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妻当天,十万禁军跪迎她回朝by日照前川
日照前川  发于:2025年09月20日

关灯
护眼

“咔嚓”一声。
随着他的话落,一截树枝在他手里被折断,在这空气中显得异常突兀。
炽热而扭曲的眼神落在楚青鸾身上,像是终于要撕开面上的伪装。
他不要她的怜悯,也不要她的施舍。
他要的,是她彻底属于他,哪怕是用铁链拴住!
楚青鸾眸光微动,袖子底下的手暗暗抵住一根银簪,脸上却露出一个恰到好处的困惑。
“云公子此话,倒让本宫想起了幼时曾养过的一只海东青。
那鹰隼性子极烈,折了羽翼反倒绝食而死——”
她抬眸,直视着齐彻有些扭曲的瞳孔:“你说,这算不算得不偿失?”
她边说,边把茶盏往案几中央推了推,借着这个动作,也刚好不动声色的与齐彻拉开了些许距离。
临下车的时候,又回头补充道:“不过……云公子这般温润之人,倒不像是那等心性残忍之辈。”
齐彻眼神一暗。
楚青鸾趁势又补充道:“《荀子》有言,‘蓬生麻中,不扶而直’,云公子幼时熟读圣贤书,总不会忘了修身之道。更何况……”
她目光缓缓扫过齐彻紧绷的下颌,“再锋利的刀刃,若失了鞘,终会伤人伤己。”
齐彻的瞳孔骤然缩紧,心底的欲望像是一瞬间被无限放大。
他冷笑着,忽然欺身上前,极具侵略性的目光锁定楚青鸾。
“公主是在教臣……做人?”
“可您又怎知,被烈火灼伤的飞蛾,早就不在乎什么灯罩了。”
楚青鸾浑身骤然紧绷,伸手用银簪抵在他的胸口:“云公子,本宫虽然落难,却也不是任人拿捏的麻雀。退下!”
齐彻低笑一声,当真缓缓直起身子来。
他垂眸看着抵在胸前的银簪,眼底翻涌着病态的痴迷:
“公主的簪子,还是这般锋利。”
意有所指的一句话,让楚青鸾心中警铃大作。
眼前之人,似乎对她的了解,比她想象中要多得多。
他真的是云砚?
就在楚青鸾怔愣的片刻,却见齐彻突然伸手握住簪尖,朝着自己的胸口递进半寸,鲜血顺着指缝流下,可他却仿佛感觉不到疼一样,反而将染血的手指含到嘴里,舔舐。
“殿下以为,就凭这个,能拦得住我?”
楚青鸾目光一凛,当即一个反手,趁机将银簪抵在自己的脖子上,威胁他:“云公子不妨试试,是本宫的簪子快,还是你的动作快。”
齐彻猛地僵住,一瞬不瞬的盯着她。
她虽然中了软筋散,可并不代表一丝力气都没有。
喉结处柔软,不需要多大的力气,就能刺穿。
在他愣神的功夫,楚青鸾已经缓缓用力,立刻有殷红的血珠从雪白的皮肤上渗出,在银簪上凝成一道刺目的血线。
齐彻眼底终于出现慌乱,伸出的手僵在半空中:“你……”
“退下!”
楚青鸾的声音像淬了冰,簪尖又递进了几分,语气决绝:“否则,明日的幽州城门下,只会多一具尸体。”
车帘被风吹起,齐彻脸上的伪装终于碎裂,露出狞狰的不甘:“为了躲我,你连命都不要了?”
“错了!”楚青鸾直视他:“是赌你舍不得。”
之后,是一阵令人窒息般的沉默。
半晌后,齐彻突然低笑起来,那笑声里,带着几分癫狂的意味:
“好!好得很!”
齐彻踉跄着退到车外,手还死死地拽住帘子:“但殿下你记住,这世上,真正在乎你的,就只有我!”
确认齐彻走后,楚青鸾才缓缓放下手里的银簪。
她盯着晃动的车帘,眼底寒芒如初。
果然是他!
