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妻当天,十万禁军跪迎她回朝by日照前川
日照前川  发于:2025年09月2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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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后,她朝着春杏吩咐了一句什么,主仆二人很快也朝着前院走去。
这头,谢忠正急匆匆行走在出府的路上,却在刚转过一道回廊的时候,迎面和春杏撞了个满怀。
“啊!”
“哎哟!”
谢忠一时不察,被春杏撞倒在地上,摔了个屁股蹲。袖子里的令牌也‘哐当’一声掉落在地。
“哎呀,谢伯,您没事吧?哎呀对不住对不住,都怪我走路不小心。”
春杏一边试着去搀扶谢忠,嘴里一边不停的道歉。
这时,谢柔恰好出现,弯腰捡起地上的令牌,握在手里摩擦了两下。
谢忠摔得眼冒金星,刚睁开眼睛的时候,就瞧见谢柔手里拿着那块重要的令牌。
他当即也顾不上疼了,立刻上前,一把将令牌抢夺过来。
“大小姐,老奴还有事,先行告退了。”
说完,不等谢柔回应,谢忠就捂着一条腿,一瘸一拐地朝外面走去。
半刻钟后,谢柔闺房内。
春杏迅速的研磨,谢柔执笔,在纸上精准的勾勒出令牌的纹路。
那是一只展翅翱翔的黑鹰,爪子下面还抓着半轮残月。背面刻着个‘令’字。
“立刻送去醉仙楼。”谢柔小心将图纸折好,塞进一枚香囊里,“务必要亲自交到兄长手里。”
很快,两日的时间一晃而过。
这天,知夏也收到了宫里来的圣旨,正式册封她为义阳郡主。并赏赐了一座府邸,还有金银布匹之类的。
消息传到顾家的那一刻,顾霆远手里正捏着手下调查出来的孤嫣然之死的文书。
经过这几日的调查,顾霆远这才知道,原来顾嫣然在私下里,竟做过那么多伤天害理的事。譬如给后院里的妾室下毒,害姨娘早产。还有动则打骂惩罚院子里的下人,就连自己的生母葛嬷嬷也是她发卖掉,然后再找人在半途上神不知鬼不觉的杀掉。
桩桩件件,简直令人发指。
有了这番对比,顾霆远和李氏就觉得对知夏是越发的愧疚。在得知知夏被册封为郡主后,顾霆远怔了好久。
说不后悔是假的,当初自己怎么就这么嘴欠,非要和知夏对骂,还说什么她就是一个低贱的婢女。
如今,这些话就像一记耳光一样,狠狠地扇在了他的脸上。
一旦知夏成了皇家郡主,他自己这个爹,见了她都还得要行礼的。
李氏也是既欣慰又难过。
欣慰的是,女儿成了郡主,身份尊贵。
难过的是,女儿不认她这个娘。
“老爷,要不你还是去向公主自首吧,承认那件事……”
“只要咱们拿出足够的诚意,将功补过,相信定能获得公主的谅解的。”
李氏这些时日也是辗转难眠,当初顾霆远一时糊涂,暗中倒向了三皇子的阵营,替三皇子暗中在朝堂上拉拢朝臣,做下了好多错事。
如今,她无时无刻不在后悔,这种情绪一直折磨着她,短短数日,李氏肉眼可见的瘦了下去,看上去憔悴不已。
见顾霆远还在犹豫,李氏攥紧了手里的帕子:“老爷,咱们就知夏这么一个亲生骨肉啊!如今她成了郡主,若将来公主登基……”
她没敢在说下去,但意思再明显不过。
若站在公主的对立面,他们与知夏,就真的再无转圜的余地了。
顾霆远重重地叹了口气,眉宇间尽是疲惫。
“你以为我不想回头?”
“可刺杀谢云祁的事,三皇子手里握着证据,若我此时倒戈,第一个死的就会是我们全家!”
