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娘荣华路by倾碧悠然
倾碧悠然  发于:2025年09月2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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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更可能挑中顾月苗生的孩子,毕竟顾月苗是顾氏的亲侄女……等到顾月苗生的孩子被长房挑走,那个孩子就很可能得二房所有的家财。
廖红卿无奈:“老实了这么多年的人,突然做这些事,好让人意外。”
“真要是老实,也不可能走到如今。”贺元安伸手揽住她的肩,“父亲眼里揉不得沙子,她此次肯定要倒霉,用不着你我出手报复。”
廖红卿想了想:“二弟不来找你求情?”
贺元安嗤笑:“他好意思么?”
就是好意思!
贺风康这几年到处找娘,虽然处境没有多大变化,但没娘的孩子,看着可怜。贺风平当日傍晚就约了贺元安出门,说是有要事相商。
大概是怕贺元安受了打击不肯出门,还说是他姨娘家乡有一道偏方。让他去看一看。
贺元安都气笑了:“我去看看他脸皮有多厚。”

贺元安前脚走,顾月苗身边丫鬟也到了,说是有事情请教廖红卿,让她务必去一趟。
廖红卿和顾月苗相处得不错,如无意外,往后还要相处好几十年,看在顾氏的面上,廖红卿还得对她客气些。
婆媳间感情和睦,对廖红卿有不少好处。她不想被婆婆针对,自然要尽力喜婆婆所喜。
如非必要,廖红卿不会和顾月苗翻脸。
顾月苗的屋子弥漫着一股药味,估计是嫌弃味道不好,又用熏香来压,结果,两种味道交织在一起,不太好闻。
“近几日可好些了?”
小月子坐一个月,依着顾氏的意思,让顾月苗在屋子里养上两三个月,直到把身子养好再出门。
顾月苗脸色苍白,笑了笑道:“好了些。多谢嫂嫂挂念,前头嫂嫂送来的那些药材顶了大用了。”
“药材嘛,买来就是用的,否则就是一堆杂物。”廖红卿端起茶杯,慢悠悠喝茶。
屋中很安静,顾月苗让身边的丫鬟退了下去。
廖红卿视而不见,没打算让盼春退走。
顾月苗等了两息,见她没反应,一脸的无奈:“嫂嫂,关于我落胎的真相,你应该知道了吧?”
“什么?”廖红卿装傻。
既然顾氏不愿意让太多人知道内情,那此事就绝对不能从她的口中说出来。
顾月苗深吸一口气:“不瞒嫂嫂,我那个孩子……是因为吃了一些不合适的药才没的。”
廖红卿故作震惊:“药是哪儿来的,难道有人要害你?”
“药是我自己心甘情愿吃的,怨不得旁人。”顾月苗苦笑了下,“月姨娘让我吃,说那个药能包生男娃。我想着她不可能害我,所以就……”
廖红卿颇为无语:“你吃药之前没让大夫看过吗?这么大的事,你为何不告诉母亲?该请母亲为你做主。”
“那是我夫君的生母。”顾月苗闭了闭眼,“嫂嫂,原先姑姑总说,女人嫁人之后就会有许多的不得已,娘和二婶也说过,女儿家到了婆家,多少都要受些委屈。我那时还不相信,想着姑姑是我的婆婆,应该不至于让我受委屈……结果……我的处境很艰难,今儿请嫂嫂过来,要是想请嫂嫂可怜可怜我,能不能……能不能不要跟月姨娘计较?”
廖红卿放下了茶杯:“不能!”
