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醒了?”
楚青鸾瞬间松了口气,扶着他慢慢坐起来,“你怎么样?有没有感觉哪里不舒服?”
说完,还伸手探了探楚泓的额头。
楚泓顺势半靠在楚青鸾怀里,咳嗽了几声,抬头的瞬间,刚好看到秦渊。
下一秒,他像只受惊的兔子一样往楚青鸾身边靠了靠,露出一副后怕的表情。
“姐姐,我、我刚才好难受,像是有很多水灌进了肺里。差点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冷……姐姐……”他往出青鸾怀里缩了缩,声音带着哭腔,愈发显得可怜无措。
楚青鸾连忙吩咐下人取来干净的毛毯,慢慢扶着他起身朝屋里走去。
殊不知,在楚青鸾看不见的角度,楚泓微微勾唇,白着一张脸,朝秦渊露出一个挑衅的笑容。
要多刺眼有多刺眼。
秦渊站在廊下,将楚泓的小动作看得一清二楚,周身的气压瞬间低了几分,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李临渊也看到了这一幕,再偏头看自家殿下那阴沉的能滴出水的脸,在心里默默的替楚泓捏了把汗。
胆敢算计到太子头上,接下来,楚泓估计会被整得很惨。
等大夫过来给楚泓诊脉,说只是受了些风寒,呛了少量水,并无大碍,开了些驱寒的药让下人伺候楚泓服下后,天色已经彻底黑了下来。
楚青鸾叮嘱侍女好生照看,这才揉着有些发胀的额角,走出了院子。
夜风带着凉意吹来,她下意识地拢了拢衣襟,一抬头,便一眼看见廊下立着那道熟悉的身影。
秦渊没有离开。
他就那样静静地站在廊柱的阴影里,身形依旧挺拔,却莫名的透出几分落寞,和孤独。
楚青鸾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刺了一下,泛起细密的疼。
原本因楚泓落水而升起的那点对秦渊的埋怨和不解,在看到这道孤寂身影的瞬间,竟奇异般的消散了大半。
她快步走过去,语气带着自己都未察觉的急切:“这么晚了,你傻站在这里吹风做什么?”
“也不知道加件衣服!”
说着,她十分自然的伸出手,握住了他垂在身侧的手。
入手是一片冰凉,显然他在这里站了许久,一直吹着冷风。
楚青鸾的眉头立刻皱了起来,心疼与责怪交织:“手这么冰,你真是……一点都不懂得爱惜自己的身体吗?”
她嘴上埋怨着,却用另一只手包裹着他冰冷的手指,试图替他取暖。
秦渊的身体猛地一僵,瞳孔微微扩大,似乎没料到她会是这般反应。
他喉结滚动了一下,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你……不怪我么?这件事,我……”
“我信你!”
话还没说完,就被楚青鸾打断。
短短三个字,却像一道暖流一般,瞬间冲垮了秦渊心中所有的郁结。
楚青鸾继续道:“你不是那么不顾大局,会因私怨而冲动行事的人,更不会用那种幼稚的手段,去欺负一个失忆且身体未愈的人。”
这种无条件信任的话,如同温暖的阳光,彻底驱散了秦渊心底的阴霾和寒意。
那种被理解,被坚定选择的感觉,让他胸腔涨得满满的,感动和爱意几乎要溢出来。
他反握住楚青鸾的手,力道大的几乎要将她揉进自己的骨血里,千言万语堵在喉咙口,最终只化作一道低沉而缱绻的呼唤:“青鸾……”
“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夜色中,两人在廊下拥吻,一盏柔和的橘黄灯笼悬挂在不远处,为这暧昧的空气增添了几分朦胧的色彩。
画面一转,两人已经抵达了厢房的大床上,秦渊在上,楚青鸾在下,深深凝视着彼此,眼神温柔的能拉丝。
“青鸾,你早就知道了对不对?”
