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沈秋兰看?,她们就是转转悠悠,行至哪里,住在哪里,如哪里的景色好,就趁此去瞧一瞧,半辈子待在京城,都没去过?远地方。
瑜安不反对,她也愿意多去转转散心。
有些县城之间距离远,天黑的时候,他们还没找到一家能落脚的客栈,最?后只好做决定?,连夜赶车,不做停留。
瑜安枕在宝珠腿上睡了半个时辰,待车夫劳累的时候,瑜安就替他赶车了。
车夫:“您是主子,这种事怎么好叫您……”
瑜安:“这几个人里就我?会赶车的,若我?不上手,你的意思?是叫咱们露宿荒野?”
特殊情况,真?的没必要计较这些。
车夫不好再说,只好倚靠在车壁上闭眼睡去了。
有宝珠在瑜安跟前,赶车也不再无聊,瑜安到时十分享受车马掌握在自己?手中的感?觉。
“这路还长着呢,等到白天,你也试着学一学。”瑜安鼓励道。
宝珠笑?着说:“行啊,姑娘会的,我?也想学。”
苏木领着几人前去探路,看?附近有无能休憩一夜的客栈,剩下的几人则是跟在她们两架马车的前后。
赶路速度算不上慢,加上夜晚路上宽阔无人,瑜安便?愈加畅意。
大概半刻钟过?去,身后的沈秋兰递来消息,说是想择一宽敞地方停车休息。
众人停下车,架起篝火,好好暖了会儿身子。
此番一折腾,人都没了睡意,虽算不上惬意,但也难得一次意外体验,尤其?对沈秋兰来说。
“姑娘,这氅子你穿上吧,这会儿天冷,小心风寒。”
沈秋兰看?着也道:“就是,穿上。”
瑜安扭身去接,忽得一支冷箭擦面而来——
还没来得及反应,又一支箭射进了瑜安脚面旁的篝火堆里。
“戒备!有刺客。”
四?下慌张看?了眼周围,瑜安赶紧护着沈秋兰往马车后躲。
敌人在暗,己?身在明,只能尽量守备以防被伤,听着几声刀剑相撞的脆响和?不计其?数冷箭穿透空气的嗖嗖声后,顿时寂静了下来。
周身的冷气像是凝滞了一般,瑜安上下扫了眼身旁的沈秋兰,接着就是去找宝珠的身影。
可惜不消片刻,耳畔就又响起来厮打声。
一声闷哼,刺客应声倒地的声响传出,刀子就掉在了她的脚边。
来不及细想,瑜安当即附身去拾,瞅准打斗的空隙朝爬在地上宝珠跑去。
“去,跟夫人待在一起……”
话说了一半,一道寒光扑面而来,瑜安撒开手,侧身躲过?,顺势将手中的刀子劈了过?去,可惜刚出手,就被一脚踢飞到了一边。
“宝珠,快躲过?去!”
眼见?刀子劈头而来,瑜安闭紧眼,一声呻吟传入耳中,一滴湿润溅在脸上,再睁开眼时,苏木闯入视线。
“少夫人,寡不敌众,我?带着您和?夫人先跑吧。”
话语刚落,又一两贼人向着瑜安扑了过?来。
苏木手起刀落解决了两个,紧接着又被缠身在打斗中。
瑜安回头看?了眼完好躲在马车旁的沈秋兰,一时笃定?了心中猜想,“宝珠,这些人是冲着我?来的,你赶紧躲在夫人身边别动。”
“那你怎么办?”
“你别管。”
瑜安赶紧翻身上了最?近的马,夹紧马腹,一时朝前跑了去。
“那女人跑了,快追!”
顷刻,瑜安回头再看?,已?有三四?人骑着马追在自己?身后,手中还架着弓弩。
瑜安忍不住骂了句脏话,扯着缰绳,一头扎进了旁边的树林。
她贴身抱着马脖子,只能认命,马跑到哪里她就到哪里,冷箭飞来,马身一顿,一道刺耳的嘶鸣声传来。
马匹倒地,她跟着重重摔在了地上。
“主子说了只要脑袋,还不走快些。”
没等瑜安疼得反应过?劲儿来,一声训斥便?传进耳中。
他们没带灯,照样也是凭着微弱的月光辨认四?周。
声声脚步逼近,瑜安只好装死爬在草丛中,尽量隐身其?中。
她紧咬着牙,全身已?酥麻到了尽头,连一丝力气都难以调动。
拔出怀中匕首,正欲站起身往外跑时,闷哼声又接二?连三地响起。
“褚瑜安!”
