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边强行咽下苦药,一边偷瞥着面前的女子,一不小心就吐露出了大实话:“你演糜月演得真得挺像的,妆容打扮像,语气像,就是声音不太像……”
薛紫烟惊异地盯着他,下一刻就把那汤碗夺了过来。
“嘶,我还没喝完——”
江蘅险些被烫着,还没反应过来,薛紫烟动作十分?迅速地把他身上的穴位全封住了,还拿出一套绳索把他的双手背在后面捆了起来。
江蘅一脸懵,结巴:“你,你这是做什么?”
薛紫烟冷声:“你知道了宫主的事,别想回?去了。”
“我又?不会乱说,我是你们宫主幼时在无涯学宫的同窗,我俩关系可?好了,不信你去问你们宫主……”
薛紫烟居高临下地审看他,也不知道他知道多少?,知不知道宫主变成?小孩卧底在隐剑宗的事。
事关宫主安危,她不能?大意。
“我凭什么信你?老实待着吧。”薛紫烟一副没得商量的语气。
江蘅因为喝了她的解药,灵气好不容易恢复了几分?,结果又?被她封住,结结实实地捆了绳索,他试着挣动了几下,全然是白费功夫。
他脸颊涨红,梗着脖子道:“你们这是绑架,囚禁!”
明明是他好心帮她们,她怎么能?这样!
薛紫烟不为所动:“绑了又?如何,一切以我们宫主的安危为重。”
“那、那你们要把我绑到什么时候?”
“等宫主安全归来,或是等三个月后我们成?功营救回?宫主,再说。”
说罢,薛紫烟转身便要走,江蘅立马就服软了。
“等等……这位姑娘,算我求求你,放了我吧,我真的没有诓骗你,再说我与?你无冤无仇,我见你们被仇家?围堵,我好心帮你们,怎么能?恩将仇报?而且我,我平时家?教很严的,难得出门一趟,我要是失踪三个月再回?宗门,我爹他会打死我的……”
江蘅眼?眶泛红,泪水在眼?底打转,说着说着都快哭了。
薛紫烟偏眸看他,只见被五花大绑在榻上的年轻男子,身上的青衣因为挣动有些散乱,露出一小片白皙的肌肤,长发散在肩后,清秀的眉眼?含着泪,眼?尾泛红,一副受了欺负又?不敢声张只能?瑟缩求饶的模样。
她来了一点兴致,倚在床柱边:“那既然你爹会把你打死,还有什么回?去的必要,看你长得还不错,不如就留下来……给我当侍宫吧。”
江蘅仿佛抓到了点希望,往前凑了凑,小声问:“什么是……侍宫啊?”
薛紫烟言简意赅:“暖床的男宠。”
“……”
“!!!”
“我去,这里真的有一个狗洞!”
程令飞跪趴在草丛里,十分?兴奋地朝在旁边望风的夏沥招手:“师姐,你快过?来看!”