“包括知夏!”他补充道。
“可难道就要这样一再错下去?”李氏急得直掉眼泪,“若将来……将来她要为公主对付三皇子,难道我们要眼睁睁看着亲身骨肉……”
顾霆远一咬牙,眼底闪过一丝痛楚:“你不懂——”
三皇子楚泓,远不似表面那般风光霁月,温润如玉。
实际上,他藏得很深,论谋略和心机,不输谢云祁。
只是唯一的阻碍就是他的生母乃是异族,这就注定了他这辈子和那个位置无缘,可顾霆远知道,他一直没有放弃。
已经上了这艘贼船,现在想要抽身,哪儿有那么容易?
李氏瘫坐在椅子上,面如死灰。
忽然,她想到了什么,眼中闪过一丝希冀:“要不……我们暗中给知夏递个消息?让她转告公主,要小心提防……”
“你疯了?”顾霆远想也不想的拒绝:“三皇子在府中安插的眼线,比你我想象的还要多,这个时候出去报信,无异于自寻死路!”
“现在,只能暂时先看一步,走一步了!”
李氏没有再劝,但那犹豫不决的眼神已经昭示出,她正在做着天人的交战。

几辆看似低调,内里却十分奢华的马车正缓缓朝着京城驶来。
终于,马车停留在城外的一处茶馆,车帘微微掀开,露出一张明艳张扬的脸来——正是长途跋涉而来的大秦公主,秦伽罗。
她的身后,还跟着两辆马车,分别是大秦的丞相葛仲,还有将军蒙平。
他们此行,是作为大秦使团,一为和大楚建立友好合作,二则,是为迎接他们的皇长孙秦渊,也就是裴渊。
“这大楚的茶楼,倒真有几分意思。”秦伽罗一行人走进茶馆,看着古典又不失文雅的装饰,很快选择了一处靠窗的位置落座,并叫上了一壶好茶。
这时候,邻桌有几个书生正在高谈阔论。
“听说了吗?公主殿下前几日又上奏了新政,说是要减免江南三年的赋税,让遭了水患的百姓们缓口气!”
“何止啊!她还提议在各州设立‘济民仓’,说是丰年储粮,灾年放赈,这可是实打实的善政!”
“哎!可惜啊……”一个老书生摇头晃脑地叹道:“公主这般才干,偏偏遇人不淑,早年间竟低嫁了那齐状元,和离又耽误了年华,否则……”
后面的话老书生没说出来,但在场的人都感到一阵唏嘘不已。
而这时,秦伽罗手中的茶盏‘咚’地一声磕在桌子上,发出响亮的声响。
她猛地转头,朝着邻桌那几个书生看过去:
“等等!你们方才说?你们的公主,和离过?还参政?”
几人被她突如其来的反应吓了一跳,其中一人点头道:“是啊,昭阳公主数月前就和驸马和离了,如今独居公主府。”
秦伽罗瞪大眼睛,不可置信的看向葛仲和蒙平:“大楚的公主,竟能以和离之身参政?还这般得民心?”
丞相葛仲捋着胡须,眼中闪过一抹深思。
蒙平则低声道:“想来这位昭阳公主定然有着过人之处。咱们初来乍到,还是慎言,莫要引起注意的好。”
可秦伽罗却按捺不住,她也是大秦的嫡公主,秦皇膝下最小的女儿,从小就是要星星得星星,要月亮得月亮,可即便如此,秦皇也从来不让她参政。
这次出使大楚,要不是她死缠烂打,一再求情,父皇是绝不会同意她来大楚的。
秦伽罗盯着茶水中自己的倒影,心里有股说不出的酸涩与不甘。
同样都是一国公主,她昭阳能堂而皇之的参政,可她却连奏折都不让碰一下。
“公主!”蒙平见她脸色不愉,还想再劝。
“哼!”秦伽罗冷哼一声,眼中燃烧着不服输的火焰:“她楚青鸾有什么特别的?不就是提了几个新政吗?若是能给我机会,我未必就比她差!”