顾月苗吐了口气,擦了擦眼泪:“我就知道。你们原不原谅是一回事,我求不求又是另一回事,夫君他肯定不会放弃为生母求情。”
她身为贺风平的妻子,如果不为他的生母奔走,甚至冷眼旁观,肯定会影响夫妻之间的感情。
廖红卿明白了她的意思:“你好好养身子,这种时候,你不宜费心劳神。”
既然事情谈完了,天色也不早了,她准备起身告辞。
顾氏这时候进门来,张口就训斥:“这么大的事,岂是你能掺和的?侯爷很生气,你嫂嫂作不了侯爷的主,求她无用,你揪着她不放,那是为难她。”
顾月苗无奈,见没有外人,苦笑道:“母亲,不过是走个过场。”
顾氏瞪了她一眼:“少说两句,省点力气。”
走过场是事实,但这话只能放心里,绝不能说出来。不然,传到贺风平的耳中,今日求情之事就白费了力气。
顾氏又训了几句侄女,然后带着廖红卿出门,到了园子里,天色已朦胧。
“卿娘,对不住,又要委屈你了。”
廖红卿轻咳了一声。
贺元安之前说自己有隐疾,把所有人都骗过去了,连她也一起骗。此次……廖红卿已经接受了他中毒之事,却并不难受。
可能是当时以为他会死,然后发现只是不行,这其中的落差很大。人还能活着,她就很高兴。
而且,她总觉得此事有点虚。
之前她被贺元安骗过,廖红卿总有种感觉,感觉他中毒是假的,即便为真,也很可能会被治好。
让顾氏以为她受了委屈,对她有好处……至少,婆媳俩这几年一直和睦相处,和她受的“委屈”脱不开关系。
顾氏希望她帮忙保密,又觉得亏欠了她,所以处处哄着她,迁就她,连带的,对她娘家的亲戚也极尽客气。无论是将军府还是太傅府,只有有事,无论大小事,顾氏都会特别上心。
虽说这一切都是贺元安的算计,是他想要达成的目的,但廖红卿确确实实从中得了实惠,省了不少事。
要知道,许多婆婆总是挑剔儿媳妇,过分的会从鸡蛋里挑骨头,没事也要找点茬训人。即便是对儿媳妇慈爱宽和的,偶尔生起气来,难免都会迁怒。
就像是范母和彭家的老太太,这二位就是天底下一等一最难相处的婆婆。和她们比起来,顾氏简直是神仙长辈,从来没有训斥过她,连大声说话都没有过。
顾氏见儿媳妇没有哭哭啼啼诉说自己的委屈,心下愈发感动:“卿娘,能够遇上你,真的是我们母子的福气。”
说到后来,眼圈都红了,感动的。
廖红卿忙安慰:“母亲别难过,夫君自己都没放弃,兴许还有得治呢。”
顾氏苦笑,哪儿那么好治?
刚才连宫中的太医都来了,看完后,和府上的大夫结论一样。偏偏贺风平那个不要脸的,既然还好意思求儿子原谅他生母。
他怎么开得了口?
忒气人了。
顾氏打定了主意,即便侯爷看在儿子的份上想要原谅月姨娘,她也不会轻饶了那女人,明着不能教训,私底下的法子多的是,她往常是不屑用,不想因为两个女人影响了自己的名声,可不是不会用!
事实上,顾氏多虑了,贺侯做梦都想保住侯府的荣光,想让侯府再上一层楼。任何想要算计和府的人,他都不会放过,哪怕那是自己的女人也一样。
当日,月姨娘就被人带走。
和当初的欣姨娘一样,去处无人得知。不过,贺侯这一回比上次更生气。
欣姨娘是对侯府子嗣动手,那个孩子还没有生下来,是男是女不知,能力也未知。月姨娘伤害的可是已经成人且很有能力的侯府世子……这害的不止是侯府世子,而是想掀翻侯府的百年基业。
若是儿子经此一事受了打击,从此一蹶不振……贺侯都不敢想象那后果。
三个儿子里,唯一拿得出手的就是这个长子。有人要害他长子,想要动摇侯府根基,他怎么可能轻饶?
贺风平又哭又求,都没能让贺侯改变主意。
侯更是直言:“你若有心,回去修身养性,给你娘披麻戴孝三年!”
贺风平愕然。
这话几乎是明摆着说月姨娘此去会死。
且死期就在近日。
“父亲……”贺风平五体投地,语气哀婉凄绝,完全不敢深想父亲的话中之意。
为父母守孝,一般是三年,这三年之内要少吃荤腥,且杜绝房事。绝不允许有孩子出生,否则就是守孝之心不诚。
侯府到他们这一代,只有兄弟三人,父亲有一次醉酒后,在他们面前表露过侯府人丁过于单薄,还嘱咐让他们以后抓紧开枝散叶。反正侯府养得起,孩子生得越多越好。
他今年二十有一,换了别家,孩子都一群了,因为国丧耽误了三年,如今他正是该抓紧生孩子的年纪,父亲却让他守孝三年……那岂不是表明父亲对他很失望?甚至已不指望让他为侯府多生子嗣?
贺风平知道自己能力一般,能为侯府做的,就只是多生孩子。结果父亲连这都不需要,那他在父亲眼中,岂不是成了一无是处的废物?
