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三人行一路。我顺着他的话问:“你们不怕吗?”
“不怕,我们有秘密武器。”弗雷德冲我眨眨眼。
我心里警铃大作:“你们不会想着要揪出凶手吧?”
弗雷德没有直接回答我:“被石化的科林是金妮魔咒课同桌,她今天一天都闷闷不乐的。”
我懂了,他们想揪出凶手,让金妮别难过。
我不能说揪出凶手是教授们的事,那样太过教条,而且等到哈利斩蛇的消息传开也太过打脸。于是,我只好另辟蹊径:“我觉得你们搞错了这里的逻辑关系。”
双胞胎扬了扬眉毛。
“金妮今天很难过,核心原因是科林石化了,而不是凶手没抓住。试想你们抓住凶手,科林还像石像一样躺在床上,金妮会开心吗?”
双胞胎若有所思:“有道理。”
弗雷德说:“可是科林醒过来所需的曼德拉草药水现在还没有成熟,我们也没办法。”
我想起天文台上刚刚被我收割的成熟曼德拉草,摸了摸鼻子:“你们可以多陪陪金妮,让等待的时间显得不那么漫长。”
后来,我才知道双胞胎选择的陪伴,是轮流披着羽毛或满身疥疮,从塑像后面跳出来逗金妮。他们乐此不疲得玩了很久,直到铂西威胁告诉韦斯莱夫人才作罢。
小金妮,我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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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近圣诞的时候,曼德拉草终于成熟。为了将它们提炼出来,我在天文塔上一直忙到天黑。
下楼的时候,看到双胞胎鬼鬼祟祟的身影从前方飘过。我下意识隐到角落里,目送他们远去,恰有一阵寒风刮过,裹着微不可觉的铁锈味。
虽然微弱,依旧被我敏感的职业雷达探测到。我皱起眉头,三两步下楼,快步走向即将走远的人:“乔治!”
双胞胎齐刷刷回头,见到是我,不约而同得露出笑容:“嗨,安妮。”
我没吭声,视线在盯住乔治由头扫到尾。又移到弗雷德身上如法炮制。末了,猛然出手去掀弗雷德的巫师袍。
“哎呀,安妮,没想到你是这么主动的人。”弗雷德想要阻止,慢了一拍。
我已经抓住他巫师袍的边角,触感黏腻。此时掩饰变得毫无意义,弗雷德索性舒展四肢,摆出任我作为的姿态。我卷起起他的袖子,一道一英尺长的伤口狰狞得扒在弗雷德的胳膊上,几乎从腕口蜿蜒至手肘。
伤口做过简单的止血处理,不过效果不好,稍有动作便有血珠渗出。
“一点小伤,等宵禁结束我就去找庞弗雷夫人。”弗雷德说得很轻松,好像只是被羊皮纸划出一道血痕。
我从口袋里拿出一只药剂递给他。他拔开瓶塞闻了闻,惊喜得看我一眼,仰脖喝下:“你怎么会随身携带止血药水?”
很奇怪吗?我口袋里还有烫伤药水,咳嗽药水,蜘蛛解毒剂……
“有备无患。”我小声嘟囔。
伤口周围不像中毒的样子,以防万一我还是问了句:“怎么伤到的?”
弗雷德神秘得说:“我们偶然发现城堡里的巨蚁搬家,整个蚁群动迁,你知道是什么数量级吗?我估计能上万,队伍浩浩荡荡的,特别壮观。”
我借着他的话头稍作遐想,被乌央央的画面“壮观”得头皮发麻,连忙打住。
弗雷德的伤不可能是因为尾随蚂蚁搬家被发现后群攻造成的,如果是从成千上万的包围中脱身,他们会比现在要狼狈得多。
我问:“你们去参观旧巢了?”
