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妻当天,十万禁军跪迎她回朝by日照前川
日照前川  发于:2025年09月2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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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在跟我谈条件?”
“不是谈条件,”楚青鸾道:“是交易,你助我脱身,我告诉你这条纹路的秘密。”
“呵!”阿穆尔冷笑一声,带着草原的气息扑面而来,“我凭什么信你?”
楚青鸾不躲不闪,反而迎上他的目光:“就凭我认得这‘苍狼之誓’,就凭我知道这纹路与谁有关。”
“就凭我更清楚,那个人现在在何处,过得好不好。”
阿穆尔听闻,瞳孔骤然紧锁,指关节捏得发白。
这时,楼梯处突然传来脚步声。
楚青鸾向后靠在床柱上,催促道:“没时间了,阁下要么现在配合我,要么——”
她平静的端坐在床上,“等我被带走,这些秘密就永远被埋在地底吧。”
阿穆尔死死的盯着她,突然笑了,笑得十分危险。
眼前这女人,虽然样貌普通,可这通身的气度,还有遇事时的冷静沉着,怎么看都不像是柔弱的普通女子。
联想到先前在客栈大堂看到的那一幕,阿穆尔很快补脑出一个富家千金被男人拐骗的故事。
想来,这女人定是被那个中原男子给骗过来的,才到了这穷乡僻壤之地。
下一秒,他突然从身上取出一把匕首,寒光一闪,银链便应声而断。
紧接着,他一把拉起楚青鸾,危险的打量着她。
“狡猾的中原女人,你最好没骗我。否则——
我会让你知道,西域的狼,比中原的疯子还要可怕得多!”
齐彻牵出马,妥善安置后,不敢耽误,立马折返上楼。
然而却在推开门的那一瞬间,浑身血液骤然凝固住。
只见楚青鸾正被一个高大的男人给挟持住,一只手抓在楚青鸾的肩膀上,另一只手则用短刀抵着楚青鸾的脖子。
齐彻呲目欲裂。
“放开她!”他声音嘶哑的可怕,“你可知她是谁?若敢伤她分毫——”
阿穆尔冷笑一声,刀锋微微压下,在楚青鸾雪白的皮肤上压下一道红痕。
“哦?我倒要听听,这位娘子是什么了不得的人物?”
齐彻自然不可能透露楚青鸾的真实身份,只咬牙道:“你敢伤她一根头发,定会诛你九族!”
“哦?”阿穆尔笑了,笑得极具讽刺。
“可我方才进来的时候,这位娘子分明被锁在这里,要这么算起来,最先被诛九族的人,不应该是你?”
“你——”
齐彻强压下翻涌的怒意,双手微微下垂,做出和谈的姿态。
“阁下怕是误会了。”
“这是内子,因与在下有些误会,有些想不开离家出走。”
“我锁她在此,也是怕她深夜独自外出遭遇不测。”
说着,他从怀里取出一个钱袋,“阁下若是求财,这些尽可拿去,但若执意要劫人——”
齐彻眼神逐渐转冷,声音也透着一股子威胁的意味。
“看阁下的外貌和口音,不像是我大楚人士,此处乃大楚境内,方圆百里皆有官兵驻守,在下不才,恰与幽州知府有些交情,阁下若是现在放人,我可以当做此事从未发生过。”
阿穆尔挑起眼尾,目光在齐彻和楚青鸾之间来回游移,笑得一脸玩味。
说实话,他根本就无意掺和到这件事情里来,可楚青鸾手里有他想要的消息,为此,他不得不配合楚青鸾。
可若是眼前这男人说的是真的,与官府有交情,那么阿穆尔就不得不重新考虑,到底要不要换个方式了。
楚青鸾见他犹豫,轻声的在他耳朵边说了句。
“他早就被朝廷通缉,哪儿来的官府关系?快走!”
这话齐彻也听到了,不禁大为受伤。
“青娘!你糊涂!你可知他是何人?竟然不惜与他联手,也要离开我?”
他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痛楚,仿佛自己才是被辜负的那个。
“你宁可相信一个来历不明的外人,也不愿相信我?”
