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夫人重生后by风月摆渡人
风月摆渡人  发于:2025年11月0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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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诶!真是奇了,这敬哥儿打从回来都不肯给我抱呢!”
“这才第一次见阿筝,就主动让她抱了!”
裴凝一边惊讶,一边将温聆筝拉到身边的位置坐下。
萧裳华觉得好笑:“我要有个成日里逼着我吃饭的姑姑,我也不给她抱。”
裴凝没好气地瞥了萧裳华一眼,又从桌上拿了一块糕点递到裴敬面前。
“哪是我要盯他吃饭的?你瞧他瘦的!”
“江南湿冷,他身子骨差,病了一个月也不见好,现下回来了可不得好好补补?”
病了一个月?
温聆筝蹙了蹙眉。
在她的印象里,本该是她与裴凛成婚后一同去临安接裴敬回京的!这次竟是提前了一年有余?
裴敬不肯接裴凝递来的糕点,一个劲儿地往温聆筝怀里躲。
温聆筝顺势截下那糕点,将他搂在怀里,捂住他的耳朵,“这样小的孩子病了一个月?”
裴凝不再勉强,只叹了口气,压低了声音。
“当年侯府落难,我二哥匆匆出征,我父兄的衣冠冢建在老家,敬哥儿回老家,既是守孝,也是避祸。”
“虽有我三哥同行,可他当年也才十四岁,哪里会照顾孩子?”
第一任定北侯裴溯有两子。
嫡长子裴慎承袭爵位,娶安氏女,膝下有裴凛兄妹三人。
庶幼子裴恪少年英勇,娶了现任刑部尚书的长姐程氏,奈何造化弄人,他英年早逝,故而只有一个遗腹子。
——也就是裴凝口中的三哥,裴准。
萧裳华疑惑:“裴三哥不会照顾孩子,也总是有奶妈婆子的呀!”
裴凝叹了又叹,将事情娓娓道来。
这敬哥儿的奶娘原是其母在世时选定的,当时瞧着也是老实本分的。
老家不比盛京,奶娘只以为侯府不在意敬哥儿。
她不仅昧下了敬哥儿的月例,甚至还将敬哥儿的衣物偷出去给她家中的小儿子穿,只留下零星几件来糊弄裴准。
也亏得这裴准是个心粗的,被她一骗就是五年。
温聆筝的眼神冷了下来:“后来呢?怎么处置的?”
她的声音很低,没有什么起伏,可裴凝却无端瑟缩了一下。
她从没见过这样的温聆筝,仿佛平静江流下的漩涡,只等爆发的那一刻。
裴凝连忙解释:“这事是我二哥派行云下江南去庄子收账的时候发现的,你不如问他去。”
温聆筝的神色稍缓了些许。
萧裳华笑出声:“阿凝啊阿凝,你也有今天!”
裴凝脸唰一下红了,转身和萧裳华闹在了一处。
裴敬坐在温聆筝怀里,扭头去看姑姑,喃喃自语:“还是二叔有先见之明。”
裴凝扯了扯衣服,没好气地笑了一声:“你二叔最偏心了!”
萧裳华不明,回过身来问道:“你二叔说什么了?”
裴敬仰头看了眼温聆筝,又看了看裴凝,不肯告诉她。
萧裳华本想追问,可裴凝却将她拽直了身,就连温聆筝也将敬哥儿放到了一旁的位子上,让他自个儿坐着。
她听见温聆筝低低的声音响在耳畔。
——“官家皇后来了。”
三月春时,树影婆娑,绵延向前的台阶上陡然落下一伞黑影,两侧席位上的官员及家眷纷纷起身,官家皇后相携登上高位。
另有宦者禀道:“大越使团到——”
侍立官家身侧的董大官回道:“宣,大越九皇子觐见!——”
悦耳的丝竹声迎风而起,原本端坐的众人微微骚动。
阁楼上,萧裳华试图探头去看那一队服饰与大周迥异的使团,却被温聆筝并裴凝拉了回来。
马球场的大门边,一辆马车缓缓停下。
微风吹动了马车上的帘布,金丝织就的雄鹰迎着春光仿佛也有了展翅的缩影。
身形单薄的少年伸手撩开帘子,走下车架。
他手捧一卷帛书,缓缓走进泠园,身后跟着陪同而来的使臣。
他的步伐不疾不徐,纵是战败为质,也仍是一副不卑不亢的模样。
“大越九皇子易明玄,拜见大周皇帝。”
李善:“九皇子不必多礼。”
易明玄:“臣奉大越皇帝之命,送来盟书,愿两国修好,再无战乱。”
微光散入廊下,李善神色不明。
他接过董大官递来的帛书,稍稍一览:“大越皇帝有心了,赐座!”
