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娘荣华路by倾碧悠然
倾碧悠然  发于:2025年09月2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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廖玉珠住在将军府,确实有借势的意思,就比如女儿和安西侯府袁六郎的亲事,如果不是有廖齐这个舅舅在,不会这般顺利。
她当时想着妹妹借哥哥的势,那是应当应分。哥哥就该照顾她。
如今看来,这吸引来的人,心里还带着点歪心思,压根不是为了结亲而结亲。
此时廖玉珠心里很后悔,不该看对方是侯府就欢欢喜喜促成婚事。
女儿是人家的,白如意不好多劝,只道:“也可能孩子真的只是好奇,毕竟贺姑娘的传言真的很多……”
廖玉珠扯了扯嘴角,想说女儿不是好奇,又想给女儿留几分脸面,很快告辞离去。
屋内只剩下母女二人,余红卿出声:“她当时的语气和神态,不止是好奇那么简单。”
“我就是随口一说。”白如意笑眯眯看着女儿,“我闺女就是聪慧,你能这般谨慎,我也放心了。做侯府的世子夫人就是要小心,无论是谁,都不能过于信任,与人说话间留个心眼,别落人话柄,更不可落把柄。”
天渐渐冷了,到了年关,贺元慧还没回来。
余红卿站在香满楼的窗户旁,看着大街上的喜庆和热闹,回头笑道:“元慧年前会回府吗?”
贺元安摇头:“三皇子最近感染风寒,一个月都没有出宫……其实,人已经不在宫中,去西南了。”
余红卿讶然,若是没记错,贺元安说过,贺元慧如今就在西南。
确定他不是玩笑,余红卿忍不住笑了。
“这一下,元慧可算是找着伴了。”
能够陪着贺元慧一起浪迹天涯的人可不多。
“如此看来,元慧运气不错。”
赐婚还能得一如意郎君,可不就是运气不错么?
贺元安听出了她话中之意,笑道:“我的运气也不错。你的运气好不好?”
这话分明是直白地询问余红卿满不满意自己的未婚夫。
余红卿脸颊微红:“我一向运气不错。”
贺元安不知想到了什么:“嗯,胆子也挺大。”
余红卿还以为他指的是她偶然发现他选秀的男儿身却没有声张的事:“我那都是装的,心里怕得要死,我还没有活够,不想被灭口。”
在很长一段时间之内,余红卿都觉得他会灭自己的口。
贺元安:“……”
“我是那滥杀无辜的人吗?”
余红卿扬眉:“我哪儿知道你是不是?”
至少,那时候她不知道。
现在也不知。
在余红卿看来,能够被皇上看中,还被派往兴安府那么远办差,绝不是胆小的人。

临近过年,当家主母们都忙。
白如意肚子越来越大,余红卿不舍得让她操劳,于是把将军府过年的那一摊子事情都接了过来。
廖玉珠还带着女儿住在府中。
书院里是腊月二十六放年假,廖齐早说了,到时候他去接兄弟俩。
廖玉珠在这半年之内安顿好了三个儿子,都在各自的书院中准备了院子,她如今是一心一意守着女儿,手把手的教导女儿人情世故,希望女儿在嫁人之前学得通透一些。
安西侯府到底是没有退亲,并且还接了提前成亲的话茬,将婚期定在了二月初六。
也就是说,再过俩月,陈菁儿就要嫁人了。
过年时,陈万全会来,他顺便还会带一些原先给女儿准备的嫁妆。
廖玉珠是刀子嘴,无论嘴上对女婿有多看不上,还是舍不得让女儿到了婆家被人看低,嫁妆是她精心准备,一样一样添置。
真正疼爱长女的人家,在给女儿备嫁妆时,不会比给儿媳妇准备的聘礼少。
余红卿忙前忙后,至于廖齐的生母,还是像以前一样不见人,她老人家虽然没出家,但和出家人也差不多,一年到头不开荤,平时只着素衣,屋子里极为简朴。
陈万全来时,还带上了岳母。
小周姨娘一来,直接住进了将军府后宅。
对于客人住哪儿,白如意无心过问,反正各有各的院子,也打扰不到她。
陈万全到的那一日,余红卿准备了接风宴。
夜里,所有人都到了将军府待客的大堂里一起用膳,分了男宾女客两桌。
饶是在这样的场合,周姨娘也还是不肯出来。整个将军府上下都习惯了,小周姨娘却觉得不对劲。
“大过年的,没个长辈操持,这府里像什么样子?”
