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空气中都带着湿润的草木清气。
然而,她根本来不及细看这别院的景致。
谢晋抱着她,步履急促地穿过回廊,径直踢开一间卧房的门。
下一刻,姜鸢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整个人被重重地抛在了柔软的床榻之上。
第98章 不愧是我喜欢的人
谢晋眼睛通红,身体紧绷,仿佛陷入了一种疯魔的状态,眼底翻腾着灼热的欲念。
他动作粗鲁地扯开了姜鸢的外衫。
“嘶!”
撕裂衣服的声音在寂静的房间里格外刺耳。
空气瞬间贴上了她的皮肤,激起了汗毛。
明明七月的天,姜鸢猛地打了个寒颤,脸上写满了惊恐。
只好无助地往后退。
可是,床就那么大,没一会儿,她就贴到最里边了。
心底油然而生一种恐慌,她害怕,极度地害怕。
更担心这样激烈的挣扎,会伤到她拼命护着的肚子。
里面有她此生唯一的亲人。
姜鸢抬头看向谢晋,只见他眼里通红,心里明白硬碰硬讨不了好。
“表哥,停下!”
“我求求你了,你快停下!”
“你明明答应过我,这段时间不会要我的!”
她声音之中带着哭腔,里面尽是恳求,若是谢晋能有几分理智的话,也能看到里头所带着的绝望。
但此时此刻,谢晋根本听不见。
或者说,是不想听见。
眼里心里想的,都是要她!要她!
他双眼赤红,呼吸粗重。
浑身散发着一种危险的气息。
“鸢儿,你与公主设局,引我入翁,难不成没有想到”
“鸢儿,我也求求你了,给我吧。”
话音刚落,他猛地伸出手,一把扣住了她纤细的腰肢,
力道大得仿佛要将她捏断,让她根本无法动弹分毫。
浑身滚烫,身体慢慢向她靠近。
姜鸢心头闪过一阵绝望,那种带着侵略性的气息压得她几乎窒息。
这种感觉,令她想到了两人的第一次。
那天,他也是散发着如此恐怖的气息,然后狠狠地占有了她。
“谢晋,我讨厌你,我真的最讨厌你了!”
她牢牢地用手护住了肚子,比死亡更可怕的威胁,瞬间笼罩了她。
绝不能让宝宝出事!
电光火石之间,姜鸢猛地抬手。
往头上摸到了那一支簪子。
簪头处的红石榴宝石越发耀眼了。
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她拼尽全身的力气,握着那支簪子,狠狠地刺向了谢晋。
簪尖猛地扎进了他的肩膀。
谢晋的身体猛地一僵,所有动作都凝固了。
唯有那双眼睛,越发通红起来。
没多久,他眼里的光竟然越发明亮起来了。
肩膀之处越发疼痛起来,嘴角却勾起一抹笑意,“不愧是我喜欢的人,鸢儿,我真是越来越喜欢你了。”
“今日,我便教你一课,对待敌人应该一招致命,否则后患无穷。”
话音刚落,他用力拔出了那支簪子,猛地朝着前方射去。
簪子牢牢地钉在了桌腿上。
随着簪子的拔出,他肩膀之中,温热的液体瞬间涌出。
见状,姜鸢瞬间瘫软下来,整个人都像是被抽走了力气,又惊又惧。
“表哥,你……你为什么不躲。”
凭他的伸手,怎么可能躲不开这一击。
“对……对不起,我去给你拿药。”
姜鸢跌跌撞撞地想要站起来,可是浑身无力,试了几次都没有办法站起来。
谢晋叹了一口气,无奈地伸出手,将她护在了怀中。
“小伤而已,不必担心。”
不得不说,疼痛像是一盆冰水,瞬间浇灭了谢晋脑海中的火焰。
身体之中的媚毒仿佛都褪去了几分。
一伸手便牵动了伤处,他闷哼一声,身体因为疼痛而痉挛了一下。
眼中的猩红迅速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后怕。
若是刚才真的强要了姜鸢,恐怕两人此生都无可能了。
第一次太过于触目惊心了,彼此都从未提起。
“鸢儿,对不起。”
他想解释,然而,却发现语言很苍白无力。
姜鸢身上只剩下了一件肚兜,她拼命挣扎着离开了他的怀抱。
拿起被子捂在自己身上,脸上还是惊魂未定之色。
见状,谢晋脑海中闪过刚才自己近乎禽兽的举动,还有两人之间的第一次。
突然心就痛得无法呼吸一般。
然而,内心深处却涌出了一股庆幸。
还好自己能恢复理智。
“鸢儿,你说句话,不要吓我。”
声音嘶哑,带着难以置信的后怕和自责。
闻言,姜鸢慢慢地抬起头,心中涌起一阵无力感。
她该说些什么?