易明玄缓缓下拜。
令人意外的是,他遵循的竟是大周的礼仪。
萧裳华偷偷伸出手,从盘子里拿了一块果子塞进口中:“这大越九皇子竟将咱们大周的礼仪学得这样熟?”
又塞了一块果子给萧裳华,温聆筝无奈:“事关两国,不可妄议。”
裴凝也跟着劝:“口无遮拦,再这样下去,迟早出事。”
萧裳华抿起嘴,显得委屈:“真是怕了你俩!一个鼻孔出气的,明珠不在,剩我孤军奋战的。”
温聆筝:“说到郡主……怎么连春日宴她也没来?”
裴凝摇摇头:“可不?连大长公主都宣称抱恙,不出席这次春日宴了呢!”
萧裳华:“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不过大长公主一向是最疼明珠的,过了这阵也就没事了。”
三人闲话间,坐在前头的孟元绮转过身来。
她是建国公的嫡长女,当今太皇太后是她姑祖母,从小就养在禁中,不久前被指给了江夏郡王的嫡三子,方才离宫待嫁。
她一向是贵女里的典范,就连萧裳华这小皮猴被她眼神一扫,也不免坐直了身子。
孟元绮:“你三人再闲谈下去,就要错过这场马球赛了。”
大周马匹珍惜,好马更是难寻。
觥筹交错的宴席上,大越使臣来了兴致,言九皇子易明玄及其侍从皆善御马,愿与大周切磋一二。
而彩头正是使臣前来大周时所带的,大越盛产的大宛马。
——数量,足足有百匹。
明显有备而来。
李善轻笑了一声,看起来一点愠怒也无。
他转头看向坐在下首一桌的裴凛:“九皇子既想切磋切磋,见微可愿陪上一场?”
裴凛自无不允。
明媚的春光落在场上,裴凛牵着踏雪驹站在左侧,他的身后,是罗许与顾见川,另有几名善御马的侍从。
易明玄也领了侍从站在对面,他牵了一匹通体黝黑的骏马,马鬃乌黑浓密。
“这是我大越良马之一,想来定北侯爷并不陌生。”
“今日明玄有幸,还请侯爷,不吝赐教。”
易明玄的话看似平常,实则挑衅。
罗许最受不得激,见他怒上心头就要冲出,顾见川从身后拽住他。
“罗从平,好好看着好好学!”
“不是想从军吗?别白瞎了你裴二哥为你争来的机会。”
握紧缰绳,罗许长眉一横,咬紧了唇。
愠怒的神色从他面上一点一点褪去,顾见川听见他低声道:“我不会叫裴二哥失望的。”
裴凛翻身上马,眉眼稍稍一拢,唇角浅浅勾起。
“久闻芜城水草丰茂,如今我这踏雪能有幸得食,还要烦请九皇子与使臣代我谢过大越皇帝。”
易明玄的脸色沉了下来。
看台上,李善笑笑,佯做指责:“见微,来者是客,不得如此。”
萧裳华没憋住笑,口中的果子都险些不雅地掉出来,忙拿了帕子遮掩。
裴凝偷偷从桌子底下踢了她一脚:“你收敛些。”
萧裳华不服气:“你怎的不说阿筝?她眼睛都快掉出去了!”
