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水煮风暴by曲三宝
曲三宝  发于:2025年06月2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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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克莫朝她指引的地方瞧了一眼:“好像是安妮的室友。”
我抬头,捕捉到克里斯汀躲闪的背影:“我们同寝,前几天交流了两句,觉得保持距离对彼此都好。”
艾克莫冷笑:“请不要把威胁说得如此清新脱俗。”
秋·张好奇得问:“她们怎么你了?”
我放下手里的面包,掰着指头回忆:“藏我的东西,孤立我,抹黑我,天黑把我关进盥洗室,哦,最后这个不算。”
还没有发生,也不会再发生。
艾克莫眉头皱起:“她们竟敢在霍格沃兹这么做。”
我微笑:“现在不敢了。”
天气逐渐变暖,考试周如期而至,秋·张和艾克莫忙得焦头烂额,我在她俩的衬托下显得格外悠闲,因为对一年级的考试胸有成竹,百无聊赖下,打着预习的幌子复习二年级的课本。
有一天,我正在纸上罗列感冒药剂操作失误的挽救办法,被路过的秋·张发现,于是停在我身边,我写一条她念一条,念到“搅拌过头出现褐色沉淀”时,声音骤然拔高:
“加与沉淀等量的白鲜。玛丽,加白鲜!”
我抬头,被眼前的阵仗吓到:“你们什么时候把坩埚都支起来了?”
“在你画完星系图之后,开始写魔药笔记之前。”秋·张眨眨眼,歪着头补充,“安娜,你最近好像有点不太正常。”
“是吗……”我心虚得敷衍着,视线在空气中漂移。
远处,格兰芬多学院正在球场进行魁地奇夜训,浅淡月光下,一个黑点如彗星曳尾疾冲而出,骤然急刹。片刻后,夜幕里隐隐传出叫好声,我猜测是哈利抓住了金色飞贼。
“哈利刚刚的动作真利落,不是吗?”秋·张整个人趴在围墙上往下看,“难怪伍德那么自信,这么晚还敢把金色飞贼放出来。”
果然是他。
我指着盘旋在哈利身边的两个小红点考她:“哪个是弗雷德,哪个是乔治?”
秋·张端详片刻,自信满满得说:“现在往安吉丽娜身边飞的是乔治,停在原处的是弗雷德。”
我心服口服,由衷赞叹:“牛。”
“是很牛,”艾克莫的声音突然阴测测从身后传来: “可惜辨认出弗雷德和乔治并不能帮你在魔药成绩上加分。”
听到艾克莫抱怨,秋·张这才依依不舍收回视线:“行了行了,我这就过来。别担心,有安妮的笔记在,万事大吉。”
我哭笑不得,将笔记递给她。她接过后一边朝玛丽的方向走过去,一边翻阅:“安妮,你这笔记上面记录得东西也太全面了吧,连草药学都有,玛丽,我们明天的复习资料也不用愁了。”
艾克莫神色复杂得扭过头打量我:“我知道拉文克劳盛产学霸,但你也霸得太逆天了。”
我确实是逆生长了,很遗憾不能告诉她这点。
所以我摸了摸鼻子,心虚得转移话题:“这本只是草稿,字迹比较潦草,各门学科的笔记在寝室里,你们需要的话晚上回寝拿给你们。”
“那再好不过,”秋·张继续一页页前翻:“看出来是草稿了,你还涂鸦了好多星象草图……你又不会占卜,怎么对星星这么感兴趣?”
这题我能答:“星象繁杂,画的时候需要全情投入,可以帮我静气凝神。”
秋·张顺着我的话问:“你在烦躁什么?”
这题我不能答,只好沉默。
秋·张哗哗翻书的手停了下来,语带疑问:“安妮,你这是……”
我不明所以得走过去,看清纸上的内容后心跳空一拍。
1、梦魇。
2、穿梭时空,人为,玩笑。
3、穿梭时空,人为,恶意。
4、穿梭时空,非人为,时间扭曲。
这是我圣诞节第二天信手写下的几点猜测,距今不过几个月的时间,我已不知不觉把自己融入这个时空,忘了初来乍到时的忐忑不安,也忘了曾白纸黑字留下过这样的疑惑。
“你这是……”秋·张煞有介事得凝眸看我,眼神中仿佛有暗流涌动。
我僵在原地等待她的宣判,心脏砰砰直跳。
“在玩什么文字游戏吗?”