阿穆尔感受到楚青鸾紧绷的身躯,饶有兴味的低头看她:“看来你们中原人说的‘夫妻情深’,也不过如此。”
楚青鸾冷笑一声,目光如冰刃般看向齐彻。
“齐彻,你若还有一丝理智,就该知道,自首,才是你唯一的出路。”
齐彻顿时面色惨白,深受打击。
“所以,你当真要联合这个外人,逃离我?可你又怎知?他会不会做出伤害你的事……”
“这就不需要你来操心了,齐彻,你现在更应该担心你自己。比起被你囚禁,我宁愿赌这一把。”
阿穆尔适时的放松揽在她肩上的手臂,匕首刀锋在月光下泛着寒光。
“听见了吗?你的‘夫人’似乎更信任我这个外人。”
他故意将‘夫人’两个字咬得极重,眼中满是讥诮。
这时,巴图也从楼下上来,见状朝着阿穆尔禀报道:“主人,都安排好了,随时可以出发。”
阿穆尔点点头,然后拉着楚青鸾就要从齐彻身旁离开。
这时,却见齐彻突然侧着身子,挡在门前,眼中翻涌着疯狂与不甘。
“青娘,你别忘了,你身上还有封脉散未解开,若没有解药,三日之内就会经脉逆行而亡!”
他手臂死死的扣住门框,“跟我回去……我保证给你解药!”
楚青鸾脚步微顿,眉头蹙起。
这确实是个麻烦。
可眼下好不容易有机会逃出去,难道就要放弃吗?
“中毒了?”阿穆尔敏锐的察觉到她身体的僵硬,低声问道。
“无妨。”楚青鸾声音决绝,“比起被他操控,我宁愿一死。”
总归还有三日时间,总会还有办法的不是吗?
阿穆尔眸光一沉,随即从怀里掏出来一个瓶子,“西域的血蟾蜍,可解百毒。”
齐彻见状,脸色骤变:“不可能!这封脉散乃是大楚的秘药,岂是……”
“井底之蛙。”阿穆尔笑着打断,一把推开齐彻。
“西域的奇毒千千万万,就你这点伎俩也敢拿出来丢人现眼?”
楚青鸾冷笑一声,毫不犹豫的跨出门槛,率先下了楼梯。
马车启动的那一刹那,齐彻疯狂般的扑上来,却被巴图一脚给踹开。
他跌坐在尘土中,眼睁睁看着马车消失在夜色之中,一口银牙几乎要被咬碎,手背的青筋几乎都要爆出来。

与此同时,京城谢府。
谢云祁自归京以来,手里就积压了许多政务,此前因为他是楚皇新政的推行者和倡导者,侵犯了许多世家的利益。这就导致了世家们联手抵抗,纷纷结党营私,试图在朝堂上弹劾谢云祁,将他从丞相的位置上拉下来。
一些朝中官员互相勾结,故意拖延新政文书的流转,连江南漕运的粮册都敢动手脚。只等他出错,好借机扣上一个‘渎职’的罪名。
可即便他再忙,也始终会抽出时间去关注幽州的消息。
在听闻楚青鸾在幽州实行一系列的革新,并且短短两个多月时间,就将幽州治理的井井有条,他感到十分欣慰。
可就在这一日,他在处理奏章的时候,总感觉心神不宁,左眼皮一直在跳。
“扑棱棱!”
正当他准备起身时,却见一只雪白的信鸽突然飞到窗棂上。
这是他命人专门饲养的雪鸽,只有在紧急情况下才会使用。
谢云祁忙伸手,取下信鸽腿上绑着的密信,展开一看。
下一秒,他脸色骤变!
“福安!”他猛地喝道。
福安忙推门进屋,看到的就是自家主子脸上一片冷怒之色。
“主子!”
“备马,去幽州!”
福安闻言一惊,忙道:“主子,可是公主那边出了什么事情?”
能让主子着急成这样的,就只能是昭阳公主了。
谢云祁将手中的密信递给他,福安迅速的扫了一眼,下一瞬,同样是一脸震惊。
就在这时,管家进屋,带来消息。
“不好了相爷!”
“宫里刚传来消息,陛下已经派御林卫秘密前往幽州,说是要私下搜寻公主的下落。”
管家说这话的时候,谢云祁半只脚都已经要迈出门槛了。
福安见状,忙趁机拉住他的衣角。
“主子三思啊!您若此刻贸然离京,那些世家必定会趁机弹劾……”
“让开!”谢云祁声音极轻,却透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就连一旁的管家都浑身一颤。
福安从未见过谢云祁这般失态,那双总是含笑的眼睛里此刻黑沉如墨,仿佛有暴风雪在瞳孔深处酝酿。
然而愤怒之中的谢云祁又怎么听得进去?