那偏执的眼神,病态的占有欲,还有舔舐鲜血时的动作,除了齐彻,这世上没有第二个疯子会对她如此执着。
如此的令人……恶心。
她取出手帕,按住颈间的伤口,脑海里飞速的盘算。
第一,齐彻假死投靠楚泓,必有所图;
第二,他既然敢靠近她,试图非礼她,就笃定她逃不掉;
第三,明日就要抵达幽州城……
一旦抵达幽州,三皇子楚泓的地盘,她想要逃脱,便难如登天。
所以机会,只在今夜。
傍晚时分,车队停留在一处驿站休整。
“殿下,该用膳了。”一名侍卫在车外低声道。
楚青鸾掀开车帘,目光淡淡的扫过四周。
驿站虽然不大,但来往的商旅却不少,二楼窗户边,隐约可见有几桌食客。
——人多,便有机会。
她戴上面纱,缓步踏入大堂,齐彻等人紧随其后,寸步不离。
“云公子倒是尽职。”她落座时,似笑非笑的瞥了齐彻一眼,“连本宫用膳都要盯着?”
齐彻微笑:“殿下的安危要紧。”
楚青鸾不再多言,而是偏过头,目光随意的看向四处。
却在不经意间扫过二楼一处雅座,恰好对上一双惊艳的眼睛——
那是一个锦衣华服的年轻公子,皮肤白皙,面容俊朗,举手投足间透着世家子弟的良好教养。
此时对方正死死地盯着楚青鸾面纱下那若隐若现的轮廓,手里的酒杯都忘了放下。
楚青鸾眸光微动,故意抬手整理额前的碎发,面纱也随风轻扬,露出小半张绝美的侧脸来。
楼上李耀恰好目睹这一幕,失神之下,竟失手打翻了茶盏。
“砰”的一声脆响,引得齐彻警觉的抬头。
楚青鸾立即垂眸,作势咳嗽两声:“这驿站的灰尘真大。”
她装若无意的将茶盏推向桌沿,“云公子可否替本宫换杯热的?”
齐彻皱眉,但众目睽睽之下只能起身,去倒茶。
就是现在!
楚青鸾算准时机,指尖轻轻一弹,一枚小巧的珍珠耳坠精准的滚落到李耀的桌子下方。

第121章 那姑娘,是在朝本公子求助?
就在李耀弯腰去捡的时候,楚青鸾却隔着面纱朝他缓缓摇头,示意他不要声张。
李耀会意,紧张的手指都在发颤,却强装镇定的将耳坠塞入袖中。
等齐彻端茶回来时,楚青鸾正优雅的小口啜饮。
二楼,李耀已经结过账,匆匆离去。
这头,李耀一回到府中,便迫不及待的取出那枚珍珠耳环仔细端详着。
“少爷,这珍珠成色极佳,怕是价值千金啊!”
府中的老管家眯着眼睛仔细打量,最后得出了结论。
“您看这光泽,这圆润度,就算是在咱们整个陇西,也是实属罕见的呀。”
这座城池正属于陇西,而李耀则恰好是陇西李氏家族的次子,自幼就放荡不羁,玩世不恭,是这陇西城里远近闻名的纨绔。
李耀还有一个缺点,就是爱沾花惹草,但却偏偏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
已经二十三岁了,至今还未成婚,李家父母为了他的婚事急得头发都白了不少。
可没办法,李耀天生反骨,家里为他张罗的婚事,他一个也看不上。甚至在女方媒人拿着画像说媒的时候,当众指责人家女子。
这个脸太大了,那个眼睛太小了,还有那个,哦,皮肤太黑了……
总之,全陇西城的女子都被他挑了个遍,可却没有一个令他满意的。
除了今日,对楚青鸾的那惊鸿一瞥。
高贵,美艳,清冷,端庄,各种气质都融合在一个人身上,李耀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美人。
他感觉当时,自己的心跳都漏掉了半拍。
虽然对方只是露出了一张小小的侧脸,但依旧阻挡不了李耀的一见钟情,一眼动心。
没错,李耀觉得,他的春天就要来了。
听闻老管家这么说,李耀的眼睛也跟着一亮:“这么说,那位姑娘定然是出身显贵了?”
他摸着下巴,正盘算着要如何才能‘偶遇’佳人,这时候,忽然听到门外传来一声暴喝:
“逆子!你又在外头招惹了哪家姑娘?!”
只见李父怒气冲冲的闯进来,手里还拿着一根家法棍。
“父亲!这次不一样!”
李耀一边往老管家身后躲闪,一边慌忙解释:“那位小姐气度不凡,身边还有护卫随行,这耳钉是她朝我求救的……”
“放屁!”李父气得胡子都在颤抖:“上个月你调戏王员外家的千金,害的老子赔了三百两银子,这次又是什么珍珠?拿来!”