虚惊一场。
我松懈下来,顺着她的话茬往下说:“是的,就……没事的时候拿出来玩玩。”
其实我并不知道什么是文字游戏,但这样回答应该没毛病。
“呲啦”一声,艾克莫的坩埚突然爆沸,她咒骂了一声,连连后退,秋·张急忙捧着笔记赶去支援,我也跟了过去。
等折腾完回到寝室,我半躺在床上,拿出笔记翻到写下四点推测的那页,犹豫很久,最终没有将它们撕下来,只是用隐形咒把上面的墨水隐去。
最后一门魔法史考完后,我在考场外遇到哈利三人组。赫敏眉头紧锁碎碎念叨,罗恩嘻嘻哈哈和路过的同学打着招呼,哈利夹在这两个没头脑和不高兴中间,表情凝重。
这个可怜的孩子,从入学第一年开始,每年都要死里逃生一次,简直比期末考还准时。
我不知道他今年将要陷入怎样的险境,只记得在年终宴会上格兰芬多以惊天逆转赢下学院杯时的轰动,想想如今宝石沙漏里悬殊的比分,那一定是段非常可怕的经历。
好在,历史的车辙循环往复,他们每一次都能化险为夷。
虽然已经预知结果,在擦肩而过的档口,我还是冲他们点了点头:“祝你们好运。”
罗恩误会了我的意思,摆摆手说:“现在不担心这个,考试成绩要等到一个星期以后才公布呢。”
看着这个红头发男孩无忧无虑离去的背影,我轻轻笑开,也多亏有他,三人组合才不至于那么“苦大仇深”。
“安妮。”秋·张不知从哪个角落突然冒了出来,猝不及防得拉起我的胳膊,“走,带你去一个地方。”
我由她牵着,穿过走廊,爬上石阶,七拐八拐,面壁而立,和蹲守在墙前面的兽形石像小眼瞪大眼:“我们走错地方了吧?”
秋·张对着石像开口:“珍珠奶茶。”
啥玩意儿?
石像猛地弹开,吓了我一跳,也许是这一弹已经把惊吓值耗光,再看到石像背后的旋转楼梯时,我反而平静下来。
秋·张拾级而上,推开栎木大门,我默默跟在她身后,进入一间明亮宽敞的房间,里面摆满琳琅满目的古怪器械,墙上挂着许多人物肖像,各自在画框里忙自己的事情。
看到这些,我大致猜出我来到了传说中的校长办公室。
果然,再往里,我在办公桌后面看到了一位白胡子老头。
只在群体活动中遥遥仰望过的面孔,现在与我相隔咫尺,我甚至能听到他的呼吸声。
很快,他的呼吸声就被我咚咚的心跳声盖过。
是邓布利多,活的。
“请坐,怀特小姐。”活的邓布利多和蔼得对我说,挥动魔杖变出三只啤酒杯,里面装着浅褐色液体,杯子底部是一颗颗琥珀色的小圆球。
“加冰块吗?”
我警惕得摇摇头。
于是他递给我一根吸管:“如果你还没尝试过,请允许我向你介绍,这是根据秋·张小姐的秘方做出来的,她管这个叫珍珠奶茶。”
我被这隆重的阵仗吓到,接过吸管,食不知味得吸了一口。
“珍珠好吃吗?”他追问。
我后知后觉得嚼了嚼滞留在舌间的琥珀色小圆球,以我粗糙的味蕾,只能感受到橡胶的质感。
邓布利多见我眉头皱起,不以为然得拿过一杯,一口气吸了一大口,坚持:“你会喜欢的。”
秋·张坐到我旁边的椅子上,将剩下的一杯奶茶拿到跟前,同样吸了一大口。
于是,我们三个人坐在校长室,你一口我一口他一口得喝起了泡泡奶茶-如果我没记错名字的话。
我咬着吸管,几乎以为秋·张带我来这只是为了聚在校长室共饮几杯古怪的奶茶,这当然不可能,但纵然顶着满脑袋问号,邓布利多不开口,我也不敢问。
半杯奶茶下肚,邓布利多才缓缓开口:“我听秋·张说,你有一本笔记本,上面写了一些很有意思的东西。”
我僵住,吸管中的塑胶小球迅速下落,跌回杯底。
“没事的,孩子,我猜是第四点。”
4、穿梭时空,非人为,时间扭曲。
这是不久前刚看过的内容,记忆犹新。
“穿、穿梭时空?”
