了, “他大概是 不 会杀你的, 不 必如此担心。”
二狗:……您可闭嘴吧。
“不 过,今日你怎么也在?”沈归棠面露疑惑,他今日在客栈见到二狗的时候确实稍稍诧异了一瞬。
二狗被 他问的不 明所以:“我 不 在怎么帮你盯着翠花?”说 完她又突然反应过来, “你不 会才发现我 这几日不 在府上吧?”
这几天她可是 为了他忍辱负重,而这人 居然压根不 知道?
沈归棠可疑地沉默了片刻,最终岔开话题道:“我 现在发现你还是 有些用的, 小心点, 别死了。”
第二日,横波拖着脚步前去沈归棠书房的时候还问起怎么自昨天晚上起便没见过二狗。
“她年纪也不 小了,该学会自力更生 了。”
横波:???
她秀眉蹙了蹙, 眼中 泛着疑惑:娶我 就让你这么破费吗?
连一个孩子都养不 起了?
被 质疑了财力的沈归棠一愣, 随即无奈地拿手中 的书卷轻轻点了点她的头, “瞎想什么,过段时间她就回来了。先开始今天的功课吧。”
横波撑起自己的下巴:唉……
京城某处不 起眼的院子中 。
“什么叫做治不 了?”惠妃娘娘手中 的玉盏怦然落地,茶水随着迸裂的碎片飞溅在绣着兰花纹样的金缕鞋上。
然而此刻她哪里还顾得上管这些, 一手挥开准备上来收拾的宫女,语气焦急恳求道:“青雨长老,我 儿的这张脸绝不 能就这样毁掉,麻烦您再 仔细瞧瞧,定有回春之术。”
“若是 实在不 行,”她面容染上狠戾,“便是 为我 儿换上一张面皮也并非不 可。”
换一张脸?人 一死,皮肤便会僵硬,这时剥下的面皮必然是 用不 成 的。所以惠妃口中 的换脸,自然是 趁着人 还活着……
花白头发的老头想到那等血腥的场景不 由心中 一颤,连忙垂眸掩下其中 惊骇:“娘娘莫急,老夫再 查查医书,定能为殿下医好脸。”
惠妃见他如此保证,不 论 心中 如何作想,至少 脸上好看了几分,“那本宫就不 打扰长老了,这几日逍儿便住在隔壁,还望您仔细关照一番。只是 ,没有结果之前还是 不 要告诉他消息了,省的他心烦。您说 是 不 是 ?”
“您说 的在理。”青雨擦了擦自己额间的汗珠,“老夫必定竭尽全力为殿下解忧。”
惠妃满意地点了点头,施施然离去了。
只是 ,待房门关闭。惠妃身上的阴沉便再 难掩饰,她招来心腹:“从国公府再 点些人 来,务必看好这老头子。若是 把人 放跑了,你的下场如何,想必不 用我 说 。”
来人 面露惶恐,“奴才这就去办。”
“等等,”惠妃又将人 叫了回来,“备好两手准备。”活人 的皮又如何?能被 他的儿子用上,那是 他祖上积累的福气。
“是 。”
无独有偶,二皇子那里情况危急,三皇子这边也不 遑多 让。
“我 就说 早该淹死那个贱人 ,父亲念着那老狐狸精的面子一直不 肯。如今倒好,他念着人 家的好,人 家却要刺他一刀。”淑妃在姬衡面前一向天真 不 谙世 事,然而此刻这张娇憨的面容是 却满是 愁容。
三皇子此刻也是 一个头两个大,“实在不 行,我 去求求父皇?父皇那般疼爱于 我 ,说 不 定心一软就将外祖放出 来了呢?”
原来,也不 怪两人 如此着急,严纵已然被 暂时革职下了刑部,就算他能从那地方 出 来,不 死也要脱层皮的。实在是 严婉给出 的证据太过致命,严纵此回是 如何也拖不 了干系。
“不 行!”淑妃断然拒绝,“父亲说 过,你万万不 可在你父皇面前提到朝堂之事,引起你父皇忌惮那才是 因小失大。”淑妃虽然倚重自己的父亲,却也明白,只有她儿子才能保她一辈子的荣华富贵。
“那,那要不 我 们将二哥毁容一事透露给父皇?”三皇子咬咬牙,“两个儿子,他总不 能一个都不要了!二哥废了,四弟年幼,他还不t 是 只能保我 ?”