但无论她怎么说,怎么做,在谢晋这边仿佛都是无力的。
最终,她动了动嘴唇,“表哥,你该去看大夫了。”
“身上的伤若是没有及时医治,或许会要了你的命。”
谢晋身体微微一怔,他勉强支撑着身体,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肩膀之处的伤并不严重,想必敷上了草药,几日便能好转了。
何况,他是习武之人。
习武之人身体本能就会有一个习惯,当利器刺破皮肤时,身体便会不由自主地往一旁抽动。
争取能够将伤害减少至最少。
然而,谢晋却觉得肩膀之处的伤特别严重,自己以前好似没有受过这么严重的伤。
“我知道了,你好好休息。”
话音刚落,他猛地起身,踉跄着冲出房间。
肩膀上的剧痛,一阵一阵袭击着他。
鲜红的血液已经浸透了他的衣袍,正沿着衣角慢慢滴落。
子朗早已经听到了里头的动静,赶紧吩咐黑甲卫备好了伤药。
他看着自家世子失魂落魄地走在后院之中,心里暗自叹了一口气,还是情字伤人呐。
更可怜的还是自己了。
跟着一个受情伤的主子,自己也是时刻被波及。
谢晋来到了书房之中,背靠在椅子上闭目养神,实则脑子里一片混乱。
刚才……他差点就毁了她。
那种失控的感觉,那种被欲望支配的耻辱,让他恨不得将自己撕碎。
子朗再次暗自感慨了一声,自己是真的可怜。
这若是上去给世子换药吧,定会被牵连了。
若是不上去吧,世子这血流得真可怜。
思虑片刻,他端着伤药,小心翼翼地走到谢晋面前,夹着声音道:“世子,还是先上药吧。”
“滚!”
子朗暗自思忖:果真如此!
“世子,只有年轻力壮的男子,方能取得妙龄少女的芳心。”
“世子,恕属下多嘴,您本就不得姜姑娘欢心,若是没有一个好身体,怕是会被更加嫌弃了。”
谢晋:“……”
莫名还感觉有点道理。
“上药吧!”
自己本是死马当活马医,没想到抬出姜姑娘的名号,还特别好用。
据他所知,无论世子身体好不好,姜姑娘该是都不会多看一眼的。
奈何某人爱自欺欺人。
虽是如此腹诽,然而手底下的动作却不停。
上药本也是他的分内之事,没一会儿,他便上好了药。
“世子,近几日不能沾水。”
经此一遭,谢晋心头的悲痛倒是去了不少。
一想到乐安,那股悲痛,瞬间就转化成了滔天的怒火。
谢晋伏案,提笔,笔尖蘸墨,在宣纸上飞快地书写起来。
字迹凌厉,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杀伐之气。
写罢,他将信纸折好,放入了信封之中。
封口之后,他才抬头看向子朗,“这一封信,亲自送往东宫。”
“告诉太子殿下,就说……突厥那边的信,可以发了。”
他声音冰冷,将信件递给子朗。
后者闻言,心头猛地一跳,眼睛猛地瞪大,脸上写满了震惊。
突厥那边?
那可是牵一发而动全身的大事。
按照目前布局,这封信起码还要两年才能发出。
看来,世子是真的愤怒了。
子朗看着谢晋冰冷得没有一丝温度的眼神,忍不住地打了一个寒颤。
哎,惹谁不好,偏生要惹姜姑娘。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惊涛骇浪,双手接过信件。
“属下遵命!”