“……”
夏沥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跟他们来,按理说,她应该直接向长老举报他们才对。
为了?再试一次神龙鼎,跑来钻长老府邸的狗洞,这要是?被师父和长老们知道了?……
夏沥一阵心惊肉跳,她从未做过?如此出格的事。她低头看看同样撅着屁股、熟练地扒开草丛的小?姑娘,显然不是?第一次钻了?。
再看看和此时已满血复活、如同抓到救命稻草的师弟。
算了?,就当?没看见吧。
程令飞满口赞叹:“月月,你可?真是?厉害啊,这么隐蔽的狗洞都被你发现?了?……”
糜月正趴在洞口往里看:“那可?不,你们宗里所有的狗洞,我都了?如指掌……”
程令飞刚想问她为什么对狗洞如此感兴趣,糜月回头朝他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嘘,里面有人。”
程令飞连忙伏低身子跟着往里张望,只见司徒杉正撸着袖子,整理他的小?菜园子。先前残败的菜叶子都被他忍痛铲去丢掉了?,如今又埋下了?新的菜种,他一个萝卜一个坑地填实?土壤后,又拿起了?洒水壶,哼着小?曲悠闲地给菜种浇水。
糜月心下感叹,这老头的爱好挺别致,居然喜欢种地。
怀中的月饼见到那熟悉的菜园子,激动地蹬了?一下后腿,就要往里钻,被她一把薅住,摁在怀里。
一旁的夏沥狐疑地看着小?姑娘怀里格外兴奋的白兔,想起前段时间,司徒长老因为菜园子被兔子啃秃了?,还跟玄机子长老狠干了?一架的事。
不会?是?月饼干得吧……
一大?一小?两颗脑袋凑在一起,专注地往狗洞里窥伺,只见司徒杉浇完菜地后,又回到了?屋里,堂屋的窗户和大?门都没有关,能清楚地看到司徒杉盘腿坐在蒲团上,而在他面前,正摆着那只在铸剑大?会?上亮相过?的青铜大?鼎。
司徒杉从储物袋里掏出许多极品灵石,整齐地摆在四周,随后开始闭眼打?坐。如雾霭般的灵气从灵石上汲取出来,被他的灵力牵引着,萦绕盘桓在青铜鼎的鼎口,持续不断地往鼎口内输送着灵气。
糜月疑惑,这老头是?在做什么?供奉吗?
“是?神龙鼎!”
程令飞戳戳糜月,此时的他比见到菜园子的月饼还要激动。
长老府邸的正门前都有侍从值守,想偷溜进来的可?能性?为零,但要是?趁司徒长老不在,从这处狗洞偷偷钻进去,或许真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再试一次神龙鼎,就不用再熬十年了?。
程令飞试着钻了?一下那狗洞,奈何他肩膀太宽,只能塞进去一个脑袋,糜月自己?钻进去倒是?毫不费力。
“洞口有点小?,回去拿铲子挖一挖,应该能钻进去。”程令飞估摸着低声道。
“你们好了?没?有人过?来了?。”
望风的夏沥看到正远远往此处走来的几个弟子,连声催促他们。
“好了?好了?,我们先回去。”程令飞赶紧爬起来,顺带捞起了?糜月,掸掉身上的灰土落叶,装作偶然经过?此处的模样,溜之大?吉。
“司徒长老每日清晨会?去剑池,监督弟子们练剑,这个时候最好动手,不过?我们只有一个时辰的时间,而且还得提前请假……”
回到竹屋的程令飞已经开始盘算具体行动,甚至连请假的理由都想好了?。
“不过?月月,为何后日才能去?”他偏头问小?姑娘。
如果铸剑顺利,他明日就想去。
当?然是?因为两日后才是?满月之日,糜月觉得还是?严格按照口诀行事得好。
“看皇历啊,后日诸事大?吉。”小?姑娘揣着小?手,老神在在道。
“你还懂皇历?”程令飞啧啧挑眉。
越相处他越觉得这小?姑娘胆大?机灵,鬼点子颇多。
不愧是?烬花宫主和他师叔的女儿,连司徒长老家的狗洞都敢钻,以后必成大?器!
既然决定要去再试一次,程令飞就得再重新锻造一把新剑,而且这一次,他要全力以赴,打?造出最满意的剑,不能再失败了?。
只是?,他的煅剑材料都被用完了?,一时间难以搜罗齐全。
夏沥仿佛看透了?他心中所想,把腰间储物袋取下,丢给他:“我这里还剩了?些煅剑的材料,足够再煅一把剑了?,你拿去用吧。”
这些铸剑材料都是?她多年积攒下来的,不比转星木差。
“师姐……”
程令飞攥着储物袋,眼中流露出感动之色。
夏沥凉凉道:“这是封口费,我不知此事,万一东窗事发,可?别把我供出来。”
“……”
程令飞知道夏沥一直是嘴硬心软的性子,若她不愿意帮忙,今日就不会?帮他们望风了?,心里依旧暖暖的。
是?夜。
月色降临,当?万物都沉眠熟睡时,小?竹屋里透着暖色的火光。程令飞开始烧炉铸铁,他打?算熬一个通宵,把剑锻造出来。
可?是?当?真正握住铁锤,要煅砸第一下的时候,他有些迷茫,又有些胆怯。
他想起夏沥叮嘱他的话。
“心绪愈繁杂,则凝神愈难,什么都不去想,摒弃杂念,只需要想着一件事——你最想要一把什么样的剑?”
