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级的黑魔法防御都是些浅显的理论知识,我左耳进右耳出得听着,把注意力放往后排。
克里斯汀正在低声和丽莎密谋些什么,隔得太远听不真切。
窗外阳光明媚,让阴雨了快一个月的寒冬都温暖不少,想到今天只有这两节连上的黑魔法防御课,我的心情也不由自主跟着晴朗起来。
奇洛教授刚下课,克里斯汀就急冲冲拉着丽莎往外走,我慢悠悠收拾好东西,远远得跟在她们后头。
看着她们进了寝室,我在公共休息室稍作停留,掐算着时间,觉得差不多了,才抬脚走进去。
刚把门推开,就听到一声惊呼。
一个人跺着脚跑到门口与我对视,愤怒的眼神像小刀嗖嗖往我身上捅窟窿。
这个人大概是克里斯汀。
之所以说“大概”,是因为她的脸已经变得浮肿不堪,还不停往外冒小红疙瘩,这些小红疙瘩如雨后春笋,很快就密集到让人头皮发麻。
“你对我做了什么?”她一边嘶吼,一边试图拿手去碰脸上的疙瘩,却又因为不敢而缩回,来回反复到快要崩溃。
我站在门外,平静得问:“你现在这样,是想吸引外面的人过来一睹尊容吗?”
她惊呼一声,飞快得奔回床上,拉过被子罩住头。
我跟在她身后进了寝室,在门边施了一个隔音咒,缓步来到她床边。
克里斯汀的一声怒吼闷闷得从被子里传出:“你到底对我做了什么?”
我眼神慢悠悠划过呆立床边吓傻了的丽莎,转头和被子里的人沟通:“我劝你不要用手去碰,会留疤。”
床幔很明显得抖动了一下。
然后,我开始回答她之前的问题:“至于我做了什么,我想先问问你做了什么,你们-”
我将视线扫回丽莎身上:“做了什么?”
丽莎脸色瞬间惨白,我走到自己半打开的床头柜前,魔杖轻轻一挥,将散落在地上的课本叠成一摞码在床头柜上。
往祛痘药剂里加鼠尾草之后晒月光,痘痘就会成倍增加,这是我无意间的小发现。鼠尾草的量与痘痘的大小与多少成正比,晒月光的时长与药剂维持时间成正比。
我在抽屉里最上层的书上涂满昨天精心炮制的反向祛痘药剂,再假装匆忙离开忘锁抽屉诱她们上钩,说起来还是上次她们偷藏怀表带给我的灵感。
克里斯汀到此刻,终于也猜出一二:“是课本,你在课本上动了手脚然后故意迟到!怀特,不管你做了什么,快给我复原,不然你等着被开除吧!”
我摇了摇头:“首先,是你未经我允许乱动我的东西。其次,没有学生会因为制错药剂而被开除。最后,除你武器。”
我伸直魔杖,对准角落里偷摸拿出魔杖试图对我施咒的丽莎。
丽莎的魔杖脱手掉落在地上,她慌张得想要去捡。
“四分五裂。”我紧跟着开口。
克里斯汀的穿衣镜应声炸裂,丽莎尖叫着抱住头往下蹲,我在碎片四下飞溅之前用屏障咒把它们归拢到一起,又用悬浮咒让它们缓慢降落到角落里。
“拉文克劳应该懂得分析局势。”我冷冷说。
丽莎显然是吓坏了,头垂得低低的,缩在地上静如鹌鹑。
克里斯汀从被子里探出头,看到地上的狼藉后吓得又藏了回去,慌乱得问:“你到底想干什么?要我以后不再欺负你吗?想知道怀表在哪里?我说,我全都告诉你……怀表就在盥洗室的水箱后面!”
我冷笑:“谁给你的自信让你觉得你能欺负到我?”
以前,我确实被她的冷暴力中伤,不断否定自己,怀疑别人,离群索居变得孤僻。
现在的我,只是懒得计较。
某人说我像条冬眠的蛇,很多时候不是没能力反击,而是懒得反击。
我觉得他说得对。
我失去和克里斯汀继续拖拉下去的耐心,准备速战速决:“你昨天在长桌说的那番话,我很不喜欢。以后我们的恩怨,也不要牵扯到其他人。”
短暂的安静过后,克里斯汀咬牙说:“好,现在你可以让这些恶心的东西消失了吧?”