日光微斜,点点光影落进阁楼。
姑娘容颜清雅,恰到好处的眉弓与山根迎着微弱光亮,在眼睫上落下斑斑浅影。
她脊背直挺,姿态端庄,可目光却始终不曾从那抹玄色上移开,隐约中似有怀念。
裴凝摇了摇扇:“这我可管不了,管了等会儿有人就该来找我麻烦了!”
场上,双方整装待发。
但闻马儿嘶鸣声起,玄衣少年顺手抄起月杖,形似挽花。
黑白两色的马匹来回交错。
细碎的尘土随着马蹄飞扬而溅起。
渐出的日光映着少年的发丝,他的额间沁出了晶莹的汗滴。
滚圆的马球在交错的月杖间穿梭,罗许抓到时机,扬鞭朝前追去,他奋力挥动月杖,险险将球从越人杖下击飞。
乍见球影,诸人皆策马而去。
玄衣少年几乎与胯//下踏雪融为一体。
他的身子前倾,握着月杖的手背隐有青筋凸起,不过转瞬功夫他已将身后人甩出了一截。
纵是高升的旭日也不及他三分耀眼。
烟尘环绕四周,温聆筝的心高高悬起。
诸人见少年轻勒缰绳,作回身反击球状,亦是屏住了呼吸,更有甚者还不禁抓住了身侧人的手臂,惹出不少轻呼。
球影擦过球门,一跃而出,咚地一声落在了地上。
看台上,李善朗笑出声。
官员后妃纷纷附和,坐在大越使臣身边的几位更是一个劲儿地给对方敬酒。
——丝毫不顾及对方阴沉的脸色。
“赢了!”,萧裳华从位置上跳起来,朝前走去。
裴凝按住了她的右手:“你好好走,别跳!是赢了!”
喜不自胜,萧裳华道:“裴二哥当真英勇!”
温聆筝不由站起身,也跟着朝前走了两步。
胜负已定,易明玄死死攥着手中的月杖。
裴凛朝他笑笑,逆着阳御马回到左侧。
他仿若无意地朝阁楼上瞟了一眼,隔着人潮看向温聆筝。
他精致凌厉的眉眼含着得逞的笑意,不怒自威的面容在那一刻也变得温和,微风吹动他额间略湿的碎发,溯溯流光下,是难得的少年意气。
银鞍照白马,飒沓如流星。
宴席再度喧嚣,推杯换盏间,诸人言笑晏晏。
官家与皇后怕底下人不自在,找了个由头离席,裴凛及易明玄几人亦是由宫内人领着到后头的厢房里更衣去了。
时人喜酒,纵是闺阁姑娘也常在睡前温两盏来饮。
温聆箫喝了几杯,有些不胜酒力。
她踉跄了两步走到温聆筝身边:“四姐姐,听说桃林花开得正好,我想去醒醒酒,你能陪我去吗?”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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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这周没申榜,所以下一更会在这周四换榜后更,感谢等待~~~

午后,日头渐升,高耸的亭台只剩下点状的影子。
帝后未归,襄王吃醉了酒,在恭王的搀扶下离了席。
席上的氛围一下子变得轻松了起来。
梁王李衡喊了几个世家子弟聚在一处打起了马球,另有不少闺阁姑娘一道玩起了锤丸。
被赵伯霖一度拘在身边的赵如韶找到了机会,跟在杨讼简身后偷跑了出来。
她拎着裙摆朝阁楼上走去,远远就喊:“阿裳!咱们去打锤丸吧!”
“你这小妮子!跑这么急做什么?”
萧裳华笑着迎了上去,拿起手帕,擦了擦赵如韶额上的汗。
她的目光越过赵如韶的肩瞥见了杨讼简的身影,有一瞬惊讶。
“清让哥哥怎么也跟着阿韶来了?”