“爹……儿子……您别生儿子的气……”
贺侯脸色沉沉:“你就是个糊涂蛋,连家事都理不清,如何担得起大事?国有国法,家有家规,错了就该罚,哪怕那是你生母,做错了事就必须要付出代价。你怎么做的?”
对上父亲严肃的脸,贺风平恍然明白,父亲生姨娘的气,不只是因为姨娘对大哥动手,还因为姨娘害他没了孩子。
在他眼中,姨娘是好心办了坏事。
可在父亲眼里,就是姨娘害了侯府的子嗣。
但凡戕害侯府子嗣,必然要受罚。他没有告发母亲,反而还帮着隐瞒,在父亲眼中就是是非不分,不堪大用。
贺风平自以为事情瞒得很好,没想到还是被父亲知道了,一时间只觉得胆战心惊,忙伏地请罪:“儿子有错,请父亲责罚。”
错了当罚,罚了就过去了。
若是父亲不罚,事情就大发了,证明父亲对他彻底失望,不打算再往墙上糊他这坨烂泥。
“儿子知错,求父亲……”
贺侯看着他哭得稀里哗啦的模样,越看越烦,一脚踹了出去:“滚!”

第171章 至亲至疏夫妻
贺风平此时已不敢再为母亲求情,他自身都难保,眼看父亲动了真怒,连滚带爬地往外退。
退到书房之外,他只觉浑身冰凉,完全不知接下来该何去何从。
贺风平的随从看到他脸色不对,急忙上前相扶。
感觉到随从身上传来的热意,贺风平才渐渐缓了过来。
“你说,有没有人笑我?”
随从哑然。
肯定有啊。
下人不能议论主子,可是这些下人整日关在府里,能出门的没几个,面上不敢议论,私底下可都在说主子们的闲话。
月姨娘往常很受宠,突然消失在府中,二公子还被训斥……在这个府邸中根本就没有秘密,只看各人的消息灵不灵通而已。
偏偏月姨娘消失的事情许多人都知道,日后,二公子在这府中的威信定会大大受损。
“主子,您饿了吧?夫人肯定已让小厨房准备好了膳食,您先回去吃点?”
贺风平不吭声。
随从也知道自己说的话不得主子欢心,大着胆子安慰了一句:“无论如何,保重身子要紧,会越来越好的。”
贺风平颔首:“对!”
他不能放弃。
想要救姨娘,他要先保证自己过得好,才有余力救人。哪怕救不到姨娘,他以后的日子还长,不能就此破罐子破摔。比起老三,他还有优势。
嫡母可没有另一个侄女嫁给老三了。幸福都是对比出来的,老三比他惨,都好好的过日子,他凭什么不行?
想到此,贺风平在入了自己的院子后,脸色变得格外温和。
顾月苗看见他进门,猜到他心情不好,道:“杨姨娘那边给夫君准备了饭菜,夫君去用吧。”
人心复杂,她不是贺风平肚子里的蛔虫,也不求讨好他,只希望夫妻之间维持现状,日后继续相敬如宾。再说,她还在养身子,就不费心思揣测他的想法了。
顾月苗希望维持现状,可落在贺风平眼中,就是顾月苗懒得应付他,不愿意再讨好他。他身上出了那么大的事,她都不安慰几句,好像什么都没发生。
这是仗着母亲能帮她撑腰,所以才敢这么大胆。
贺风平脸色难看,同样都是人,同样都是侯府血脉,就因为不是一个娘胎里生出来,他就比大哥矮一头。姨娘也一样,出事了也无人在意,如果今日做错的事的母亲,他不相信父亲会这般绝情。
形势比人强,只一瞬,贺风平的脸色恢复如初,甚至比刚才更加柔和:“我心里空落落的,不想见她,夫人能陪陪我么?”
顾月苗满脸讶然。
夫妻几载,他从来没有这般撒过娇。一时间,顾月苗都有点心软。
“那……我让人把饭菜挪过来?”
贺风平颔首,坐在床边握住她的手,低落地道:“夫人,以后我就没有姨娘了。”
顾月苗难得见他如此脆弱,听了这话,将将软了的心肠却硬了起来。
没了娘啊。
没娘的孩子又不是只有他一个。
想当初,顾家出事,贺风平安慰她时,敷衍之意毫不掩饰,更是在那之后不久就提出纳妾。彼时顾家还没出京城呢。
他都不心疼她,凭什么要她心疼他?