他不敢再多说一句话,转身,疾步出了书房。
房间里,姜鸢的情绪迟迟缓不过来。
她抱着膝盖,蜷缩在床角。
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往下掉,慢慢地打湿了衣衫。
她本不想哭,可今夜发生的一切,都令她胆战心惊。
脑海之中一片混沌,唯独出现了一抹庆幸。
好在,孩子没事。
肚子……
她小心翼翼地摸了摸小腹,那里还是一片平坦,但她知道,有一个小生命正在孕育。
母子之间或许是心意相连的。
从她到来那刻起,两人便是相依为命了。
为了孩子健康,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慢慢地躺在了床上,哭着哭着,她渐渐感到疲惫,眼皮沉重得再也撑不住,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然而,身处陌生的环境,她的睡眠极不安稳,梦里都是谢晋发狂的样子,惊得她冷汗淋漓。
隔日一早,姜鸢醒来之时,只觉得眼睛又干又涩,火辣辣的刺痛。
苦涩一笑,眼中溢出了一丝后怕。
她走到铜镜前,看向镜子里,那一双眼睛,红肿得像是核桃一般。
止不住地吓了一跳。
这可真是从阴曹地府出来的女鬼了。
眼周的皮肤又痒又痛,难受极了。
伸出手慢慢抚向眼睛,刚一触碰,便觉得火辣辣的。
忍不住揉了揉眼睛,吩咐侍女去取些药膏来。
侍女很快拿来了药膏。
“姑娘,需要奴婢为您上药吗?”
“你下去吧。”
大抵是谢晋也吩咐过了,自己不爱被打扰。
因此,那侍女低着头,快速地离开了屋子。
姜鸢低头看向药膏,闻着就有一种淡淡的清香。
只是颜色有些奇怪,竟然是紫色的。
若是眼睛上都是紫紫的,她倒是也不敢出去见人了。
姜鸢小心地涂抹在眼周,一股清凉的感觉瞬间缓解了灼痛。
她闭上眼睛,长长地吁出一口气。
等她再次睁开眼睛之时,发现紫色变淡了许多。
没一会儿,紫色竟然完全消失了。
而她的眼睛,也不再干涩,感觉比以前还舒服。
这药膏倒是不错。
姜鸢一个人在屋子内,心中有些无聊,心想着还是去院子里走走。
心中暗自思忖,也不知道谢晋心中到底是什么想法。
她走到了屋子外面,这别院确实精致雅静。
小径两侧是修剪得极为精致的矮松,不过半人高,却虬枝盘曲,姿态各异。
院子里有一个湖泊,往前走去,能看到一个亭子。
湖中点缀着几块太湖石,石上孔洞通透。
当然,这最主要的是,屋内布局是江南布局。
以她对谢晋的了解,这院子他是一点都不喜欢的。
他喜欢的是干净简单的。
松树是松树,石子是石子,绝对不会想要将两者布成一个景。
姜鸢眼中带着一丝诧异,心中陡然生出了一种恐惧。
这别院,莫非是谢晋用来关押自己的?
思及此,她哪里还能再待在此处,脚步匆匆地就前往门口。
只是,刚到门口,便被拦下了。
她试着与那守卫沟通,然而,就仿佛跟一个木头人说一般。
心中憋闷,也再无闲逛的兴致了。
只好回到了屋子中,然而,她却很想知道谢晋到底什么想法,犹豫了一下,她叫来侍女。
“姑娘,可是需要什么?”
姜鸢坐在上首,问道:“去把子朗叫来。”
“姑娘,子朗首领目前不在别院。”
姜鸢微微一噎,心中陡然怒意增加,声音也不自觉地变响了,“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把他喊来,否则,你告诉谢晋,等着为我收尸吧!”
侍女一脸苍白,赶紧跪了下来,“姑娘息怒,奴婢这就去请子朗首领。”
她离开没多久,子朗便急匆匆地赶了过来。
他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从侍女口中得知,姜姑娘盛怒。
按照侍女所言,隐约竟还有收尸这一说!
可惜世子正在宫中,他也无法进去。
只好安排黑甲卫等在宫门口,等世子一出来,便将事情告知。
自己则先行一步,赶紧前来别院。
内心可向菩萨祈祷着,姜姑娘可千万不要出事,否则,世子得疯!
等到了别院之中,看到姜姑娘安安稳稳坐在上方,正吃着糕点喝着茶呢。
不由自主地松了一口气。
缓和了下自己的情绪,脸色平静,恭敬地行了一礼。“姜姑娘找属下,有何吩咐?”