思及此,她朝着那几个书生喊道:“你们大楚的礼法规矩呢?女子和离后不该深居简出吗?她怎么还能上朝议政?”
老书生被问得一愣,随即笑道:“这位姑娘怕是外邦来的吧?我们的公主殿下,可是陛下自小就亲自栽培,博古今,通六艺,这朝中的大半的新政都出自她手。至于礼法嘛……”那位书生抿了口茶:“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嘛。”
秦伽罗松开了手,怔在原地。
她原以为,楚青鸾跟自己一样,不过是个仗着身份的骄纵公主,却不成想,竟是个能打破世俗桎梏,真正执掌权柄的人物。
葛仲见状,低声提醒她:“公主,此女能一介女流之身立足于朝堂,必有过人之处,我们此行……”
秦伽罗眯起眼睛,突然笑了。
“有意思,本公主倒要看看,她究竟凭什么让我大秦的皇长孙死心塌地!”
很快,大秦使团一行人低调进京,在一家酒楼住下。
原本葛仲是打算亮出身份直接住进驿馆的,可秦伽罗却拒绝了,并道:要先在城中逛一逛,了解一番大楚的风土人情,知己知彼,才好在接下来的两国贸易谈判中占据有利地位。
葛仲一想也是,索性也就顺着秦伽罗。
这一日,秦伽罗打听到大楚京城最容易扬名的是四方馆,于是换上了一身男装,带上一个侍女,很快就乘坐马车朝着四方馆而去。
四方馆乃大楚京城第一雅集之地,往来皆是名士鸿儒,权贵才子。馆内更是雕梁画栋,墨香盈室,每逢询日,便有论政辩经之会,若能在此扬名,不出一日就会传遍全京城。
秦伽罗一身月白锦袍,玉冠束发,手里还拿着一把折扇。
踏入馆内的时候,她环顾四周,只见满座都是在高谈阔论,有人吟诗作赋,有人针砭时弊,好不热闹。
就在她刚寻了一个位置准备落座的时候,忽然听见大堂中间的高台上,传来一阵激烈的辩论——
“......昭阳公主竟下旨重开女学,还说什么‘女子亦可知天下事’?简直是牝鸡司晨!祖宗礼法何在?”
说话的是一位老儒生,姓王,为人最是刻板固执,科考了十几年都还没中,此番是想着来四方馆搏一搏运气,看能否被某个权贵看上,成为对方的幕僚。
“老先生此言差矣!“对面年轻书生立刻反驳,“公主殿下监国以来,漕运改道、荒田复垦,哪一桩不是利国利民?女子读书识字,于家于国皆无害处......”
“可妇人干政,必乱朝纲!当年武周代唐......”
一旁,刚准备品茶的秦伽罗眸光一闪,唇角勾起一抹冷笑。
——机会来了!
只见她‘唰’地展开折扇,信步上前,朗声道:“这位老先生所言极是!身为女子,就该安守内宅,相夫教子。参政议事岂不乱了纲常?”
满座一静,众人纷纷侧目。
秦伽罗正了正衣襟,正欲开口,一个青衫文士皱眉道:“这位公子瞧着面生得紧,昭阳公主的政绩有目共睹,岂能以男女论高低?”
秦伽罗轻摇折扇,不紧不慢地道:“政绩?不过是仗着公主的身份罢了,若她真是个男子,这些政策,怕是连三品侍郎都未必推行得动吧?”
她故意提高了声音,好让整个四方馆都听得清清楚楚:“说到底,女子参政,终究是——德不配位!”

与此同时,公主府。
楚青鸾正在翻阅这次秋猎的人员名册,这时,知夏推门进来,脸色不是很好看。
“殿下,奴婢刚收到消息,有人在四方馆辱及您的名声,妄图踩着您上位。”
楚青鸾眼皮未抬,指尖轻轻翻过名册的一页;“嘴巴长在别人身上,爱怎么说又岂能管得着?”