我笑了:“没这个必要。”
在她再次发飙鬼叫前,我去角落捡起地上的镜子碎片丢进床幔:“它们已经消失了。”
乔治说得对,控制在三分钟内,才是一个无伤大雅的玩笑。
我去盥洗室取出指路怀表,扔进床头抽屉上锁,顺便提醒:“这次是三分钟消失,下次可能就是三个月。不过只要记住我刚刚说的话,我们就井水不犯河水。”
庞弗雷夫人或许能在三秒内让痘痘通通消失,但是校医室最藏不住的就是秘密,去校医室的路上也绝不会空无一人,以克里斯汀好面子的个性,这道题她知道最优解。
说完该说的,我走出寝室,与姗姗来迟的朱莉擦身而过,寝室里隐约传出啜泣声。
朱莉惊讶得看我一眼,没说什么,匆匆走了进去。
霍格沃兹的学生自有一套我所不知道的消息传递途径,相信这件事很快就能传开。等到明天早晨,他们都会知道:
那个拉文克劳的小麻瓜贩子,不好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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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克里斯汀摊牌后,我们之间达成了一种心照不宣的默契,我起床时,她和丽莎、朱莉已经离开,等到我踩着宵禁的点回来,她们早已熄灯上床,路上遇见,也像躲瘟神一样躲着我。
一如我警告的那样,井水不犯河水。
我乐得清净,每天还和以前一样早出晚归,上课看书吃饭遛弯。
因为临近期末图书馆太过嘈杂,我把看书的地点转移到禁林边缘,上次我和秋·张吃红薯的大树下。
这里少有人涉足,我连着待了一个星期,连弗雷德和乔治这对禁林常客也没见到,我猜他们是在忙魁地奇比赛的训练。
“我不是说过禁林很危险吗?”
我正趴在树下描摹太阳系行星图,被突如其来的诘问吓了一跳,抬头,见秋·张一脸严肃得低头看我。
我小心翼翼得开口:“我一直在外面待着,没进去。”
“有区别吗?这里可是出入禁林的必经之路。”
我不明白她的意思:“危险的不是禁林里面的生物吗?它们又不能随意出来,不然整个学校都危险了。”
“危险的可不只是禁林里的生物……”秋张说。
“比如?”察觉出她话里有话,我真心诚意得请教。
秋·张似乎没预料到我会追问,噎了一下才回答:“你还记得海格养的龙吗?”
“那条龙还在?”我惊了,我去图书馆查过资料,那是一条能喷火的龙,“木头房里养火龙,海格怎么想的……”
秋·张眼前一亮:“那是条火龙啊,话说你上次看到多少?小东西有翅膀吗?有角吗?”
我正想回答,被横插而至的问讯打断。
“你们在干什么?”
奇洛教授从树后的阴影处走出来,一扫平时课堂上的细声和气,目光锐利得仿佛能戳穿我俩。
我连忙和他解释:“看书,教授。秋·张刚过来,我们没有违反校规。”
奇洛点点头,面无表情得继续发问:“你经常在这看书吗?”
我正要如实作答,被秋张截过话头:“我们平时不来的,只不过今天我们和哈利约在这里碰面,安妮到得早,所以看书打发时间。”
她在说什么?虽然每一句都是假的,但通通都好有道理的样子。我不明白她说谎的原因,谨慎得选择了旁观。
奇诺教授又问了些别的,秋·张一一作答,满嘴跑火车,轨路铺到了西伯利亚。
更神奇的是,奇诺教授居然不结巴了!
突然,秋·张用力向远方挥手:“赫敏!”
从海格小屋里出来的哈利和赫敏应声回头,秋·张拉着我向奇洛教授匆匆告别,小跑着赶去与他们会合。
“等你们好久了,快走吧。”等到他们面前,秋·张又抢先开了口。
从赫敏与哈利迷茫的表情,我判断出秋·张在这一点上也撒了谎。不过二人和我一样,没有揭穿,顺从得跟着她一起往城堡走。
走出一段距离,秋张放缓脚步,向二人解释:“我对蒜味敏感,一闻到就想吐,奇洛教授身上的蒜味太重了,我怕自己失礼就想找个借口开溜,正巧你们出现,我就假装和你们有约,你们不介意吧?”
赫敏恍然:“当然不介意,虽然我很尊敬奇洛教授,但他身上的味道确实有点恐怖……对了,哈利,这是我在图书馆认识的朋友,秋·张,拉文克劳二年级的学生。秋·张,他是谁我就不用多介绍了吧?”