熟悉的声音。
她僵在地上,又听见?了一声。
她爬起身子,抬头望去,分明光线昏暗,却一眼就撞进了那道熟悉的眸子里。
“纪景和?。”
她撑着地,勉强站起身,不等反应过?来,就被拉着一头撞进了他的怀里。
冷冽的气息冲进鼻腔,叫她霎时放松了下来。
“没事吧?”
她摇了摇头。
纪景和?放开她,上下打量了她几番,神情中的急迫已?不需语言再道,一眼便?能叫人看?得清清楚楚。
他张了张嘴,好似憋满了训人的话,转而开口时,却照旧温声。
“以后不许乱跑了,明日?,我?便?多给你增添些人手。”
“方才摔疼了吧,还能走吗?”
瑜安静静看?着他,愣了半晌,刚准备说话时,就被他抱着上了马。
他搂着她,牵着缰绳往树林外走去,身旁的暗卫跟在两侧。
“这两日?我?没去别处,回了趟京城,面见?了圣上,专为调查沈家走私的案子,方才路上碰见?苏木队伍的身影,便?跟了过?来,剩下的待安顿之后与你详说。”
方才她原本没骑着马跑多远,待回去之后,与苏木缠斗的那伙人尽数死的死,伤的伤。
时间太晚,纪景和?紧着安顿她和?沈秋兰,将她们带到附近的客栈安置了下来。
如瑜安猜想,这伙人就是冲着自己?来的,沈秋兰除了受了些惊吓,无别的事。
若不是纪景和?碰巧赶到,瑜安差点丧了命。
“母亲那边我?照顾好了,睡吧,我?守着你睡。”纪景和?熄了她床头的灯,替她放下了帘幕。
瑜安拉住他的袍子,“方才的话你还没说完。”
纪景和?一顿,只好在床畔坐下。
瑜安看?着他,“这伙人是谁派来的,沈家?”
纪景和?将她的手放进被子里,颔首,说了声“是”。
“我?已?得了圣命,全权调查走私的事情,沈家走私盐铁,这段时间,我?已?叫人在江陵查到了几座铁矿,明日?便?会去。”
“我?先派人送母亲回京,至于你……我?听你的。”
“你是想跟着母亲一道回去,还是跟着我?去江陵?”
瑜安:“为何要去江陵?不应该是回漓洲吗?”
纪景和?:“江陵铁矿丰腴,虽说是荆州地界,但与漓洲相距不过?五十里,与漓洲地界内的铁矿相比,距漓洲和?甫林都要近不少路程,若我?是商人,我?一定?会选择在江陵。”
“不过?这些都是我?的猜想,未必一定?有结果,舅舅知道我?在查这件事,就必定?不会再像之前那般肆意,一套掩人耳目的流程下来,必然是不好查的。”
“所以,如果你决定?同去的话,就要做好一场空的准备。”
他穿着一身宝蓝色贴里和?白色罩甲,身上的披风也不过?刚脱,身上还微微泛着寒意。
听他说的话,瑜安已?明白了他的决心。
“那日?我?暂且稳下了舅舅,不过?我?猜想,过?段时间他就应该知道我?会继续往下查的。”
纪景和?说,“让我?说,你跟着母亲一道回京吧。”
“路上我?多派些人手,避免路上过?夜,就不会再出问题。”
见?她无话,纪景和?起身将屋内的炭火又填得足了些,“你也不用现在回答我?,明早再给我?答复。”
“我?去。”
纪景和?转头看?向他。
“江陵是我?老家,就算是查不到案子,我?也想回去看?看?我?外祖他们。”
彻夜休息了一晚,沈秋兰精神气好了些。
好多话憋在心里,想问却又找不到机会。
趁着瑜安还没下楼,沈秋兰站在马车旁叫住纪景和?。
“求来了?”
