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娘荣华路by倾碧悠然
倾碧悠然  发于:2025年09月2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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廖红卿一直以为他的隐疾是那处不行,毕竟贺元慧不止一次暗示过,甚至是明示。
现在看来,可能只是生不出孩子。
对于此,廖红卿早有预料。她并不操心孩子的事,侯夫人肯定会想法子过继,天塌下来有高个顶着,轮不到她费心。
“咱们该请安了,起吧。”
贺元安衣衫敞开着,翻身下了床。
屏风上有二人今日要穿的吉服,昨夜两人还又去隔壁洗漱了一番,贺元安不老实,足足洗了半个时辰才回。
廖红卿都是天黑不久就睡,昨夜睡得晚,这会儿还有些困倦。也就是今日要拜见侯府长辈,她才能打起精神来。
她故意不看贺元安露出的肌肤,引得他又愉悦地笑出声。
“你笑什么?”廖红卿瞪他。
贺元安慢悠悠穿衣:“娶到了心上人,心情好。心里一高兴,就是想笑啊。你不喜欢我笑?”
那倒没有,廖红卿觉得,笑着过日子,总比板着脸好。
她想象不到自己新婚第二天对着一个板着脸的夫君日子要怎么过,想想就窒息。
“想笑就笑吧。”
两人出了院子,看到贺元慧已经等在了不远处的花树底下。
二人一出现,贺元慧立即迎了上来,隔着老远就上下打量二人:“卿娘,你可还好?”
廖红卿:“……”
“好着呢。”
贺元安提醒:“唤嫂嫂。”
贺元慧冷哼一声:“只有夫妻之名,没有夫妻之实,你管我唤什么呢?”
廖红卿偷偷瞄了一眼贺元安。
看来,贺元慧对于他所谓的隐疾了解并不多。
贺元慧挽住她胳膊:“走,长辈们已经等着了。”
廖红卿不好多言,顺着她力道往前走。
贺元慧小声道:“你娘嫁了三次,你完全可以改嫁,以后你要是打定了主意,我可以帮你。堂堂皇子妃帮你做媒,肯定能帮你找个好的。”
廖红卿面色一言难尽。
贺元安也听到了妹妹的话:“你说什么呢?”
贺元慧回头:“难道你还想让人替你守一辈子活寡?”
“巧得很。”贺元安眉眼俱是得意,“我那隐疾,前几日寻着高明大夫,已然治好了。”

贺元慧也满脸惊讶:“真治好了?”她扭头去看小姐妹,“你俩……”
廖红卿脸上淡然全无,白皙的肌肤上红霞一片。
贺元慧见了,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她又不傻,影响到兄长和小姐妹定亲时身份上的悬殊,顿时明白,所谓隐疾,多半是假的。当时给兄长把脉的大夫,绝对是被收买了。
她微微皱眉:“大哥,你这……若是被娘知道真相,会不喜卿娘。”
贺元安颔首:“所以我现在还没痊愈。”
他说自己治好了时,只有三人听得见,此时也一样。
贺元慧忍不住骂:“骗子。”
贺元安不痛不痒。
侯府世子的院落距离正院不远,说话间,二人已到了院子外。
廖红卿带来的四个丫鬟昨天夜里已经帮她打探过了侯府所有的主子,今早上她一醒来就得知。
侯府主子不多,除了侯爷夫妻,还有两位姨娘,侯爷对外有六个通房,不知私底下还有没有,贺元安除了嫡亲的妹妹之外,还有俩庶弟。
比起太傅府,主子算是特别少。
府内侯夫人当家,顾氏说一不二,侯爷一般不管内宅之事,因此,哪怕子嗣不多,侯爷很宠两个庶出的儿子,他们在侯夫人面前也足够恭敬。
几人到时,几乎所有人都到了,就是侯爷夫妻还没出来。
除了两个庶出弟弟和两位姨娘到场,还有三个正值妙龄的姑娘。其中有一对姐妹花,长相相似,一看便知是同母姐妹,顾月知和二人站在一起有说有笑。
三人进门,众人一静。
昨儿新婚,连皇子都来了两位,京城内所有高官新贵更是尽数到场,他们不光是给侯府面子,也是给和贺元安脸面。
三人进门后还没坐下,侯爷夫妻就从内间出来了。
贺侯爷四十左右,脸上留着胡子,整个人粗犷豪放,都没有认真打量廖红卿,扭头吩咐:“拿茶水来!”