“若是有什么需要的,您尽管开口,无论是再难的东西,属下也给您弄来,您可千万要心平气和。”
姜鸢身体微微一怔,丝毫不理会他的油嘴滑舌。
只淡淡道:“谢晋呢?”
子朗神色不变,回道:“世子有公务在身,昨晚便离开了别院。”
就这么一会儿功夫,子朗内心就担忧姜鸢生气。
赶紧补充道:“若姜姑娘想回谢府,属下可以安排马车送您回去。”
话音刚落,姜鸢顿时愣在了原地,“你是说,我可以回谢府?我可以离开这儿?”
子朗眉眼一挑,“姜姑娘,谢府是您的家,自然是可以回去的。”
“那为什么……”
门口的人竟然不让她离开。
子朗瞬间就听出了她的言外之意,“姑娘,外面并不安全,因此世子才不让你离开别院。”
“现在,有我在这里护送,自然是可以离开的。”
姜鸢不自觉地松了一口气,“我想去丞相府。”
她现在根本不想回谢府。
马车在丞相府后门停下
姜鸢迫不及待地下了马车,子朗赶紧唤住了她,“姜姑娘,属下就在此等候。”
“好的。”
她轻车熟路地进了后门,几乎是直接去了顾思思的院子。
一推开门,就看到顾思思坐在桌子前。
手里竟然还捧着一本厚重的史记。
姜鸢简直惊掉了下巴。
顾思思可是一点都不爱看书。
顾远择为了让她多看点书,可费了不少心思。
可她宁可大冬天下水,大夏天扎马步都不愿意妥协看书。
她手中虽然拿着书,然而眼睛却盯着窗外发呆。
只是,那神情,竟然好似有些落寞之感。
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书页边缘,一看,就是有心思了。
姜鸢心中担忧,慢慢地走上前,轻拍她的肩膀,“思思,怎么了?”
“怎么魂不守舍的,可是出了事情?”
转念一想,却又觉得不应该。
顾府之事,皆有顾远择顶着,他可不会让这些事影响了顾思思。
至于其他的,顾思思是丞相千金,光凭这一点,也没有人敢欺负她。
电光火石之间,她突然想到了一种可能,“可是找到那个人了?”
闻言,顾思思猛地回过神,看到是她,神情很明显放松了。
她一把扔掉了手中的书,声音之中带着一种难以置信的复杂。
“阿鸢……”
“那个人是太子!”
姜鸢身体猛地愣住了,太子?
她脑子里闪过昨晚的画面,太子确实在赏荷宴。
不仅如此,太子还与她对话了,她与谢晋都去了东宫之中。
“我昨晚倒是见过太子殿下,但我昨天太害怕了,没留意他身上的味道。”
昨晚,她的心思都被谢晋牢牢地牵扯着,根本没有心思去留意别的。
“阿鸢,没事,这香味本来就若有似无的,很淡!”
顾思思快步上前,一把牵住她的手,指尖有些冰凉。
她的眼神里带着明显的愧疚,紧紧回握住姜鸢的手。
“阿鸢,对不起。”
“我昨晚遇到了太子,脑子一下就乱了,满心都是他的事情,都没顾得上你。”
“乐安公主昨天怎么对付你?”
“谢晋有把你救了吧?”
她一连串地发问,姜鸢一下子都不知道要怎么回答。
索性,就座了下来,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挑着重点跟思思聊了几句。
顾思思张大了嘴巴,目瞪口呆一般地看向了她。
一颗心七上八下地特别为她担忧。
突然,一股愧疚又攫取住了她的心脏,再次道歉道:“阿鸢,对不起,我昨天晚上应该跟你一起面对的。”
她无法想象,如此瘦弱的阿鸢,怎么面对那一屋子的刑具。
可阿鸢好厉害,不仅从容地逃了出来,竟然还跟公主做起了交易,真是吾辈楷模。
“思思,这不怪你,公主命令,我们又岂能违抗?”
顾思思眼底的惊惶还未完全褪去,她抓住姜鸢的袖子,声音还有点发紧。
“真的?那…谢晋呢?他应该没发现什么吧?”