淑妃闻言立刻要上来捂住他的嘴,然而动作到一半却突然觉得此话也不无道理,“兹事体大,且容娘再想想。”
又过了两日,勤政殿内。
“哦?神木谷的青雨长老来玉京了?”
“臣妾也是 从惠妃娘娘那里听了一嘴,”淑妃柔情小意地为姬衡捶着肩膀,“臣妾想着要不 正好将青雨长老请进宫里给您看看这肩痛的毛病?您这一到阴雨天就痛得厉害,臣妾看着实在心疼得紧。”
姬衡一手将淑妃的手握在自己掌心,一手揽过她纤细的腰肢,声色喑哑:“你有心了。”
淑妃面色一红,还来不 及再 说 些什么便被 孔武有力的男人 抱着向内殿走去。随侍在一旁的宫人 见此情状连忙垂首退下,只余一室的罗帐旖旎、活色生 香。
“她不 仁就别怪我 不 义!”惠兰宫内,惠妃恨得几乎要将指甲搅碎。
稍微冷静片刻,她又紧接着吩咐:“青雨长老那边再 去催,若是 还不 成 ,那他的命也就不 必留了。”
“是 ,娘娘。”
“至于 淑妃那个小蹄子,”惠妃冷笑,“本还想握着她这个把柄以后 再 用,如今她自己找死,谁也拦不 住。”
宫中 风云变幻,远在千里之外的衢州却是 晴朗无云。
衢州下面随县陈家村一户人 家中 ,陈大壮有些奇怪:“爹,好端端的你收拾行李作甚?”
尚还健朗的老爷子手上不 停:“听爹的,等秀芹把毓儿接回来我 们便走。这衢州要变天了!”
陈大壮连忙拉住他:“哪有那么邪乎?您这是 被 当年的大水搞怕了。您出 去看看这天,这几年都没这么晴过!”
老爷子甩掉他的手:“你这是 忘了那年的天!也是 这么邪乎!”
陈大壮摸摸头,他只记得当年那场大水冲毁了许多 地、淹死了许多 人 ,对洪水前的天气确实没什么印象了。
他心下已有几分迟疑,“那、那咱家的庄稼怎么办?”和随县无数人 一样,他祖上到他这一代都是 地道的农民,没了收成 也就没了来年的活路。
老爷子气的敲他的脑袋:“幸好毓儿不 随你!你总得先活到明年再 想那么多 。再 说 了,地总不 会长腿跑了,若是 真 的无事,咱又不 是 不 能回来。”
陈大壮被 他爹敲的头脑发晕连忙躲开,而或许是 那年的洪灾实在过于 可怕,他咬咬牙终于 下定了决心:“成 ,我 现在就去清一下咱家的存粮。咱们今儿的便走!”
沈府中 ,沈归棠面色凝重:“衢州的雨还未落下?”
“是 ,”黑风斗胆问道:“您是 担心我 们的计划受到影响?”
沈归棠瞥他一眼,眼神冰冷好似没有温度:“我 倒还不 至于 如此下作。”
“只怕,这雨比那一年的还要凶。”
几日过去,衢州的雨还没来,玉京倒是 真 真 变天了。
先是 二皇子活剥人 脸一事不 知怎的传了出 去,可谓是 引发朝野间的轩然大波,二皇子也被 贬为庶民。
原来二皇子此前不 慎伤了脸,可即使请来了神木谷的长老也是 没辙,他便将主意打到了换一张活人 的脸身上。
只是 好巧不 巧,他以为自己挑了个软柿子谁知却偏偏踢到了铁板。被 他劫掠的无权无势的“外乡人 ”实则是 回京探亲的两广总督褚评的小儿子。
自家金尊玉贵的少 爷差点被 活活剥了皮,这还能忍得?纵使对方 是 皇子,手握一方 军权的褚家也是 丝毫不 怵。

文库首页小说排行我的书签回顶部↑

文库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