程令飞闭上眼睛,沉思?半晌,复又睁开眼,眼神变得清亮且坚定,他高举起铁锤,穷尽全力地往未成形的铁胚上砸下去,火星飞溅着落在他的手臂上,他也不觉得痛。
灼烈的火光将竹屋映照着如白昼通明,也映亮了?少年炯炯有神的双眼,宛如两丛蓬勃跳动的火苗。
糜月和程令飞约定好了?行动的时辰。
程令飞问她为何非要跟着去,糜月说她想再看一次神龙鼎发光的异象。
小?孩子都喜欢亮闪闪的漂亮事物,或许就和看烟花的道理一样,多亏了?她才能找到狗洞,程令飞叮嘱她溜进去之后,不能乱摸乱跑,等他投完剑就走,糜月满口答应下来。
这两天,糜月也在暗中关注司徒长老的作息,发现?这老头简直比公鸡的作息还规律,除去早晨监督弟子们练剑外的那一个时辰,他基本都呆在自己?的府邸中,就连睡眠都用打?坐代替,守在蛟龙鼎前寸步不离。
夜晚根本找不到下手的机会?,便只能在清晨时分?行动了?。
终于?等到满月之日。
糜月特意换了?个窄袖束腰的方便钻狗洞的小?裙子,正愁谢无恙要是?问她去哪玩,她要再想个什么借口应对,直到侍从说谢无恙出门了?,今日不在阁內。
糜月无意中松了?口气,真是?天助她也。
在众弟子晨练的剑池旁边。
司徒杉正在清点完弟子人数,眼神扫过?众人一圈,当?即就发现?了?:“程令飞怎么没来?”
“回长老,程师兄他病了?。”
“病了??”
司徒杉想了?想,那孩子在大?会?上受挫,估计打?击挺深的,八成是?心病,就让他多歇两天吧。
没通过?神龙鼎的弟子有很多,但鲜少有像程令飞那般被打?击到请了?病假的,但司徒杉也能理解,同样是?掌门亲传弟子,夏沥锻造出一把让众门派惊艳的神兵灵剑,而程令飞却?连铸剑的材料都折了?进去。
换做是?他,心里也过?意不去。
司徒杉翻了?翻点名册,疑道:“夏沥怎么也不在?”
“夏师姐告假回家探亲去了?。”
回家探亲?
司徒杉狐疑了?一瞬,夏沥几年都没有回家探亲过?,怎得今日就探亲去了??
念头仅仅一闪而过?,夏沥那孩子极少请假,恐怕是?家中真有急事。
糜月和夏沥在司徒长老府邸附近,徘徊等待了?好一会?儿。
糜月蹲在草丛边,撸着月饼的毛,心道程令飞这货不会?放他们鸽子吧?
再等一刻,他若是?不来,她就不管他了?,自己?溜进去。
本来叫上程令飞也是?怕万一此事暴露,好拉个垫背的,谁知这垫背的这么不靠谱,竟然还能迟到。
就连夏沥也逐渐焦躁之时,终于?等来了?程令飞姗姗来迟的身影。
“来了?来了?——”
程令飞怀着抱着一柄被布料包好的长剑,脸上顶着俩黑眼圈,疾步如飞。——他熬了?整整两个通宵,才锻造出了?这把令他满意的剑。
他看见糜月身边的夏沥:“诶,师姐,你不是?说不来的吗?”
