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成幼崽后被宿敌捡回家by钟星星
钟星星  发于:2025年01月2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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糜月趁机连忙跑过去,拉住谢无恙的?袖角:“我不想吃冰糖葫芦了,我想回?悬海阁,我困了。”
谢无恙弯腰把糖葫芦放进她手心拿好,旋即将?无为?剑收回?剑鞘,无声瞥了眼正?抬手拭去唇角鲜血的?唐玉容,牵过她的?小手道:“那我们回?去。”
糜月只想赶快把他哄走,小手抓着?他的?手指,连连点头。
唐玉容想不到她为?了功法,能屈身到这种程度,当真和最痛恨的?仇敌牵上小手了,没忍住嘴贱,幽幽开口:“……想不到堂堂东极剑尊,竟然会有给别人养孩子的?癖好。”
话音落,成功让那一大一小准备离开的?身影顿住。
江蘅的?耳朵也瞬间?支棱起来。
什么,这小丫头不是?谢无恙和糜月生?的??孩子的?生?父竟然另有其人?
没想到他问了半天抓耳挠腮不得答案的?事,在这看了场打架就?顺利吃到瓜了。
谢无恙转过身,双眼微眯:“你知?道她生?父是?谁?”
“我曾经送过阿月一本双修指南,”唐玉容唇边的?笑意?恶劣,谢无恙让他受伤,他又怎会让他好过,桃花眼不着?痕迹地划过他身边的?小团子,“至于她和谁用过,这我又如何知?道呢?”
方才他觉得糜月傻,现在他又觉得谢无恙可怜。
阿月一门心思只为?功法,又视他师父为?害死她娘亲的?凶手,注定此生?要与隐剑宗为?仇敌。他的?心思藏得再深,动得再深,哪怕把认为?潜在的?情敌都打退了杀光了,也不过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怎么不算可怜呢。
糜月气得耳朵发红,恨不得把这家伙的?嘴给缝起来,谁用了,破书还你,明天就?还你!
心里那点歉疚瞬间?没了,这货他就?该打。
谢无恙的?手指还沾染着?无为?剑上的?凉气,糜月感受到他牵着?他的?手指轻颤了一下,复又寸寸收紧。
唐玉容往前几步,继续刺激他:“阿月肯为?那人生?孩子,想必是?用情之至,她如今不肯露面,说不定已经和那男人双宿双飞去了,你早就?看出,今日出席的?糜月是?假冒的?罢?”
江蘅也被他的?话说得一愣一愣。
今日铸剑大会上的?“糜月”竟是?假的??
难怪一副全然不认识他的?样?子,他就?说么,当初在无涯学宫,他们三人关系是?最好的?,糜月怎么可能不记得他?
也难怪今日在铸剑大会上,谢无恙和糜月都像陌生?人似的?,一句话都没说过。
原来竟是?这么回?事!而且为?什么他们全都知?道,合着?就?他一个人蒙在鼓里啊?
“阿月……”谢无恙低低念了一声。
糜月心下突地一跳,抬头看他。
见他目光不善地定定看着?唐玉容,才意?识到谢无恙是?在重复唐玉容对她的?称呼:“你跟她很相熟?”
“……”
唐玉容没想到自己?输出了这么多,他最在意?的?竟然是?自己?对糜月的?称呼?
他的?笑容一时凝固,继而听到了一阵似龙吟似幽咽泉流的?声响,浑厚悠长,仿佛蕴含着?无尽的?剑意?,令周遭的?空气都为?之震颤,草木竹叶簌簌作响。
是?无为?剑的?剑鸣声。
仿佛只要他说一个“是?”字,剑刃就?会毫不犹豫地出鞘。
“……”
面对赤/裸/裸地摆在明面上的?威胁,唐玉容识趣地噤声了。
糜月眨巴眨巴眼,后背有点凉飕飕的?。
谢无恙是?有多恨她啊?连只要跟她相熟的?人,杀意?都这么重?
她的?马甲可得捂紧了,千万不能掉。
“师弟,唐宗主,你们这是?什么情况?”
此时,纪通闻讯匆忙赶来。
他二人交手惹出的?动静不小,附近的?弟子们发现,立刻就?去通传了他。
纪通看着?地上被斩落的?一片落叶残花还有灵器残片,谢无恙和小姑娘站在一旁,片叶没沾身,而唐玉容除了唇上残留的?血迹,看着?倒也没什么事。
只见他从储物囊里又拿一把新折扇,徐徐地在胸前扇着?,强撑颜面道:“我和东极剑尊论道切磋了一番,没什么事。”
江蘅心下寻思,不是?你单方面被打吗?这也能叫切磋的??