李父说着,就摊开手,要李耀手里的耳坠。
李耀急忙死死地护住那耳坠:“父亲,这真是那位小姐主动扔给我的……”
“你还敢狡辩!”李父抡起棍子就要抽他,“整个陇西城,谁不知道你这个混世魔王?还有女子当街给你送东西,肯定是眼瞎了没看清。”
“不是这样的父亲,您听我解释……”
就在这鸡飞狗跳之际,有小厮慌慌张张的跑进来,禀告道:“老爷!谢……谢丞相来了!”
李父手里的棍子一抖,差点掉在李耀身上。
“什么!?”
谢丞相?
谢云祁?
来陇西了?
李父的眉峰紧紧皱起,手里的棍子也“哐当”一声掉在地上。
谢云祁提倡新政,打压士族,甚至不惜与家族决裂的事,传得沸沸扬扬,李父远在陇西也都有所耳闻。
此番他竟突然来了此地,难道是朝廷又颁布了什么政令?要对世家们铲除殆尽?
可也不对呀,这附近的州,郡,世家不少,也没听说过谢云祁替圣上颁布过什么政令。
这时,李父余光看到李耀还在宝贝似的看着一枚耳坠,瞬间暴起来。
他一把揪住李耀的耳朵,压低声音道:“小兔崽子,看看你到底惹了多大的祸,这回连谢相都惊动了。”
李耀也慌了神,颤声解释道:“父亲明鉴,孩儿真的只是……”
“闭嘴!”李父一巴掌拍在他的头上,转身对管家吩咐道:“快!开中门迎客,让这逆子先去祠堂里跪着。”
管家很快领命而去,却见外面已经传来一阵整齐的脚步声。
谢云祁依旧一身墨色锦袍,带着十二名黑甲卫径直来到内院,所过之处,李府的下人们皆纷纷行礼。
“李大人!”谢云祁的声音很淡,听不出情绪,“本相冒昧来访,还望见谅。”
李父闻言谦卑地道了句:“谢相言重了,您肯光临寒舍,下官却有失远迎……”
这时,谢云祁的目光越过李父,看到了身后的李耀。
“这位就是令郎?”
李耀被谢云祁的目光一刺,下意识地护紧了袖子里的耳坠,然后上前,拱手行礼。
“在下李耀,见过谢丞相。”
谢云祁微微颔首,目光从李耀身上淡淡的掠过,转向李父。
“李大人,本相此番前来,是为寻一位贵人。”
李父心头一跳,“不知相爷要找的人是……”
“昭阳公主!”谢云祁声音压得极低,“陛下密旨,公主在秋猎时失踪,恐遭歹人挟持。”
身后,李耀站的不远,刚好听到了谢云祁的话,不禁在心里倒吸一口凉气。
公主失踪,这可是大事。
也不知道何人这么大胆,竟敢劫掳当朝嫡公主。
大概是他抽气的声音太大,惊动了李父。
李父一回身,见他还杵在那儿,顿时气不打一处来:“还愣住做什么?还不快滚去祠堂跪着!”
李耀被吼得一抖,忙不迭地滚了下去。
谢云祁若有所思的看着李耀离去的背影,忽然笑道:“令郎这是……”
李父擦着汗赔笑道:“犬子顽劣,估计是又在外头沾染了什么桃花债,让相爷见笑了。”
“无妨。”谢云祁淡淡的摆手。
李家次子,风流倜傥,这件事他是知道的,谢云祁并没有放在心上。
“三日内,本相要陇西境内所有的客栈,驿站的登记名册。”
李父点头应是。
却说这头,李耀在祠堂里装模作样的跪了半刻钟,就偷偷溜了出来,爬到院子里的酸枣树上,摸出藏在上面的酒壶,仰头就灌了一大口酒。
“少爷……”
小厮阿财猫着腰溜进来,手里还拿着一本册子,“老爷去衙门调取名册了,您要的《京城百花图》,小的给您带来了。”
所谓的《京城百花图》,并非真正意义上的花,而是指京城里的世家小姐的画像,通常只在京城的权贵圈子里流传。
这册子最初由礼部官员为撮合世家联姻而编纂,后流入民间,逐渐演变成权贵子弟择选婚配对象、拉拢人脉的工具。
画中女子被喻为“百花”,暗指她们如百花争艳,各有风姿,却也如同被圈养在深闺的娇花。
李耀一把抓过舆图,酒意上头,眼前突然闪过驿站里那双隔着面纱却依旧摄人心魄的眼睛——
她当时摇头是什么意思?
“啪!”