微光洒在似白玉砌的阶上,影影绰绰地晃着。
未至弱冠的少年面冠如玉,只那双狭长凤眸藏着料峭春寒,让人望而却步。
他此刻正懒懒地倚在身后的柱上,抬手挡着光,漫不经心:“梁王唤了宗济一起去打马球,他就托我帮忙看着赵二姑娘。”
宗济,是赵伯霖的字。
似是无意往萧裳华后头瞥了一眼,杨讼简咦了一声,“难得,温家那小丫头居然没和你们几个在一块儿?”
裴凝牵着裴敬从后头走了过来。
“阿筝的五妹妹吃多了酒,阿筝陪她出去走走了。”
“清让哥哥可是寻她有事?不如先与我们说说,等她回来我们再说与她听。”
才从桃林出来,虽有徐徐凉风,可温聆箫的额间还是沁出了汗。
她脚步急切地低着头往回走,手中的锦帕被她搅成了一团,早候在桃林外的青鱼欲言又止,最终还是沉默地跟在了她身后。
主仆二人才走到阁楼边,就瞧见了裴凝几人的身影。
温聆箫顿住了脚步,她微眯着眼睛看向阶上的几人。
少年身形清瘦,松风水月未足比其清华。
倚在漆红的柱旁,纵是背影,惊鸿一瞥也让人难忘。
明明都是温家的女儿……
想起那夜里温同文醉酒说的话,温聆箫深吸了口气,压下心中的不甘。
萧裳华眼尖,一眼瞥见温聆箫和青鱼:“诶?温五姑娘,阿筝怎么没和你一块儿回来?”
故作镇定,温聆箫轻笑了一声,走上前去。
“萧姑娘还不知道我四姐姐?”
“日头有些毒了,四姐姐说要到后头的厢房去歇歇,一会儿就回来。”
萧裳华未疑,只笑:“这个阿筝,惯会偷懒!”
裴凝看向温聆箫,心中疑惑,可见姑娘举止从容,到底还是没说什么。
杨讼简轻笑了一声,他稍稍站直了身,目光落到了温聆箫手中的锦帕上。
——那是木香花?
“温五姑娘还是当心些好!仔细伤了手。”
杨讼简的似笑非笑惊得温聆箫一激灵。
她下意识地将手中的锦帕往青鱼手里一塞,佯装平静:“多谢杨公子提醒,这锦帕方才沾染尘土,还是莫要污了贵人的眼。”
杨讼简若有所思,却未戳破,只是看向裴凝,“阿凝可有兴趣一同走走?”
裴凝一顿,应道:“巧了!敬哥儿太闹,我正准备带他寻我二哥去呢!”
春光如缕,桃林影影绰绰的花影下,温聆筝放轻了脚步,躲进一侧的草丛中。
早前被她支开的摇光看见温聆箫主仆走远,这才走进桃林。
所幸温聆筝一路都给她留了记号,不多时,她也跟着猫着腰钻了进来,“姑娘,咱们这是……”
“嘘!”
温聆筝捂住摇光的嘴。
寂静的午后,满地桃枝点缀的桃林内,脚步声犹为凸显。
温聆筝拉着摇光,两人几乎要趴在草丛里,远远就看见一位宫内人拎着食盒从梅林的方向走来。
许是走得太急,又兼东张西望,那宫内人并没顾上看眼前的路,一下子被桃枝绊倒在地。
她这一摔,温聆筝恰好看清了她的脸。
真的是她……
回忆纷沓而来,温聆筝自嘲地笑了笑,神色凝重。
那年春日宴,她信了温聆箫的话,在桃林中等她。
她左等右等没等来温聆箫,反而等来了一个摔倒在地的小宫娥。
她好心扶起小宫娥,见她手上有伤,还拿自己的锦帕给她包扎。
可小宫娥前脚刚走,后脚就出现一群黑衣人追杀她。
她命大,险险躲过疾驰而来箭矢,又赶巧遇上了前来寻襄阳侯世子的裴凛,这才逃过一劫。
晚冬已过,三月的梅林只剩下了光秃秃的枝干,纵是官家在泠园办春日宴也并没将梅林含括在内。
寻常宫人绝不可能走到这地方来!