他指的是楚泓恢复记忆,却故意伪装的事。
第309章 返京
楚青鸾眸光微闪,并未否认,只是轻轻叹了口气,主动环住他的脖颈,将脸贴近他的胸口。
“阿渊,答应我,不要生楚泓的气,也不要再和他计较此事了,可好?”
秦渊闻言,身体微微一僵,眉头蹙起,显然不能理解。
“为何?”
明知道楚泓处心积虑的伪装,算计,甚至不惜伤害自己也要来离间他们二人的感情,要不是楚青鸾深知他的为人,今日恐怕真的就要引起误会了。
一想到楚泓那张挑衅的资料,秦渊就难以压下心头的那股怒火。
楚青鸾抬手,轻轻抚平他眉宇间的折痕,眼中闪烁着一股复杂的情绪。
“阿渊,信我一次,等回到京城,一切你自会明白。”
顿了顿,她语气变得更加柔软,甚至带上了一点撒娇的意味:“就当是为了我,好不好?我保证,到时候一定会给你一个合理的解释,和……一个大大的惊喜。”
孩子的事,她暂时还不打算告诉秦渊,想着要等一个更合适的时机,给秦渊一个惊喜。
或者在秦皇那边提出什么条件的时候,再公之于众。
秦渊看着她眼中的恳求,还有一丝神秘的色彩,虽然疑窦丛生,对楚泓的事也难以释怀,但终究是对楚青鸾的爱意占据了上风。
他叹了口气,无奈的将人搂得更紧了几分,下巴抵着她的头顶,“好!我答应你,暂且……不与他计较。”
但心里却暗自补充道,明的不行,暗地里,总得让楚泓吃点苦头,好好长长记性!
否则,真当他亲渊是泥捏的?
楚青鸾顿时心里一松,主动仰头吻了吻他的下巴,笑容明媚:“谢谢你,阿渊。”
夜色渐深,屋内温情脉脉,烛火映照着两人交缠的身影,锦被上,一只纤纤玉手无力的垂落下来,柔若无骨。
这时,一只结实有力的大手覆在上方,强势的包裹住女子的小手,再慢慢张开,挤进女子的指缝间。任凭女子的手怎样挣扎,都无法逃脱。
地上,到处散落着男子的玄色锦袍,里衣,还有女子的月白衣裙,在某处角落,还隐约能窥见一件淡粉色的肚兜一角,上头用金线绣织着梅花……
三日后,一则消息传到京城,炸开了锅。
“啪!”
惊堂木重重的一拍,瞬间吸引了满堂茶客的注意力。
一家热闹的酒楼里,说书先生唾沫横飞,绘声绘色的讲述着那足以颠覆所有人认知的秘闻:
“话说那妖女当初从大秦边关逃回来之后,一路隐姓埋名,东躲西藏,最后竟混进了烟雨楼,凭借着一张容貌过人的脸,当上了头牌花魁,骗了不少达官贵人的影子!”
“我的天!还有这事儿!”围观的茶客们瞪大眼睛,震惊不已。
“别急,更离谱的还在后头呢!”说书先生喝了口茶,语气愈发激昂。
“后来睿王殿下察觉她行踪可疑,派人暗中追查,终于在烟雨楼将她擒住!为了不让她继续为祸人间,殿下没有一刀杀了她,而是将其关进了牢里,准备随后发落。可谁知这妖女竟然趁着守卫松懈,逃出生天,还不知道用什么秘法,易容成和太女殿下一模一样的脸来!”
楼内一片倒抽冷气的声音,有人忍不住骂道:“这妖女也太胆大包天了!竟敢冒充皇室,简直是活腻了!”
“可不是嘛!”说书先生接话道,“更可恨的是,她被擒后不仅不知悔改,还暗中勾结了二皇子楚琅!两人狼狈为奸,架空朝堂,谋害圣上,构陷真正的太女坠江,甚至还想着趁陛下病重,篡改诏书……”
同样的场景,正在大楚各个不同的角落里上演着,百姓们在得知这一惊天大瓜后,纷纷对顾嫣然唾骂不已。
“呸!不要脸的东西!”