知夏急得上前一步,“可这次不一样,那人自称姓秦,面生得很,却在四方馆当众说什么‘女子参政德不配位’,还拿您和离的事做文章!”
“奴婢派人查过了,此人谈吐不凡,身边侍从皆训练有素,怕是有备而来。”
楚青鸾这才抬眸,眼底闪过一丝兴味。
“哦?姓秦?”
放眼整个大楚,除了母后定国公府一脉,官员之中姓秦的倒是极少。
她合上名册,指尖轻点在案几上:“倒是巧了,算算时日,大秦的使团,这两日也该到了。”
知夏眼睛一亮,“殿下的意思是?”
“备轿。”楚青鸾起身,随手整理了衣袖:“闲着也是闲着,本宫倒要看看,这位‘秦公子’,究竟是何方神圣?”
知夏连忙跟上。
随即又听见楚青鸾补充道:“记得带上那套红色的骑装,既然要会客,总得要穿得应景一些。”
四方馆内,辩论还在继续,秦伽罗轻摇折扇,言辞犀利,将一众反驳她的才子们辩得哑口无言。
她嘴角噙着冷笑,目光扫过众人,带着几分轻蔑。
“诸位口口声声说昭阳公主德才兼备,可女子干政,终究有违天道。”
她忽然抬高了声音:“若治理国政这般容易,那天下的男子岂不都成了摆设?”
馆内的众人一时语塞,有人愤愤不平,也有人想不出该如何反驳她的话。
就在气氛凝滞的时候,门口突然传来一阵骚动。
“公主殿下!”
很快,有人发现了楚青鸾并认出了她,女子高坐在一匹通体雪白的骏马上,穿着一身耀眼的红衣,肤白胜雪,额间一点朱砂痣在阳光下更添几分昳丽。
“参见公主殿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很快,四方馆内响起一片此起彼伏的声音,朝着楚青鸾见礼。
楚青鸾素手轻抬,示意众人起身,目光缓缓环视着众人。
“诸位免礼。”
“本宫听闻四方馆今日热闹非凡,特来凑个趣。”
她缓步上前,目光很快锁定秦伽罗。
“不知这位公子,方才在议论什么?”
秦伽罗眸光微闪,心中暗暗一惊。
她没想到,楚青鸾竟然亲自过来了。
但她很快又稳住心神,不卑不亢地一拱手:“在下不过闲谈了几句,倒不成想惊动了公主。”
楚青鸾轻笑一声,目光扫过众人:“是吗?可本宫怎么听说,有人觉得,女子参政……德不配位?”
她语气不重,却字字如刀,瞬间让整个四方馆鸦雀无声。
秦伽罗也不甘示弱,眯了眯眼睛,忽然笑了:“既然公主亲临,不如赐教一二?”
与此同时,军营校场。
裴渊正在清点随行前去秋猎护驾的人员,这时,一个小兵突然匆匆跑过来,朝他禀报道:
“不好了将军!”
小兵气喘吁吁单膝跪地,“刚收到消息,有人在四方馆当众非议公主殿下,言辞极其不敬!”
裴渊‘啪’地合上手中的名册,剑眉倏地拧紧:“何人如此大胆?”
“是个面生的公子,自称姓秦。”小兵擦了擦额头的汗,“听探子说,此人身边还跟着几个身手不凡的侍卫,像是……有备而来。”
裴渊眸色倏地一沉,拳头捏得咔咔作响。
他太清楚这个节骨眼上,‘姓秦’意味着什么。
看来,他们是没有把他的话放在心上,竟然一入城就着急要找公主的麻烦。
既如此,那就别怪他不顾血脉亲情!