纪景和?点头,“母亲路上可尽量慢些,小心再受了病气。”
沈秋兰不以为意,压着声音说:“你可要万事小心,适时狠厉,别太讲究人情了。”
她话里有话,纪景和?更是听得懂她弦外之音。
“我?没见?到你外祖父最?后一面,但是我?清楚你外祖父的性子,按自己?的意愿来就好,不必在乎母亲。”
纪景和?接过?下属递来的汤婆子,塞进了沈秋兰手中。
“母亲不必担心,儿子有分寸。”
话将说了一半,听见?远处来的动静,沈秋兰只好拍了拍他,“你和?瑜安都要小心,照顾好她,也照顾好自己?,有事多沟通,别憋在心里。”
“知道。”
瑜安走近,沈秋兰自然牵过?她的手,“叫景和?多给你派些人手,到了年底,附近的山匪就是出没多些,一不注意兴许就碰见?了。”
她连声应下,“婆母路上也是,也要小心。”
昨夜身护她的样子她还没忘记,沈秋兰心里明白,也受这份儿恩情,细细叮嘱了好些,才舍得走。
眼下还是在荆州地界,他们不过?半天就到了江陵。
虽一直有书信联系,但到底是十几年未来过?的,瞧着周身的街道,只觉着熟悉,但又说不上来,最?后还是纪景和?托人问到了李家的住所。
瑜安立在一旁,等到头发半白的老人开门站在自己?面前时,眼眶当即湿了。
“外祖。”
李宝忠眯起眼,站在门后看?了半晌,瞧见?与自己?女儿相似的神情五官,一时哽了口气在胸口。
“玉娘?”
瑜安连连点头。
“诶呀。”李宝忠上前拉住她,“这孩子,你怎么来了?卓儿不是才走吗?你怎么又来了?是不是出什么事情了?”
“没有,就是好久没来看?外祖了,我?过?来看?看?你们。”
李宝忠握着她的手,“诶呀,你说你这孩子,都长这么大了,上次见?你的时候,你才到我?的膝盖……”
掩下激动,老人榨菜注意到了还在台阶下站的男人。
瑜安匆忙解释:“他是纪景和?,我?丈夫。”
李宝忠上下扫过?一眼,“他就是纪家那小子?”
“老身可是有账跟他算……”
“外祖,外面冷,咱们进去再?说。”她?忙道。
李宝忠哼了哼, 狠狠看了眼纪景和, 拉着瑜安率先进了门。
瑜安回看了眼纪景和, 抬了抬下巴,示意他跟过来。
李宝忠虽是高龄, 但身?子骨硬朗, 迈的?步子十分踏实,瑜安被他牵着,脚上的?步子甚至一时?还赶不?上他的?。
“老婆子快来看看,咱家来谁了?”
院中晾晒着不?少草药,越是走到深处, 药味便越是浓烈。
多少年了, 院中的?构造还是没变, 记忆深处的?场景与眼前的?场景重叠, 心头泛上一股难以?言喻的?味道。
正屋门口传来动静,厚厚的?门帘被掀起, 一道瘦弱迟缓的?老妪身?影出现在眼前,视线相接不?过片刻,眼前的?老妪顿时?哭了出来。
“玉娘……”
一时?动容,瑜安也流下了眼泪。
“外祖母。”她?上前将人拥在怀里, 眼泪已打湿了整个脸颊。
十几?年未见,物是人非, 之前的?旧人全都?不?见,唯独剩下了他们几?个还记着曾经种种。
“好孩子,你怎么回来了?”陈氏紧紧握她?冰凉的?手, 包裹了一遍又一遍。
瑜安笑:“景和来办事,我就跟着来看看你们。”
“卓儿到家了没有?你们姐弟可见上了面?”
“老婆子你莫不?是糊涂了,卓儿都?走了几?个月了,他们姐弟还能见不?到面?”李宝忠说。
陈氏连连点?头,“是是是,我糊涂了,想不?清楚事情了。”
脸上细细的?皱纹已是遍布,瑜安看在眼里,心上涌起一股酸涩,仿佛要将她?吞噬般。
“不?说了不?说了,快进门,外面这般冷,看你手凉的?……”
瑜安顾不?得其它,跟着陈氏进了门。
李宝忠跟在后头走了几?步,回头瞅见站在原地未动的?人,不?耐烦瞥了眼,“快来呀,愣在那儿作甚?”
纪景和应了声,快步上前将门帘掀起,李宝忠非但没领情,还训道:“你把门帘掀那么高,是想外头的?冷气都?钻进屋子里?”
纪景和:……
“我是想让您方便进去。”
“我是老了,又不?是折了手,自己不?会掀?”李宝忠嗤了声,才慢悠悠踏进了门。
见老头在屋内只关注瑜安一人,纪景和暗自松了口气。
老爷子和老婆子上上下下,里里外外把自己外孙女问了个遍,听见她?说一切都?好,他们才渐渐放下心,转而注意到了站在角落里的?纪景和。
李宝忠:“长得人高马大,人模狗样的?,连狙话也不?会说?”