“姨娘去哪儿了?”
贺风平摇摇头:“父亲不让我问。”
顾月苗对亲婆婆的感情很复杂,姑姑是的名义上的婆婆,从不为难她,对她处处迁就,如果她遇上难处,都不用去求,姑姑就先想到了前头,且会把她照顾得妥妥帖帖,她身子不好,姑姑更是到处请大夫……母亲在时,对她也不过如此。
如果说嫁人后有哪里不好,就是亲婆婆总是要刁难她,看在男人的份上,她只能忍让。
原先月姨娘那些夹枪带棒的话她都忍了,话里话外说她处处不如琵琶那个丫鬟之类,她会生气,但不会记恨。谁让她嫁了贺风平,谁让贺风平是月姨娘的亲儿子呢?
做了人儿媳,就要服人管。
但是,月姨娘不该害她孩子。
可能月姨娘真的是无心的,可是孩子要离开时的那种的剧痛无人能懂,她痛得几乎丢了半条命,那没了命的孩子又该有多痛?
孩子不会喊,可不是不痛!
理智告诉她不该恨月姨娘,可她忍不住。
月姨娘倒霉,她面上着急,还帮着奔走,到处求情。实则心里很畅快,还暗暗希望侯爷能罚得重一些。
顾月苗垂下眼眸:“你就没有打听过?”
“打探不到。”贺风平今日见父亲那般生气,也不敢在私底下打探,只希望父亲没有真的要了姨娘的命,过个一年半载,他再悄悄寻摸。
只要人活着,就还有希望,就像是老三,不也在私底下接济他娘?
顾月苗故作担忧:“找到姨娘的去处,我们也能私底下帮着打点一二,让姨娘日子好过一些……慢慢来,不要怕花银子,若是你那边紧张,我还有嫁妆。”
“银子我有。”贺风平语气格外烦躁,“这就不是钱的事。”
父亲已经认定他不堪大用,他若是还惦记姨娘,父亲只会愈发失望,他的处境会更差,狠狠抹了一把脸,“我不能打探,长辈会生气。”
他故意含含糊糊,身为庶子,不被嫡母看重,甚至被嫡母针对都是常事。
顾月苗微微皱眉,姑姑的性子她了解,从来不会针对庶子,尤其她嫁给了贺风平,哪怕是看在她的面上,贺风平都不会被嫡母为难。
“不怕,母亲那里,我去帮你求情。”
贺风平:“……”
“父亲很生气,不许我打探,哪怕我知道了姨娘的去处,也绝不能出手打点。”
姨娘的去处是父亲安排的,换句话说,是父亲想要责罚姨娘,他花银
子让姨娘日子好过……也是另类的和父亲对着干。
他没那个胆子,如今也没了那份底气。
侯府出了这么大的事,白如意得知了消息,立刻就赶了过来。
“没事吧?”
廖红卿摇头:“我没事。”
白如意问的不是女儿,但又不好意思问得太直白,想到女婿的性子,她懒得多过问,只嘱咐:“如果你受了委屈,千万记得派人回府说一声。将军拿你当亲生女儿,一定会帮你撑腰。”
她皱了皱眉:“那个月姨娘,胆子太大了。”
亲家母的规矩未免太宽松了些。
廖红卿明白她的意思,事实上,顾氏就没有约束过两位姨娘。
两位姨娘有儿子,有盼头,可能顾氏也没想到,此一时彼一时,两个姨娘年轻时确实是有子万事足,但人的想法会变,日子安逸了,会加重贪欲,会奢求万一。
万一成了呢?
廖红卿好奇问:“彭家那边还纠缠么?”