“BINGO!”弗雷德说,“听说蚁穴结构精妙堪比一座地下城堡,我们早就想见识见识。巨蚁身形巨大,它的巢穴我们可以轻松进入,多好的机会。可惜我们去的时候它们还没有全部撤离,留了点后勤善后,这个伤就是在逃跑的时候不小心剐蹭到的。”
语毕,他试探着动了动胳膊:“诶?你这个止血剂好像比庞弗雷夫人的见效快。”
因为是十六年后的改良配方。
我轻咳一声,含糊道:“大概是因为喝止血剂前你已经简单处理过吧。”
想了想,我把口袋里的药剂通通倒在地上,挑挑捡捡,选出十来支,递给乔治:“透明药水你刚刚喝过了,是止血的。棕色瓶装是蜘蛛解毒剂,黄色罐装是生骨灵……还有这两只,是消肿的,你们拿着防身吧,喏--”
双手捧着药瓶半天,没人接。
我抬起头,乔治像是刚反应过来,一只手插在兜里,另一只手伸过来将药剂瓶拢作一捆收进口袋:“多谢。”
指尖不经意在我掌心划过,像是划在我的心弦上,“嗡”得一声。
原来他的手现在就已经生得这么宽厚,原来我双手奉上的尽在他掌握之中。
“这个是什么?”弗雷德指了指地上剩下的几支药剂。
“健力汤剂。”我尚未回神,全凭直觉作答。
“听上去很厉害的样子。”
“只能预防感冒,喜欢就拿去吧。”
“那怎么好意思?”
“不值钱,我做着玩的,你们想要的话都可以拿走。”
“嘿嘿,那我们就不客气了。”
“那个是什么?”乔治的声音突然加入。
我如梦初醒,目光顺着他修长的手指,落到躺在地上的曼德拉草药水。
“这个你们用不着,”我迅速把它捡起收进口袋,大脑飞速运转,“是……治痛经的。”
乔治若有所思,我内心一紧。
他转身问弗雷德:“金妮需要吗?”
弗雷德陪他一起陷入沉思。
“金妮太小还用不上,你们给她这个吧。”我慌忙打断他们,从口袋掏出一板祛痘剂塞给他们,“这个祛痘的,弗农药店出品,特别好用。把胶囊掰开,里面的药膏涂抹在痘印上就行。”
我去年制作反向祛痘剂时顺手调配的祛痘剂早已过期,这些还是玛丽开学时给我的。
弗雷德饶有性质得问:“它有祛斑的功效吗?”
“应该是没有。”我不解,“为什么要去除?”
雀斑在阳光照射下活泼跳脱,烛影摇曳下又风情性感,可盐可甜,多好。
我不动声色扫了一眼乔治双颊,更加坚定心中想法。
乔治浑然未觉,叹了口气:“可惜金妮不这么想,我怀疑金妮有密集恐惧症。”
……那还真是辛苦了,对着一屋子的雀斑脸。转念一想,我明白了,金妮只是处于青春敏感期,所以才会否定一切。
想通后,我将视线又落回乔治身上。至始至终,他都单手插兜,即使聊到兴起,也只是用露在外面的手比划。
脑中的雷达轻轻响了一声,好像有点不对劲。
我上前一步,几乎贴到乔治面颊,他吓了一跳,在反应过来避开之前,被我架着胳膊把插在兜里的手抽了出来。
乔治瞳孔里闪过一丝惊讶,他无力挣脱,只好任由下臂软绵绵的晃荡在空中。
“脱臼了为什么不说?”我皱眉,魔杖在他脱臼的地方画了个圈,轻声念颂接骨咒。
乔治有些抗拒,用肩膀带动胳膊扭了扭,弗雷德倒是兴奋得凑近旁观。
我读不懂双胞胎的肢体语言,退开半步腾出空间。
“接回去了。”双胞胎异口同声,语调略有不同,乔治的上扬,偏向惊讶。弗雷德的尾音发沉,应该是失望居多。