新妇进门第二日,要给家中长辈跪下敬茶。
贺元安先跪,贺侯爷板着一张脸,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对新妇不满,实则他平日里就是个严肃的性子。
“父亲喝茶。”
随即跪下,递上一杯茶。
贺侯接过:“以后好好和元安过日子,争取早日为侯府开枝散叶。侯府好了,你才能好。”
顾氏接话:“夫妻之间要互相体谅,互相包容,若你觉得委屈,可以告知于我,万万不可一点小事弄得满城风雨,别人不光笑话你,也会笑话侯府,可懂?”
这话既是嘱咐,也是敲打。
廖红卿垂下眼眸,心知侯夫人指的是贺元安隐疾之事,让她别往外说。
可这所谓的隐疾是假的。
若是让面前二位知道儿子为了娶她胡编乱造,绝对会动怒,而且竟然要迁怒于她。
廖红卿哪里敢说?
顾氏敲打完,眉眼瞬间柔和下来,眼角眉梢俱是笑意,喝完茶后,不光送了一匣子的房契,还伸手拉了廖红卿起身:“都是一家人,不必这么多礼,若是你感觉委屈时不好意思跟我说,也可告知元慧。”
廖红卿轻声答应下来。
顾氏伸手一引:“这是你妹妹元慧,想来你俩已经熟悉了,过去是二弟风平,三弟风康,那边是他们的两位姨娘,月姨娘和欣姨娘。”
她口中点到谁,那人就上前行礼。
“那边是你顾家表妹月知,昨儿她不懂事,跑到你屋子里说了些不合时宜的话,我已经训过她了。”
此时顾月知眼圈红红,眼皮还有点肿,明显昨天夜里睡下时哭过。此时被顾氏点到,小碎步上前行礼。
“表嫂。”
盼春端着托盘上前,廖红卿将其中一个匣子递给她。
所有人的见面礼都是这么送出去的,不是廖红卿不上前迎人显得亲近,而是她一只手被顾氏抓着,一步都挪不动。
顾氏如此,明显是在维护她。
“剩下那两位是你何家的表妹,盼儿和望儿。”
两位表妹上前,也行礼。
顾氏解释:“两位何家表妹家住华州府,特意赶回来为你二人贺喜,往后可能要在府中住一段时间,你帮我招待好她们。”
就这几个人,一点都不难记。
贺侯爷要带着两人去祠堂,将廖红卿的名儿上了族谱。
今日起,她在侯府就是贺廖氏,是贺元安的原配妻子。
顾氏准备了午膳,侯府中所有人都得去用膳。
从祠堂出来,贺侯爷就说有事,直接出府去了。
贺元安握着廖红卿的手,漫步在侯府的小道上,唇边笑容一直没落下:“卿娘,我好欢喜。”
廖红卿瞅他一眼,又用眼神示意丫鬟退开,然后才问:“你那隐疾?”
贺元安轻咳一声:“确实受过伤,也真的于子嗣有碍,我对长辈说得重了些。他们以为我不……”
廖红卿打断他:“若是长辈们得知真相,定会迁怒于我。”
“他们不会知道。”贺元安掰着手指,“只有咱们仨知道。而且,我确实子嗣有碍。卿娘,日后大概不能让你有孩子,若是你喜欢孩子,咱们去外头抱养一个。”
廖红卿一脸惊讶:“侯爷他也答应?”
贺元安不能有自己亲生的孩子,但侯爷的选择更多啊。除了贺元安,他还有另外俩儿子呢。
“他不知。”贺元安说到此处,脸上带着几分不屑,“若他知情,可能会想要换世子。”
廖红卿面色微微一变,总算是明白了其中的违和之处,侯夫人当然不希望庶子取代了儿子的世子之位,隐疾一事,母子三人始终瞒着侯爷,想要瞒过去,肯定不能让太多下人知道。
因此,侯夫人不希望廖红卿乱说,若是隐疾之事传入侯爷耳中……会出大事。
但话说回来了,贺元安这世子之位稳当,靠的可不只是他嫡出的身份,而是他本身能力够强。贺家另外的两位公子在京城中名声不显,多半还未入仕。
两个连小官都没做上的毛头小子,拿什么与贺元安争?