“亏我之前还觉得‘太女’去和谈是为国为民,原来是个假货!”
“这种妖女就该凌迟处死,以儆效尤!”
众人炸开了锅,百姓们群情激奋,骂声四起!
愤怒、震惊、后怕的情绪交织在一起。
一想到尊贵的皇太女被如此亵渎,还有陛下可能遭遇的危险,所有人都感到背脊发凉,怒火中烧!
这时,有那消息灵通的,又抛出一个更带劲的消息:“你们还不知道吧?这顾嫣然,她原本就不是什么好东西!她根本不是顾相爷的亲生女儿,是十几年前被抱错的假千金,真千金流落在外吃了很多苦,她倒好,占着别人的位置,享了十几年福,最后还做出这等诛九族的大罪来!”
“……”
而朝堂之上,亦是风起云涌,气氛压抑而沉重。
弹劾的奏章如雪花般飞向御案,群臣既是后怕又是自责,尤其是那些曾经与‘假太女’有过接触,甚至支持她政策的一些官员,更是汗流浃背,纷纷上奏请罪,痛斥自己眼瞎,未能识破奸人诡计,险些酿成大祸。
而处于风暴中心的,自然是顾霆远。
在得知假太女的身份后,同僚们的目光变得异常复杂。
有同情,但更多的是讥讽,疏远,和毫不掩饰的指责。
“顾相真是养了个好女儿啊!”
“想当初费心替这假女儿筹谋,榜下捉婿,却抢夺了公主的夫君,不知顾相可曾后悔?”
“顾相治家,不过如此……”
这些或明或暗的议论,如同刀尖般刺向顾霆远,他一生清誉,尽毁于此。
面对千夫所指,顾霆远仿佛一夜之间苍老了十岁,最终,他拖着沉重的步伐,在大朝会之上,递交了辞呈。
“老臣……教女无方,致使家门不幸,出此孽障,祸乱朝纲,惊扰圣驾,罪无可赦,无颜再立于朝堂之上,恳请陛下……准老臣辞官归隐,闭门思过!”
最终,楚皇同意了他的提议。
众人无不唏嘘。
而楚琅这边,早在谢云祁收集到的铁证面前,锒铛入狱。
而指使那假乌雅朝楚皇下毒的谢贵妃,也被夺取封号,贬为庶人,赐下毒酒一杯,于琼华宫去世。
十日后,楚青鸾带着楚泓,还有秦渊一行人回到京城,住进公主府。
下人们早已将公主府里里外外收拾一新,原先那冒牌货接触过的,用过的东西全都丢弃。管家甚至还命人用艾叶之类的,将厢房内外,仔仔细细都熏了一遍,祛除所有晦气。
一切,都回归到了原本该有的位置上。
知夏也被接回了郡主府,就在公主府的隔壁,并且楚青鸾还亲自安排了侍女,管家,还有经验丰富的产婆等亲自照看,每天处理完政务,都要亲自前去瞧上一眼,关怀备至。
李氏听闻后,也想住进郡主府,去照看知夏。
楚青鸾问李氏,是否介意她未婚先孕,觉得此举有辱家风。
李氏答:“太女殿下,臣妇这一生,之前皆因家族荣誉,把脸面看得比一切都重,现在,臣妇已经想通了,知夏是臣妇唯一的女儿,臣妇余生只想对她好,弥补之前犯下的错误,孩子生下来就是顾家的血脉,就算知夏一辈子不嫁人也没关系,臣妇还有些嫁妆银子,全都留给知夏和孩子。”
最后,楚青鸾和知夏商议,觉得自己朝务繁忙,怕照看不周,若是有李氏来帮忙,倒也放心不少,至少,李氏不会害知夏。
知夏犹豫再三后,同意了楚青鸾的提议。决定打算试着跟李氏相处看看。
而李临渊在得知知夏的身份后,也给家里去了一封信,大致意思是说反正将来大秦和大楚都是一家,现在知夏马上就要生孩子了,他作为孩子的爹,没道理这个时候不在知夏身边。
什么时候母亲能同意他迎娶知夏,再回李家。
几日后,楚青鸾正式临朝听政,并带回了和大秦签署的和平协议,有生之年,两国互开贸易,和平共处,承诺永不进犯。
消息一出,举国欢腾。百姓对皇太女的赞誉达到了顶峰。
然而,就在这一片祥和之中,一丝不和谐的声音却悄然在京城某些角落里滋生,蔓延。
起因是有人瞥见定国公府内竟有两个粉雕玉琢,约莫只有几个月大的小娃娃,模样与定国公有几分相似。
因为秦九歌经常去集市里搜罗小孩子的玩具,还有一应用品,渐渐的,就流言四起,说秦九歌未婚先孕,与男人珠胎暗结,孩子都会爬了。
这发现可不得了。
很快,各种版本的留言甚嚣尘上。
“听说了吗?国公府里藏着两个小娃娃!”