我发现我不仅读不懂双胞胎的肢体语言,就连语言都读不懂。
弗雷德摸了摸乔治接好的胳膊,遗憾开口:“之前看洛哈特帮哈利接骨,搞得他整条胳膊的骨头都消失了。我还以为你那么喜欢看他的书,应该得到了他的传承。”
“这是脱臼,不是骨折。”我小心纠正,“虽然治疗起来比骨折简单,但是也要小心,多来几次很容易发展成--”话说到一半顿住。
“成什么?”乔治问。
“习惯性脱臼。”我无奈补完,本来不想在乔治心中留下为人教条的形象,但面对他我好像总有操不完的心。
“那我下次争取换只胳膊脱。”乔治显然没把我的话放在心上,他学之前弗雷德的样子活动胳膊,笑了:“谢谢,你真厉害。”
夜已深,走廊上除了我们空无一人,盔甲森然陈列两侧,泛着寒意。回休息室的路上,我刻意落后他们半步,默默数了一路的心跳。
分别前,乔治问:“你每天宵禁后都要走这条路吗?其实我们可以护送你,免得……你知道的,被费尔奇或者其他教授发现。”
我还沉浸在心跳奏出的军鼓进行曲中,有些发愣:“怎么好像说的他们的行踪尽在你掌握之中。”
“那是当然。”双胞胎异口同声。他们对视一眼,乔治神秘兮兮掏出一块破布,“既然我们已经是在宵禁同游走廊两次的战友,你今天又帮了我们这么大一个忙……”
“和你分享一个秘密,看。”弗雷德及时接上,帮乔治把破布抖开。
密密麻麻的墨水线在柔软的布上交错延伸,更加密密麻麻的是上面标记出的人名和地点,极为详尽,甚至能看到在楼梯的角落里,乔治·韦斯莱、安妮·怀特、弗雷德·韦斯莱的名字重叠作一团。
差点忘了,活点地图是双胞胎从禁闭室偷出来送给哈利的。
双胞胎兴致勃勃得向我展示活点地图的各项功能,我默默听了一会,走神到乔治的眼睛上。
我一直觉得他与某人最大的区别就在这双眼睛。某人的眼眸深邃平静,像蔚蓝大海勾着人往下坠。乔治的眼眸完全相反,它清澈见底,坦坦荡荡,是一眼能望尽的少年赤诚。
我发现反义词并不意味着一褒一贬,也可以是美好的两个极端。
“安妮?”
“挺好的。”开口发现嗓音有些干涩,我清了清嗓子继续,“不过我最近应该不会再在宵禁后回寝了,谢谢你们的好意。”
曼德拉草药水已经提炼完毕,我再没有晚归的理由,也不该在这种特殊时刻还让双胞胎深夜在外面游荡。
虽然他们可能本来就要游荡,顺路送送我,我也不想成为理由之一。
双胞胎耸耸肩:“那好吧。”
他们没说什么,我却因为拒绝他们而情绪低落,想要做些什么,让它重新活泛起来。
二人与我道过晚安,转身准备离开。
我一个冲动,开了口:“事实上,我另外有件事想拜托你们。”
城堡越来越冷,风吹在脸上开始有刀锋的尖锐感,天空云层堆叠,仿佛轻轻一触就能抖落一场雪。
这种天气的地下室格外阴冷潮湿,我局促得站在办公室中心位,忍不住把目光挪向冷冰冰的壁炉。
“生火?”斯内普教授的声音突然传来。
这是他把我领进办公室以后说的第一句话。感谢梅林,要知道我已经在这个尴尬的中心位站了半个小时,这期间他始终坐在办公桌前埋头批改作业。
斯内普问完话后,并没有后续的动作,甚至没有抬头看我。
我琢磨半天,小心翼翼得问:“是让我来生火吗?”