当然,人往高处走,安东侯府是一品侯爵,做了侯爷,哪怕就是个草包,外头官员见了,也会老老实实行礼问安。
若是两人知道自己有一争之力,绝对会想方设法争取。
抱养孩子都是以后的事了,二人回到正院之中,侯夫人一声令下,丫鬟们鱼贯而入,长长的圆桌上很快就摆满了各种色香味俱全的饭菜。
顾氏待廖红卿很是亲近,将人拉到自己身边。
新妇过门,一般都要站着侍奉婆婆用膳,做儿媳的,肚子再饿也不能违了孝道,得等婆婆用完才开始用。
有些人家不给新妇面子,会在新婚第二天就让新妇当着全家人的面侍奉。
顾氏明显没有要为难廖红卿的意思,不光不用儿媳妇夹菜,她还反过来将身边丫鬟指使得团团转:“那道炖鸭丝,味道鲜美,你尝尝。银丝卷,不甜不腻,清脆爽口……”
她满心满眼只有儿媳,廖红卿能够感觉得到桌上其他人看过来的目光,心下颇不自在。
值得一提的是,两位姨娘在边上另开一桌。但贺风平兄弟二人却又坐了大圆桌。
半个时辰后,众人起身告辞。
顾氏轰人:“元安,趁着今儿你得空,带着人去把元慧的嫁妆再清点一番,卿娘累了,让她留在这里跟我说说话。”
这副模样,明显是她有话要和儿媳单独说。
贺家兄妹知道其中内情,飞快带着众人离去。
倒也没有什么不放心,兄妹俩人都明白,母亲只会哄着卿娘。
屋中只剩下婆媳俩,顾氏挥退了下人,抓着廖红卿的手不放:“卿娘啊,昨夜……想来你该知道了元安的隐疾……”
廖红卿否认:“儿媳不知。”
顾氏:“……”
姑娘家羞涩,儿子不主动亲密,儿媳肯定不好意思提圆房的事。
才住一夜,不知也正常。
但儿媳妇在娘家出嫁前肯定得过亲家母的教导,夫妻之间天天盖被纯睡觉,糊弄不了儿媳。
她把话说得更加直白了些:“你是元安妻子,夫妻一体,他……他那隐疾若是被侯爷知道,世子之位可能都要换人做,现在你还不太清楚世子与侯府公子之间的区别,你只看风平和风康,渐渐就会明白……我希望你帮忙隐瞒他隐疾之事,别让任何人知道,包括你娘家的母亲。”
廖红卿一脸诚恳:“儿媳不知道世子的隐疾为何。”
顾氏嘱咐:“总之,别提元安有疾。若你能做到,娘一定将你当亲生女儿一般对待。”
廖红卿点点头:“世子没有病。”
“对!”顾氏眉开眼笑,脱掉手上镯子戴到儿媳手腕上,“好看,以后啊,娘这些好东西,都是你和元慧的。不许推辞!”
廖红卿道谢,这才得以回房。
侯府之内,还能看得到新婚的喜庆,处处都有红绸,侯夫人的意思,一连挂三日,三日后再收拾。
侯府要比将军府宽敞,大大小小的院落十多个,地方宽了,但却不如太傅府细致。
出了正院不久,看见了路旁的贺元安,他一生红衣,衬得肌肤白皙,唇红齿白。
有点像是小白脸。
光看他这身打扮和容貌,想象不到他会有高深的武艺。
贺元安笑着牵过她的手:“娘说了什么?”
廖红卿瞅他:“明知故问。我可没有帮你隐瞒,实话实说了的。”
贺元安顿时一乐:“行!”
廖红卿瞧见他模样,好奇:“你早就猜到哪怕我说了实话母亲也不信是不是?”
贺元安不接这话茬:“走,我带你去园子里转一转,侯府之内,有几处景致还是不错的,若你不喜欢又愿意折腾,可以让人整修一番。”

两人边走边聊,多数时候是贺元安在说他幼时的趣事。
廖红卿时不时应和一声,忍不住道:“昨天那顾家表妹,是准备和二弟定亲吗?”
贺元安颔首:“年后不久,表妹就住到了侯府之中。”
廖红卿皱了皱眉:“照这么算,她以后就是你弟妹?”
贺元安接话:“是我们的弟妹。”
廖红卿啧了一声:“她很会给人添堵啊,这婚事改不了了么
“总要给舅舅面子。”贺元安想了想,“你要是不喜欢看她,等她过门以后,我想个法子给二弟谋个外地的差事,到时让他们一起离开京城。”
廖红卿面色一言难尽。
再离开京城,那以后也是一家人。
京城中的大户人家都讲究个家丑不可外扬,无论平时一家子有多不和睦,对外都得一条心。让廖红卿护着她,那真的很为难人。
不过,早在嫁人之前,她就看明白了许多事,嫁人后难免和不喜欢人同处一屋檐下。
“放心,我肯定不让你受欺负。”贺元安小声道:“一会儿我就让母亲送她回顾家,那在成亲之前,她一般都不会来府里。”
廖红卿忍不住问:“如果母亲知道你是因为我才要把她送走,会不会生我的气?”