酒壶突然掉落在地上。
“阿财!”李耀猛地跳起来,“那姑娘身边是不是还跟着几个凶神恶煞的侍卫?她朝我摇头……该不会是被绑架了,在朝本公子求救吧?”

阿财一脸茫然:“少爷您是不是话本看多了……”
阿财当时也在,并没有看到那姑娘身边有什么凶神恶煞的侍卫啊。
要说有,就只有一个面容清俊的公子,明明很温柔的好吧,当时还为那姑娘添茶水呢。
“不行!我得去救人!”
李耀跳起来就要往外冲,结果刚翻上墙头,就被巡夜的家丁抓了个正着。
这件事很快被人禀告给了李父。
彼时李父正在书房整理人员名册,听闻后是怒火中烧,当即以最快的速度赶来院子,一把揪住李耀的耳朵。
“逆子!谢相交代的差事还没办完,你又作什么幺蛾子?”
“父亲!哎疼疼疼……”
李耀疼得直叫唤,却仍不忘解释道:“这次真是人命关天的大事,那姑娘极有可能被歹人……”
“闭嘴!”李父直接在他嘴里塞了一块帕子,堵上他的嘴。
“来人,将这孽障锁进院子里,没有我的命令,谁都不许放他出来!”
就这样,李耀被强势的锁进了院子里。任凭他把嗓子喊破了,都没人放他出来。
最后,他不禁泄气地往地上一瘫,一脸的生无可恋。
早知道,当初就不该三番五次的惹恼父亲还撒谎,现下,好不容易想当一回真英雄,却被父亲质疑。
李耀悔的肠子都青了。
也不知道那美人现下怎么样了。
他此时是心急如焚,并且自动在脑海里补脑了一场富家千金被一群人渣给各种欺辱,然后被迫冤死的画面。
一想到这儿,李耀的一颗心就好比在滴血一样。
绝对不可以!
李耀仿佛又重新唤起了斗志,‘噌’的一下从地上站起来,眼珠子滴溜溜一转,瞬间有了主意。
“哎哟!疼死我了……哎哟……要了命了……”
守在外面的家丁闻声探头,看到李耀脸色煞白,额头冒着冷汗,不似作假。
“少爷您等着,小的这就去请大夫!”
“等……等不及了!”李耀夹着腿直跳脚,“先让我去茅房!”
家丁们手忙脚乱的打开房门,李耀则一溜烟地冲进茅房,转眼就从后窗翻了出去。手脚并用,踩着假山翻过围墙。
一刻钟后,李府响起下人惊慌失措的声音:
“老爷!不好了,少爷他!跑了!”
李父手里的狼毫笔被‘啪’的一声生生折断,墨汁溅了满案。
“这个孽障!”
他猛地起身,吩咐道:“备马!绝不能让他闹到谢相跟前。”
就在李耀一路狂奔到驿馆的时候,却见大门紧闭,只有个睡眼惺忪的伙计还在收拾门板。
李耀连忙上前,抓住那伙计的衣领问道:“昨夜在这大堂用膳的人呢?就……就带着面纱的那位姑娘?”
伙计懒懒的打了个哈欠,回忆了一阵,突然道:“哦,你说他们啊,半夜就退房走了,说是要赶在城门关闭前抵达幽州。”
李耀心头一紧。
那可是三皇子的地盘!
他在原地急得团团转,就在这时候,身后响起马蹄声,回头就瞧见了父亲正带着家丁,气势汹汹的赶过来。
“逆子!”
李父翻身下马,脸色铁青:“大半夜的跑来这里干什么?还不给我滚回去!”
李耀急得直跺脚,“爹!那姑娘一定是被绑架了!他们往幽州去了!”
“胡说八道!”李父正在气头上,根本不愿意听他解释,大手一挥。
“绑了!抬回去!”
家丁们一拥而上,李耀拼命挣扎着,情急之下竟脱口而出:“我见过公主!那戴面纱的女子就是昭阳公主!”
话落,四周的空气都为之一静。
李父则面色铁青,咬牙切齿,抬手就“啪”的一巴掌打在李耀脸上。
“逆子!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还昭阳公主?
昭阳公主怎么可能会出现在这里?还带着面纱。
谢相不是说她失踪被人挟持了吗?
怎么可能会大摇大摆的出现在驿馆。
这一定是这逆子得了失心疯,幻想症。
就在李父准备亲自动手的时候,却见一道黑影已经先一步掠过他眼前,急行到李耀面前。
等李父定眼再看的时候,就见李耀已经被人给揪住衣领拎了起来。
“你说什么?”