“狗屁不通!”斯内普教授用羽毛笔在某位学生的作业上狠狠划了两笔,冷冷回我,“请便。”
我来到壁炉边,用火焰咒点燃壁炉,继续尴尬得站着。
终于,斯内普教授批改完作业,拿着魔杖站到我对面:“不错,通过了我第一关的考验。”
我长抒口气,果然,考验从进办公室的那一刻就已经开始。我如芒在背的感觉也并不是紧张的心理作用,而是斯内普教授批改作业时分出心神对我的大脑在进行刺探。
“摄神取念。”
呼出的气尚未散开,斯内普的全力进攻先行而至,巨大的精神压力砸在我的脊椎上,我感到眼前一花,差点转起跑马灯。
“听校长说你能预知未来?”斯内普教授一边毫无保留的释放出精神力,一边发问。
我死咬牙关,眼观鼻,鼻观心。
“必需回答。”
我闷哼一声:“是的,教授。”
“你看到了什么?”
精神力不再像泰山压顶,化作枪林弹雨大面积向我扫射,企图找出我的防御网中最薄弱的一环,这是他从未使用过的奇袭方式,我被杀得措手不及。
即使此刻撒谎,也会有泄露心迹的危险。辨别真假只是普罗大众对摄神取念的初步印象,研究深入的话,会发现少数精通者甚至能顺着谎言的藤摸出真相的瓜。
“我知道密室入口在哪里,教授。”
斯内普教授非常给面子得愣了一瞬,迷起眼问:“然后呢?”
然后,我就缓过来了。
“地下一楼,一条宽阔的石廊,有一副盛满水果的银碗画像--”
“你知道那是霍格沃兹的厨房吧,怀特小姐。”斯内普教授不耐烦得打断。
“知道,可这次考核的内容是大脑封闭术,不是我的撒谎和临场应变能力,教授。”我抬起头,顶着巨大的压力直视他漆黑的眼眸。
一秒,两秒,三秒……
漫长的很多秒过去后,周身的压力骤减,斯内普放下魔杖:“算你过关。”
我顾不上高兴,只觉得双膝发软,俯身将双手撑在膝盖上喘息,眼前一阵阵脱力后的晕眩。
一块甘草糖递了过来,我惊讶得接过,拆开糖纸,小心打量。
“没毒。”斯内普冷漠得说完,用魔杖在他办公桌对面变出一把椅子,示意我坐过去。
我尴尬得坐下,把糖塞进嘴里,含糊道谢。
“你待会去决斗俱乐部吗?”
今天晚上他和洛哈特会举办一场决斗俱乐部,哈利会那里暴露自己蛇老腔的身份。
“不去。”
“可以增加一些对决时的基本常识。”
“那些我都会。”
“没有想到怀特小姐的脑袋空空如也,却如此自负。”
“我的脑袋是怎么样的,教授应该比我清楚。”
我的鸡皮疙瘩应景得立了起来……
有完没完?我努力让自己不躲闪,直视斯内普教授漆黑的眼眸。
一秒,两秒,三秒……
漫长的很多秒过去后,斯内普教授起身:“走吧,我该去见别的空旷的小脑袋瓜了。”
我松了口气,知道自己闯过三关才正式通过考核。
“直觉告诉我你有事情瞒着我,”斯内普看我一眼,锁上门,“希望不是愚蠢的事。”
说完,大步离开。
目送他离开后,我顺着楼梯拾级而上,来到空无一人的四楼。
“移开邦邦硬,走进黑漆漆,你想要的就在那里。”晚饭在礼堂碰见时,双胞胎和我打了个哑谜。
“我们去年刚--”乔治想要提醒,被弗雷德一把捂住嘴巴拖走。
谜语相当蹩脚,不过有乔治未遂的提醒,答案已经足够明显。
我逆着记忆的轨迹来到魔咒课教室,继续往前走到拐弯处,移开靠墙的盔甲,狭长的密道出现在眼前。
一只纸箱就在密道的不远处,我点了只蜡烛,让它浮在空中,跟随着我一起进入密道。进去后,我把盔甲移回原位,在密道内施加了一道隔音咒。
做完这些,我不慌不忙走到纸箱跟前,在脑海中回忆刚刚斯内普教授的行为,在密道里冷漠出声:
“你好,小矮星。”
“摄神取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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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有麻瓜学生被石化了,这次一起遇害的还有一个格兰芬多的鬼魂。消息传开后,连纯血的学生都开始坐立难安,恐慌的情绪笼罩着城堡,大家开始争先恐后得预定圣诞节回家的火车座。
收到艾尔莎来信的时候,我有些恍惚。穿越前,在校期间唯一一次回家过圣诞就是今年。史蒂芬从生意伙伴口中得知霍格沃兹发生袭击事件,连夜寄来信件让我回家,措辞斩钉截铁,没留商量的余地。这次,猫头鹰早来半个月,寄信人是艾尔莎,照旧洋洋洒洒一大篇,向我更新了家里所有成员的现况,只在末尾附了一句:
圣诞节回家过吧?