“不关你事。”贺元安笑了,“我会连这点眼色都没有吗?放心,她离不离开,与你都没有关系。”
夫妻二人回了院子,廖红卿昨夜睡得迟,很是困倦,又躺上床补眠。她半梦半醒之间,又感觉到身边的人起身离开,等她睡醒,就从盼春那里得知,侯夫人已经让借居府上的顾家表姑娘收拾行李,明儿一早就走。
廖红卿刚睡醒,脑子还不太清楚:“缘由呢?”
盼春摇头:“奴婢打听不到,倒是顾家表姑娘得到这消息后还跑去正院,哭着回来的。”
言下之意,顾月知不想离开,还跑去求了侯夫人,只是没能让侯夫人改变主意。
天色渐晚,廖红卿起身洗漱,贺元安回来了,接她一起去正院用晚膳。
“以后你每日早上起来用个早膳去给母亲请安,晚上就不用请安,侯府晚膳都在正院用。”
廖红卿又感觉到了嫁人后的不同,在将军府时,一日三餐陪着白如意用,都是熟悉的人,格外自在。
如今……一群陌生人。
贺元安立即道:“我会回来陪你的。即便我偶尔不在,还有元慧,她会护着你。”
廖红卿乐了:“难道我还能被人欺负了不成?”
今日敬茶,顾氏只抓着她的胳膊,维护之意溢于言表。
府中顾氏当家,但凡有眼睛的人,都不会跑来欺负她。
傍晚,夫妻二人往正院而去,路上没碰见贺元慧,据说是已经去了。
在正院门口,二人遇上了三位表姑娘。
三人上前行礼,何家姐妹脸色如常,有点不太敢面对贺元安,恪守礼节,行完礼就退到了旁边。
倒是顾月知,本就眼睛红肿,此时未语泪先流。
“表哥,你能不能帮我求求情?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昨天没忍住,穿白衣也是因为我身边的丫鬟将合适的衣裳都不小心打湿了,没有其他的衣物……”
贺元安不爱听,拉着廖红卿往里走。
顾月知不甘心,追了两步,眼见前面二人没有停下的意思,一咬牙道:“表嫂,我无意与你相争,争也争不赢,您何必赶尽杀绝?”
都点名道姓,廖红卿也不再装聋,回头疑惑道:“只是让表妹回家住一段时间而已,怎么就成了赶尽杀绝?还有,你和我争什么?我为何从来不知?”
她疑惑地看向贺元安,“你这表妹……脑子没病吧?要不趁着婚事还没定,赶紧找个大夫看看呢。”
顾月知:“……”
偏贺元安还一本正经地答应下来:“一会儿我就让母亲安排。”
“我没有生病。”顾月知哭着喊道。
廖红卿疑惑:“姑娘家嫁人以后,再回娘家就是客人,而且也不好回家常住,嫁人之前和家中亲人多相处,嫁人后才不会后悔……怎么你这话里话外,让你回家就跟害你似的?”
顾月知动了动唇,眼前女子一身红衣,容貌绝世,更添几分娇媚动人,只是眉眼飞扬,气质高华,如同人间富贵花一般。
而她边上的俊俏男子同样一身红衣,此时眉眼带笑,微微偏头看着她,眼中只有她。
“外头在吵什么?”
顾氏的声音从廊下传来,原来她不知何时你站到了门口。
顾月知泪水落下:“姑母,月知想继续住在府中。”
贺元安接话:“求到我头上不说,还求夫人。话里话外还一副夫人容不下她的姿态。”
顾月知否认:“我没有!”
顾氏明显更相信儿子:“用膳了,别都堵在外头。”她朝顾月知伸出手,“月知,来,我特意让厨房准备了你喜欢的菜色给你践行。”
顾月知眼泪再次落下。
顾氏眉头微皱,心中更添几分不喜:“你这眼泪真的憋不住?”