“备马。”
裴渊猛地转身,玄色衣袍在空气中划过凌厉的弧度,他要亲自去会一会这位‘秦公子’。
这时,副将急忙将他拦住:“将军,大秦使团如今在即,您若此时离去……”
“正因使团入京,才更要看看,是谁在替大秦,试探本将军的底线!”他语气凌冽,似裹胁着无尽的愤怒。
另一边,谢云祁也很快收到了消息。
彼时他正在书房处理政务,一只灰扑扑的信鸽扑棱着翅膀突然落在窗台上,脚上还绑着一枚细小的竹筒。
谢云祁取下密信,展开来一看,眉头瞬间蹙起,
他修长的指尖轻轻摩擦着信纸边缘,眸色渐深。
一旁,福安推门进来,也朝他禀报了此事:“主子,有人在四方馆非议公主,疑似大秦使团的人,可要现在派人去查?”
谢云祁嘴角微勾,眼底却无半分笑意:“不必查了。”
他起身,随手将密信置于火盆中,火舌瞬间吞噬了字迹。
“备轿,去四方馆。”
他理了理袖口,语气平静。
很快,京中有不少权贵子弟,或高门千金,也都收到了消息,今日的四方馆内,注定要迎来一场不一样的辩论。
这边,裴渊纵马疾驰来到四方馆外,正欲翻身下马时,余光却瞥见一顶熟悉的轿子正停在路边不远处。
轿帘掀起,谢云祁身着一身墨蓝色锦袍,正从容的踏步而出。
两人的目光很快在半空中相撞,皆是一怔。
“谢相!”
裴渊率先开口,语气微妙:“倒是巧得很。”
谢云祁目光微闪,嘴角噙着恰到好处的笑意:“裴将军不在军营练兵,竟有雅兴来此地听书论道?”
裴渊勒住缰绳的手微微收紧,“谢相不也放下日理万机的政务,来这四方馆听人评说朝政?”
二人一见面,就是火药味十足。
正当谢云祁欲开口反驳的时候,四周突然传来嘈杂的脚步声。
紧接着,又有许多马车,马匹,或者轿子正陆陆续续朝着四方馆汇聚而来。
很快,有人发现了裴渊和谢云祁,纷纷惊讶道:
“快看,是昭阳公主的仪仗!”
“天啦,裴将军和谢丞相怎么也来了?”
人群如潮水般涌来,将四方馆围得水泄不通,百姓们踮着脚张望,议论纷纷,显然都被这场突如其来的对峙吸引了注意……

第99章 同仇敌忾
四方馆内,秦伽罗透过雕花的窗棂,望见外头越聚越多的人群,眼中闪过一丝兴奋。
来的人越多,她踩着大楚公主扬名的效果就会越好。
秦伽罗理了理衣襟,正准备再添一把火的时候,却听见门外突然传来一阵骚动。
是葛仲和蒙平来了。
两人皆是一脸的焦急,身后还带着一队侍卫,神色凝重。
他们本想低调入城,却不想秦伽罗闹出了这么大的动静,半个京城的人都被吸引过来了。
葛仲一眼看见四方馆外围观的百姓,以及站在人群最前方的裴渊和谢云祁,顿时两眼一黑。
“糟了!”
“公主这次,怕是收不了场了。”葛仲低声道。
蒙平紧握着手里的佩刀:“现在挤进去拦还来得及吗?”
葛仲摇头苦笑:“晚了,你看——”
这时,馆门‘吱呀’一声打开。楚青鸾的身影随之出现在台阶上。
阳光为她镀上一层金边,鲜红绣金的骑装勾勒出她纤细饱满的身姿。
她目光平静地扫过人群,最后定格在秦伽罗身上。
“秦公子。”她微微一笑,“现在,我们可以好好的‘论道’了。”
当她踏出四方馆的那一刹那,原本还嘈杂不堪的厅堂内瞬间安静下来,众人屏息,目光在她与秦伽罗之间来回游移。
她步履从容,行至最中央的位置,眉眼含笑:“听闻秦公子对女子参政颇有微词?”