润物无声,有些事不知不觉发生改变,我内心是欢喜的,只是于大局而言,说不清是好还是不好。
“傻乐什么呢?”玛丽在旁边突然发问。
“没什么,”我努力压平嘴角的弧度,“小史蒂芬的牙还差三颗就长齐了。”
回家的前一天,大大小小的行李箱零乱得敞在寝室地板上。朱莉和丽莎被麦格教授留堂,只有克里斯汀一个人收拾行李。期间,她始终背对着我,避免与我视线交流。
只是,现在再来粉饰太平似乎有点晚。
我把一直放在床头的三支药剂码齐,默默等到克里斯汀把所有行李装箱,慢悠悠踱步到她床边,一屁股坐下:“我们聊聊吧。”
克里斯汀眼神躲闪,身体往后缩:“谁、谁要和你聊。”
“理解。”我点点头,掏出魔杖,“那和它聊聊吧。”
摄神取念是种很玄妙的状态,施展开来会有诸多画面像兜头而至的乱拳砸进施咒者的脑海,需要极大的定力才能稳住阵脚。我的摄神取念只是初学阶段,能挖掘到的画面不多,好在克里斯汀的脑回路浅显,回忆并不难读。
我很快就提炼出事情的来龙去脉,和朱莉说的大致相同。德拉科找以家族董事的权力拉拢克里斯汀一伙人,情书的点子是德拉科想的,内容是克里斯汀编的,花瓣是丽莎摘的,朱莉也确实在中途退出。
“你在对克里斯汀做什么?”
丽莎和朱莉从外面回来,看到我拿魔杖对着克里斯汀,惊慌失措。
她几乎立刻往我们这边跑过来,却犹豫着停在三步之外。
我收起魔杖:“没什么,聊聊。”
克里斯汀如梦初醒,知道我读取了她的记忆,吓得脸色惨白,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我走回自己的床边,把床头柜上三支药剂的软木塞拔下来,换上玻璃密封瓶盖,揣进兜里。拉开抽屉,拿出两支粉红色药剂,径直走向门口,路过丽莎的时候,感觉到她瑟缩了一下。
“给。”我将其中一支粉色药剂递给朱莉。
朱莉犹豫着接过,看了我一眼。
我喝掉手里剩下的那支,对她说:“我知道你没有参与,快点把这个喝掉然后送她们去校医室吧,我这次量下得有点重,发作起来挺吓人的。”
朱莉明白我在说什么,脸色更加苍白,颤抖着饮下手里的药剂。
我走进盥洗室,打开水龙头冲洗药剂瓶,努力抬高音量,确保自己的声音能传到她们耳中。
“我一直在想,为什么上学期明明警告过你们不要动我的东西,结果你们这么快就忘记了。”我拿出魔杖对洗净的药剂瓶施了个干燥咒,顺便在水龙头上轻轻敲打了一下,“可能小惩大诫是不够的,你们需要大惩才能引起大戒。这次圣诞节你们就留在学校过吧。”
门口传来敲门声,应该是秋和玛丽。我一边走出盥洗室去开门,一边继续:“你们现在出发,校医室外面坐个五分钟,脓包就会发出来。如果庞弗雷夫人问起,你们就说是海鲜过敏。不要想把我爆出来,我不会承认他们也找不到证据……也不要想着搞砸史蒂芬的生意,我继父这个人,报复起来比我狠。”
门打开,果然是秋和玛丽站在门外。
“怎么这么久?”玛丽在门开的那一刻探头进来,愣住,“发生什么了?”