“真的假的?谁的种?”
“还能有谁的?我前几天刚去给两个小娃娃量尺寸做新衣,发现那眉眼啊,竟与九歌小姐极为相似。”
“哎呀!未婚先孕,还一生就是俩!这……这真是有辱国公府门风啊!”
“可不是嘛,虽说孩子无辜,看……终究是丑闻一桩啊!”
这些流言蜚语,自然也传到了公主府和国公府。定国公气地吹胡子瞪眼睛,却又不好直接将孩子的身份公之于众。
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他老人家可太喜欢这两个娃娃了。每日里都要来看看他们,护得跟眼珠子似的。
一旦身份公开,老人家知道,这俩娃娃,就要离开定国公府了。
翌日,皇太女仪仗盛大而出,旌旗招展,浩浩荡荡的穿街过巷,最终停在了国公府气势恢宏的大门前。
百姓们纷纷被这阵仗所吸引,围拢过来,议论纷纷。
不知皇太女突然驾临国公府所为何事?难道是因为先前的那些流言?
在无数道好奇、探究的目光下,楚青鸾身着太女朝服,头戴珠冠,仪态万千的走下銮驾。
定国公早已率领家眷在门口等候。
楚青鸾亲手扶起老国公,目光扫过周围越聚越多的百姓,声音清越朗朗,清晰的传遍每一个角落。
“近日京中有些关于国公府的无稽之谈,本宫已有耳闻,故,本宫今日来此,便是亲自辟谣。”
说着,她亲手抱起乳母怀里的一对龙凤胎,一手一个,稳稳抱住。
两个孩子似乎一点也不怕生,睁着乌溜溜,清澈明亮的大眼睛,好奇的看着周围黑压压的人群。
男娃虎头虎脑,女娃粉雕玉琢,那眉眼和唇鼻,竟无一处不肖似楚青鸾。
任谁看了,都绝不会怀疑他们的血缘关系。
百姓中顿时爆发出一阵压抑不住的惊叹声!
“天啦!真的是两个孩子!”
“好漂亮的孩子,跟殿下就像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样!”
“……”
楚青鸾抱着孩子,面向众人,目光沉静而威严,声音透过内力,清晰的传遍全场:
“诸位,这两个孩子,并非什么来路不明的私生子,更非秦小姐所出!他们,乃是本宫嫡亲的骨肉,是大楚皇室名正言顺的孙子辈!”
轰——!
此言一出,满场哗然!
虽然早有猜测,但此刻由皇太女亲自证实,依旧带来了巨大的冲击。
楚青鸾继续道:“数月前,本宫在大秦边境被人追杀,身受重伤,险些殒命,幸得墨城李家村的一户农户所救,当时本宫本欲即刻返京,可骤然听闻外头有刺客在四处搜捕,恰好此时,本宫意外得知自己已有了身孕,为保腹中孩儿,便索性留在了李家村安胎,直到平安生下孩子,才得以返京。”
“然而令人意想不到的是,待本宫历经千辛万苦返回京城时,才发现早已有一个冒牌货,顶替了本宫的身份,堂而皇之的登堂入室,祸乱朝堂,本宫为了保护孩子的安全,不得已,这才暂时将他们安置在国公府。”
周遭的百姓听闻,个个都瞪大了眼睛,张大了嘴巴,仿佛能塞得下一个鸡蛋。脸上写满了震撼!