夏沥没好气地催他:“你哪次闯祸不得我来擦屁股?都什么时辰了?你才来,抓紧点。”
程令飞被凶得不敢吭声,连忙扒开草丛,委身钻进狗洞。他钻入之后,观察四周,确定院中无人之后,朝洞口打?了?个手势,糜月抱着月饼第二个钻入,夏沥殿后,三?人十分?顺利地钻进了?院子内。
三?人轻手轻脚地绕过?园子里的花草,月饼闻到灵草的气息,馋得在糜月怀里挣动不停。
糜月趁着俩人没注意,偷偷薅了?一把灵草塞给了?月饼,后者才算安分?下来。
进入内堂,那只神龙鼎正摆放在大?堂里最显眼的地方。
近距离看着这口青铜鼎,糜月才发现?鼎身上雕刻的蛟龙更加栩栩如生,龙尾后摆,龙首高昂,仿佛下一秒就能从鼎身上飞入云霄。
“师姐,我、我这就开始了??”程令飞站在青铜鼎前,显得很紧张,扭头去问夏沥。
“嗯,动作快些,司徒长老怕是?快要回来了?。”夏沥催促他。
程令飞于?是?深吸一口气,把包在长剑上的布扯下来,淡淡的光芒萦绕在剑身周围,仿佛流动的星火,从流畅的剑身一直延伸到剑柄。
糜月眼睛一亮,这把剑跟夏沥那把北斗七星剑,不分?伯仲,看来今日必不会?教他失望了?。
程令飞双手托起精心锻造的灵剑,目光灼灼地望着那只青铜鼎,如同在铸剑大?会?时那般高举双手,将灵剑献祭般地用灵气送到鼎口处。
在灵剑飘至鼎口上方时,骤然一道刺目的白光打?在了?剑身上,耀眼灼目,亮得教人睁不开眼。
程令飞见状差点潸然泪下。
有神迹异象,他通过?神鼎的认可?了?!
然而他还没来得及高兴太久,在耀眼白光中缓缓自转着的灵剑,忽然间不知发生了?什么,白光瞬间如同被浇灭的火焰,骤然间消失,“咣当?”一声,长剑掉落地上。
程令飞连忙弯身捡起灵剑,一边心疼地抚摸擦拭剑身,一边懵逼地问夏沥。
“师姐,这是?怎么回事?我这是?认可?还是?没认可?啊?”
那些通过?认可?的剑都被安安稳稳地送回到原主的手中,到他这儿怎么直接被吐到了?地上啊。
“我看看……”
夏沥也有些纳闷,拿过?他手里的灵剑仔细查看,只见剑身上被渡了?一层浅淡的白光,是?神龙鼎赐下的祈福祭纹没错,和她的灵剑残留的光芒一样,能增强剑的威力。
但不知为何这道白光,明显比她的剑要微弱不少。
就在夏沥和程令飞研究灵剑的功夫,糜月从储物袋里拿出一本空白的书籍和一杆毛笔偷偷丢进了?青铜鼎里。
心中默念:功法功法,住在鼎里的神龙大?人在上,我要烬虚诀的全卷功法!
小?姑娘双手合十,圆润的杏眼望着青铜鼎眨巴了?两下,同样闪着期待激动之色。
虽然口诀里的那句“蛟龙吞月时”,她尚不解是?什么意思?,但今日是?满月之日,这只镇宗之鼎也符合口诀里的蛟龙,应当?会?给她一些指示吧?
就算给不了?功法,给她画一幅能找到秘宫的地图也好啊。
糜月耐心等了?几息,青铜鼎却?毫无反应,但也没有把书和笔吐出来。
还差什么?
她挠了?挠头,遂转念一想,有书有笔,但没墨汁啊,于?是?低头在储物袋里扒拉半天,又找到半瓶墨汁丢了?进去。
青铜鼎依旧没有相应。
糜月想起来,司徒衫一直用灵石在供奉这个鼎,难道这鼎喜欢灵石?
