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通简直要被那些成堆的灵石闪瞎了?眼,震惊得说话?都结巴了?。他何德何能?收下?这些聘礼,糜芷音要的那俩人?一个是?他的师父,前任隐剑宗掌门,一个是?比他修为还高的师弟。
按照辈分,他都要改口叫糜芷音师娘了?。
糜芷音淡淡一笑:“纪掌门尽管收下?,算是?以往,对贵宗门多有冒犯的赔礼了?。”
与此同时,悬海阁庭院内。
春日和暖,晓风和煦,庭院里栽得石榴树俱已开花,红艳艳地连成一片。墙根处还栽着?几株鸳鸯茉莉,微风袭过,芳香怡人?。
谢无恙坐在院中的石桌前,正在给月饼梳毛。修长洁白的手握着?玉骨梳,梳下?几缕浮毛,随手将浮毛捻成球状,他一下?下?梳得慢条斯理?,又心不在焉。
月饼很黏糜月,在她刚走的两天,每天都要去还残留着?她气息的竹榻上逛上一圈,左闻闻右闻闻,直到确认糜月不在了?,才有些低落地去找谢无恙讨要灵果吃。
他低眸看?着?面前恋主的肥兔子,觉得自己和它甚是?有几分同病相怜。
糜月说要回宫几天处理?事务,谢无恙相信她,可是?他守着?无人?的悬海阁度过漫漫长夜时,那份患得患失的感觉又来了?。
他在心里盘算好,倘若她一去不归,等他伤口换完最后一次药,他就直接带着?月饼找上琼山。
似是?觉察到他梳毛的心绪不定?,月饼突然从石桌上跳了?下?去。
谢无恙回过神来,目光追随着?向前奔跳的月饼,直到看?到那截比石榴花还明?艳的裙摆。
日光下?,站着?的少女一袭红裙,眉眼如画,肤色胜雪,仿佛在发光。
“跟我走吧,谢无恙。”
糜月开门见山地朝他步步走过来。
谢无恙呼吸渐轻,不由得问:“去哪里?”
“当然是?西?境琼山了?,”少女眉眼弯弯,眸光泛着?清亮的光,“纪通收下?了?我娘亲的聘礼,把你卖给我了?,你可不能?反悔。”
“现在去收拾东西?吧,月饼我得抱回去养,”她蹲下?身子,摸了?摸月饼毛绒的脑袋,继而转过身道。
“还有那个我亲手给月饼做的草窝也带上吧,它可喜欢了?,还有它爱吃的灵果和苜蓿,琼山还没来及种……”
“院子里的这些雪人?也要带着?,那也是?我亲手堆的,舍不得丢的……”
直到腰肢被人?轻轻抱住,身后传来温热紧实?的触感,止住了?她喋喋不休的话?音。
糜月从他清沉的嗓音里听?出了?些许压抑的颤抖。
“嗯,我师兄已经收下?聘礼了?,你绝对不能?反悔。”
糜月转过身来,双手环住他的腰身,抬头凝视着?他微微有些发红的眼尾。
这人?……该不会是?激动到哭了?吧?
“谢无恙,我跟你说,做侍宫可不是?什么好事,除了?陪我双修,还要负责打扫屋子,给我铺床、洗脚,做很多杂活累活的……”
糜月怕他不清楚烬花宫的规矩,和他说明?白。
谢无恙一瞬不瞬地凝看?着?她,稳住情绪后,唇角浮上笑意,温声道:“好。”
“侍宫不能?随便离开琼山,要跟我报备才可以。”
“好。”
“我说什么便是?什么,你事事都要听?我的话?。”
“好。”
他一连串的好字,成功让糜月失语,又不禁想笑。
为何她以前会觉得他高冷心机又很难对付,他明?明?很好欺负又很好哄。
她将半张脸都埋在了?他的怀中,轻声道:“谢无恙,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的?”
谢无恙开始认真回忆。
他不自觉想到了?在无涯学宫,那个在桃花树上睡觉的小姑娘。小姑娘在他心里种下?了?一颗种子,后来在桐花秘境,她独立在花海之中裙摆翩然,回眸看?了?他一眼。
那颗种子好似便发了?芽。
糜月从他口中听?到“桐花秘境”,她也为之一愣。
一个身穿雪衣的清俊少年清晰在她脑海中浮现,他腰间挂剑,拂开树丛走出来,仿佛落在林间的雪花,纤尘不染。那是?她第一次在桐花秘境里见到他。
或许,她也是?那个时候,对他动了?心而不自知。
毕竟,若是?她真心想杀他,在过去的那些年里,她总能?找到机会,但是?她一次也没有对他下?过死?手……
春日花浓,树影斑驳。
一对相拥的身影,仿佛融进了?大好的春光里。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