“用秋·张小姐的说法,这叫穿越。”
我朝秋·张看过去,她的奶茶已经喝完,正费力得用吸管戳着杯底残余的小球,听见名字被提及,抬头冲我笑了笑。
邓布利多回身,从一旁的柜子里取出一只浅边的盆子:“不知道怀特小姐介不介意,让我们看看你穿越以前的事。”

圣芒戈医院。
治疗师已经不眠不休两个昼夜,而我,也已经连续工作了36个小时,此刻正艰难得拖着酸胀的小腿跟在他身后,努力辨认他低哑嗓音中所传达的医嘱。
“绷带。”
我掏出魔法绷带,一圈圈缠绕在溃烂的伤口上。
下一位:
“止血。”
我轻挥魔杖,不再渗血的伤口惨白狰狞。
下一位:
“狼人解毒剂,双倍。”
我将配方默写在处方单上,治疗师给病人检查完扫了一眼,用魔杖盖戳。
下一位:
我等候片刻,没听到吩咐,抬起僵硬的脖子,看见治疗师无力得闭着双眼,神情疲惫,家养小精灵已经用床单将床上的人裹住,一个响指送到门口。
暗红色的血浸透床单,淅淅沥沥滴在地上,又很快被家养小精灵清理干净。
一位男士冲到家养小精灵跟前揪住它们纤细的胳膊不愿撒手,另一位男士匍匐在隆起的床单上,肩膀剧烈抽动,还有一位年纪稍长的女士脸色惨白,站在原地拒绝上前。
隔音咒将不甘心的诘问,痛苦的哀嚎,甚至沉默的呼吸通通禁锢在病房外,让这一切如同一场恢宏的默剧,声势再浩大,只要移开眼,就能当一切就不曾发生。
“生骨剂。”
我移开眼,空缺的床位已经由躺在走廊里的病患顶上。我闷头默写生骨剂的配方,心里有根弦越绷越紧。
“伊丽莎白来了,你下班吧。”治疗师直起身子,沙哑的嗓音如风箱在拉扯,仍坚持补充道,“辛苦你了。”
我点点头,将手中的东西交给伊丽莎白,走到病房门口,抱起堆在地上等待清洁的床单被褥,深呼吸,迈了出去。
几乎同时,守在病房外的人潮翻涌过来,有人声如洪钟,有人声嘶力竭,每个人都在发问,所以我一句都没能听清。
我麻木得将自己埋在满是血污的被单之中,顶着它们一步步挤出汹涌的人潮,一步步穿过躺满病患的走廊,再一步步走向盥洗室。
关上门,老旧的消毒机运行起来轰隆作响,我置若罔闻,因为我的世界已经过于吵闹。
喜极而泣,痛哭哀嚎,无声垂泪,千百种哭声拧成密不透风的一团乱麻,把细若蚊鸣的医嘱压在最底下,不见天日。
洁净的地板氤出血渍,喝下狼人解毒剂的病人亮出獠牙,生出骨骼的胳膊无力垂下,时间莫名其妙得逆转,我所做的一切通通化为徒劳。
我逐渐进入一个奇妙的状态,光怪陆离的幻像与幻听交错在一起,而我以上帝视角冷眼旁观,仿佛只要我移开眼,就能马上抽离。
但这一次,我移不开眼。
像一只陀螺,在不间断的鞭策下原地打转了36个小时。现在,鞭停了,旋转还在继续,一圈又一圈,恶心得我想吐。
天旋地转中,一块小饼干跃然浮现,在兵荒马乱的乱像里不动如山,清新得别具一格:
“吃饼干吗?”托着饼干的手往上抬了抬。
我花了很久才意识到这不是我的臆想,视线流转,最终定格在一张脸上,茫然发问:
“你是谁?”
冥想盆泛起涟漪,那人的面容一点点荡漾开,但回答声依旧清晰得传了出来,简短有力:
“某个人。”
随着这句话的道出,盆中画面迅速化作漩涡下沉,片刻后,冥想盆恢复原本平静的水银镜面。
刚刚盆中所浮现的,是我对于霍格沃兹决战最直观的记忆,当我知道它的时候,它已经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结束,可它对魔法界造成的伤害并未完结。
未能赶赴决战的忠实信徒听闻魔王的死讯后,在各地发动自杀式袭击,还有不少黑巫师打着食死徒的幌子恃乱行凶,一时之间,大大小小的战场不计其数。
圣芒戈的病房满员了一个多月,我作为实习生,本没有资格直面病患,也因为人员紧缺不得不奋战在一线,36小时 on call,我的听力与无声咒便是在这一个多月里炼出来的。
一个多月后,重大伤亡骤减,圣芒戈开始出现空床位,随着伤患接连出院,一切似乎重回正轨。但我知道,大部分的人并没有走出他们心里的圣芒戈,甚至十年后,依旧还有人陷在PTSD中,苦苦挣扎不得解脱。
看完我的回忆,秋·张不发一言,将吸管咬得不成样子。
邓布利多疲惫地叹了口气,沉声道:“辛苦你们了。”
他用湛蓝色的眼睛看着我:“安妮,你发现自己穿越回十七年前之后,有想过改变吗?”