她只怕是无意中撞见了一桩阴谋!甚至,九成可能与襄阳侯世子的事情有关……
可温聆箫又是怎么牵扯到这桩破事里面去的?一个不慎这就是抄家灭族的大罪!
狼狈爬起身,小宫娥顾不得拍掉身上沾染的落花,匆匆向桃林外跑去。
温聆筝拉起摇光,警惕地瞧了瞧四周,二人往小宫娥来时的方向走去。
愈发僻静,道路两侧的杂草都显得乱糟糟的,像是许久无人打理。
远处有一间破旧的屋子,拐过两个弯就能瞧见月洞门的影子,而那月洞门后就是梅林。
屋顶上枯叶与杂草层叠,就连屋外的空地也脏兮兮的,堆着的旧物落了一层厚厚的灰。
温聆筝与摇光才走到屋门外,就听里头有什么东西砸在了地上,隐约中还有一丝古怪的香气飘出来。
二人不约而同拿出了帕子捂住口鼻。
摇光试探着推开门。
屋内摆设陈旧,过甜的气息令人不适,缺了一角的木桌上摆着小食与酒水。
地上一片狼藉。
洒落的酒水,瓷器碎片,以及经年累月的灰混合在了一起。
温聆筝大着胆子往里头走去,摇光快步追上,想将姑娘护在身后,可突然一下蹿出的少年令得两人措手不及。
他的双颊泛着不自然的红晕,身上的衣物已被他自己扯坏了好些,一把攥过温聆筝的手腕就欲将她往怀里拉。
温聆筝尝试着掰开他的手可两人的力量终究太过悬殊。
少年呼吸粗重,几乎喷洒在她的耳畔。
她试图按住少年跃跃欲试的双手,却轻而易举被他挣开,连摇光也被这股力量带倒在地,额头磕在了桌角上,有血迹渗出。
旁侧的木椅被撞倒,发出一声巨响。
温聆筝稍稍侧过身,趁着少年还没回过神的时候,一把拔下头上的玉簪扎进了他的肩膀。
温热的鲜血沿着玉簪的纹路蔓延,点点朱砂似的血色落在了温聆筝的脸上。
昏昏沉沉的宋惊鹤松了力道,温聆筝一把将他推开。
“你是谁?”
宋惊鹤半跪在地上,他只觉身上燥热异常,频繁扯着衣领:“你到底对我做了什么?”
见摇光无事,温聆筝这才回头看他:“宋世子还是想想自己为什么会被人骗到这里来吧!”
“你确定是这里吗?”
“是的。”
门外忽而传来几声响动,屋内三人皆是噤声。
宋惊鹤这时也像意识到了什么,他忙扯过身旁的椅子堵在门边,温聆筝顺势转身推开屋后一侧的窗,用嘴型示意——往这走!
摇光搀扶住险些倒地的宋惊鹤,温聆筝率先翻出了窗,在外头接应。
屋外,穿着一件浅色宫服的姑娘亦步亦趋地跟在引路的女使身后。
她带着帏帽,手从宽袖中探出,拉住了前头的女使:“我们真的要这么做吗?”
女使有些不耐。
她停下脚步,指尖划过姑娘娇嫩的肌肤:“姑娘可要想清楚了,这可是侯府世子!主子选你来,是让你当世子夫人的!”
姑娘不再犹豫,她大步走到门前,正欲推门而入,就听一阵摩擦声传出。
门,被堵住了。
“不好!快去禀报主子!”
刚走过月洞门转角,药力一朝袭来,宋惊鹤闷哼了一声靠在了墙的一侧。
温聆筝与摇光堪堪扶住他,颇觉吃力。
温聆筝:“还好吗?”