余红卿伸出三根手指去拿点心,闻言动作微顿:“不如您去将老夫人请出来?”
白如意是没请么?
是根本就请不动人。
但小周姨娘不信:“原先姐姐好歹还愿意出来凑凑热闹,如今一心钻佛堂,阿齐啊,这谁的亲娘谁自己过问,你可别因为娶了媳妇就把娘撂到一边让别人孝顺。”
余红卿扬眉,看了白如意一眼。
上次相聚,小周姨娘看着是挺和善的老人家。
此次这才见面,接风宴还没吃上。小周姨娘话里话外就已经在暗示白如意这个儿媳妇不孝顺,把老人家气得不肯出来赴宴。
白如意有点受不了这指手画脚的长辈,如果等廖齐出声,指定是一下子就把人摁下去了,她率先笑道:“我们每天都有去给母亲请安,昨儿我就请了母亲赴宴,今儿也去了一趟……实在请不动……”
“请不动就算了,对吗?”小周姨娘不依不饶,“你们年轻,许多事不懂,长辈多活了几年,至少见识要比那么多,若是好心说几句,做晚辈的最好是听着……”
廖齐不耐烦:“我娘没有话对我们说,周夫人,你若是嫌弃饭菜不好,那不如回院子去让厨房单独给你准备?”
这和撵客差不多,明明是接风宴来着。
“回院子”几个字,也是在提醒小周姨娘的身份。
小周姨娘当初未搬出将军府之前,也算是这府中的长辈,但她已经随同廖玉珠住了多年,再来府中,就和客人一般。
廖齐是真不耐烦应付这些张嘴就阴阳怪气的长辈,说句不好听的,他的亲娘都没有对白如意各种挑剔,得知白如意有孕之后,更是一头扎进了佛堂。他看得出来,母亲不见人,并非是对白如意有所不满,而是她很感激儿子愿意娶妻还即将有后,又跑去祈福,是希望这个孩子顺利出生。
母亲是为了孩子在祈福,小周姨娘可倒好,跑到这里含沙射影,这要是让白如意动了胎气,孩子就危险了。
小周姨娘气得胸口起伏,廖玉珠脸色也不好看。
虽说母亲有错在先,可是哥哥如此不给母亲面子……母亲就是说了几句话而已,大家虽同住一屋檐下,但互相不管对方的杂事,嫂嫂应承一下,敷衍一下,又能怎地?
“娘,我们回院子去吃吧。”
廖玉珠起身。
她护着自己亲娘,也在情理之中。
可如此一来,兄妹之间的情分必然受损。
白如意眼神一闪:“妹妹,这里饭菜都准备好了,将军是随口一说,你们怎么还当然呢?”
“身为晚辈,不该那样对长辈说话,尤其是真心疼爱我们的长辈。”廖玉珠强调,“长辈是人,会伤心的。”
廖齐懒洋洋道:“既如此,那不如让周夫人住到外头去?大家离得远,她看不见将军府内之事,眼不见心不烦,我也不会被她念叨得心情烦躁,对大家都好。”
廖玉珠脸色微微一变。
她提出带母亲回院子,确实是在明明白白表露出对哥哥的不满,但她没想到哥哥连面子情都不愿意维系,直接就奔着断绝关系而去。
回将军府这么久,廖玉珠也看出来了,别看兄长位高权重,在这城内却没有几个有交情的府邸,先前还以为是兄长的那份差事不适合与各家来往,此时才明白,分明就是兄长说话太臭,张嘴就得罪人,没有人愿意与之深交。
“大哥,我……”
廖玉珠没打算搬出将军府,还准备在府内发嫁女儿,且已经提前将这件事情分别告知了兄长和嫂嫂。
兄长无所谓,嫂嫂则是听兄长的,如今闹得这么僵,她哪儿还好意思在将军府嫁女?
“老了老了,讨人嫌了,连话都不能说了。”小周姨娘叹口气,“不过,将军府是我的夫家,我对廖府有生育之功,想让我这大年关的搬出去,不行!我生是将军府的人,死是将军府的鬼。”
廖齐提醒:“你生育有功的是廖府,不是将军府!”
