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夫人重生后by风月摆渡人
风月摆渡人  发于:2025年11月0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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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说会道的行云难得正经,“乱世人命如草芥,盛世难道会有区别?”
三娘回过神,轻笑:“怎么这么悲观?主子知道?”
看着手中的饼,行云仅凭想象都知道它又干又噎,嫌弃地蹙了眉,却还是将饼收好,“噎。”
“噎死了给你收尸。”,三娘指了指一行人唯一的一张破卷席,“随便一裹再踢下悬崖,和那石子一样,不会有人知道。”
拐弯抹角地骂人……还真是谁培养的下属像谁……
行云耸了耸肩,抓起地上的沙尘将自己整得更脏了些:“真正的流民,是没有那么强的忍耐力的。”
三娘准备啃饼的动作突然停住。
她抬头看了看行云眼下的乌青,瞧了瞧他略微发黄的脸色,又看了下自己的两个下属。
突然喝道:“不许吃了!”
麦饼难咽,起先吐槽行云是娇娇小郎君的阿钊第一个被噎住。
他咳了两声,还没来得及问为什么,手中剩下的三分之二饼就被阿则抢走了。
“你……”
阿钊气急败坏,一连三日,他每天都只能吃四分之一饼,这个阿则现在是连四分之一都不让他吃?
憋屈的火星子从阿钊眼底冒出,阿则收起饼,习惯地拿手拍开阿钊的视线,“流民,就该有流民的样子。”
阿钊盯着阿则收起的饼,又瞧了瞧三娘和行云。
似乎除了他和三娘,另外两位都是三日滴食不沾的狠人……
他的气焰瘪了下去,不情不愿地将目光转回,破旧的草鞋磨着沙地,露出的指尖上有干涸的血,“回去我得吃顿好的。”
三娘无奈,瞥见行云暗笑,冷哼了一声,咬牙切齿,“嗯……酒楼饭馆任你挑,这位娇公子付钱。”
歇过了,就接着赶路。
脚下草鞋的底又磨掉了一层,沙砾肆意钻入,带出一滴滴殷红的血珠。
——点点滴滴,似甘霖,落入干裂的土壤,消失不见。
所幸,就快到了。
城镇的轮廓在眼前愈发清晰,四人的脚步也愈加虚浮。
条条山野小路汇于大道,当城门的边缘浮于身前之时,枉死的白骨也跟着出现。
一具,叠着一具……
数不清地堆积在枯萎的大树之下。
他们……是在争抢树皮啃食权时,死去的吗?
三娘像别开眼,走在她身后的行云却无意将石子踢起,砸在了她的脚下……尘土轻扬。
对……还不是时候,她还得忍……要忍到进城,忍到此间事闭……忍到宝姐儿长大,忍到真相拨云见日的那天。
“怎的到处都遭灾?”
“要我说……分明是别有用心……”
芳华院,摇光与玉衡陪着温聆筝坐在廊下绣花。
温聆筝的女红打小就很一般,一只简单的荷花莲蓬丝帕,她都要磨磨蹭蹭绣上一周,有一大半还是摇光帮着绣的。
素白的指尖熟练地捻开丝线,又掺入半丝劈开的阴线,摇光瞪了玉衡一眼,“废话越来越多的,好好劈你的银丝。”
裴楹祖孙的突然到访太过古怪,又是从南面来的……
“吩咐你的事可打听出什么了?”,许是低头久了,肩膀有些算,温聆筝放下绣了一半的花样,抬头看向玉衡。
来了兴致。
玉衡将劈了一半的银丝塞到摇光手中,“那当然,若论打听消息,我可是一流的!就是行云也不如我呢!”
是了,玉衡活泼爱笑,和大多数人都能很快打成一片,从温府内各房掌事的嬷嬷小厮们都特别喜欢她,什么八卦都愿意说给她听。
摇光无奈地理好银丝,伸出脚轻踢了踢妹妹,“少卖关子,快说。”
“咱们家已故的老太爷是临安人士,听府里的老嬷嬷说,老太爷家中子息单薄,并无同父母的嫡亲姊妹。”
“倒是老太爷的父亲那一辈,有兄弟二人,只是家贫,长子——也就是咱们老太爷,长大后从了军,而幼子则是入赘了去了西南的一户人家。”
“入赘?”,摇光愣了愣,“那楹姑娘为何姓裴?”