虽然太女只是短短数句话就道出了事情的原委,但在场的每一个人,都不难从这平静的语气中,窥见那一段日子是何等的波云诡谲,步步惊心!
堂堂一国储君,金枝玉叶,竟沦落到偏僻村落,身受重伤之际,还要面对无休止的追杀,身怀六甲,却无法在亲人的呵护下安养,反而要东躲西藏,提心吊胆。
好不容易返回京城,却又发现有贼人窃取了自己的身份……
这一桩桩,一件件,任何单独一件拿出来,都足以压垮常人,而他们的皇太女殿下,却独自承受了所有,并在最终拨乱反正,荣耀归来!
一时间,许多心软的妇人都悄悄抹起了眼泪,男人们则面露敬佩与愤慨之色。
“殿下……您受苦了啊!一位老妪忍不住哽咽道。
“真是难为殿下了,太不容易了!”
“天杀的贼人,竟然让殿下遭了这么大的罪!”
“殿下洪福齐天,小殿下他们也会平安顺遂的!”
百姓们的情绪被彻底点燃,他们高声表达着对楚青鸾的同情,支持与祝福,声浪一浪高过一浪。
主要是,这药太苦了。
偏偏昭阳还特意嘱咐,不能断,责令太医每日准时来送药,不喝,就不允许他去后宫。
突然,殿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尧尽忠几乎是连滚带爬地冲进了殿内,许是跑得太急,进门槛时一个趔趄,差点当场表演个五体投地。
“陛下!陛下!好消息!天大的好消息呀!”尧尽忠人都还没站稳,进门就朝着楚皇大声禀报,那满脸的笑意,激动的神色,和平日里冷静稳重的大总管判若两人。
楚皇被这突如其来的动作惊得手一抖,药汁都撒出来一些,顿时龙颜不悦。
“尧尽忠,朕看你是越活越回去了,在宫里当差几十年,规矩都学到狗肚子里去了?”
若是平时,尧尽忠怕是早得跪下来请罪了,可此刻,他嘴角那巨大的笑意,是怎么都压不下去。
“陛下!生了,太女殿下她……她生了……”
“噗——”
楚皇一口药差点全喷出来,被这没头没脑的话气得火大。他‘噌’的起身,抬脚在尧尽忠腿上踹了一脚。
“你这老货,是失心疯了还是喝多了?胡诌什么?昭阳明明好端端的,昨日才来请过安,身形窈窕,哪里是有孕之人?又何时生的孩子?再敢胡言乱语,朕……”
楚皇的骂声戛然而止——
电光火石间,他猛地想到了这几日传入宫中的流言,关于定国公府那两个来历不明的孩子。
一个荒谬又让他心跳加速的猜想,如同惊雷般劈入楚皇的脑海。
瞬间,楚皇整个人僵在原地,眼睛猛地瞪得溜圆,嘴巴微微张开,像只呆头鹅,哪里还有半分皇帝的架子?
他一把抓住尧尽忠的胳膊,力道大得几乎要把老太君的胳膊骨头捏碎,声音都劈了叉。
“你……你给朕再说一遍?是不是……是不是定国公府那两孩子?”
尧尽忠被捏得龇牙咧嘴,却不敢喊疼,反而重重地点头,声音激动:
“是的陛下!陛下圣明!就是定国公府那两位小主子!刚传来消息,太女殿下亲自驾临国公府,当真全城百姓的面,亲口承认了,那是一对龙凤胎啊陛下!”
“哦对了,听说国公爷还给小主子起了小名,小世子叫阿磐,小郡主叫灵犀,都是寓意好的美名啊!”
“哈哈哈哈哈哈!好!好!好!”