肯定是?了?,没有供奉,神龙鼎也不能帮她白干活。
她干脆一抖储物袋,又把上千枚灵石投放了?进去。
灵石倒入鼎口,仿佛进入了?另一个无穷无尽的空间,连灵石掉落的声响都没发出。
糜月傻眼了?,这鼎胃口这么大?,真能吃啊。
她有些急了?,小?手在储物袋里继续摸索着。
灵剑长刀暗器,还有从其他门派缴获来的法器、丹药,摸到什么统统往里丢。
她手里摸到一个小?红布包,一时想不起来这是?个什么东西,不管了?,先丢进去。
摸到一本书册,拿出来才发现?是?唐玉容送的那本进阶版双修指南,糜月犹豫了?一下,这个好像还有用,先留着吧,反手又塞回了?储物袋里。
夏沥打?量了?那剑半天也没研究出个所以然来,一抬头,看到糜月的小?动作:“月月,你往里面丢了?什么?”
“没、没什么……”
糜月略显慌张地把小?手背在后面,她的半个储物袋都快被掏空了?。
该死的,这神龙鼎怎么光吃不吐啊??
“师姐,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动静?”
程令飞忽然道,他不确定是?不是?自己?的幻听,那声音很细微,似乎是?从神龙鼎里的内部传来的。
听他这么一说,夏沥也隐约听到了?一阵沉闷的嗡鸣,那声音似乎越来越响,仿佛蛟龙在愤怒地低吟。
连糜月怀里的月饼都警惕竖起了?耳朵,连嘴边的灵草也不吃了?。
面前的蛟龙鼎的三?足在轻微颤动,仿佛在酝酿着什么可?怕的东西。
这声响古怪,程令飞咽了?下口水,有点忐忑地扯了?扯师姐的袖口:“我们要不先……”
他剩下的“撤”字还没说出口。
“轰隆——”
下一刻,冲天的火光伴随着巨大?的爆炸声冲破了?屋顶,也掀飞了?三?人一兔。
第27章 这娃是难带吧?(修)……
谢无恙此时正在掌门?居所,同?纪通和几?位长老一起品茗喝茶。
这茶名?为“云隐翠露”,只生长在云雾缭绕的山谷中,每一片茶叶上都蕴含着浓郁的灵气,取最嫩的那一截,不用慢煮,热水一激,便是满室清幽茶香。
纪通知道谢无恙不喜人多吵闹,没事?不会找他过?来,回回找他喝茶,实则都是有旁的事?要说。
谢无恙也不着急,一直在等他开?口?。
纪通看到烬花宫主赴宴后,本以?为此次铸剑大会必定会有些波澜,这种?预感在她们要留宿时更甚。谁知负责监视她们的弟子来报,她们连一晚都没有住到,赶在日出之前就?离开?了。
原以?为烬花宫会闹事?或是来抢孩子,结果都没有发生,除了大会之后他师弟跟合欢宗主起了点小?龃龉,其他的竟然都很顺利。
倒显得他小?题大做了。
喝了半天茶,也该进入正题了,纪通给云松鹤长老使了个眼色,后者会意,清清嗓子说道:“听说那日,烬花宫回去的路上,遇到了离火宗和其他门?派的联手截杀……”
谢无恙闻言饮茶的动?作微顿。
云松鹤长老接着道:“那离火宗不敌大败,烬花宫却将路过?的弦音宗少主给掳走了。”
谢无恙蹙眉:“……江蘅?”
“听说是那妖女看上了弦音宗少主的姿色,把人掳回去做了侍宫,现在弦音宗掌门?急得上火,怕是不日便要跟烬花宫宣战了。”
纪通装作第一次听到这消息,也跟着夸张地应和:“竟有这种?事??好歹是一宫之主,如此跋扈行径,实在是闻所未闻。师弟,你可知道此事??”