顾月知急忙伸手抹了一把:“能。”
话是这么说,整张小脸泫然欲泣,眼神湿漉漉的,看着就可怜。
大家闺秀讲究德容言工,姿容不光要落落大方,还要懂得进退,在不合时宜的时间和地方,不可高声说笑或者哭泣。
顾月知到哪儿都哭,已经失了规矩。
想到此,顾氏看向儿媳,言行举止恰如其分,唇边带一抹浅浅笑意,无论是衣着打扮还是姿态,处处都挑不出毛病。
果然,牡丹玉牌不是白拿的。
顾氏对儿媳又添了几分满意,笑吟吟道:“前些日子,府里来了个做潍州菜的厨子,卿娘一会儿记得尝尝,看合不合口味。”
贺元慧站在窗边,等廖红卿行礼后,拉她坐下,小声道:“可还习惯?”
廖红卿含笑点头。
“白天我想去找你,被……拦住了。”贺元慧不满,“我都要出嫁了,就想和你多相处,等日后……怕是有些难。”
贺元慧以后是皇子妃,别说夜里住一起,就是白日里,也做不到像以前一样随心所欲。
廖红卿也觉得相处的机会难得:“等我回门后,咱俩一起住。”
“好!”贺元慧欢喜起来。
用晚膳时,侯爷没能赶回来,顾月知在用膳时又落了泪,没有人问她,就连顾氏都有些厌烦,让丫鬟将她请了出去。
大喜的第二日,也算是好日子,顾月知动不动就哭,一天哭好几场,用老人的话说,有点福气都被她给哭没了。
但凡懂点事,都该忍住不哭。或者干脆不要来用晚膳……随便找个借口就躲了,非得跑到人前来哭。
此时顾氏特别后悔自己跟娘家提的这门亲事,也不知道还能不能退……这儿媳她是万万不想要,就是怕得罪娘家人。
顾氏一边听年轻一辈说笑,心里估摸着退亲的可能。
翌日,廖红卿又起晚了。
等她起身,顾月知已经被送走。
贺元慧带她一起去请安,又小声道:“你要是觉得无聊,一会儿用完早膳后,咱们出去走一走。”
“不合适吧?”
贺元慧一只脚已迈进了皇家,一言一行都要有皇家媳妇的表率,说多错多,做多错多,最好是少出门,省得节外生枝。
“还是安心待嫁,府里这么大,我还没转完呢。听说有个池塘,你带我去划船好不好?”
贺元慧被拒绝,倒也不生气,笑道:“果然有了几分侯府世子夫人的稳重,知道管束家里的小姑子了……”
廖红卿伸手掐她的腰:“让你笑我。”
贺元慧哈哈大笑着往前跑去。
两人到正院门口,撞上了请安出来的月姨娘和欣姨娘。
二人一本正经见礼,贺元慧也收了脸上笑意:“不必多礼。”
在当下,除非是侧夫人,一般姨娘在府中主子面前都要行礼,包括自己的儿女,不能直呼其名,只能敬称公子和姑娘。
两位姨娘走到院子门口,又碰上了两位公子。廖红卿忍不住多瞄了一眼,真看见二人行礼,不过,两位公子侧身避开,没受她们的礼。
顾氏今儿心情不太好,看到姑嫂二人进门才勉强扯出一抹笑容。
贺元慧与母亲之间很是亲近,瞬间就发现了母亲的脸色不对:“娘,出了何事?”
顾氏没瞒着女儿:“你爹的意思,风平即将成亲,干脆给月姨娘一个脸面,抬她做侧夫人。”
也有给顾家面子的意思。
顾氏心里颇不是滋味,京城之中,侯府和国公府的侧夫人,在外也很得旁人尊重。和侯夫人的区别就是一个有诰命,一个没诰命。

廖红卿一个刚进门来的儿媳妇,长辈决定了的事,轮不到她插嘴。
但顾氏一直都很维护她,她又有点忍不住:“表妹她太爱哭了。”
不是个合适的媳妇人选。
贺元慧眼眸一转:“对!顾家表妹这短短两三日内哭了好几场,以后她嫁给二弟,知道的,是知道您想照看晚辈,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拿娘家侄女来约束庶子。”
顾氏揉了揉眉心,她再一次后悔答应了两家结亲,婚事是她娘家嫂嫂提的,当时她不太好拒绝,回来后我跟侯爷一提,原本以为侯爷会拒绝,没想到他一口答应。
哪怕是夫妻,顾氏对侯爷的想法也摸不准,一般不会和他唱反调。
顾家这些年在走下坡路,她知道侯爷是好意,两边都有意,偏她在中间不答应,像是不识好歹似的。
但她也没想到娘家侄女竟然是这样的性子。
“用早膳吧。”
廖红卿多听少说,顾氏心头压着事,心情不太好,她揉了揉眉心:“我想去顾家一趟。卿娘,你陪我一起,之前准备婚事时,你两个舅母没少帮忙,该去道声谢。”
贺元慧有些不放心:“要不我也去?”