我点点头,又摇摇头:“想过,但我怕……”
邓布利多问:“怕什么呢?”
我斟酌着开口:“蝴蝶效应。”
我怕稍有不慎未来会变得更糟,我怕竭尽全力也撼动不了既定的命运,我怕所有选择都只是汇向同一个终点的分岔路,我还怕有得必有失,到最后图穷匕见才发现一切不过是一场等价交换。
这些恐惧像浮在水面上的一连串木桶,只要我摁住它们,它们就可以沉入水底,可一旦离开去按下一个,松开的那个又会迅速冒出水面。
我东奔西顾,忙得气喘吁吁,却最终只是狼狈了自己。
后来,我索性将视线抬得高高的,把时间耗在变幻莫测的星空里,我不厌其烦得去描摹金星木星水星火星,因为一旦停止仰望,视线就会不由自主落回到水面的浮桶上。
像是看穿我简短回答背后的凌乱思绪,邓布利多轻声说:“你该早点来找我的。”
语气中没有责备,只有长辈对晚辈的关爱与心疼。
是啊,有事找校长,我早该想到的。只是我习惯了在霍格沃兹单打独斗,什么事都是自己想办法解决,解决不了的就咬牙忍着,忘记了还可以有求助这一选项。
邓布利多又说:“至于你所说的蝴蝶效应,孩子,现在的你不是十七年前的自己,我想光是这一点,就已经是蝴蝶效应的其中一环。”
秋·张在旁边附和:“我们再小心也不能保证和之前的行动轨迹完全重合,与其惴惴不安得等待风暴,不如先发制人,自己酝酿一场可控的小风暴,将损失降到最低。”
我有点心动,不破不立,木桶怎么压都会重新浮出水面,不如在桶底凿个洞,等水一点点从洞口漫上来,桶自然就沉下去了。
邓布利多适时递给我一张羊皮纸。
“这是秋·张小姐的笔记。”
我接过,只看了一行便被内容震住,忍不住抬头看看邓布利多,又看看秋·张,再低头将羊皮纸的内容逐字逐句的仔细阅读。
“和你知道的有出入吗?”秋·张问,“有些我记不太清了。”
我读到七魂器的下落,倒吸一口凉气:“这远比我知道的要多。”
纸上的每一句都是重磅炸弹,虽然内容不多很快就读完了,但我的心里久久不能平静,忍不住又看了一遍。
奇洛教授竟然是神秘人的手下,他给我们上课的时候神秘人就长在他后脑勺上!
怪不得秋·张一直告诫我要远离禁林,为了维持神秘人的生命,奇诺教授需要不断潜入那里偷盗独角兽的血。上次若不是秋·张反应得快,我很可能永远消失在禁林深处,即使被发现,也只会被认为是违反校规自食恶果。试想在霍格沃兹还有哪里比禁林更适合作为抛尸的地点?
想到这,我惊出一身冷汗。
“关于奇诺教授,我很抱歉,是我没有做好调查。”邓布利多察觉到我停留的目光,“如果这让你对我产生了质疑-”
“我从没有怪过你,邓布利多教授。”我抬起头,努力在发颤的声线中传达出我的郑重。
不管是现在,还是十七年后,没有人能否认邓布利多的伟大,他的无私奉献,他的殚精竭虑。
这位老人并不是全知全能的梅林,他的事迹太过耀眼,让我们忽略了他不过是以血肉之躯撑起魔法界希望的孤寡老人。
咳,对不起,孤寡二字用力过猛。
不知是不是我的幻觉,邓布利多的白胡子轻轻颤了颤,然后很快恢复了镇定:
“谢谢你的理解……我和秋·张有个计划正在商讨,除此之外,我想-。”
这就是秋·张刚刚所说的,主动去制造一场小风暴吗?