白如意轻哼:“没空纠缠了。说起来,现如今的彭二夫人是个好人。”
那天分别后,杨静音就闹着让老太太和大房搬出大宅子。
老太太不愿意搬,大房更不愿。谁都不愿意退步,彭继文夹在中间左右为难。
说起此事,白如意心情不错:“不是每个女子都有我这么好的性子。想当初,我从来不拿家里的杂事来烦他,能退则退,能让就让,结果是委屈我一个,全家都和睦。当年我要是有彭二夫人这份任性和胆大,也不会过得那么憋屈。可见,太拿名声当回事很不好,委屈的是自己。闺女,日后你可别跟我一样蠢。”
廖红卿:“……”
“母亲才不蠢呢。”
能够及时止损,没有为了所谓名声把自己的一辈子都搭在彭家,真的是称得上胆大又果断。
白如意一乐:“各人是各人的脾气,彭继文性子软,总等着别人帮他打理后宅,想要一家和睦,总要有人受委屈,他从来不出来坐劝人受委屈的恶人,只等着人懂事……”
她摇摇头,“元安绝不会让你落到那般为难的境地。当然了,人心易变,如何哪天他变了,你也别难受,凡事以自己为要。”
她不放心女儿才跑了这一趟,本来还有其他的要事,嘱咐完了,便起身告辞:“我还得去何家一趟。彭家那个老太太不讲道理,可能会跑去何家胡说八道,好歹何家姑娘算是彭家的媳妇……知礼又是个不识好歹的,我也就不操心了,他既愿意亲近我,又懂事知礼,我不能让彭家毁了这亲事,之前已派了人去嘱咐过,但还是亲自走一趟更放心。”
临走又邀请,“要不要一起出门走一走?散散心?”
何家人对安东侯府格外客气,廖红卿登门,他们不会恼,还会很高兴。
母女俩登门,何夫人亲自到门口来迎接,热情归热情,神色有些不自在。白如意一看便知,绝对是彭家又出了幺蛾子。
等宾主坐下,寒暄过后,白如意直接问:“何夫人,对于这门婚事,你可还有顾虑?”
三书六礼都走了小半,如无意外,两家不会退亲。有什么顾虑,都是定亲之前解决,白如意此话一问出口,何夫人就知道,她问的是彭家登门之事。
“我就这一个闺女。”何夫人一脸无奈,“你也养过女儿,咱们为人父母的,就希望女儿一生平安顺遂,尤其是婚事上,不要有任何波折,可……彭家的长辈来劝,让我们劝一劝知礼,回彭家去办喜事。这……我当时是搪塞了过去,可看老太太的模样,似乎不会善罢甘休。我们当然是希望两个孩子在将军府成亲……”
势利点说,不光因为将军府比彭家的门楣高,还因为将军府与安东侯府要更亲近。
何夫人忧心忡忡:“可,就怕成亲当天出意外啊。”

不怕彭家人纠缠,就怕彭家人不分场合又不要脸的纠缠。
如果成亲当天老太太跑到将军府……去喜宴上不太可能,将军府的护卫可不是摆设,可只到大门口去闹腾,也是一桩笑话。
何家虽然想要亲近侯府,想要让闺女做将军府的儿媳,可还要脸,不能让人指着鼻子骂何家的女婿攀附权贵不认亲爹。
夫妻一体,人家骂何家的女婿,那就是骂何府。
当然了,哪怕有彭家这个麻烦,何府也没有要退亲的意思。这门亲事实在难得,且两个年轻人看对了眼,何家舍不得退亲。
何夫人如今就希望将这些麻烦扼杀在萌芽之中,看能不能劝服了彭老太太就此闭嘴,不要再纠缠这件事。
白如意脸色沉重,原以为杨静音那边能拉住老太太的心神,没想到老太太身有麻烦却还没忘记此事。
“让我想一想。何夫人放心,知礼是我儿子,他日后要走仕途,名声上不能有瑕疵,我不会允许那种事情发生。”
从何府出来,白如意真的很想打上彭家的门,找老太太吵一架。
可吵架解决不了问题。
廖红卿安慰:“娘,别着急,距离成亲还有几个月,慢慢来。”
白如意不急,就是觉得烦躁,离开了彭家,也还有被彭家人影响,这找谁说理去?
“卿娘,你回吧,我得回去静一静。”
廖红卿没拦着。
白如意心情烦躁,廖齐看在眼中,之前他有私底下去找彭继文谈过,看来彭继文也约束不了家里的女眷。
彭家人就数彭继文的官职最高,看着挺能干的人,在家事上却这般糊涂。
廖齐转头又出门一趟。
初冬下第一场雪时,彭继文的调令下来了。
几乎所有的官员入仕以后都想留在京城,即便是主动去外地的,最终的目的也是为了积攒资历,希望回到京城后能往上爬得更快些。
彭继文人到中年,折腾了这么多年才算是在京城站稳脚跟,结果一纸调令,又要去往千里之外。此次的去处比兴安府要繁华许多,但也因为地方好,地头蛇和原先的官员估计不会轻易接纳他。
调令已下,无可更改,唯一能做的就是到了地方上后尽快想办法再回京城。
彭继文拿到调令,真的是欲哭无泪,约了廖齐夫妻相见。
廖齐收到他的帖子,没有叫白如意,而是只身赴约。
两人相见,廖齐无言。
彭继文先开口:“云阳府是个好去处,是廖将军在背后帮我使劲吗?”