这将军府的牌匾是廖齐去战场上拼杀而来,可不是从祖辈手中传下来的。
小周姨娘呵呵:“我要住自己的院子,谁都不能撵我走。”
语罢,扬长而去。
白如意就觉得莫名其妙。
完全想不通小周姨娘这一通火气的来处。
如今将军府的家主是廖齐,如果小周姨娘要长期住在将军府内,必然不能和他们夫妻撕破脸,否则,衣食住行上稍微使点手段,那真的是有苦都说不出。
当然了,廖齐是个正直之人,不喜欢在背后算计一个女人,白如意也做不出那种龌龊的事。
难道小周姨娘是笃定了二人的性子才这般?
廖齐看她离去,起身绕过屏风,目光直直看着廖玉珠:“看来周夫人对我有许多的不满,妹妹,做兄长的想问一问原由。”
廖玉珠一脸尴尬:“我不知道啊。娘……娘这两天心情不太好,咱们做晚辈的多担待。”
“那是你娘,你愿意担待是你的事。她冲我冷言冷语我能忍,但是,你嫂嫂肚子里是我唯一的血脉,她若真的疼我,就不该在这时候找你嫂嫂的茬。”廖齐语气是从未有过的生硬,“她是对廖府生育有功,我确实该奉养她,但要怎么养,那是我说了算。”
换句话说,想要逼得小周姨娘在这府中住不下去,也就是廖齐一句话的事。
廖玉珠一脸的尴尬,急忙起身追了出去:“我去劝劝她。”
出了大堂,廖玉珠很快就撵上了母亲:“娘,您到底是要做什么?”
小周姨娘恨铁不成钢地戳了一下女儿的额头:“你是将军府出去的姑娘,你的女儿,也算是半个将军府之女。廖齐给那个继女准备了丰厚的嫁妆,据说两间库房都堆不下了,到了菁儿这里,一点表示都没有,你居然也不吭声,脑子呢?”
廖玉珠一懵。
从来也没有嫁出去的女儿还让娘家帮着给自己女儿准备嫁妆的规矩。
就像是白如意,不可能再回太傅府替女儿问长辈讨要嫁妆啊。
长辈愿意给是情分,主动讨要……那都不是脸皮厚,而是没道理,完全不要脸。
当然了,将军府情形不一样,廖齐到现在也没有一个亲生的女儿。那个余红卿,不过是外头来的罢了,一点血缘都没有。论起来,还不如陈菁儿和廖齐之间亲近,好歹……陈菁儿身上还有一半廖家人的血脉呢。
结果,两个姑娘
在廖齐那儿的地位完全不同。
余红卿的嫁妆装了两库房,还都是好东西。廖府的家业本就是廖齐得了大半,他后来在战场上立了功劳,积攒下来的财物不比先辈留下的少。
反观陈菁儿……陈家的底子远远不如廖府丰厚。廖玉珠再疼爱女儿,置办起嫁妆来,也远远不如将军府的手笔。

第103章 老封君
陈菁儿再有两个月就要出嫁,余红卿还有半年,光是余红卿如今的嫁妆,就已经比陈菁儿要多了。
其实廖玉珠心中不甘归不甘,也知道这没什么不对。
余红卿母家出身太傅府,又有一个做将军的继父,她嫁妆多……那不是应该的吗?
“可是您这么发了脾气,大哥也不会主动帮菁儿添妆啊,兴许还会把我们一家赶出去。”
“他敢!”小周姨娘满脸愤怒,“我是这将军府的人,你是将军府的女儿,只要我们不走,他绝不敢赶我们。”
廖玉珠没吭声。
兄长对嫂嫂有多深的感情,这些日子她都看在眼里。自从嫂嫂有了身孕,那是含在口里怕化了,捧在手心怕摔了。
如果嫂嫂厌恶了他们,或者稍微使点小算计,说是因为她们被气得动了胎气……还真有被赶走的可能。
当然了,从这些日子的相处来看,廖玉珠不觉得嫂嫂是那么卑鄙的人。
其实,白如意性情脾气都挺好。
理智告诉她不应该不满,但心里的酸涩的嫉妒是压都压不住。
“回吧!这一次,我得让他主动出嫁妆。”
“不用。”廖玉珠忙阻止,“菁儿嫁的是侯府普通公子,卿娘是侯府世子夫人,她嫁妆多些,本就正常。”
“不能这么论!”小周姨娘强调:“正是因为菁儿嫁得普通,所以我们这些做长辈的才要尽力帮她争取嫁妆,让她能被婆家高看一眼。我心里有数,你不用管了,忙你的去!”