虽然已经被她说动,但谈到改变,心底还是本能得抗拒:“我想我帮不上什么忙……当然如果有用得上我的地方,请尽管吩咐。不过最好不要告诉我细节,我的大脑封闭术学得很糟糕。”
邓布利多温和得笑了:“这些都要从长计议,计划具有一定危险性,不出意外,我应该会交给更专业的人去完成。我原本是想说我们尽量遵守原来的时间线,以防发生什么意料之外的事情。不过你提醒了我,恐怕这个假期我得给你和秋·张安排几场大脑封闭术训练,毕竟你们的脑袋里装着这个世界未来的走向。”
他想了想:“我本来打算这个假期拜托弗立维教授给秋·张小姐做魔力的疏导训练,可以顺便把大脑封闭术也排进课表,不过这样一来,你这边他就分不出精神了……不要紧,我想斯内普教授会很乐意代劳的。”
邓布利多教授果然不是全知全能的梅林,连我这个上假霍格沃兹的都知道,斯内普教授不会乐意代劳任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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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寝室的路上,我和秋各自心事重重,不发一言。直到休息室入口,鹰状门环发出冰冷的提问:
“何以为人?一言蔽之。”
秋毫不犹豫得回答:“记忆。”
门开了。
这类门禁问题在拉文克劳大概是最受欢迎的,因为它没有标准答案,只要能自圆其说,怎么答都不算错。
这类问题也是我最讨厌的,因为它没有标准答案,以我贫瘠的想象力,甚至连一个错误答案都编不出来。
以前遇到,我都会找个角落蹲着,蹲到其他拉文克劳答完进去后,再上前依样画葫芦。现在不一样了,我只需等秋回答出来,然后和她一起进去。
这么一想,有个同伴还挺好的,至少有助于血液循环。
不过这位同伴的回答有些出乎意料,记忆……这是我从未想过的角度,试着去做阅读理解,越解越觉得精妙。
每个人的记忆都是独一无二的,即使经历同一件事,不同人回忆起来也一定有所不同,记忆是我们既成的人生轨迹,也在潜移默化中决断我们未来的人生道路。同时,也是记忆让我们彼此关联,如果没有记忆的羁绊,芸芸众生都是陌生人,而Someone也只不过是Nobody。
可以说,人类的皮囊是记忆的载体,而记忆撑起了这个载体的形与色。
想到这里,我几乎要把这个回答当作标准答案来膜拜。
进到公共休息室,里面空无一人。离回家还有两周时间,没有了考试和作业的束缚,正是可以肆无忌惮疯玩的时候。
莘莘学子也没有辜负这得来不易的悠闲时光,正常都会去草坪上野个餐,去球场约两把3v3魁地奇斗牛,奇葩点的会参加一些新潮又小众的非官方民办活动:“夜宿桃金娘盥洗室”鬼屋体验、“十大感动霍格沃兹”人物事迹评选、“追踪那个皮皮鬼”勇敢者大冒险……光听名字就觉得匪夷所思。
往年我与这样的热闹格格不入,总是选择待在寝室里自闭。但今年我有朋友了,我想,我是不是应该变得合群一点?
“之前看到卢平夫妇,弗雷德躺成一排,觉得世界观都要塌了,没想到只是冰山一角。”
秋突然喃喃出声,带着些颤抖,大概是冥想盆里的场景给她留下了阴影,现在还没回过神来。
我不能理解:“怎么会?预言家日报连着写了将近一个月的头条,每年公祭日也会以不同主题出特别报道。”
没想到也该看到的。
秋沉默片刻,神色复杂得开口:“安妮,我和你的情况不太一样,我不是穿越,而是死了之后重生到别人身上,我原来并不是秋·张。”
这么短时间又接触到一个新词汇,我有些消化不良:“那真正的秋·张去哪了?”
“我死掉之后再睁眼,发现已经身处产房,护士托着我恭喜张太太喜得千金,我想在这个时空我才是真正的秋·张。”
“那……原来时空的秋·张呢?”我换了种问法。
秋轻轻摇头:“我不知道。”
我联想起一个曾被我短暂纠结,又很快抛之脑后的问题:“那么我呢?如果我是从未来穿越回现在,原本现在的我去了哪里?”
秋还是摇头:“我问过邓布利多教授类似的问题,他也答不上来,只说那是神秘事务司尚未攻克的难题。”
说完,她神色严肃,手轻轻搭到我的肩头,扳着我的肩膀问:“安妮,你现在知道我不是你穿越之前认识的那个秋·张了,你介意吗?”