身后传来啜泣声,我叹了口气。
我本意是不想这样的,像在欺负小孩,但他们都要找大人来欺负我了,我再不反击也太被动了。本来想知道事情经过一瓶吐真剂就能搞定,我还特意挑战自我学了一个原先不会的高难度咒术,有挑战应该就不算降维打击了吧。
“没什么,路上说。”我将门带上前,不忘转回头向门内的人强调,“如果我是你们,现在就去校医室……发作起来真的挺吓人的。尤其是你,丽莎。”
下了一夜的雪刚停没多久,外面铺天盖地都是积雪。我和玛丽、秋缩着脖子踏雪而行,走过结冰的湖面,来到禁林边界。
秋从野餐篮拿出几个红薯埋进土里,在正上方架起干柴,打开梅森罐,倒出一个移动火源,用魔杖引导到柴火堆上:“你刚刚说你在盥洗室的水龙头内侧涂了什么?”
我学她们把手放在火堆上烘烤:“水垢消消灵,去除水垢的。”
玛丽跟不上卧的思路:“水垢消消灵致痘?”
“可不是痘痘这么简单。”冻得通红的手逐渐回暖,酥麻微胀的感觉像电流通往心脏,我舒适得眯起双眼,向她们科普一些没用的知识点:“单独水垢消消灵是无害的,但如果碰上五倍浓度的健力汤剂,结果会非常可怕。”
“多可怕?”玛丽问,眼神里闪烁着幸灾乐祸的光。
“某……有人叫它疥疮消消乐。”我没忍住,闷笑出声,“其实原理很简单,就是震荡反应。等量的健力汤剂和水垢消消灵一起反应能诱发疥疮。如果健力汤剂过量,多出来的部分能治疗疥疮。我加了点催化剂进去加快反应速度。”
秋皱眉:“我有画面感了。”
玛丽咯咯笑出声:“我也是。”
“我的意思是--”秋犹豫片刻,还是选择说出心里话,“不太好吧……她们当然有错在先,但都是小孩子,揍一顿就好了,需要这么大的惩罚吗?”
“秋,你好扫兴。”玛丽有些不高兴,她一把揽过我的肩头,“就是要让她们颜面扫地,她们冒名写情书的时候考虑过安妮的自尊心吗?”
“我不想总是陪她们过家家,做得过分些才能一劳永逸。”我安抚得把手搭到玛丽揽着我的那只手上,对秋说,“放心,我心里有数,还在健力汤剂里兑了点延迟剂。如果她们听劝立马动身去校医室的话,除了庞弗雷夫人不会有其他人看到她们狼狈的样子。而且这个发作起来也只是看着可怕,两天之后就完全消退了,不会留疤,也没有后遗症。”
玛丽撇嘴:“别理她,下次再有这么好玩的事记得叫上我。”
“好吧,是我圣母了。”秋想想,叹了口气,“其实我也不知道怎么处理才算合适。”
火堆周围的雪化成薄薄的一摊水积在我们脚底,秋拨开火堆,用魔杖从泥泞的土里扒拉出红薯,直接把它们丢进火里,继续絮叨:“过分就过分吧,欺负人总比被欺负好。”
说完,她打开梅森罐,收走火源。火苗失去火源,在湿漉漉的环境下很快就熄灭。秋献宝一般用围巾托起焦香流油的红薯,问:“吃红薯吗?”