此刻他满脑子里都是楚青鸾不知所踪的消息,还有影七重伤,顾嫣然炼就邪功为祸一方。
他都恨不得立刻插上翅膀飞到幽州去。
福安劝不住,最终也只能帮忙整理行囊,骑上快马,和谢云祁一同出了城。
皇宫里,楚皇在听说谢云祁出城后,什么也没说,只朝着报信的宫人摆了摆手,补充道:
“再加派一支御林卫,沿途保护谢相的安全。”
他可不希望,楚青鸾还没找回来,谢云祁又出事。
说实话,朝堂上,若没有谢云祁的力挺,新政不可能进行的这般顺利,就连楚青鸾在幽州的一系列革新,若不是谢云祁在朝堂上杀鸡儆猴,一直力挺,那些政令,恐怕根本传到不了幽州。
另一头,楚青鸾乘坐着马车,在官道上一路疾驰。
阿穆尔则坐在车厢对面,琥珀色的眸子在昏暗的车厢内如狼一般,幽亮,深邃。
行至差不多远的时候,他忽然开口,声音低沉:“现在,该兑现你的承诺了。”
楚青鸾抬眸,神色平静:“阁下想要知道什么?”
“你知道我在找谁。”阿穆尔倾身向前,眼神凌厉如锋。
“她在哪儿?过得好不好?”
他身上的这个纹身,其实是十二部落之一狼部落的图腾,只有首领及其子女才有资格享用。
而早在二十年前,阿穆尔曾经在一枚狼牙上雕刻过这样的纹路,并送给了自己的心上人。两人互许白头,私定终生。
可没想到,心上人的父亲一招战败,成了俘虏,族人为了救他,就将心上人当做礼物,送去了大楚和亲。
彼时,阿穆尔也恰好因为部落之间的斗争,外出几日未归,可不成想回来之后,就听到了这个噩耗。
当他骑着快马追过去的时候,发现心上人早已过了西域的边境,入了大楚境内。
这一别,就是二十年。
阿穆尔永远也忘不掉二十年前那个晚上,夏日的草地上,天空为被,草地为席,二人在最美的月亮湖边沉醉,痴缠。
二十年来,他一直不懈努力,忍辱负重,终于在前不久,斩杀了六名反对他上位的兄弟,强势崛起,一统十二部落,成了这草原上的王。
如今,他终于能有机会,踏上这片土地,去迎回她。
只是时过境迁,物是人非,他不确定她是否还活着,过得怎么样?
今日在这偏僻的客栈,能遇见楚青鸾知晓一二,已是幸运。
“阁下要找的故人,可是位女子?”楚青鸾迎上阿穆尔的眼睛,试探道。
“这个纹路,我的确见到过,是一枚狼牙,我说的可对?”
阿穆尔浑身一震,那双琥珀色的眸子骤然缩紧,连呼吸都停滞了一瞬。
“你见过那枚狼牙?”他的声音沙哑的不像话,却又带着几分狂喜。
“在哪里?什么时候?”
楚青鸾能清晰的看见他喉结滚动,古铜色的脸也因激动而略微涨红。
“约莫十年前,具体我也记不清了。”楚青鸾故意将时间说的模糊。
“不过阁下要找的人,确实还在大楚皇宫。”
阿穆尔眼睛一亮,“那她现在……”
“深宫二十年,物是人非,阁下心目中的那位姑娘,如今早已是后宫嫔妃,三皇子的生母。”
阿穆尔瞳孔骤缩:“她有了孩子?”
“深宫女子,身不由己,阁下难道不知?”
楚青鸾巧妙的避开正面回答,反而话锋一转:“倒是阁下,既知墙深似海,又为何偏在此时冒险来寻?”
“我听说,西域王刚平定内乱,阁下就这么急着派人潜入大楚?”
阿穆尔突然抓住她的手腕,语气冰冷:“你怎么知道新王的事?”
他刚登基不足月余,大楚这么个偏僻之地的百姓都知道了?
楚青鸾任由他握着,“不过是听商旅闲谈罢了,这样的大事,消息总会灵通一些。”
阿穆尔闻言,眼神一黯。
但紧接着,他再次吩咐楚青鸾:“带我去见她,条件随你提!”

翌日,马车抵达雍城。
阿穆尔吩咐巴图直接将马车驾到驿馆,驿馆门前早已列队站满了身穿礼服的礼官,为首的正是雍城的太守,正焦急的来回踱步。
马车尚未停稳,那太守已经带着众人躬身行礼:“下官恭迎西域王驾到!”