翌日,廖齐启程去书院中接表兄弟二人。
他前脚才走,白如意还没起身,就听说小周姨娘到了。
将军府的下人能分得清楚谁是主子,一看小周姨娘这么早去了主院,立刻有人把消息报到了余红卿跟前。
廖齐是妾室所出,这将军府没有正经的长辈,两位姨娘就算是半个长辈,尤其是这位小周姨娘常年不在府中,白如意很愿意与她维持面上的和善。
余红卿赶到时,小周姨娘正坐在正院中待客的大堂里喝茶,看见她进门,冷笑道:“你是来请安的?”
母女俩之间相处得格外亲近,余红卿每天都要往正院跑好几趟,没有正经请过安。
“您这是……”
小周姨娘笑了笑:“我倒是不知道,将军都出门了,将军夫人居然还未起身,不应该早点起来相送么?”
天这么冷,白如意还怀有身孕,折腾着起来做什么?
万一冻病了怎么办?
而且,廖齐和白如意之间怎么相处,那是人家夫妻之间的事。廖齐愿意体贴妻子,关她何事?
余红卿眼中划过一抹厉色,垂下眼眸:“将军府中唯一的长辈常年在佛堂里,无人给我娘立规矩,如今这是……您要补上那些规矩?老人家,您能做阿爹的主吗?”
小周姨娘微微仰着下巴:“我算是将军半个长辈,难道不该受你们母女的礼?将军府给你准备了那么多的嫁妆,你尊重将军府的长辈,那不是应该的吗?”
余红卿算是知道这老人家发作这一通的缘由在何处了。
她的嫁妆很多!
白如意将她嫁妆的四成都给了她,太傅府那边添了不少,又有廖齐尽心尽力,如今她的嫁妆已经超过了白如意当年,这还没算各亲戚友人的添妆。
出嫁的头一日和出嫁当天会陆陆续续有人添妆,太傅府的那些舅母们无论心里怎么想,在送即将做侯府世子夫人的外甥女时,添出的嫁妆绝对不会太简薄。这还没算范继海呢……他如今是奉禹书院的夫子,即便手头无钱,想要敛一笔钱财,也是很容易的。
范继海这个亲爹添的嫁妆,应该不比太傅府众人添的嫁妆少。
余红卿没有细算过自己的嫁妆,但也知道很多很多。她知道别人会不满,尤其是陈菁儿,两人年纪相仿,婆家地位同等,难免会被放在一起比较。
“行个礼吧。”小周姨娘放下茶杯,危襟正坐,慢悠悠道:“给我行个跪拜大礼,不算委屈你吧?”
余红卿原本站在她跟前,以示自己的尊重,闻言反而坐在了旁边。虽是身居下位,但也算是违逆了老人家的意思。
小周姨娘一巴掌拍在桌子上。
屋内正在梳妆的白如意听见这动静,看了一眼陪嫁丫鬟。
这丫鬟陪同她嫁入彭家,如今又一起嫁入将军府,只一个眼神,就明白了主子的意思,推开窗户,对着候在廊上的人低语了几句。
母女俩都是一样的脾气,她们平时客气有礼,对待长辈敬重有加。但若是长辈不值得敬重,两人便不会再客气。
原本慌慌张张梳妆,准备出门招待小周姨娘的白如意也不着急了。
一墙之隔,小周姨娘听得到类似的动静,方才还听得到里面慌里慌张,后来动静变小,她心下冷笑了一声。
“将军夫人的派头果然很大。”
余红卿正在吃点心,眉眼都不抬,脸色也不变。
派头大了又如何?
白如意的傲气,那是廖齐给的底气。且不说他们夫妻感情好,就是感情不好,廖齐人到中年才得第一个孩子,如何慎重对待都不为过,白如意今儿就是对她不尊重,廖齐回来,也不会指责妻子。
直到廖玉珠匆匆赶来,白如意才慢悠悠出了内室。
“妹妹来了。”
白如意先打了招呼,目光一转,看到小周姨娘时一脸惊讶:“呀,周夫人是何时到的?为何没有禀给我?”
前一句是问小周姨娘,后一句问的是身边丫鬟。
丫鬟立即道:“奴婢有罪,方才太小声了,又是通耳之时,夫人可能没听见。”
白如意颔首:“下次大声些。”
主仆两人一问一答,就将白如意把人撂在外间这么久的事儿给糊弄了过去。
小周姨娘都气笑了:“将军夫人就这么糊弄长辈?”
“不然呢?”白如意早已经受够这老人家的不依不饶了,“周夫人要是看不惯,可以不用来。”
小周姨娘呵呵:“我要是不来,看得见你?”