一想到谢晋那双洞察一切的眼睛,顾思思就觉得头皮发麻。
那人可真是阿鸢的克星!
姜鸢微微蹙眉,指尖无意识地敲打着桌面。
最终,嘴角溢出了一丝苦笑,“难说。”
“只不过,他怕是心里门儿清。”
这个人,总是让人看不透,猜不准。
姜鸢心里也没底,谢晋的心思太深,她根本就摸不准。
即使两人已经纠缠那么多年,但她真的看不透他。
顾思思眼里尽是疑惑,“那他知道你与公主合谋,就这么放过你了?”
姜鸢耸了耸肩膀,“不知道是风平浪静了,还是暴风雨之前的宁静。”
“思思,总之,就这样了。”
“那沈元州可会休了谢芝?”
顾思思眉头皱得紧紧的,“谢芝这也算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吧。”
“以前,沈元州虽然不能与她相濡以沫,可毕竟也是举案齐眉的,如今,不仅沈元州怪她,就连谢晋也不呵护她了。”
姜鸢对于谢芝的事情一向不怎么关注,两人从小就不对付。
自己在她手下吃了那么多亏。
谢晋定是有意无意的纵容了。
“思思,谢晋其实挺护短的,想来应该是能护谢芝一生的。”
顾思思瞬间拍了一下桌子,神情有些恼怒,“那岂不是便宜了她!”
“毕竟,她是谢晋的妹妹。”
她声音低沉,带着几分无力感。
两人闲聊了一会儿,姜鸢发现顾思思都心不在焉的。
与她说话也是慢半拍,丝毫没有往常那洒脱的模样。
姜鸢看她这副模样,有些好奇。
冷不丁地喊了她一声,“思思!”
“嗯?”
姜鸢侧过头,仔细打量着顾思思,“看你这愁眉苦脸的样子,到底怎么了?不单单是因为我吧?”
顾思思咬了咬下唇,犹豫了一下,才小声问道:“阿鸢…你说,要是真的进了宫,是不是…很惨啊?”
她这话问得没头没脑,眼神却飘忽不定。
“惨?”
姜鸢觉得顾思思这不像是顾思思所能说出的话。
突然,她瞪大了眼睛,发现了一个不得了的事情,思思竟然在幻想宫中的生活。
姜鸢猛地坐直了身子,声音都拔高了几分,“思思,你……你看上太子了?”
眼神紧紧盯着顾思思,像是要从她脸上看出花来。
第101章 保持心情愉悦
顾思思被她看得有些慌乱,眼神躲闪,手指不安地抠着椅子的扶手,“我不知道。”
“阿鸢,我,我只是觉得太子殿下,他挺单纯的。”
“你不知道那天,他下棋真的很照顾我,让我杀得很痛快,输得也很痛快!”
闻言,姜鸢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反问道:“思思,你说太子殿下单纯?”
她猛地站起身,在屋里踱了两步,觉得思思应该是被太子殿下那老狐狸给骗了!
“思思,你知道宸王背后站着谁?他内有贵妃,外有庆国公。”
“可太子殿下呢?他凭着自己还能跟他们那些老狐狸斗得旗鼓相当。”
“你告诉我他单纯?他要是单纯,早就被啃得骨头渣子都不剩了!”
“思思,皇宫是最吃人的地方!”
姜鸢看着顾思思那副迷茫的样子,心头火起,恨铁不成钢。
“思思,你醒醒!跟谢晋混在一起的人,能有几个是省油的灯?”
若是顾思思能多几个心眼子,她定然不会如此反对。
转念一想,思思身为丞相之女,本也有自己的责任。
何况,若是思思成为太子妃,往后就是贵不可言。
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身为好友,应该支持她的每一个决定,而不是质疑她,否定她。
思及此,她慢慢平息了自己的情绪,轻轻拍了拍思思的肩膀。
“思思,太子妃确实贵不可言,往后,你的孩子说不定能成为……”
“但你也要为此付出一些代价,你一辈子困在那四方宫墙里,每天对着一群戴着假面具的人,钩心斗角,尔虞我诈。”
“即使,你关起门过日子,也定会有一些有心之人来害你。”
“你想想清楚,若是能接受这样的生活,太子殿下应该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顾思思的脸色越发苍白起来,一想到选择了太子,就意味着那些自己最讨厌的东西。
她一下子就退缩了。
原本还沉浸在太子单纯的氛围之中,如今,一下子清醒过来了。
她猛地摇头,像是要甩掉那个可怕的念头。
“不!我不要!”