秋·张大方得伸手:“当然,哈利·波特,久仰大名。”
哈利不好意思得伸手回握:“你好,秋·张。”
秋·张一边和哈利握手,一边问赫敏:“罗恩呢?怎么没和你们一起?”
“他不小心被狗咬伤了,现在在校医室。”赫敏回答完秋·张的问题,转头问我:“怀特,你最近没怎么没去图书馆?我感觉我们好久没见了。”
我本来低着头跟在他们身后,突然被问起,迷茫了一瞬:“……那里现在太嘈杂了。”
哈利点了点头:“是挺吵的,平斯夫人都要疯了。不过也没办法,考试周要来了嘛,我最近也几乎整天泡在那里。”
我微愣:“整天?不用训练魁地奇吗?”
“魁地奇最近只有一周两次的常规训练。”
秋张看我们聊了几个来回,好奇得问“你们认识怀特?”
“认识,”哈利挠了挠后脑勺,“说起来挺不好意思的,圣诞节的时候我和罗恩打雪仗,不小心砸中了怀特。”
“原来是不打不相识。”秋张若有所思得看了我一眼。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我感觉她总在审视我。
秋·张的眼睛就像是七月烈阳下藤蔓尖上挂着的葡萄,圆溜溜,亮晶晶,甜滋滋,被这样的眼睛审视,我生不出反感的情绪。
与哈利和赫敏在岔路分开后,我问秋·张:“你想解释刚刚的事情吗?”
我不确定秋·张会不会撒第三个谎,但我还是想问问。
这一次,秋·张没有撒谎,她直接拒绝回答:“很抱歉,我不能说,但我希望你以后别再靠近禁林,这学期结束前也不要落单,不管你信不信,城堡比你想象中危险。”
“知道了,我会注意的。”
与秋·张分别后,我去了天文塔观星,描摹得太过入神,等到从忘我的状态抽离,发现早已过了宵禁。
匆忙收拾好东西下楼,与口口声声告诫我城堡里很危险的秋·张撞了个正着。
两个落单的人大眼瞪小眼,场面一度非常尴尬。
与此同时,洛丽丝夫人从走廊另一侧闪出,不疾不徐得靠近,竖瞳闪着莹莹绿光,在漆黑的夜里,像是一对探照灯。
洛丽丝的出现,说明费尔奇正在赶来的路上。
我和秋·张同时掏出魔杖,她嘴唇颤抖,半天没有出声。
我跑到走廊的栏杆边,魔杖轻点,杖尖迸出银光,在楼下的栏杆上投射出一个跳跃的光点。洛丽丝夫人喵了一声,一跃而下,举爪踩在光斑上,追着光点旋转、跳跃,灵活得像是一个幽灵。
期间,秋·张很有默契得站在走廊替我望风,小声提醒我费尔奇的出现。
我迅速熄灭光源,和她一同撤到最近的教室里,反手给教室施了一个混淆咒。
几乎同时,费尔奇出现在走廊另一边,挨个打开教室的门进行排查。
很快,查到了我们这边,他在我们藏身的教室门口站定,狐疑得盯着空气,不确定得喊了声:“洛丽丝?”
茫然的猫叫声从楼下传来,把费尔奇引了下去。
听到脚步声远去,我和秋·张同时松了口气。
秋·张低声问:“怀特,你刚刚施得是无声咒吗?”
无声咒太过复杂,一年级的小孩不可能掌握,哪怕天才也不可能。
于是我立马否认:“当然不是,我有念咒,只是怕费尔奇听到把声音压得很低。”
并火速转移话题:“现在我要回寝室了,一起?”
秋张有些不好意思得说:“其实我这么晚出来,是想看海格那条龙的,他们今天就要把它转移走了,所以今晚是我最后的机会,就在楼顶,你可以陪我去吗?”
说完,她眼睫轻眨,满怀期冀得看着我。
“抱歉,我想睡觉了。”看到秋张眼中期待的光芒瞬间暗淡下来,我迟疑着补了一句,“嗯……我可以给你施一个隐身咒……大概能帮你隐身两个小时。”
消失的光芒瞬间又闪耀回来:“真的吗?谢谢你!拜托了!”