这是在嘲讽白如意不主动去她院子里请安。
白如意扭头看满脸慌张想要阻止母亲但什么都没说的廖玉珠:“妹妹,你确定要让这老人家在此倚老卖老?你
们兄妹之间感情不错,再让她闹下去,怕是……”
“如何?”小周姨娘霍然起身,“你还能把我们赶出去不成?我们母女是将军府的人,你走了我们都不会走。”
白如意沉默。
她忽然发现,廖齐的将军府也没那么和睦。
于是她坐了下来:“我记得妹妹的嫁妆中,在京城内也是有宅子的?不如回家去过年?”
这就是撵人了。
廖玉珠面色一变:“哥哥没有让我们走。”
“我与他夫妻一体。”白如意语气还是一样软,态度却特别强硬,“我的意思,就是他的意思。妹妹让人去收拾一下院子,过年嘛,当然是要在自家的院子里才自在。”
廖玉珠一家人住在将军府,是要占不少便宜的。且不说走出去自报家门时说住在将军府能让别人高看一眼,过年后,京城各家会互送年礼。
别人在给将军府送年礼时,也不会忘了廖玉珠这个被廖齐疼爱照顾的妹妹,会顺便送陈家一份。
陈家收了礼物,自是要还礼,有来有往间,就会生出几分交情,哪怕只是一分面子情。以后在外头遇上了别家夫人,也能搭得上话。
如果陈家独自在外头过年,记得给廖玉珠送年礼的人家最低要少一半去。
这么说吧,将军府在京城之中有头有脸,凡是朝堂上的官员,没有谁敢忽略了廖齐,而陈家……名声不显,若不是廖齐,谁会知道?更不会主动送年礼了。
小周姨娘皱眉:“阿齐就这一个妹妹,不会撵她,你这么做……”
白如意笑了笑:“真正懂事的长辈是不会让儿女作难的,周夫人非要让将军夹在在我和妹妹之间左右为难……”
长辈都不替晚辈着想了,凭什么要晚辈给面子?
小周姨娘不相信将军会这样对待自己,不过,看着白如意脸上的气定神闲,仿佛将他们赶出门只是一句话的事。小周姨娘有些不放心,从将军府主院出来后,想了想,去了周姨娘的院子。
孩子还小的那些年,两个寡妇在这廖府之内互相扶持,相同的境遇,还恰巧都姓周,二人那些年感情不错。
小周姨娘相信只要自己挑拨几句白如意不孝顺之类的话,周姨娘应该就会站在她这一边。
至于证据……白如意是一大早上都不起身,不送廖齐出门就算了,也没有去找婆母请安,对夫君不体贴,对婆母不尊重不孝顺。换了别家,被休了都是活该,做长辈的,该压一压。
小周姨娘满肚子的腹稿,想着先和姐姐叙叙旧,然后再告状。结果,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我要见姐姐。”
守在院子门口的丫鬟一脸严肃:“早上卯时初到辰时末这段时间,主子要做早课,期间不会见任何人,就是将军夫人到了,也是进不来的,若要请安,在门口就行。”
小周姨娘:“……”
难怪白如意不起身。
男人体贴,不要白如意相送。做婆母就更体贴了,辰时末才忙完……也不知道姐姐图什么,如今都是将军府的老封君了,还早起晚睡,天天跪着做早课,真的是没事找事。
于是,她打算在此等到辰时末,心里还暗暗期盼着白如意不要过来坏她好事。
白如意当真没来,不过,余红卿到了。
小周姨娘连白如意都看不上,自然更看不上这小丫头,斜着眼睛问:“你来做什么?”

余红卿是来请安的。
白如意之前是每天都来请安,后来发现周姨娘真不在意,多数时候都进不去,于是就三天两头的来。
人虽然没来,周姨娘所要用的一切,但凡吩咐下去,底下的人都会准备得妥妥贴贴。
婆媳俩见面的时候不多,互相之间都不找事,相处得和睦和气。
但是,任何关系都经不起挑拨,余红卿一听说小周姨娘往这边来,还等在门口非要见到人不可,便也收拾了一下过来请安了。
不为请安,防的就是小周姨娘胡说八道。
“请安啊。”余红卿笑吟吟,“晚辈敬重长辈是应该的,周夫人这是……也给我祖母请安吗?”