“把你方才的话,再说一遍!”
李耀懵了!
他是被谢云祁眸子里的狠厉给震惊的。
“说!”
见李耀半天不说话,谢云祁又加重了手上的力道。
李耀被他那双鹰隼般的眼睛盯得浑身发毛,结结巴巴地道:“我……我也不确定,今天在驿馆二楼,珍……珍珠耳坠……”
李耀说着,抖着手从袖子里一阵翻找,终于找出了那只珍珠耳坠。
谢云祁一把夺过来,指腹在珍珠表面轻轻摩擦。
月光下,他终于看清,这只耳坠,正是楚青鸾秋猎那日所佩戴的。
他不会记错!
下一秒,他再次揪住李耀的衣领,冷声质问道:“那女子身边有什么人?各自都什么模样?”
李耀咽了咽口水,如实道:“三、三个护卫,为首的年轻看起来很斯文,脸上总挂着假笑……”
他忽然想起了什么,“对了,那个人右手手腕位置有条疤,大概这么长。”李耀在空中比划了一下。
那道疤,其实是云砚本尊身上的疤痕,齐彻为了冒充的更彻底,自己动手也弄了一条一模一样的,所以就有了李耀看到的那一幕。
谢云祁瞳孔骤缩!
下一秒,他放开李耀,拎起一旁的伙计,问道:“他们一行人,往哪个方向去了?”
伙计被眼前这一幕给震惊的,早就没了睡意,下意识地就如实交代道:
“北城门!他们走得急,连押金都没退……”
谢云祁猛地松开他,转身对黑甲卫厉声吩咐道:“传令幽州暗线,彻查所有昨夜入城的马车!”
随即,他又瞥了一眼瘫软在地的李耀,“今日之事——”
“下官什么都没听见!”李父急忙站出来,代替李耀答道。
李耀也忙跟着点头保证:“谢相放心,我、我也什么都没看到。”
谢云祁冷哼一声,旋即翻身上马,一夹马腹,眨眼间就消失在驿馆门前。

与此同时,幽州北城门。
此时正处于清早天刚蒙蒙亮的时候,城门口陆陆续续的已经有不少人排起了长队。
有的是要进城走亲访友的,有的是附近的村民,猎户等,挑着山货和家里养的鸡鸭等,准备趁着清早去城里售卖。
每个入城的人,都要出示路引,验明身份。
随着队伍的缓缓进行,很快就要轮到齐彻一行人所在的马车。
楚青鸾掀开车帘,看着眼前高耸的城楼,以及前面排成一条长龙的队伍,眉头微蹙。
这幽州城如此戒严,就算侥幸逃脱,她又该如何才能出城?
“公主殿下最好安分些。”
冷不丁的,齐彻的声音在马车旁边响起,似看穿了楚青鸾想要趁机逃跑的心思。
“这儿离三皇子的府邸不过三里路,公主若不想连累这些无辜的百姓,就知道该怎么做。”
楚青鸾目光冰冷的扫向齐彻,嘴角勾起一抹讥诮的弧度。
“云公子如今倒是长进了,竟学会拿这些手无寸铁的百姓来要挟人。”
她眼波流转,语气轻慢,“这般作派,与那市井地痞又有何区别?”
齐彻脸色一沉,握着缰绳的手背青筋暴起。
“呵,我若不如此,殿下又岂会乖乖听话?”
楚青鸾正欲开口,却在这时,听见身后传来一阵骚动。
紧接着,一名侍卫打马上前,朝着齐彻禀报道:“大人,后面有马蹄声,探子来报,是丞相谢云祁亲自带着人追上来了,距离不足五里!”
齐彻脸色骤变,猛地攥紧缰绳。
谢云祁?
他怎么会来得这么快?
齐彻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迅速的扫视四周,目光落在一家不起眼的茶肆上,当即冷声吩咐道:
“传信给青州的暗桩,就说‘鱼已入网,速来收线’。”
那侍卫一愣,下意识的看了眼楚青鸾所在的马车,“可公主明明在……”
“蠢货!”
齐彻踹了对方一脚,“赶紧去办!若耽误了时机,提头来见!”
他要的就是让谢云祁以为,楚青鸾去了青州。
侍卫在地上滚了一圈,忙不迭的告罪,“是!属下这就去安排!”