我点点头,将魔杖调整好角度,低声吟诵。
咒语有点长,整个过程中,秋·张一直好奇得盯着我,弄得我心猿意马,差点念错咒语。
晦涩的音节逐一从唇间倾吐而出,到了紧要关头,我伸出左手虚掩住她投射而来的目光,凝神念完最后一个音,右手魔杖在她头顶轻点。
“如果看到夜巡的教授,离他们远点,他们能感受到你身上隐形咒的魔力波动。”我对着空气嘱咐。
“知道了,我先走喽,你路上也要小心,晚安。”
声音从身后传来,话音未落,门被拉开,冷风贯了进来。
我等了片刻,教室内不再有动静。
“秋?”我低声呼唤。
没有人回答,想必已经走远了。
还真是迫不及待啊……
我有些哭笑不得,走出教室,默默将门带上,风很大,即使我小心得使着寸劲,门舌咬死的时候还是发出“当”得一声脆响。
等我躺到床上,已经过了午夜十二点。
“晚安。”
我在微光中低声自喃,回应不久前刚刚听到的,也是在霍格沃兹听到的,第一声晚安。
我因为缺觉没什么胃口,只拿了杯滚烫的南瓜拿铁暖着发凉的手心。
“失败了。”秋·张端着餐盘坐到我对面,没头没尾的丢下这三个字,颓丧得把盘子里剩余的火腿芝士可丽饼扫进肚子。
玛丽埃塔·艾克莫端着吃到一半的炒蛋,不情愿得从长桌另一头跟过来,瞪了她一眼。
秋·张没有注意到艾克莫的小情绪,看了看我这边分布的菜肴,给自己拿了份花生酱果冻三明治,继续倾吐:“他们昨晚把小东西封在木板箱里,我什么都没看到。”
哦,原来是在说昨晚她隐身去天台看龙的后续。
艾克莫有些炸毛:“你要庆幸你自己没被逮到,你知道你昨天晚上违反了多少条校规吗?格兰芬多可是为此扣了整整一百五十分!”
一百五十分不是个小数目,我依稀记得十七年前好像是有这么回事,原来是为了把龙送走出去。
艾克莫见我神游天外以为我不知情,翻了个白眼:“还没人和你说吗?波特,格兰杰还有隆巴顿因为宵禁后还在外面游荡,一人被扣了五十分。”
这个确实没人和我说过。
我不在意得耸耸肩,指了指旁边的空座:“你看我周围像是有人的样子吗?”
显而易见,无论十七年前还是现在,我都是学校八卦的绝缘体。
秋·张将手里的三明治吃完,又拿了一碗龙虾汤润嗓:“说起来,好像每次你都是一个人吃饭。”
艾克莫吃完最后一口炒蛋,用叉子敲了敲空碟边缘,当着我的面直言不讳:“所以我说她这个人难搞啊,都没有朋友的。”
同寝为友,是霍格沃兹最普遍的现象,我初入学便被同寝的其余三人排斥在外,别人只会觉得是我有问题,以拉文克劳彼此间的骄傲与自矜,我很难再融入其他小团体。
更何况,在教训过克里斯汀之后,也不知道谣言把我妖魔化至各种程度,身后的指指点点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远离与沉默。
魔药课与我同桌的盖伦甚至拒绝碰我用过的任何东西,每当我试图沟通,他总是表现得一惊一乍,不是切到手就是打翻坩埚。
我有想过建议他换个搭档,但他已经沦落到我的身边,想必也是被逼迫无奈没得选择。身为曾经食物链的底端,我很同情这位继任者。
只是这样下去我的求O之路何时才能看见曙光?梅林可鉴,一旦我试图包揽全局,斯内普教授就会用他冷漠至极的眼神盯着我,而在盖伦的“协助”下,我已经攒了7个E了……
在我兀自神伤的时候,艾克莫吃完炒蛋想要离开,被秋·张一把扯住,强行往空碟子里加了一勺烤豌豆:“乖,吃点绿色食品,营养更均衡。”然后对着我星星眼:“安妮,你昨天太厉害了!混淆咒、隐身咒,这些都是中级的咒语吧?你挥挥手就搞定了。”
我有些不好意思:“过奖了。”
“马上就要期末考试了,我和玛丽的魔咒学学得不是很好,能不能麻烦你给我们补补课?”
艾克莫把豌豆嚼得吱嘎作响:“秋,她才一年级,给我们补课?你脑子昨天晚上被巨人踢过吧?”
秋·张摸了摸艾克莫的头:“智慧是不以年纪论长短的,安妮可是天才,给我们补课怎么了,她昨晚四舍五入都会无声咒了。”
艾克莫翻了个白眼:“其他拉文克劳都死光了吗?”