余红卿搬入将军府这么久,唤廖齐为阿爹,也找改口喊老夫人为祖母了。
老夫人还挺高兴,特意挑了一套玉质不错的首饰送给她……后来老夫人身边的嬷嬷还悄悄透露,那是老妇人手头最好的首饰之一。
可见是真心喜欢余红卿。
小周姨娘的脸色有一瞬间的难看。
当年两位姨娘同时有孕,差不多的时间生孩子。其实她们都明白,男人已经快要不行了,夫人还那么年轻,多半要改嫁,谁能先生下廖府的男丁,谁以后就能做这府邸的老夫人。
周姨娘先有孕,小周姨娘肚子里的胎要小一个多月。如果不是怕孩子早产出来养不活,小周姨娘真的很想服催产药。
结果,早产的人成了周姨娘,比稳婆算的临盆日子早了半月……小周姨娘当时再服催产药,肚子里的孩子会更危险。
后来周姨娘生下男丁,小周姨娘生了女儿,她才渐渐释然。
生早了也无用,廖府需要的是传家的男丁,女儿嘛,锦上添花而已。
后来廖父去世,夫人改嫁,长辈们虽然没有将周姨娘扶正,但府中隐隐以周姨娘为首,后来更是让周姨娘管了后宅。
周姨娘性子和善,从不为难人。那些年小周姨娘有意讨好,姐妹二人相处得不错,后来廖齐去了边关,廖府关门闭户。周姨娘大多数时候避居佛堂,姐妹俩渐渐疏远。
廖玉珠的婚事是小周姨娘多方打听而来,周姨娘当时不太赞同,觉得不应该让廖府唯一的女儿远嫁。
当时廖齐去边关多年,虽有升迁,却也只是六七品的武将。小周姨娘认为,陈家是女儿能够触及到的最好的亲事,而且过门就是宗妇,在族中颇有威势,也能照顾到自己。不顾周姨娘阻止,执意促成这门婚事。
后来小周姨娘更是随女儿嫁去了陈家,一主这么多年。
论起来,小周姨娘确实该来给姐姐请安。
周姨娘当初在长辈那儿没有正名,但如今她是廖母亲,是这将军府唯一的长辈。而且长辈们离世前已经吩咐,等周姨娘过世,与廖父合葬,且到时将其记上族谱。
只有正妻,才会被记上族谱。
没有夫人之名,却已是廖府夫人。
如今周姨娘出现在外,看在廖齐的面上,谁敢不给几分面子?
余红卿见小周姨娘脸色难看,心知她心里又不爽快了。
上次见面,还是白如意嫁过来那会儿,大家你好我好,余红卿都没发现小周姨娘的肚量这么小,动不动就生气甩脸子。
余红卿是掐着点过来的,只这么几句话的功夫,院子里终于有了动静,周姨娘身边的嬷嬷前来:“姨娘快请。”
又笑眯眯看余红卿:“姑娘来了,带云片糕了么?”
“带了。”余红卿从念儿手中接过食盒,“特意让人去买的,还温热着呢。”
小周姨娘这才发现余红卿的丫鬟还带着吃的,翻了个白眼:“马屁精!”
余红卿不搭理她。
长辈年纪大了,要的就是被儿孙惦记着,无论吃的用的,只要心意到了,长辈都会很高兴。
余红卿也不与她争,小周姨娘快步走在前面,进屋看见一身素衣的姐妹,含泪唤:“姐姐!”
周姨娘侧头看她:“妹妹哪天到的?我这一天天拘在佛堂,愣是没听底下的人说。”
小周姨娘一把抓住周姨娘的手:“姐姐,你倒是图什么呀?都已经是老封君了,还天天穿得这般朴素。”
屋子里也特别素净,没有名贵的摆件,就连帐幔,都是素色。
周姨娘人虽关在佛堂,却并非对府中的事情一无所知,顺手抽回了自己的手,笑道:“一把年纪了,姐姐妹妹的,徒惹人笑话。姨娘此次入京,以后还走吗?”
“唤了这么多年姐姐,突然改口……”小周姨娘尴尬,“哪里记得住?姐姐啊,你是不知道,现如今的将军夫人有多嚣张,对我没有半分尊重……”
周姨娘乐了:“她本来也不必尊重你,姨娘忘了自己的身份了吗?这些年我可一刻也不敢忘,咱们俩,不过是廖府买来传子嗣的物件罢了。”
小周姨娘闻言,脸上勉强的笑容都挂不住了:“姐姐怎的如此卑微?”
当年能够压住二人的长辈早已变成了一捧黄土,如今的兄妹二人又愿意敬着她们,何必还记着当年的卑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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