陈氏扇了他一巴掌,剜了一眼,笑着看向纪景和,“孩子你坐。”
纪景和轻轻点?头,挑了个脚边的?凳子坐下。
陈氏也对着纪景和问了好多,赶紧叫下人上了饭菜,一家人坐在一起吃了一顿惬意饭。
“你们来得突然,我和你外祖父都?没准备,等到明日,我叫人好好准备些好吃的?给你。”
陈氏给瑜安夹了一筷子菜,“这么多年,口味没变吧?”
瑜安摇头:“没有。”
“那景和呢?”
“无甚忌口。”
瑜安:“他不?吃辛辣。”
纪景和:……
李宝忠横了他一眼,“大男人,不?吃什?么就直说呗,还叫自己媳妇开?口,真是丢你们京城人的?脸,不?是还说是三元及第的?英才?我没瞧出来。”
这话说得未免有些重。
瑜安:“外祖,他就是不?好意思开?口,怕麻烦你们。”
李宝忠:“你不?用为他开?脱,我和你外祖母从卓儿嘴里听了不?少他的?事,我们作为你的?依靠,我们还有很多话没问他呢。”
现在是该他纪家人心虚,不?是他们李家人。
瑜安语噎,看了眼垂头的?纪景和,也说不?出什?么话来。
的?亏是快吃完饭了,不?然小心生一肚子气。
“待会儿吃完饭,我有话要问你,你留下。”
李宝忠往嘴里送了口菜,又抿了口温酒,酒盅毫不?客气地砸在了桌上。
纪景和抬手拿起酒壶,老老实实给老人又倒了一杯。
陈氏不?出声相劝,就算是默认了这件事,暗中拍了拍瑜安的?膝头,眼神示意她?继续多吃些。
用罢饭,陈氏带着瑜安去了他们往后住的?屋子里,边跟宝珠一起收拾着屋子,边问她?近来的?打算。
瑜安将话说了一半,留了一半,真假掺半后,也不易叫两位老人起疑心。
原以为隔壁会吵起来的,可是隔着厚厚的?墙壁,什?么都?听不?见。
确实没吵起来,因为纪景和也不?敢跟长辈顶嘴。
李宝忠端端坐在位子上,纪景和立在下面,脸色并不?好看。
“她爹的事儿也是玉娘自己弄好的?,你这个做丈夫的?,当时?出事的?不?帮就算了,后面翻案的?时?候也是一声不?吭,我就奇了怪了,就你这个怂样子,玉娘还能看得上你?”
“叫我说,你俩离了算了。”
纪景和不?做隐瞒,坦白道:“她?提和离了,是我不?愿。”
“你不?愿?你凭什?么不?愿?你家不?是一直看不?上我们?这般好的?机会送在你面前,你倒不?愿意了?你还有脸不?愿意?”
李宝忠行医几?十载,平日里最重养生,鲜少生气,眼下瞧见纪景和的?死样子,几?番忍不?住将自己手中拐杖扔出去。
“说话!”他喊道。
“我喜欢她?。”
纪景和说,“我想和她?在一起。”
此话一出,老头子的?火气瞬间被挑了起来,拿起拐杖起身?走了过去,狠狠便敲在了他腿上。
“在一起就是这样在一起的??自己媳妇儿出事了,帮也不?帮,这就是你的?喜欢?你的?喜欢就这么拿不?出手?”
李宝忠恨铁不?成钢,“她?爹当初娶她?娘的?时?候,好歹是中了进士的?人,再?差也是前途无量的?人,你说说,玉娘怎么就看上了你这种人?连她?爹半个手指头都?比不?上。”
他抬头看向那张无半分变化?的?脸,“怎得,不?服?”
“没有。”
李宝忠又朝他腿上狠狠敲了几?下,跟前的?人连个声儿都?没出。
按理说,他不?该出手,纪家人就该纪家自己的?长辈教训,但他偏偏这么做了,就是为了故意测他的?底和他的?诚心。
“这下还服气吗?”