说完便去看谢无恙的神情。
在他看来,就?算谢无恙和烬花宫主有了个孩子,也更改不了两宗敌对的事?实。且那烬花宫主实在是品行败坏,连强抢男修之事?都做得出来,实在配不上他的师弟,他不希望谢无恙还对那妖女存有什么旧情,诚心想让他看清那妖女的真面目。
“现在知道了。”
谢无恙仿佛听了一件无关痛痒的八卦,反应淡淡:“弦音宗掌门?有四子三女,江蘅并不受重视,弦音宗不会为了他得罪烬花宫,更不会同?烬花宫开?战。”
弦音宗和烬花宫从前并无恩怨,且江蘅和糜月还有几?分同?窗之谊。
谢无恙不知那假扮糜月之人为何将他掳走,但想来也不会有性命之忧。
“……”
纪通摸了下鼻子,这是重点吗?
“重点是烬花宫主把江蘅绑去做了侍宫。”
他生怕谢无恙没听清,又重复了一遍。
他有点纳闷,他这师弟是真的对那妖女没感情不上心,还是单纯地喜怒不形于色?若是前者,他倒是能放心了。
殊不知他们以?为的那个烬花宫主压根就?不是糜月。
“所以?呢,师兄想说什么?”
谢无恙撩起眼皮看向纪通,清凌凌的目光仿佛看穿了他心中所想,后者有点尴尬地打着哈哈,“没什么,喝茶喝茶。”
话?音未落,陡然之间传来一阵明?显的震感,伴随着遥远的轰鸣,连同?桌案上的茶盏都跟着抖了抖。
几?人循声望去,似是司徒长老府邸的方向,火光大作,一瞬间染红了天际,炸出一小?团蘑菇云。
“你们一个个的心思都飘到哪里去了,不好好修炼,再等十年,你们都炼不出本命剑!”
而此时正在剑池边教导弟子的司徒杉,正手拿戒尺,对着几?个剑招不规范的小?弟子厉声训斥。
小?弟子们被批得头也不敢抬。
直到天边火光晕染开?来,一个小?弟子指着他身?后的方向,好心提醒他:“长老,您的院子……”
司徒长老冷哼:“我的院子如何,你少给我攀扯别的!”
小?弟子挠着脑袋,结巴道:“您的院子,它好像炸了……”
爆炸发生的瞬间,程令飞和夏沥的第一反应,都是扑过?去把糜月护在了身?下,而糜月则下意识紧紧护住了怀里的月饼。
直到漫天的灰烬散去,程令飞咳嗽着手捂胸口?,夏沥撑着腰,扒拉开?身?上压着的碎石,艰难地从碎石堆里站起身?来。
俩人起身?后,连忙一同?拉起身?下眼冒金星的小?团子,低头检查她有没有受伤:“月月,你没事?吧?”
糜月咳出一缕黑烟,缓了片刻,摇摇头说:“我、我没事?……”
她被搀扶起来,发现怀里的月饼身子软踏踏的,仿佛昏厥了过?去。
糜月连忙抓着它的身子急得使劲摇晃:“月饼!醒醒!月饼!”
月饼悠悠转醒,同?样咳出一缕小?小?的黑烟,嘴巴蠕动?,继续若无其事地啃嘴边残留的灵草。
糜月松了一口?气。
她环顾四周,只见眼前偌大的府邸屋顶没了,墙壁倒塌,只剩下一堆废墟,唯有那只神龙鼎还坚/挺地矗立在原地。
程令飞抹了一把脸上的灰土,完全不敢相信眼前的景象:“这鼎好端端地怎么会爆炸呢?莫非是炼我的剑太差劲了,惹怒了龙神?”
电光火石间,糜月恍惚想起来,那团用红布包着的东西,好像是薛紫烟给她的传说中一颗能炸毁一座宫殿的混元霹雳弹。
坏事?了……
她给的迷药不顶用,炸药的威力倒是名?不虚传……
“嗖嗖嗖——”
伴随着灵气激荡,五道身?影接连降落,纪通和三位长老瞠目结舌地看着面前的废墟。
谢无恙眼神淡淡地扫过?程令飞和夏沥,直到看见他们身?后一身?灰土、脸蛋脏兮兮的小?团子,脸色也跟着微变。
玄机子不忘往司徒杉的心口?插刀:“哈……司徒长老,我是不是走错了,你的院子在何处?”