秋·张一把捂住她的嘴,抱歉得对身边遭受牵连的同学笑了笑,压低声音对艾克莫说:“你还记得我们去年期末漂浮咒练不好,去请教贝拉结果被她打击成什么样了吗?”
说完,她紧张得看向我:“再说,安妮也还没同意呢。”
邀请太过突然,我因为缺觉脑袋卡壳,半天也理不清思绪,于是试着推脱:“我觉得你应该直接去找弗立维教授。”
“院长多忙啊,这点小事同学之间互相帮个忙就能解决的。怀特同学,你愿意帮忙吗?”
我喝了一大口南瓜拿铁,感到有些反胃,不过糖分的摄入使头脑的昏沉得到缓解,视野也明亮许多。经受不住秋·张眼神里扑闪而出的请求光波,我迟疑着答应下来:“好吧,今晚七点,天文塔。”
喝下去的饮料还在胃里翻滚,我彻底失去食欲,转身离开,余光瞥见秋·张心满意足得松开艾克莫,顺手又扫荡了一块培根土豆馅饼。
这个女人,胃口可真好。
路过伫立大堂的巨大沙漏,我想起哈利在学校遭受到的舆论压力,轻轻叹了口气。
明明是救世主,怎么总是把自己搞得这么狼狈呢?
我的短叹很快被一声长吁盖过,侧过身,看见落单的哈利无精打采得站在不远处。
他注意到我,指了指格兰芬多沙漏下所剩无几的细碎宝石,苦笑:“我叹气的原因显而易见,你呢?”
“赶超斯莱特林分数的重担就要落在我们肩上了,”我板起脸指着一旁拉文克劳的沙漏说,“我感受到了不该我这个年纪承受的压力。”
哈利有些慌乱:“对、对不起。”
气氛不可避免得尴尬起来。
我沉默片刻,叹了口气:“哈利,我刚刚是在开玩笑,即使不好笑,能不能也麻烦你赏面笑个两声?”
我知道我不擅长逗人开心,所以看到哈利被我逗出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后,我认命得再次叹了口气:“都会过去的……哈利,你所失去的以后都能赚回来。”
我也不知道我一个学院杯常年倒二的拉文克劳,哪来的脸安慰这个恨不得把学院名字刻在奖杯上的格兰芬多。
大概是凭借我真的不在乎吧,爱谁拿谁拿,反正给我我也不稀罕。
晚饭后,我一直待在天文塔的观星台上描摹行星图,这里是城堡的最高点,拉文克劳的塔楼也很高,但视野不如观星台。在这里,仰能遥望无垠星河,俯能遍览校园盛景。
七点的时候,秋·张和艾克莫准时出现。
艾克莫一脸不情愿得样子:“我只是陪秋过来,才不是要你教。”
“随你。”我懒得搭理她,直接扭过头问秋·张:“你们今年应该是考飞来咒,方便演示一下你现在掌握的程度吗?”
秋·张抽出魔杖:“当然,你别笑话我就行。”
她四下张望,目光锁定落在地面上翠绿的爬山虎叶子,清了清嗓子:
“叶子飞来。”
叶子纹丝不动。
我建议:“走近点试试。”
她上前两步,重复了一遍,叶子依旧没有动弹。
她有些紧张得看着我:“我施咒总是时灵时不灵,是哪里做的不对吗?”
咒语没错,念法没错,姿势没错……在我看来,秋张的每一步都很完美,除了她体内没有涌起任何魔力的波动。
“别的咒语也这样吗?”
秋张点点头,期待得看着我。
我略作思考,对她说:“放松,然后听我口令再试一次。”
说完魔杖对着她手臂轻点,她低呼一声,手臂不受控制得抬高。
“现在。”
“叶子飞来!”
绿叶应声弹起,落入她手心。
“你对秋做了什么?”艾克莫跟着秋·张惊呼出声。
秋·张甩了甩手腕,同样激动得问:“你做了什么?我刚刚感到有一股暖流裹着我的手臂,再试就成功了!”
相比较她们,我的声音淡定过了头:“我对你用了一个引导体内魔力流动的辅助魔咒。你之所以施咒失灵,是因为你不能操控体内的魔力。”
“所以,我要怎么练习?”