声音之中带着显而易见的抗拒和一丝恐慌。
“思思,身为江湖儿女,自然也过江湖生活,我如何过得了宫中生活?”
“我向往一生一世一双人,而太子,注定是不可能只有一个女子的。”
“算了算了。”
顾思思像是被抽干了力气,摆了摆手,语气之中又有着一丝庆幸,“反正他现在也不知道是我。这事儿就这么过去吧,我不查了,也不想了。”
她现在只想离这些皇家的是非远一点。
顾思思心里暗自思忖,阿鸢本就为了谢晋过得战战兢兢的,再也不能让她为自己操心了。
“这样也好。”
姜鸢看她打定了主意,也松了口气,重新坐了下来。
若是思思决定不入皇宫也是好的,顾二公子定会为其择一良人。
她伸手拉过顾思思的手,“走吧,思思,我们去日进斗金,想来,我的步摇应该是修复好了。”
话音刚落,两人便一起出了门。
两人出了屋子,径直往后门走。
刚到后门,就看到子朗笑眯眯地站在一辆马车旁。
他赶紧上前几步,躬身道:“姜姑娘,顾姑娘,这边请,车已经备好了。”
姜鸢:“……”
不愧是谢晋的人,看得可真紧。
两人对视一眼,也只好同意了。
顾思思嘴角带着笑意,“谢晋的马车,本姑娘还是第一次坐呢,想来定是宽敞又舒适。”
“若是说给了其他爱慕谢晋的女子听,定会羡慕我。”
子朗闻言,笑容更深了些,也没多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引着两人上了谢晋那辆熟悉的马车。
在他心中,自家世子自然是千好万好的。
马车平稳地行驶在青石板路上,很快就停在了日进斗金的铺子前。
这铺子门脸看着不显山露水,但是铺子里很是精致。
里头莺莺燕燕,都是些年轻的小姐,带着丫鬟,围着柜台看各式的簪子步摇。
玉石的光泽,金银的精巧,晃得人眼花。
两人刚跨进门槛,一个掌柜模样的人就迎了上来。
她穿着一件红色的衣裙,眼睛都快笑没了,很是讨喜。
那笑容,还没开口就堆了一脸,“哎呀,可算把姜姑娘给等来了!”
声音带着几分热情和熟稔。
“那支步摇,早就给您修好了,看看,可还满意?”
“我家簪娘的手艺,那在京城之中都是有目共睹的,一百两银子花得值吧?”
话音刚落,她小心翼翼地从锦盒里取出步摇,递了过来。
姜鸢一听,眼睛都亮了,赶紧上前几步。
她双手接过步摇,那动作轻柔得像捧着稀世珍宝。
脸上是藏不住的欢喜和期待。
她将步摇举到眼前,借着铺子里的光线细看。
步摇上她看到两个极小的字,刻得精致又低调。
正是她母亲的闺名。
那字迹真就一点都没改变,她见过父亲的提字,宛字上的那一个点,跟父亲的字迹如出一辙。
心头一热,像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
她收回了目光,由衷赞叹,声音带着压抑不住的激动,“手艺绝了!京城里再找不出第二家!”
“不愧是日进斗金的簪娘。”
她小心翼翼地将步摇放回锦盒,“这次多谢掌柜了,有机会一定再来。”
掌柜的听得眉开眼笑,连连拱手。
“哪里哪里,能为姑娘效劳是我们的荣幸!”
两人正寒暄着。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阵骚动。
一道熟悉的身影快步走了进来。
是谢晋!
他一眼就看到了姜鸢,脚步明显快了几分,带着一丝焦急。
径直朝她走来。
刚走到她面前,他忽然停下脚步。
用眼神在她身上快速地扫了一圈,从头到脚,仔仔细细。
他刚一出宫,便听黑甲卫说了姜鸢的事情。
只是,那黑甲卫也不知道详情,整得他心里担忧极了。
见她毫发无损,脸色红润,正拿着步摇笑,他紧绷的下颚线才稍稍放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