云松鹤拍了拍他的肩膀,手指着一个方向。
玄机子瞬间笑不出来了,因为他和司徒杉挨得近,爆炸把他的院落殃及,也崩坍了半面墙。
司徒杉老脸涨红,抑制不住的震惊和暴怒声:“小?兔崽子,你们对我的院子做了什么!!”
程令飞和夏沥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完了。
执事?大殿前。
夏沥和程令飞齐齐跪在阶下。
“你们真是好大的胆子,敢去偷试神龙鼎,还把司徒长老的府邸给炸了,程令飞,你是不是想气死?为师?夏沥,你一向稳重,怎么今日也跟他一起胡闹?!”纪通坐在殿内高?位上摆出审问的架势,气得拍案。
程令飞耷拉着脑袋,一副自知有错、认打认罚的态度,身?子伏低下去磕头。
“师父,擅自闯入司徒长老的府邸和试神龙鼎,都是我的主意,弟子有错,甘愿受罚,但此事?与师姐无关,还请师父和长老们不要责罚师姐……”
夏沥跪得笔直,一字一句地抿唇道:“弟子身?为大师姐,没能管好师弟,还与他串通一气,主错在弟子,请师父责罚,还请师父轻饶师弟。”
纪通简直要被气笑了,桌案拍得邦邦响:“你们现在倒是师姐弟情深了,那神龙鼎是我宗镇宗之宝,要是有什么闪失,连你们师父我都要一头撞死?在这执事?殿前了!!”
司徒衫坐在殿内,听着掌门?的审问,捂着快要心梗的心脏,一脸悲痛的欲哭无泪。
他新种?的菜园子啊,刚修好还没两天,结果直接连天花板都给他炸没了,连张床都没给他留下……
这都什么飞来横祸!
“弟子也不知那神龙鼎为何会爆炸,弟子真的只是想试一下新煅的剑而已……”程令飞额头滴汗。
心中愧疚之余仍是不解,难道真是他的剑太差劲了,把神龙鼎给气炸了?
纪通深吸一口?气,问他:“你煅的剑呢?”
程令飞连忙把身?后别着的灵剑取下,双手托起,纪通手一扬,灵剑便飞至了他手中。
纪通看了一眼剑身?,心中宽慰几?分,哼道:“这剑的确炼制得不错,不逊于夏沥那把,但这剑身?上虽有神龙祭文,但光芒黯淡,你可知是何缘故?”
程令飞如实道:“弟子不知。”
“那神龙鼎中寄居着一抹上古蛟龙之魂,每祝福一把剑,都会损耗一定的龙魂之力。平日需要用大量的灵石来供养,恢复其损耗的神力,如今这鼎还未休养过?来,灵气供养不足,自然无法为你的剑施加完整的祭文。这也是为何铸剑大会要十年一办。”
“如今你这把剑顶多算个半成品,仍需等到十年之后,再投一次神龙鼎,方能发挥其最大的威力。”
程令飞听得张大嘴巴,合着他废了这么大的功夫,竟是白折腾一番,还需要再等十年?
“对于修道之人,年华转瞬即逝,不过?十年而已,”纪通看着程令飞的眼神带着恨铁不成钢的失望,“你这样急躁,沉不出气,以?后如何成得了大器!”
程令飞被师父说得满脸羞愧,脑袋快要低进了尘埃里。
是他太急于求成了,反倒弄巧成拙,还连累了师姐……
糜月此时一声不吭地站在殿内角落里,发包上别着的绒花掉了半朵,小?脸上抹的全是灰,包子脸成了脏脏包,怀里的月饼也脏成了黑芝麻饼。
谢无恙同?样也在盘问她:“你为何会在司徒长老的府邸中?”
小?团子低头绞着手指:“是……是我想看看那鼎,所以?跟着他们溜进去的。”
“长老府邸门?前都有侍从十二时辰把守,你们如何进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