短暂沉默过后,还是艾克莫先开得口:“秋,操控魔力是巫师与生俱来的本能,不是训练出来的。”
我点点头:“没错,幼年巫师魔力刚觉醒的时候有时会失控,但是霍格沃兹的磁场能帮助他们解决这个问题。”
“所以霍格沃兹的磁场对我没用?”秋·张喃喃自语,不过这似乎并没有让她变得沮丧。她看看我,又看看艾克莫,笑了:“你们倒是难得达成一致。”
艾克莫在旁边回以大大的白眼。
我没理她,严肃得继续:“你这已经不是失控的范畴,你根本就无法运用,我认为你应该去找庞弗雷夫人,或者假期让你父母带你去圣芒戈看看。”
在圣芒戈,有专职研究这一课题的科室,能提供更加专业的诊疗。
“知道了知道了,我会找时间去的,今天来都来了,麻烦你指导一下玛丽吧。”
秋·张的情况虽然严峻但并不急迫,我没再多说什么。
艾克莫听完我的话却很焦急:“魔力都使不出来,你还关心我的期末考做什么,再这样下去,你会被别人误认为是哑炮的!”
秋·张安抚:“淡定,玛丽,我都这样至少两个学期了,不在乎这一两天。而且你看,安妮都没催我,你就别小题大做了。”
艾克莫皱眉:“她最好是真的懂。”
我无视了她的质疑,只问她:“你想让我辅导吗?”
她小声嘟囔:“来都来了。”
然后也不再扭捏,清了清嗓子:“叶子飞来。”
绿叶应声原地打了个滚。
这种典型错误指导起来就简单多了,我松了口气,心里升起“这题我会”的踏实感:“你发中间那个重音的时候吞音了,还有手持魔杖的角度也不太对,应该这样……”
接下来我开始手把手纠正艾克莫的动作,她学得还算认真,我们之间的气氛从未这么平和过,等到我把她的错误都掰过来,建议她自己练习的时候,甚至听到了她含糊的道谢。
声音之小,要不是我的听力经过职场锤炼,根本捕捉不到。
于是我用正常音量清晰得回了声不用谢,看到艾克莫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一点点变红。
我退至一边,问斜倚围墙的秋·张:“你的动作和念咒都是教科书级别的,怎么不亲自纠正她?”
秋·张摸了摸鼻子:“我以为是我做的不对呢。”
我了然,毕竟从结果上看是艾克莫掌握得比秋·张好,她的叶子起码给出了反应。
秋·张将视线投到我摊在望远镜旁的行星图上,由衷赞叹:“上次禁林碰到你时就在画这个,画得真漂亮。你连这个都这么在行,未免也太厉害了吧。”
“谢谢,不过我只会观星,不会占星,所以这只是中看不中用的花架子。”
占卜课我总是惨烈得挣扎在及格线上下,别的科目我还能说我没有认真学,占卜我是根本不知道怎么去学,课本通篇都是玄言玄语,简直比魁地奇的规则还让我一头雾水。
秋·张在征询我的同意后,拿起图册往前翻了两页,发现是我这一个星期的观星记录,好奇得问:“你观察出什么了吗?”
我回想片刻,伸出手指点在最后一张纸上:“火星,越来越亮了。”
秋·张微怔,偏过头,漆黑发亮的眼眸注视着我:“所以?”
我摇摇头:“没有所以。”
正如我之前所说,我不会占星,道不出所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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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晚之后,只要天文塔上没人,秋·张,艾克莫和我每天都会去那里复习备考。
秋·张经常抱着厚重的书本啃得昏昏欲睡,又总是突然间惊醒,擦着冷汗问我火星是不是还很明亮。艾克莫依旧时不时怼我两句,我发现她就是这个脾气,对谁都直来直去,像只炸刺的小刺猬。
意识到她们连着一个星期都坐在我旁边用餐的时候,我想我们应该算是朋友了。
十七年前,我曾无比期盼,甚至向梅林许愿身边能有个朋友,但直到毕业都是形单影只。现在,她们姗姗来迟,我也没觉得多惊喜。
“想什么这么入神,面包屑都撒到桌上了。”艾克莫在我旁边啧啧,“真不优雅。”
我慢吞吞掏出魔杖念了个清理咒,替她提前划重点:“这个你们明年魔咒课要考的,优雅能帮助你做到吗?”
“切,有什么了不起。”艾克莫说完,狠狠一口咬在面包上。
“话说,我想问很久了,”秋·张吃完一整块蓝莓挞,给自己倒了杯无糖冻柠茶解腻,用嘴努了努前方,“她们是怎么回事?绕道都要绕去赫奇帕奇那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