眨眼间,谢云祁一行人也刚好抵达了城门口。
这时,守城的士兵见到谢云祁所带的黑甲卫,立马跪地行礼。
谢云祁一袭玄黑的官袍,衣服稍显凌乱,但却风姿不减。
他骑马立于城门前,冷眸扫视着排成长龙一般的队伍,眼底略显焦急。
也不知他来晚了没有,若是她已经入城,怕是再难寻找。
“所有人,下车接受检查!”
他的声音不大,却如寒刃般刺入每一个人的耳中。
队伍缓缓前行,众人仿佛都感觉到今日城门口的气压不太一样,每个人都小心谨慎的接受盘查,偌大的队伍,竟无一人发出声音,就连爱哭的小孩子此时也都停止了哭闹。
很快,就要轮到楚青鸾和齐彻一行人所在的马车。
车内,楚青鸾面带轻纱,目光透过车帘的缝隙,死死的盯着那道熟悉的身影,心中涌上复杂的情绪。
她没想到,谢云祁这么快就从京城赶来了幽州。
马车越来越近,齐彻握着缰绳的手也越来越紧。
只不过他全程都只低着头,不敢去看谢云祁。
他怕被对方认出来,那一切都得完蛋。
冷汗从齐彻的额头上渗了出来,他从来没有如此迫切的希望,时间能过的再慢一些。
最后十步……
五步……
还有三步……
一名手持长枪的黑甲卫,见马车上的人还没下车,正准备上前撩起车帘——
“报——”
一匹快马从远处疾驰而来,马上的侍卫翻身而下,单膝跪地:“启禀大人,青州急报!有人在驿馆发现了公主的踪迹!”
谢云祁眸光一沉,“消息可准确?”
“千真万确!”侍卫呈上一根银簪,“这是在青州驿馆内发现的,簪上刻有凤纹。”
谢云祁接过银簪,指腹摩擦着簪尾的刻痕,眼底暗芒一片。
他抬眸,目光若有似无地扫过眼前的马车,随即冷声下令:
“所有人,随本相即刻赶往青州!”
黑甲卫齐声应诺,转瞬间所有人都翻身上马,动作利落干脆,眨眼间便消失在官道尽头。
齐彻悬着的一口气一松,狠狠的吐了口浊气。
他缓缓松开紧攥的拳头,冷笑一声:“看来,谢相也不过如此。”
马车内,楚青鸾也有些失望的收回目光。
她没想到,仅仅只差一步,谢云祁,竟真的中了齐彻的调虎离山之计。
只是,他真的中计了吗?
谢云祁走后,齐彻不知道对城门口的守卫交代了几句什么,那守卫便神色恭敬,点头哈腰的放行。根本不用接受盘查,便大摇大摆的入了幽州城。
楚青鸾透过车帘缝隙,将这一幕尽收眼底,眸色微沉。
看来,楚泓对这幽州城的掌控,比她想象的还要严密。
“很惊讶?”
齐彻走过来,顺着她的目光嗤笑一声,“在这幽州城,三殿下的话比圣旨管用。”
他故意用马鞭挑起车帘,好让楚青鸾看清楚——
原本该由朝廷驻军把手的粮仓,此刻站着的是玄甲私兵。城门口张贴的皇榜早已被风雨侵蚀的字迹模糊,旁边的崭新的朱漆告示上,三皇子诏令几个字显得格外刺目。
“三年前这里还是流放犯人的边陲之地。”
齐彻的声音里带着一股嘲讽,“现在呢?连街边的乞丐都知道,该向谁讨饭。”
楚青鸾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她终于明白为何当初楚泓主动提出要来这幽州城,这里早已被他经营成铁桶般的独立王国,那些本该直奏天听的监察御史,还有当地的郡守,刺史,恐怕早就成了楚泓的座上宾。
入了城,齐彻一改先前低调的作风,而是任由马车大摇大摆的在集市上行走。
一些巡逻的士兵在见到齐彻后,还都会停下来朝他点头致意。
可见,云砚这张脸,在幽州城就等同于一张通行令。
很快,马车一路七弯八拐,又走了一段路,最后在一处环境优雅的别苑停下。
楚青鸾抬头,看见门匾上劲笔疾书了几个大字——揽乾居。
暗示了楚泓的野心勃勃,想要将整个天下收为己有的欲望。
“从今日起,公主殿下就安心住在这里。”
朱漆大门很快从里面打开,走出来一个管家模样的男子,还有几个清一色绿色衣裙的侍女,以及侍卫若干。

文库首页小说排行我的书签回顶部↑

文库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