楚青鸾瞳孔微缩,转头看向身侧的男人。
只见阿穆尔正解开身上的粗布外袍,露出内里绣着金色狼纹的锦袍。
他随手摘下易容的面皮,露出一张粗犷且刚硬的侧脸来。他的轮廓像是被草原的风沙反复打磨过,眉骨高挺如刀削,眼窝深邃,鼻梁高直,带着草原人特有的硬朗线条。
“很意外?”
阿穆尔转头看向楚青鸾,露出一个带着野性的笑容,“昨夜那些纵火的人,就是冲着这个身份来的。”
一旁,太守大人战战兢兢地上前,“王上,这位是……”
“本王的贵客。”阿穆尔朝着太守看了一眼,“去备些上好的房间,还有……”他扫了眼楚青鸾衣袖下手腕上的淤青,“上好的金疮药。”
太守眼珠子一转,似乎悟到了些什么,顿时谄笑道:“下官明白,这就去安排。”
等太守等人躬身退下去,楚青鸾不禁疑惑道。
“王上为何要易容独行?”
阿穆尔解释道:“本王也是听说,那里曾出现过一枚带着狼牙坠子的女子。”
楚青鸾秒懂。
同时,她也陷入了深深的担忧。
若真如阿穆尔所言,他这次大张旗鼓的出使大楚,表面是为父皇贺寿,实际上,是想要寻回楚泓的生母——也就是冷宫里的姜嫔娘娘。
那么阿穆尔此番出使大楚,必定不会平静。
父皇虽然囚禁了姜嫔娘娘多年,但她毕竟名义上还是后宫的妃子,自古以来,还从来没有哪个后宫妃子能活着出宫,被别的男人接走。
这不仅是对皇权的蔑视,也是对大楚的不敬。
光凭这一点,就足以挑起两国的纷争。
这头,太守一退出正厅,脸上的谄笑就立刻收敛,转而捋着胡须,露出一脸的高深莫测。
“大人,那位夫人……要如何安排?”师爷凑上前,低声问道。
楚青鸾现在依旧是被齐彻易容的状态,且作的妇人装扮。
太守眯了眯眼睛,“蠢货,王上的话岂能只听表面?”
师爷一愣,有些疑惑:“可王上不是说……是贵客?”
难道……
“贵客?”太守嗤笑一声,压低了声音道:“这位西域王据说多年来一直洁身自好,身边连个通房和丫鬟都没有,连靠近他的蚊子都是公的,此番还特意绕路去了隔壁镇子,回来身边就多出来一位夫人,你猜这是为什么?”
师爷的脑海迅速运转。
为什么?
还能是为什么?
当然是……
电光火石间,师爷的脑袋仿佛被一道闪电劈过,灵台瞬间清明无比。
“大人的意思是……那位?”他手指了指楚青鸾所在的方向,压低声音道:“其实是这位王上的心上人?”
这尼玛!
太守露出一个孺子可教的眼神,“那位夫人虽易了容,可那双眼睛,还有那通身的气度,哪里像是寻常女子?”
“这位王上初入大楚,又有哪个寻常女子能得他如此优待?还特意吩咐要送上好的金疮药?”
“呵!本大人听说,这西域的男人都十分勇猛,尤其是在那方面,想来,这位夫人,不,这位姑娘,应该也是在床榻之上被折磨的太狠了,受了伤……”
师爷果真恍然大悟,对太守伸出大拇指:“大人英明啊。”
太守意味深长的笑了笑,道:“王上这些年不近女色,如今突然带回来个姑娘,还说是‘贵客’。”
他拍了拍师爷的肩膀,“有些事,王上不便明说,咱们做臣子的,自然要懂得‘揣摩上意’,去吧!”
师爷眼睛一亮,“那属下这就去安排,把最好的厢房收拾出来,再备上香汤沐浴、还有绫罗绸缎……”
“糊涂!”
太守瞪了他一眼,“王上既然易容独行,必是不想声张,你这么大张旗鼓的,岂不是要坏了王上的谋划?”
他沉吟片刻,忽然露出一抹老狐狸般的笑容:“去,把东暖阁收拾出来,就一间房。”
“一、一间?”师爷结巴了。
太守一脸的恨铁不成钢,“王上是何等人物?若真对那姑娘无意,何必亲自带回来?咱们只需顺水推舟,成人之美便是。”
师爷连连点头,却又犹豫:“可若是王上怪罪……”
太守胸有成竹的摆摆手:“放心,王上若是真恼了,大不了咱们请罪便是,可若是成了……”
他意味深长的笑了笑:“这份功劳,可就大了。”
厢房内,氤氲的热气在浴池上方缭绕,楚青鸾泡在温水中,乌黑的长发如绸缎般散开,水珠顺着她白皙的肩膀滑落。
她正闭目养神,任由香汤洗去多日来的疲乏和劳累。
与此同时,驿馆外同样也来了一群不速之客。
是谢云祁!