“你别去。”顾氏知道这小姐妹二人感情好,但女儿会嫁入皇家,以后再想回来不容易,儿媳总要学会独当一面。
廖红卿从昨天到现在都不太给那位顾家表妹面子,此时要去顾家……她没有多害怕,反正只是亲戚而已,合得来就多走动,合不来,以后少来往。
只是……如果她与顾家长辈维持不住面子情,可能会影响顾氏对她的态度。
婆媳二人去顾家,只坐了顾氏的马车。
马车里,顾氏满脸疲惫,上了马车就开始打瞌睡。
不是她不爱搭理儿媳妇,而是儿子成亲这段日子,她忙得脚不沾地,困倦无比。接下来还要忙着嫁女儿,给庶子定亲。
廖红卿伸手帮她揉太阳穴,先前就是这么帮白如意揉。
顾氏惊醒,没有睁开眼睛,唇边含一抹笑意:“我就知道你是个贴心的。”
后娘手底下长大的孩子,最懂得眉高眼低。绝对不会像顾月知那样不分场合地哭。
“顺手而已。”廖红卿能感觉到顾氏的维护,自然愿意回报几分。当然了,她一个小地方来的姑娘家,能被顾书放在心上,不是她讨人喜欢,而是顾氏希望她和贺元安好好过日子,还要帮他保守秘密。
顾府就在北城,距离侯府坐马车需要近半个时辰。
顾氏是所有出嫁女中嫁得最好的,她回娘家,对于顾府而言,那是贵客临门。
顾氏母亲还在,前来迎接的是她娘家两个嫂嫂,如今当家的是顾氏的兄长,那是个读书读迂腐了的人,人在吏部,听起来很唬人,实则他只是个看管卷宗的,平时插手不了那些大案要案,或者说,他本身不是个爱钻营的人,新一代年轻人中也没有特别出色的。眼瞅着顾家越来越没落,顾氏心里着急……娘家不显,她面子也不好看。
顾家老太太也急啊,所以才提了两家结亲的事。
“妹妹来了。”顾家大夫人杨氏笑脸迎人,目光一转,看到廖红卿,张口就夸,“哎呦,这身气度,果然不愧是世子夫人。”
廖红卿装作羞涩的模样。
顾氏耐心道:“这是你大舅母,那位是二舅母。”
二舅母周氏,是顾家老太太娘家的侄女,两家亲上加亲,顾月知就是二房的庶女。
廖红卿喊了人,见了礼,一行人往里走,直奔老太太所住的院落。
到了院子里,感觉满院子的丫鬟说说笑笑,而屋子里姹紫嫣红,打眼一看,全是女眷。叽叽喳喳,吵得廖红卿耳朵都麻了。
她忽然想起方才在来时路上顾氏说老太太喜欢热闹,当时她还在想大户人家的老太太喜欢的热闹是什么模样。
一群人寒暄过后,分宾主坐下,然后开始闲扯,过几日是杨氏生辰,不打算大办,但老太太想在府内摆上几桌。
廖红卿看着手中绣着并蒂莲的红色帕子,目光直直的,这屋中集全了顾家所有的女眷,大姑娘小媳妇包括得脸一些的丫鬟,全都挤在这个大堂里,个个都在奉承长辈。时不时的就玩笑几句。
“要不请个戏班子回来?”
“城里的林家班,唱的出枪记,据说特别好。”
廖红卿有一搭没一搭的听着。
忽然听到上首的老太太出声:“元安媳妇,你怎么不说话?”
廖红卿:“……”
她和众人又不熟,对于她们口中的衣料首饰戏班子没兴趣。
“外祖母,我在想事呢。母亲比较忙,我想着能不能母亲分忧。”
顾氏脸上的疲惫那么明显,这一家子……没一个有眼力见的。
“出来了就放松些,车到山前必有路。那么多的下人帮忙,只管放手让他们去办,咱是主子,用不着事事亲力亲为。”老太太一本正经,“你要是觉得无聊,就和你那些表嫂表妹一起出去走一走。”
立刻就有两个人来拉廖红卿。
廖红卿看向顾氏。
顾氏示意她走。
很明显,母女俩应该是有话要说。
果不其然,随着廖红卿出门,年轻一辈全部离开,只剩下杨氏和周氏,还有母女俩。
顾月知走在人群里,眼睛处的红肿还没散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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