宋惊鹤:“死不了。”
反手夺过温聆筝握着的玉簪,宋惊鹤狠狠地扎向了自己的伤处。
淋漓的鲜血沾湿了温聆筝的衣服,她从怀中掏出帕来,按在宋惊鹤的伤口上:“止血。”
宋惊鹤没有拒绝,他接过帕子按住伤口:“多谢。”
温聆筝没搭话,她沉着脸在前头引路,摇光搀着宋惊鹤走在后头,一行三人朝着厢房的方向跑去。
春日的梅林色彩寡淡,寥寥的人烟显得此地愈发的荒芜。
三人一路躲藏,身后脚步声如缕。
横穿过梅林,蜿蜒向前的抄手游廊也有了模模糊糊的影子。
身后的脚步声也渐渐消弭,三人刚想松一口气,就见前头有生人走来。
他们虽说穿着大周的服饰,可眉眼却透着一丝凶厉,像是见血封喉的刀,只暂时被刀鞘掩去了光芒。
是越人?
温聆筝眉头紧蹙,三人忙躲进墙角一侧的阴影里,皆放轻了呼吸。
温聆筝谨慎地从阴影中探出头去。
走在五个越人中央的是一个身量颇高,不似女子却穿着女装,带着帏帽的人。
他轻敲响了一侧的屋门,屋门开启又闭合,屋外只余下两名越人留守,另有两名训练有素的暗卫走出。
神色愈加凝重,‘勾结外敌’四字瞬间浮现在温聆筝的脑海中。
胸腔中的恨意翻腾不息,可尚存的理智告诉她,如今前有狼后有虎,绝非是意气用事的时候。
余光瞥见身侧因流血过多,而脸色惨白的宋惊鹤,温聆筝紧抿着唇。
若原路返回,他们极可能碰上前世追杀她的人,但眼前这条路又是从梅林至安排给宾客休息的厢房的必经之路……
——往回走,若遇险,我引开追兵。
宋惊鹤的意思清楚的传递给了温聆筝。
她本欲反对,可这个时候也实在找不到第二条可行的路了。
“好久不见,李王爷。”
屋内的一声‘李王爷’绊住了温聆筝的步伐,宋惊鹤亦是惊愕回头。
大周国姓‘李’,能被唤一声王爷的也不过三人。
温聆筝握紧了双拳,牢城中萧维垣的种种猜测仿佛在这一刻有了确凿的证据。
——她险些没压制住冲动。
回头死盯着窗,温聆筝紧抿着唇。
她的双拳攥紧又松开,内心的挣扎让她的面容稍显狰狞。
理智终归占了上风,温聆筝与摇光一左一右架住宋惊鹤,谨慎地往梅林而去。
残存的药力随着疼痛的逐渐麻木卷土重来。
三人才刚险险跨过月洞门,走到梅林边缘的转角处,突然涌上的药力让宋惊鹤脚步一顿。
脚下的枯枝本就易折,‘咔嚓’的声响在空荡的梅林中犹为刺耳。
只一墙之隔,屋内之人终是被惊动了。
昏暗的屋子内,见一蒙面之人把玩着狼毫笔的手一顿,两指轻轻一擦,笔杆瞬间折断。
毛缕上的墨痕稀稀拉拉地洒在了书案的画上。
——那张图,是盛京城的布防图。
“三七。”
屋门外几道黑影一闪而过,朝梅林的方向追去。
那带着帏帽的越人刚准备将之取下,却又再次将之扶正:“李王爷,咱们今日的事恐怕是谈不成了。”
嗖嗖凉风从温聆筝耳畔擦过,她只觉背后一阵毛骨悚然。
来不及多想,她一把将摇光和宋惊鹤塞进了一旁有遮挡的死角里。
她紧攥着宋惊鹤的手,声音低得几乎只有口型:“别逞强!你们都有伤,我引开他们,你们先走!”