Daja vu.
我抬眼看向她身后那块禁止入内的告示牌:“这也太似曾相识了吧?”
玛丽两手来回掂量着滚烫的红薯,问:“你也是被她用这玩意拐过来的吗?”
我笑了:“是啊。”
“不一样,今年我的烤法升级了……对了!那次我和安妮还碰到双胞胎,安妮一眼就把乔治认出来了。”秋兴致勃勃得和玛丽分享陈年旧瓜,“我当时就觉得有--”
“有什么?”
我剥红薯的手一抖,抬起头,看到从禁林里踏雪而出的双胞胎,看着他们一步步靠近,在我和秋之间坐下,五个人围成一个更圆的圈。
乔治拍掉落在发间的雪籽,冲我笑笑,转头问秋:“觉得什么?”
“觉得她很厉害……我和玛丽有点事,先走了。”秋拽起玛丽,眼神在双胞胎间游离一阵,干脆对着空气点名,“弗雷德--”
“到。”坐在我身旁的乔治懒洋洋举手。
秋向我投来求证的目光。我不动,她不动,僵持数秒后,我在内心叹了口气,微不可察得摇摇头。
秋一把拉起在灰烬里翻找红薯的弗雷德:“走走走,有事找你。”
我目送她左手一只玛丽,右手一只弗雷德,在白茫茫的雪色中渐行渐远。乔治的声音如画外音在我耳边响起:
“有你在,我们都玩不了这个游戏了。”
话语带着温暖的气息,像是有小小的弯钩,勾得我脑海空白一瞬,才呐呐出声:“不好意思。”
气氛随着火堆残余温度的散去冷下来,我想了想,问:“你和弗雷德刚刚在禁林做什么?”
“瞎逛。”乔治忙着在火堆灰烬里找红薯,回答得心不在焉。
“上次给你们的药剂用完了吗?”
“还没有。”终于,他找到一个,轻轻拍掉红薯皮上沾染的尘土,补了一句,“那个烫伤敷剂很好用。”
接下来的时间,我想不出好的话题,乔治也不开口,我们各自默默吃完一颗红薯,气氛有些尴尬。
最后还是乔治打破了这份沉默:“回城堡吗?”
“好。”我几乎秒答,答完心里又有些失落。原来我们二人独处的时候,竟然是无话可说的状态。
路上,乔治拿出活点地图端详。
“现在还没到宵禁。”我开始没话找话。
“和那个没关系,我和弗雷德最近没事就把这个拿出来看看。”
“想找到斯莱特林的继承人?”
乔治未置可否得将目光偏向我,我觉得我得到了肯定的答案。
我不知道蛇怪的名字是什么,不知道它会不会被活点地图标记,不知道看到移动轨迹会不会被石化。即便这么多未知,我还是觉得这件事很危险。
“监控都是有死角的,这份地图也不一定详尽。”我想劝他放弃,话说出来又觉词不达意。
“放心,我们不玩火。只是随便看看,没想做什么。”
竟然听懂了我的笨嘴拙舌,我讶异得侧头看向乔治,他把活点地图收进怀里,笑着说,“不过你说得对,活点地图也不是万能的,我们不该过分依赖。”
我分辨不出他笑容里的情绪,不知道他是听进去了,还只是在敷衍,独自在内心推敲着,乔治已经跳至下一话题:“最近还需要斑斑当小白鼠吗?”
我想起拜托他们偷斑斑出来的借口:“不用,生发水的配方已经研究出来。”
乔治点点头:“好像毛发是旺盛了些,不过眼神有些呆滞。不会是副作用吧?”
那是一忘皆空的短期后遗症,我紧张得咬了咬下唇:“现在不呆滞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