尧尽忠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楚皇三声震耳欲聋,酣畅淋漓的笑声打断!惊得屋檐上歇息的鸟雀都扑棱着翅膀飞走了!
他猛地松开尧尽忠,激动的在原地来回踱了几步,脸上的皱纹仿佛都在这一刻舒展开来。
“朕有孙儿了!还是龙凤胎!昭阳给朕生了一对金孙!哈哈哈,天佑我大楚,天佑我大楚啊!”
突然,楚皇猛地停下脚步,眼中精光四射,然后大手一挥。
“传令下去,摆驾,朕要出宫,亲自去国公府,迎接朕的宝贝孙儿和孙女回宫!”
“可是陛下,您的龙体……”尧尽忠下意识的提醒。
“龙体好得很,从未如此好过!”
楚皇只觉得浑身充满了力气,什么病痛都一扫而空,迫不及待的想要见到自己的宝贝孙子和孙女。
同样的一幕,也同时在谢相府和驿站上演着。
谢云祁和秦渊同时收到消息,二话不说,骑马就往国公府奔。
这时候,比的就看谁的速度更快。
最终,两匹马几乎是同一时间抵达国公府大门。
定国公早料到今日会有客来,已经命人等候在门口,很快将谢云祁和秦渊二人迎入府内。
两人皆是风尘仆仆,额角还带着一丝疾驰而来的薄汗。呼吸都尚未平复。
入内是,见到楚青鸾正悠闲地坐在花厅上首,品茶。
见到二人的时候,眼底还诧异了一瞬,似没料到,他们会来得这么快。
她浅笑嫣然,抬手招呼道:“来了?坐吧!”
语气平静,像是在讨论今日的天气一般。
可两个男人都没有落座,目光如同探照灯一般急切的在厅内扫视,最终齐齐落在楚青鸾身上。
嘴角翕动,似有千言万语要问,却又不知该如何开口。
楚青鸾也不卖关子,轻轻拍了拍手,对侯在一旁的乳母吩咐:“把阿磐和灵犀抱过来……”
乳母恭敬应声,小心翼翼的将两个娃娃抱过来。
就在两个孩子映入眼帘的瞬间,秦渊和谢云祁的目光几乎同时凝固住了!
谢云祁的视线,不由自主的,牢牢地被左边乳母怀中那个穿着粉色小袄,眨巴着乌溜溜大眼睛的女娃吸引了过去。
那女娃皮肤雪白,五官精致得如同玉琢,尤其是那眉眼间的神韵……
谢云祁只觉得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猛地撞了一下,一种奇异的,难以言喻的感觉,自血脉深处攫住了他!仿佛有一股无形的力量牵引着他,缓缓走向那女娃身边。
这、这孩子……
而几乎在同一时间,秦渊的目光则像被磁石吸引一般,死死地盯着右边乳母怀中,那个穿着蓝色小袄的男娃身上,他同样睁着一双大眼睛,好奇地打量着四周,虎头虎脑的,眉宇间隐隐透着一股与他极为相似的英气和冷峻感!
秦渊只觉得呼吸一滞,脑海里仿佛有什么东西轰然炸开!
一股无比熟悉,无比亲切的感觉,如同潮水般瞬间将他淹没。那是一种超越了理智的,源自灵魂深处的共鸣,和确认!
秦渊的拳头也猛地攥紧,下意识地朝着右边的男娃走去,目光灼热。
花厅内顿时陷入了一种奇异的寂静。
两个平日里运筹帷幄,冷静自持的男人,此刻像是被施了定身咒一般,僵在原地,目光死死地锁在各自感应到的孩子身上。
激动和狂喜同时涌上心头。
楚青鸾将两人的反应尽收眼底,摸着下巴沉思。
难道说,这两个孩子,真的不是同一个父亲?
就在这时,一声大笑突然从外边传来。打破了这诡异的寂静。
“哈哈哈!朕的宝贝金孙和孙女在哪儿呢?快让皇爷爷好好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