太守正在大厅里喝茶,听见守门的人说谢相到访,他惊得一口茶当即就喷了出来。
“你说谁?”
哪个谢相?
“谢相!谢云祁!”师爷急得直跺脚,“人已经到了前院了!”
太守手一抖,茶盏‘哐当’一声摔在了地上,碎瓷四溅。
他脸色煞白,忙手忙脚乱的整理衣冠:“快!快备上好的厢房,还有酒菜!快啊!”
师爷哭丧着脸,“可、可最好的东暖阁已经给西域王住了,谢相来得匆忙……”
太守眼前一黑,差点晕过去:“那就西厢!不!南厢,总之赶紧收拾!本官这就前去迎接。”
一时间,驿馆内一阵兵荒马乱。
谢云祁大步跨入内堂,冷眼看着一众忙碌的下人。
他此番微服出巡,本是为了暗中查探楚青鸾的下落,途经雍城,本打算住进客栈,稍作休整再出发,可听说西域王也在雍城,那么作为礼仪之邦,谢云祁身为丞相,则想着顺道来见一见这位传说中的西域王——阿穆尔!
“谢相远道而来,下官有失远迎,罪该万死!”太守从内堂走出来,急忙朝谢云祁躬身行礼。
他可是早早就听说过谢云祁在朝堂上的雷霆手段,仅凭一人之力,几乎连根拔起了整个朝堂上的世家大族。
就连顾霆远和三皇子都在他手底下吃过亏。听说前几日还有位御史因弹劾他被查出贪腐,当即就被摘了乌纱。
如此人物,他区区一个小太守,如何敢怠慢?
“听闻西域王已经抵达雍城,本相途径此地,想着两国刚签了和约,该当亲自拜会一番。”
太守的笑容瞬间僵在脸上!
脑子里“嗡”的一声。
——坏了!
西域王此刻怕是正在东厢房里,和那位“夫人”共处一室!

方才他特意嘱咐过下人,没有传唤不许靠近。
要是这时候把谢相领过去,撞见那场面……别说乌纱帽,怕是项上人头都保不住!
“怎么、不方便?”
谢云祁看着太守额头滴下的冷汗,眼底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芒。
“西域王,可是在会见什么要紧的客人?”
“回、回相爷,西域王舟车劳顿,此刻正在休憩……”
说到这里,太守眼珠急转,又补了句,“而且王上性子随性,方才还说要沐浴松快松快,这时候怕是……怕是不便见客。”
谢云祁的眉峰微不可察地蹙了一下。
他虽未见过这位西域王,却也听闻对方是草原上杀出来的枭雄,怎会刚到驿馆就忙着沐浴歇息?
太守见他神色不对,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相爷一路劳顿,不如先歇歇脚?下官已经备了雍城最有名的糟鱼和米酒,都是本地特色。您先尝尝鲜?”
“下官这就派人去王上的厢房守着,等他歇息好了,立刻着人前来禀报。”
谢云祁的目光在太守脸上停留片刻,忽然轻笑道:“原来如此,那本相便不打扰了。”
太守如蒙大赦,连忙道:“相爷说得是,下官这就去安排……”
“只是本相赶路匆忙,饭食简单些即可,再给间清净的客房。等西域王方便了,再通报也不迟。”
太守这才松了口气,忙不迭地应着:“有有有!西跨院那间‘听竹轩’最是清静,下官这就带您过去!”
太守躬着身在前头引路,目光扫过东厢的院落,那里的窗纸透着暖黄的光晕,隐约还能看见两道人影在晃动。
谢云祁的目光也刚好顺着东厢看过去。
这一眼,却让他脚步微顿。
窗纸上的两道人影挨得不算近,男人的身影高大挺拔,肩背宽阔,一看便知是常年习武之人。
而旁边的女子身影,身姿纤细却挺拔,即便只是个模糊的轮廓,也透着一股难以言说的气韵。
竟是像极了他心底的那人。
“相爷?”太守见谢云祁站着没动,小心翼翼的出声唤道。
谢云祁猛地回神,自嘲的摇头。
她怎么可能会出现在此?