“服气。”
李宝忠指着他,“我告诉你,我不?管你在京城是多大的?官,你在我这儿,就是我外孙女婿这么简单,老子教训你,你也是活该。”
“你既然说了喜欢玉娘,你就给我起个誓,叫我好好看看你的?决心。”
纪景和与瑜安的?房间不?在一块儿,所以?她?也没机会去问昨夜说了些什?么。
早起用饭的?时?候,李宝忠对纪景和的?态度照旧,无甚变化?,由?此猜想,估计昨日是不?欢而散了。
她?久不?回来,况且现下褚家已经翻身?,李宝忠的?意思是,叫瑜安买些东西,把江陵的?亲戚去看看。
瑜安没拒绝,纪景和也跟着去了。
有他在,瑜安都?不?用太费心,不?等她?开?口,拜访用的?东西就被他准备好了。
每家每户拜访过去,翌日时?间就过去了,还留在婶子家用了顿午饭。
纪景和比她?想象中会来事,相比之余,比她?更像是李家的?亲戚。
是外祖父敲打过后的?结果?
瑜安乘坐在车中,刚欲与纪景和启车离开?时?,卫戟递来了消息。
说是在铁矿附近查到了一出小作坊,并且查清这座铁矿是一名私商手下的?。
虽未调查清楚这名私商是谁,但已经符合调查范围了。
“这段时?间少出门,好好待在家里,若是有什?么需要,叫苏木去办就好。”
纪景和嘱咐,“沈家必定会有所警惕,待我将铁矿的?事情差清楚之后,或许会好一点?,就坚持这么几?日。”
“好。”瑜安应下。
想再?问问昨日的?事情,但是话到嘴边,还是问不?出口。
再?想,或许也没必要。
今时?不?同之前,纪景和是带了圣命,可尽数指挥派遣府衙的?衙役,更不?需州衙的?知府或知县过问。
大抵在家又待了两三日,李宝忠跟纪景和两人坐在书房下棋,大致两三局过后,纪景和被卫戟临时?叫走了。
“罢了,公?务要紧,老身?不?与你计较。”
纪景和郑重向李宝忠行了个礼,便出走了。
随着他的?身?影看过去,屋门被紧紧关上之后,瑜安的?视线也收了回来,继续下针。
碍于两位老人在跟前,纪景和就只好将情况暂时?隐瞒下来。
卫戟牵来马,“大爷,不?过是抓个运输小头目,您不?用亲自去了吧。”
“不?必了。”他翻身?上马,“走。”
他还是想去看一眼,好让自己心里有些底。
铁矿距江陵城大约五十里,半个时?辰后,恰是天彻底黑的?时?候,夜幕就像是个大铺盖,将人牢牢笼罩着。
纪景和抬头看了眼月,沉了沉心。
再?用不?了多长时?间,就该有动静了。
卫戟:“大爷,已经安排好了,前后包抄,出不?了问题。”
“叫兄弟们提口气,别大意了,尽量留活口,小心他们鱼死网破。”
卫戟:“是。”
藏身?于树林两旁的?深草丛中,寒气带着潮意,再?过两刻钟,不?等有了动静,袍角已经湿了。
“小心,有明火。”
众人附身?,纷纷把上刀柄。
细细数过,对方总共有二十人,穿着锦袍袄子的?就是负责该队的?头目,铁矿洞口照旧亮着,不?过半刻,车子便装载好了木箱,人牵着马,行得极慢。
当头匹马行不?远时?,后面的?马车就已紧跟在后。
刀剑出锋,蓄势待发。
火炬挥动,一声长哨,就此出动。
霎时?一番厮杀,纪景和冲锋在前,侍卫们瞧着更是一鼓作气,学着他的?样子向前冲。
“弟兄们,活捉!”卫戟喊了一声。
眨眼间,对方便落了下风,正是结束时?,不?知谁点?燃了车的?炸药。
“大爷,小心身?后!”
纪景和回头一看,已无时?间去灭火绳,看着准备玉石俱焚的?头目,纪景和一跃护在身?下,身?旁一道剧烈的?爆炸声响起,木箱内的?铁具纷纷被炸了出来,一件两件地砸在身?上。
“大爷!”
纪景和喘着粗气,试着翻身?,膀子处却传来剧痛。
借着卫戟的?劲儿起身?,看着脚边被押解起来的?头目,他放下心。
“押回县衙,派人仔细看着,不?许出半分差错。”
“是。”
刚过亥时?,瑜安正打算入睡时?,府门外传来了动静。
宝珠:“怕不?是大爷吧?”
纪景和离开?前确实没说过不?回来。
“去开?门吧。”
瑜安说着,便重新穿上鞋穿上衣裳。
门外的?敲门声越来越急,瑜安不?由?生出不?安来。
主屋还未熄灯,瑜安才出了门,陈氏也披着衣裳出来了。
“景和回来了?”