秦伽罗折扇一展,毫不退让:“在下不过实话实说,身为女子,相夫教子才是正理,参政议政,终究不合礼法。”
楚青鸾轻笑:“《周礼》确曾有言‘妇言不出于阃’,可《尚书》亦载‘牝鸡司晨,惟家之索’——此言警醒的是乱政,而非女子本身。”
她眸光一转,“若以男女论才德,那敢问秦公子,商有妇好征战四方,汉有吕后治国安邦,她们可曾‘德不配位’?”
秦伽罗瞬间语塞,但很快又反击道:“那都是特殊时期——”
“好!”楚青鸾截断她的话,“那么如今北境战事频繁,江南水患连连,算不算‘特殊’?
本宫推行新政,解百姓之苦,难道反倒成了罪过?”
在场众人听闻,皆暗暗点头,露出赞许的目光。
秦伽罗眯眼,道:“公主自诩才能过人,可若没这层身份,新政又岂能推得动?”
楚青鸾似笑非笑,向前踱步而出:“秦公子既知晓本宫曾和离,就该明白——这‘公主’的头衔早就不是护身符。”
她目光环视着在场众人:“三年前本宫提议改革漕运,遭世家联名弹劾,提议减免赋税,更是被骂‘妇人之仁’。这些,可都是诸位的亲身经历。”
这时,人群中有几位曾联名上书过的大臣,都羞愧的低下了头。
人群中,谢云祁和裴渊目光灼灼的看着高台上的女子,仿佛天地间所有耀眼的光芒都集于她一身。
她站在那里,不疾不徐,言辞如刀,却又从容不迫,仿佛一切都尽在掌控。
同样的,这一幕也落入不远处茶馆二楼的一双眼睛里。
齐彻平窗而立,静静的注视着台上的一幕,眼底似乎有火焰在跳跃。
“原来,这才是真正的你么……”男人低喃,缓缓出声,隐藏在面具下的脸变得越发阴森,狞狰,眼底闪烁着一股势在必得的光芒。
这时,秦伽罗意识到现场的氛围为之一变,不禁有些着急。
“那又怎样?可公主终究是女子,女子感性,极容易为私情所困,比如……”她目光意有所指地扫过裴渊和谢云祁所在的方向,“与朝臣过从甚密?”
话落,全场哗然!
这话不可谓不恶毒了。
她在前面的治国理政辩论中落败,就立刻将矛头转向楚青鸾的私生活。这是典型的‘说不过道理,就攻击人品’的诡辩之术。企图用男女私情的桃色想象来消除楚青鸾的政治正当性。
不仅如此,此举还意在挑拨离间,制造君臣猜忌,甚至有可能激化矛盾,逼得楚青鸾当众失态。
果然,楚青鸾眸光骤然一冷,语气森寒;“秦公子此言,是在质疑本宫?还是在质疑大楚朝纲?”
她缓步逼近秦伽罗,目光如刀:“或者说——你代表的是大秦,来评判我大楚的内政?”
此言一出,全场哗然!
葛仲暗道不妙,急忙上前赔罪道:“公主恕罪!我家公子年少气盛……”
“年少?”楚青鸾不依不饶,“能说出‘牝鸡司晨’,必然熟读经典,伽罗公主,你说是不是?”
随着一句‘伽罗公主’四个字说出,满座震惊!
在场数百道目光,纷纷将目光落在秦伽罗身上,像是要把她盯出一个窟窿来。
质疑、不解、愤怒、以及同仇敌忾的情绪,充斥在每一个人的心头。
秦伽罗意识到身份被戳破,脸色骤变,手里的扇子‘啪’的一声落在地上。
下一秒,在场的大楚百姓炸开了锅:
“什么?此人竟是大秦的公主?!”
“好歹毒的心思,竟然乔装打扮来侮辱我大楚公主!”