廖齐一脸惊讶:“彭大人何出此言?”
为了办成这件事,廖齐私底下搭上了一些人情,但他认为值得。与其没完没了的应付彭家那些女眷,不如直接釜底抽薪。
反正外地的官职总要有人去,别人可以去,彭继文自然也去得。
彭家人能够在京城立足,都是因为彭继文。
彭继文都留不住了,他们也只能跟着离开。
“廖将军看着耿直,实则手段高超,彭某佩服。”彭继文自家人知道自家事,肯定是廖齐烦透了家里人没完没了的纠缠才如此算计。
他早就劝了母亲,奈何劝不住。
那是他娘,他又做不到狠心地把母亲圈在府中不许出门。
廖齐一脸无所谓:“彭大人以后可要好好当差,千万别做贪赃枉法的事,不然,夫人又要担忧。你们彭家已经牵累了她十几年的心神,人一辈子能有几个十几年?彭大人,做人要知足,咱身为男人,总要为孩子他娘体谅几分,你说呢?”
在彭继文听来,这话中分明带着几分威胁之意。
想要让彭家彻底不打扰白如意,将他的官职一撸到底就行。廖齐的意思是,他没那么做,是为了不让白如意担心。
实话说,彭继文原先做地方官时,算是一股清流。他从来不贪银子,即便是所有的官员收了银子按照分例下发……这种银子不收不行,你不收,别的官员就不放心。
彭继文收了,但他转手就捐了出去,还留了证据。官员收孝敬,算是很寻常的事。
真计较起来,他的罪名不重。
可是,彭继文不太清楚母亲收了多少,他捐的只是自己拿到的那一部分,且入京后他还往上送了不少。虽自认为事情做得隐秘,可难免有疏漏,万一露了行迹……不至于斩首示众,但被撸成白身,还是很容易的。
彭继文额头上流出了几滴冷汗:“廖将军说得是。”
武将的功劳那都是实打实在战场上杀出来的,尤其是廖齐,他的功劳所有人都知道。如今又简在帝心,皇上需要他,即便是将廖齐贪赃枉法的铁证摆在皇上面前,如今的皇上多半也不会办了他。
简单点说,彭继文虽然是彭家长辈眼中的麒麟儿,在朝堂上却可有可无,随时能被人替代。廖齐则不能动,万一替代他的人心有异心,到时会出大事。
两人豁出去互告,倒霉的绝对是彭继文。
廖齐端起酒杯:“彭大人如此听劝,他日一定能青云直上。”
彭继文同样端起酒杯,心情格外复杂。廖齐摆明了威胁他,算是明着与他结了仇……只为了让白如意得一个自在,廖齐就愿意做到这一步。彭继文往常总觉得自己不纳妾就对白如意足够好,如今再看,他不如廖齐多矣。
“谢廖将军点拨。”他此一去,再想回京,不知道又是多少年后。想要嘱咐廖齐对白如意母子好一点,又觉得自己如今跟白如意撇清关系才是对她好。
男人都小心眼,万一廖齐的大度是装的,他和白如意亲近,分开了还惦记她过得好不好,哪怕只是一句嘱咐的话,男人也有不讲道理的……廖齐可能会生她的气。
末了,他到底是将那话咽了回去,一仰脖子,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对于彭继文要离京,在京城中只是一件小事,挂记此事的官员很少。
但对于彭家而言,这是很大的事。
杨静音当初挑中彭继文,一来是因为他才华长相官职都不错,二来就是因为他以后不会再外调。
杨静音得到消息后,就没想过随彭继文一起离开京城。
官员外调,家眷要不要同行,朝廷没有明文规定。杨静音不想离开母亲,最后决定不走。
老太太都收拾行李了,得知儿媳不走,她也不想走。
大儿子在另一边,距离云阳府千里之遥,她去了也不能和大儿子团聚,既如此,还不如不折腾呢。
“我身子不好,经不起颠簸,天气又冷,明年再说。”
杨静音得了消息,都气笑了。
她嫁彭继文,是图一个知冷知热,为此也愿意应付他带来的一些麻烦,如今知冷知热的人要跑,麻烦还要留下来,那她嫁一场图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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