“应该是。”
宝珠刚打开?门,纪景和就赶紧侧身?踏进了门,瑜安打远瞧他抱着臂膀的?样子,这才发现他身?上宝蓝色的?那件贴里已经被血浸湿了一块,变成了黑色。
“受伤了?”
纪景和并未搭话,反而看向伫立在门口的?陈氏,“外祖母,眼下晚了,您快回去休息吧。”
“你这傻孩子,你都?受伤了,我们还能睡着?”陈氏拉着他,转头进了屋,“快叫你外祖给你看看。”
话语刚落,李宝忠就穿好鞋下床了。
“哪来的?伤?”
纪景和未答话,他本意是想随意清洗下,撒些金疮药,明日再?叫郎中来瞧。
“景和放心,整个江陵城里的?大夫大都?是你外祖的?学生,与其叫他们给你瞧,还不?如叫你外祖赶紧给你看了,省得折腾。”陈氏说着,便折身?找来了药箱。
李宝忠:“这还没怎么样呢,就挂彩了?”
纪景和:……
瑜安的?神色也不?好看,“你去哪儿了?怎么就受伤了?”
“抓流匪。”
将他的?领子解开?,洁白的?中衣被血染尽,大片的?糜烂伤口露了出来,浓郁的?血腥味和火药味顿时?跌入鼻腔中。
“流匪用炸药?”李宝忠质问。
陈氏:“别问有的?没的?了,赶紧治!”
“你这老婆子,向着谁啊?”
“谁可怜我向着谁,成了吧?”
纪景和自知理亏,听着两位老人们斗嘴,哪怕镊子在伤口上挑着泥土,酒水擦在伤口,也愣是一个声儿都?没吭。
忙活了整整半个时?辰,瑜安都?看得身?上发疼,疼出了一脑门的?汗。
好容易结束,瑜安送人回了房间。
“你老实说,是不?是去铁矿那儿了?”
纪景和:“是,去抓了两个人。”
“抓了两个人把你抓成这个样子?”
他不?是莽撞的?人,方才卫戟送他回来时?,她?看得清清楚楚,若是战况那般惨烈,也不?至于光叫他一人负了这么重的?伤,而卫戟他们安然无恙。
思来想去,就是眼前这人冲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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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开了新预收《君心匪石》强取豪夺|双处|HE|追妻火葬场,求求收藏……[求你了]
文案如下:
人人皆道邓月澜逢了个好后娘,不嫌她被拐在外多年,还为她寻了门光耀门楣的亲事,叫她嫁给了当今长公主的儿子贺闻卿。
殊不知,她在外是有丈夫的。
为叫她死心,她这好心的后娘火烧了她在乡野的屋子,消了她的黄册,抹去了她在外的一切印记……加上丈夫的杳无音信和家中的无形施压,邓月澜无奈应嫁。
不消一年,她便为贺家诞下一对儿女。
侍奉公婆,操持家务,长于草野的邓月澜貌美贤惠,成了众人称赞的好媳妇,挑不出半分错,可惜不过一年,平日里装作恩爱的丈夫便带回旧爱上门,打算娶为平妻。
是可忍孰不可忍,邓月澜终生出和离的打算……
燕王李砚州文能治国,武能破军,音容兼美的谪仙却生性冷淡,久久不见娶妻,因军中奸细作祟,负伤失踪半年之久。
回朝第一件事便是派人去檀州接乡下的温婉妻子,可回去寻人时,得来了她葬身火海的消息。
他不死心,命人四下寻找,始终不见音讯,未曾想,宴会里向自己行礼请安的侄媳竟长着自己日日想念的那张脸……
当看清那张脸时,邓月澜的双腿顿时软了下去。
只见男人初还惊喜的脸色愈加阴沉,手中的玉盏被狠狠捏碎……
“本王还不知贤妻在哪儿高就,原是成了本王的侄媳……月娘,你怎敢的?”
某夜,一婆子被剑抵着跪在地上,看着座上寒气凛凛的男人,无奈咬着牙老实交代。
“姑娘的那两个孩子,是王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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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他要是实在骗她, 隐瞒她,她也无能?为力。
半天见?他没有?开口的打算,瑜安当即就打算转身要走。
“我没想着?隐瞒你, 今日不过是要抓个?从铁矿运输走铁具的头目, 没成想对方随时备着?炸药, 不小心伤了而已。”
瑜安驻步,再看向?他:“意思是抓住了?”
他点头, 眼中瞧不出有?什么偏差, 不像是假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