玉衡被打断了话,也不恼,只笑:“盛京坊间多少负心郎?一朝得势吃娘子家绝户的难道还少?”
玉衡这话倒不错。
——吃绝户?往近了看,齐家那群黑了心肝的不就是?
温聆筝回神,捕捉到了玉衡话中最关键的一处,“又是西南?”
玉衡点点头,却又显得有点疑惑,“是西南,可那座城池并不临近云江啊!”
西南,是盛京人对边陲蛮荒之城的泛称。
那是,独属于盛京百姓们天生的优越感。
“哪座城?”,温聆筝问。
“白玉城。”,玉衡答。
白玉城?
温聆筝仔细回想着前几日和裴凛一起看过的西南沙地图。
西南多山少平原,云江城地处河水源头,靠近大夏,白玉城却更靠内陆。
这两座城,隔着座山,常日里若要来回就得绕路从邻近的乌山城走,纵是骑马也怎么都要个三五日。
表面上看起来,这两座城,真是怎么都不该有联系才对……
可——就是说不上来的古怪……
温聆筝还在发愣,裴凛已不知何时理完了公务从外面回来。
摇光和玉衡很有眼力见儿地放下东西悄悄退去。
“瞧什么呢?这样入神。”
裴凛突然出声,温聆筝思绪猛地回拢。
回眸间,她的视线落在了他故意背在后头的手上,“藏了什么?”
准备的惊喜,被打算送给的人一下拆穿,裴凛的身子僵直了一瞬,“还以为你在发呆,能瞒过你呢!”
兔子形状的花灯憨态可掬,其间闪着荧光的却并非惯用的烛火。
是萤火虫?
接过花灯,温聆筝细细打量,温和的面庞挂着浅浅的笑,“中秋都过了,怎么还送花灯?”
今岁中秋,恰逢选秀,又兼灾情,官家都没了过节的心思,民间自然也顺应圣意,一切从简。
裴凛那几日又天天被官家留在宫里,温聆筝也忙着看账薄,只吩咐了摇光记得给各家送去礼品,这节也就稀里糊涂地过去了。
直到看见这盏兔子灯,她才想起来。
裴凛:“谁说花灯只能中秋送啊!你要是想要,我日日都能送。”
财大气粗的裴小侯爷,温聆筝轻哼了一声,“你的俸禄赏赐可都是归我的,不许糟蹋我府里的银子!”
裴凛在温聆筝对面坐下,视线落在了她绣了一半的绣品上。
温聆筝赶忙把东西从他的视线下夺回,“还没绣完呢!不许看!”
成婚月余,他们总还是乐此不疲地为对方准备惊喜,不论多忙。
即使,这份惊喜还常常在还未送出之时就会被对方发现。
忍住笑,裴凛“违心”地称赞了起来,“有进步,至少不像是鸭子了。”
“什么鸭子!”
温聆筝气鼓鼓地藏起了绣品。
——什么鸭子!那分明是大雁!是大雁!……虽然绣得有点像飞不起来的大雁就是了……
“既然你不喜欢,那我送行舟。”,温聆筝端详着自己那只仿佛断翅的大雁,瞪了裴凛一眼。
裴凛急了,脱口而出:“行舟他光棍一个要什么帕子!”
“那你要不要?”,温聆筝一向很会抓机会,更会拿捏裴凛。
而裴凛,也确实确实,很容易上钩,“要!我当然要!”
“日日戴在身上?”
“日日戴在身上!”
裴凛这人有个好处,桀骜,但又实诚,尤其是在面对温聆筝的时候。
“勉强相信你。”,温聆筝得了便宜还卖乖,将兔子灯和大雁刺绣安置好了后,这才坐回裴凛身边说正事。
“楹妹妹一家到访,你可知?”
“从常嬷嬷那里听说了,但时辰有些晚了,不便打扰,明日早食时再见也是一样。”
“你可知楹妹妹一家,家在何处?”
温聆筝没等裴凛答,继续道:“白玉城,西南——白玉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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