摇光不肯,宋惊鹤无奈只能暂且将其打晕。
明媚的春阳下,光秃秃的梅林一览无余,连个影子都藏不住。
温聆筝没办法,只好心一横,往梅林后头的香山上跑去。
高大的树木遮天蔽日,脚下的路渐渐陡峭,疲惫像是潮水蔓延至她的每一寸肌肤,她的呼吸越来越重,视线也愈发模糊。
看不清眼前的路,她被绊了好几下,落下的枯叶沾在了她身上,她来不及拍掉。
就连嗓子都仿佛钻进了刀刃,一呼一吸都带着血腥的味道,可她却不敢咳出声。
箭矢穿过林木,破空而来的声响横扫过温聆筝身侧的每一寸土地,且随着距离的拉近越发清晰。
危险逼近的气息让温聆筝浑身一颤,脊背绷紧。
她不敢回头,只能加快脚步。
可一向听话的双腿这会子却逆反了起来,她控制不住地腿软,被散落了枯枝杂草绊倒在了地上。
她来不及擦一把脸上沾染的泥,狼狈地往旁侧滚了一圈。
锋利的箭刃擦过了她的左臂,衣裙被生生削下了一片,淋漓的鲜血滚落在枯枝残叶上,像是猩红的水珠。
空荡的山林中,感官被无限放大,弓弦拉动的声音又一次在她耳边响起,她来不及站起身,就看见了不远处闪过箭尖的银白。
凛冽的风刮过面颊,微微刺痛,昏昏沉沉的脑袋让她比想象中更加平静。
直到一双手,轻轻揽过了她颤抖的肩。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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挂挂预收文《穿越第一天,我管始皇喊了爹》
——文案如下——
芈鸢大学一毕业就被骗回家相亲。
她装疯卖傻搞砸了婚事,芈老爹被气得倒在沙发上。
芈鸢啃着鸡腿,坐在沙发的另一头,“通知你一声,我找到工作了,去挖兵马俑。”
挖了半辈子墓的芈老爹翻身坐起,黑着脸:“有本事你再说一次!”
芈鸢不信邪:“挖兵马俑有什么不好?指不定哪天咱家祖坟冒青烟,我那迷人老祖宗的英灵就来看我了呢!”
一语成谶。
芈鸢第二天是被冻醒的!一睁眼就发现自己摔在了雪地里,眼前出现一角玄色洒金。
她狼狈抬头上望,恰巧撞进了那人阴鸷冷沉的眼里。
她没忍住抖了一下,低下头喃喃——
“老爹。”
“咱家祖坟好像真的冒青烟了。”
嬴政头一次见芈鸢是在华阳宫。
纯净若琉璃的雪白里,裹得像粽子小丫头头朝下,滑倒在地。
难得好心,他本想去扶她,却听见一声“老爹”?
虎狼之君沉了脸。
这楚公女,不仅蠢,还瞎。
只一张脸,实在美丽。
嬴政想了想,决定亲自调教调教她。
“这篇秦篆,百遍。”
芈鸢:……她迟早有一天得被这暴君练成书法大家……

檐下铃音渐渐消弭, 杨讼简与裴凝自马球场外的游廊后分道而行。
偶有几支桃枝越墙而出,晨曦的光晕透过其间,照在了杨讼简脸上, 他的脚步陡然一滞。
非鱼跟在杨讼简身后, 一个不慎险些撞在了他背上, “公子, 这是怎么了?”
春三月, 万物苏, 桃花始盛开, 即使尚未踏入桃林也觉满园香气萦绕鼻间。
非鱼胡乱揉了揉鼻子, 又见杨讼简忽而转了方向, 赶忙跟了上去,只狐疑地问了一句:“咱们不去寻温四姑娘了吗?”
杨讼简未答,眼神却沉下了些许。
他微凉的指腹轻旋着手上的玉扳指, 眉峰向中聚拢,温聆箫那方帕上的木香花一次又一次地从他脑海中闪过。
时人喜花崇雅,日常纹样大多选用梅兰竹菊,以及莲与白海棠,再配上八搭晕,盘球, 曲水纹等。
似木香花这类纹样甚为冷门,就连他也只在永昌伯府世子安相濡手中见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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