“呸!什么礼仪之邦,分明是蛇蝎心肠……”
几个血气方刚的书生已经撸起了袖子,若不是侍卫阻拦,怕是就要冲上前去理论。
“堂堂一国公主,竟行此等鬼祟之事,大秦皇室就是这般教养?简直让人开了眼界!”
谢云祁与裴渊同时上台,一左一右立于楚青鸾身侧,三人气场相合,竟有种无形的威慑。
葛仲和蒙平立马将秦伽罗护在身后,葛仲此时已经面如土色,丞相风度早已维持不住,额头渗出冷汗。
蒙平则死死盯着裴渊按剑的手,随时准备拔刀相向。
“安静!”
楚青鸾一声轻喝,嘈杂的四方馆顿时安静下来。
她缓步走向秦伽罗,在她面前站定,她比秦伽罗年长几岁,身高也高出了半个头,颇有种居高临下之感。
“伽罗公主!你既代表大秦而来,本宫自当以礼相待,只是——”
她俯身捡起折扇,轻轻抖了抖上面并不存在的灰尘:“用这等拙劣的手段,未免太看轻我大楚了。”
秦伽罗面色煞白,踉跄着后退半步。她精心设计的局,不仅被当场拆穿,更让大秦颜面尽失。
葛仲忙找补道:“昭阳公主明鉴,我家公主年少……”
“年少不是无礼的借口。”谢云祁上前一步,淡淡的开口,声音如同淬了冰。
“伽罗公主方才的言论,可不像是不谙世事。”
一旁,裴渊则冷笑着补充道:“大秦使团入京首日就挑拨我朝君臣关系,这份‘厚礼’,本将军记下了。”
葛仲看着裴渊,那张与秦皇有着五分相似的脸,心里顿时一阵天雷滚滚。
这刚一入京,就把皇长孙给得罪了!
他这丞相的乌纱帽,怕是要丢。

第100章 谢相的桃花,都开到大秦去了
眼看着这场风波不能善了,葛仲不得不低下身段,朝楚青鸾赔礼道歉。
他上前一步,几乎将身体折成了直角:“昭阳公主明鉴!此事纯属误会,我家公主年少气盛,言语多有冒犯,老臣代她向公主赔罪!”
他说着,主动朝楚青鸾行了个大礼,并诚恳地道:“大秦绝无冒犯之意,此番出使,本是为两国邦交而来……”
蒙平见状,也只得单膝跪地,咬着牙,硬邦邦的挤出几个字:
“请公主……海涵。”
而秦伽罗……
众人的目光朝着秦伽罗看过去,结果不看不要紧,一看,却见她双眼冒光,正痴痴然地盯着谢云祁那张妖孽的脸!
现场瞬间陷入一种诡异的安静!
一些知情人士的目光不断在秦伽罗和谢云祁之间来回游移——
方才还剑拔弩张的气氛,突然间变得微妙起来。
裴渊眉头一挑,转头看向谢云祁,眼中闪过一丝玩味。
谢云祁则面色一僵,双眼陡然迸发出一股寒意,凌冽如刀,手中的折扇‘咔嚓’一声合拢,显然没料到这个发展。
葛仲还保持着行礼的姿势,抬头一看自家公主,差点一口气没上来。
“公……公主?!”
秦伽罗恍若未闻,她直勾勾的看着谢云祁,脸颊瞬间泛起可疑的红晕。
楚青鸾看着秦伽罗,眼底泛起一丝凉意,“看来,伽罗公主是累了。”
他意味深长的看了谢云祁一眼:“不如本宫安排谢相送您回驿馆?”
秦伽罗刚准备应下,葛仲突然一个箭步上前,硬生生挤在秦伽罗和谢云祁之间,“不敢劳烦谢相,老臣这就护送公主回驿馆!”
他说着,几乎是半拽着秦伽罗的胳膊,秦伽罗也终于如梦初醒,一张俏脸更是红得如同煮熟的鸡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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