“走吧。”他收回视线,声音带着几分自己都未察觉的落寞,和疲惫。
太守暗自松了口气,忙加快脚步引路。
而此时的东厢房里,楚青鸾正裹着浴巾,一脸不善的盯着眼前的男人。
“王上深夜闯入女子闺房,西域的风俗倒是别致。”
阿穆尔没有回答,目光不由自主的落在屏风上。
只见烛火照耀下,女子的身影窈窕婀娜,湿漉漉的长发紧贴在纤细的腰肢上,勾勒出令人惊心动魄的弧度。
他眸色微暗,喉结几不可察的滚动了一下。
他抬手,解下自己的外袍,随手搭在屏风上。
“你——”
楚青鸾眼睛微眯,正欲发作,却听他淡淡的道。
“这是本王的房间。”
楚青鸾一怔,很快明白过来什么,眼底迸发出怒意。
阿穆尔嘴角勾起一抹邪笑,“看来是你们的太守自作聪明,话说,你们大楚的官员,都是如此的谄媚吗?”
楚青鸾眼底的怒意更盛:“王上既然知道是误会,为何不转身就走?”
阿穆尔低笑一声,不仅没有退开,反而向前迈进了一步。
“本王为何要走?这确实是我的住处。”
他顿了顿,目光肆无忌惮的扫过屏风后的身影,语气里带着几分戏谑。
“倒是姑娘你,擅闯他人房间沐浴,这就是你的待客之道?”
楚青鸾冷笑:“王上倒是会颠倒黑白。”
阿穆尔不以为意,反而懒散的倚靠在屏风旁,抱臂道:
“不过,本王倒是好奇,你究竟是谁?能让一个男人不惜铤而走险也要带你远走高飞。”
楚青鸾眸光微闪,没有回答。
她和齐彻之间,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说得清的,更没必要跟一个陌生的男人来交代。
阿穆尔也不急,只慢悠悠的补充道:“当然,你不说也无妨,反正我们的交易依旧有效,我带你回京,你帮我见一个人。”
楚青鸾沉默片刻,终于开口:“王上就不怕惹火上身?”
阿穆尔笑了,眼底闪过一丝野性的光芒:“本王最不怕的,就是麻烦。”
他转过身,朝门外走去,只留下一句。
“你休息吧,本王另寻住处。”
楚青鸾盯着他的背影,手指缓缓收紧。
这个男人,狂傲不羁,她几乎能预感到,一旦抵达京城,在得知姜嫔被囚冷宫之后,会有一场怎样的风暴。
楚青鸾沉吟片刻,打算先写封信回京,让父皇先把姜嫔娘娘放出来,再做打算。
可该怎么跟父皇说呢?
楚青鸾陷入了沉思。
与此同时,京城。
经过三个月的禁足,楚泓也得以恢复自由,允许上朝。
这天,金銮殿上,朝臣们以往一样,奏请了一些要紧之事,紧接着,当礼部尚书奏报西域王已至雍城时,朝堂上再次掀起了一阵热议。
“陛下。”兵部尚书率先出列,“西域王阿穆尔骁勇善战,上位后接连斩杀六位兄弟,绝非善类,此番前来贺寿,臣恐其另有图谋,需得派重臣严加防范。”
而户部尚书则有不同意见,“此事不妥,自西域和大楚签订《玉门条约》后,承诺十年内不得进犯我大楚边陲,若此番我朝戒备过甚,反倒会显得心胸狭隘,有违礼仪之邦的风范。”
争论间,三皇子一党的顾霆远出列,奏请道:“陛下,臣有一提议。”
楚皇微微抬眼,“讲。”
“姜嫔娘娘出身西域,通晓其语言,臣以为,不如由睿王前去迎接,既显重视,又可借姜嫔娘娘缓和两国之间的旧怨。”
顾霆远语气诚恳,眼底却带着精光。
这位西域王是睿王想要拉拢的人,若是能让睿王作为代表前去迎接,就能先人一步,在这位西域王面前留下个好印象。
殊不知,楚皇在听闻这个提议后,眼底很快闪过了一缕暗芒,快得让人来不及看清。

楚皇目光扫过一旁的楚泓,询问道:“老三,你觉得呢?”
楚泓上前一步,恭敬行礼:“儿臣愿为父皇分忧,将功补过。”
他抬起头,神情恳切:“西域王远道而来,儿臣定当以礼相待,彰显我大楚气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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