我想了想,摇头:“我几乎没和她说过话,我的朋友一直都是你。”
艾克莫知道了也许会难过,可如秋所说,人是由记忆构成的,现在的艾克莫脑海里并没有原来秋·张的记忆,她和我穿越前的那个艾克莫也已经不是同一个人了。
绕来绕去,大家都不是原来的大家,只有我还是原来的我吗?
我感到有些不对:“如果你不是原来的秋·张,为什么你会知道那么多黑魔王的秘密?”
“唔,那是因为……我在重生之前看到过,”秋张答得含糊,大概是因为太过玄妙,她自己也搞不清楚。
她顿了顿,又说:“总之这些过去,不对,对现在来说应该是未来才对……反正那些事情就在我脑海里,你就当是我从胎里带出来的吧。哎,过去未来从前现在的,说多了时态都搞乱了,我们想开点,就把握眼前,好吗?”
我下意识点点头。
“很好,那么-”秋合掌,在清脆的声响中做出决断,“把握眼前,从明天上午十点我们学院和格兰芬多的魁地奇决赛开始,到时候一起去看吧,就这么愉快得决定了!”
说完她闪身离去,留我一人在公共休息室发愣,几分钟前那个说话带颤的女孩仿佛是我的一场幻觉。
我没有秋那种说想开就想开的声控技能,也不觉得眼前的魁地奇有什么好把握的。晚上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想白天邓布利多说的话,想那些已经历过现在尚未发生的未来,想一些可能会与我过去的经历截然相反的未来。想着想着,时态就又乱了……
第二天,“咚咚”的擂门声把我吵醒,我顶着一对熊猫眼头重脚轻得爬起来前去开门,发现秋神清气爽得站在门外。
“我再睡会你先走”这句话不过在哈欠里滞留片刻,便被秋劈头盖脸的一句“比赛就要开始了!”给堵了回去。
她跑进我的寝室,从床上翻出我的魔杖塞进我手里,不由分说拉着我往外狂奔。
一边撒足,一边提醒:“衣服!”
我看了眼身上皱巴巴的睡衣,连忙一杖换装。
秋拉着我拐了个弯,抽空回头瞥了我一眼,继续提醒:“头发。”
我依言使出前段时间艾克莫教给我的咒语,只需1秒,就能给自己半长不短、扎不起来、披着又扎脖子的头发烫出羊毛卷。
秋一路领着我,爬上看台,扎进密密麻麻的人群,不停得和挤过的人道歉。
玛丽艾塔·艾克莫端坐看台正中心的位置,守护着身边大概是方圆十里唯二的两个空位。见我们姗姗来迟,神情有些不悦:“知道有多少人过来问这里有没有人吗?麻烦死了,下次再迟到不带你了。”
她把秋摁到身边的位子上,同时对我说:“快点,比赛就要开始了,别挡着别人看比赛。”
我正准备挨着秋坐下,发现方圆十里唯一的空位上有一杯冒着热气的南瓜拿铁。
是给我的吗?
我偷偷看了眼一旁的秋和艾克莫,她们的眼神已经聚焦到球场上。
应该是给我的吧。
我小心翼翼拿起位子上的南瓜拿铁,忐忑落座。
艾克莫似乎不满意我的磨叽,白了我一眼。眼神扫过,未发一言,看来这杯南瓜拿铁就是为我准备的。
我下意识握紧了杯身,因熬夜而萎靡的神经仿佛也在滚烫的温度下得到熨帖。
就在此时,哨声吹响,比赛正式开始。
我努力将注意力转向赛场,但原谅我睡眼朦胧,昏眼观赛,只觉得天空中飞翔的人全都披着重重叠影。
李·乔丹如往常一样为赛事激情献声,只可惜那些应该是很精彩独到的解说词传到我耳朵里就像是此起彼伏的鞭炮,除了噼里啪啦,还是噼里啪啦。
渐渐,我习惯了这吵闹的频率,眼皮变沉,快要撑不住……
“乔治救场了!”
秋猛不丁一巴掌拍在我胳膊上,我惊得一颤,重新进入这个吵闹的世界,打起精神看了两分钟,眼皮又忍不住逐渐下坠……
“乔治这球打的漂亮!”
秋又是一巴掌拍过来。我被拍得一个趔趄,手里的南瓜拿铁差点倾倒,连忙分神稳住。手撑着下巴坚持了两分钟……
“哎呀,好险!”
这回是连环拍,我彻底醒了。
玛丽被秋咋呼得有些脑壳疼,气呼呼得说:“还让不让人看比赛了!你不是说你不喜欢乔治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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