面上还是?帮腔道:“我作证,是?这样?的?。”
纪通看了看没出声的?谢无恙,知?道他不轻易和人切磋的?,毕竟能给他打得有来有回?的?人,这世上五根手指都数得过来。
他师弟虽寡言少语,脾性一向算好,这个合欢宗宗主也不知?怎么惹到了他,竟然直接在内宗里动了手。
“唐宗主,眼下夜色已深,还有许多贵客在内宗里休息,此时切磋怕要扰了旁人歇息,不如改日再与我师弟……”
纪通额角微跳,觉得自己?这个掌门就?是?一块撑门面的?砖,哪里需要哪里搬。
然而还未等他话说完,谢无恙朝他点头示意?了下,便犹自牵着?小姑娘转身离开了,纪通话锋一转:“改日再与我切磋,也是?一样?的?,所谓大道万千……”
糜月临走前,扭头看向唐玉容,偷偷伸出一根手指放在唇上,意?思让他管好嘴巴。
唐玉容不置可否地挑了挑眉梢。
纪通还在念叨:“……殊途同归,虽然我们两宗功法不同,但还是?可以友好探讨,和谐交流的?……”
唐玉容阴阳怪气地打断他:“纪宗主,我宗功法便是?双修之道,你要同我交流什么?我对男人可没兴趣。”
纪通:“……”
大意?了。
夜色如磐,月色之下,宫阙灯火通明地连成一片。
糜月跟着?谢无恙走在石板路上,三两口把糖葫芦吃完,指了指他腰间?还在嗡鸣躁动不止的?无为?剑。
“它还在叫……有点吓人。”
“……”
谢无恙低头一看,将?腰间?的?无为?剑连同剑鞘都化为?一道银丝,收入了心窍之中。
他心里有点懊悔,至少在月月面前,不该动手。
本以为?今日能找出那个男人是?谁,熟知?仍是?徒劳一场,半点进展也无,糜月更没有因为?那谣言现身,烬花宫甚至连以假冒真这个法子都想了出来。
他心情差得很,唐玉容也是?撞到枪口上了。
江蘅快步跟上他们,对谢无恙道:“我明日一早便要回?宗门了,还想着?此次,能跟你和糜月叙叙旧,但可见眼下不是?个好时候……”
他看了眼小姑娘,低声道,“我要是?有了糜月的?消息,立马快马加鞭告诉你。”
“嗯,多谢。”
谢无恙应道。
定元珠是?世间?罕有的?极品追踪灵器,它都没有感应到那人的?行踪,他也不指望江蘅能打探到什么消息。
糜月:“……”
就?这么在她面前,商量这事真的?好吗?
江蘅这个墙头草,竟然还想把她的?行踪卖给谢无恙!
她暗暗心道,以后决计不跟此人来往了,绝交!
“小姑娘,论辈分?,你该叫我一声叔叔。”江蘅忽然又走到糜月那一边,倾下身子来,笑着?同她讲话。
虽然还不知?道这孩子的?爹是?谁,但她是?糜月所生?,是?板上钉钉了。
江蘅对幼时的?糜月简直印象深刻,乍一看到宛如和糜月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小团子,觉得很有趣,忍不住就?想逗她。
糜月忍着?翻白眼的?冲动:“我娘亲告诉我,不能和怪叔叔讲话。”
小姑娘把脸撇过去,一副“莫来沾边,肯定是?又来骗我糖葫芦”的?样?子,江蘅更加忍俊不禁:“小丫头脾气还挺大的?。”
说着?,他伸手想揉揉小团子的?脑袋,结果被谢无恙侧身挡住。
他幽幽道:“会揉乱的?。”
他知?道小姑娘爱美,每天要换小裙子穿,连带着?的?绒团发饰都是?要搭配颜色的?。
方才看到如精致娃娃似的?小姑娘被那合欢宗的?登徒子揉得刘海都乱了,他就?很生?气,又不是?蹲在大门口的?石狮子,谁都能过来随便揉一下。
“好好好,不是?你的?闺女都这么宝贝……”
江蘅无语住了,要是?以后有了亲女儿,那不得是?个妥妥的?女儿奴?
谈话间?的?功夫,谢无恙低头看到糜月懒懒打了个哈欠,发觉她是?真困了,小孩子睡眠早,以往这个时辰她都已经睡熟了。他见江蘅还在跟着?他们,不由得问:“这么晚了,你还要去我那里坐坐?”
“……”
江蘅觉得友谊的?小船根本不需要大风大浪,一个从天而降的?闺女就?能把小船拍翻在沙滩上。
他直接一挥袖:“告辞!”
与此同时,在距离悬海阁的?百里之外,烬花宫众人遵循糜月的?嘱咐,已然动身离开隐剑宗了。
薛紫烟再度打扮成糜月的?模样?,戴上半截面纱,同弟子们坐着?大型的?灵舟,往回?宫的?方向行驶。
弟子们原以为?此行多少会跟隐剑宗起些摩擦,没想到这么顺利地就?能回?宗了,灵舟上一片欢声笑语。
衬得薛紫烟和廖红叶格外沉默。
她们还在愁,怎么回?去跟其他副宫主们和沈灵淇解释,宫主变成小孩子还要执意?留在敌宗,孤身涉险找功法这件事。
直到驶出隐剑宗的?辖地,一直平缓行驶的?灵舟骤然停了下来,灵舟上的?人也跟着?随着?一晃。
随后有弟子里来同廖红叶和薛紫烟禀报:“副宫主,前面有人拦路。”
廖红叶和薛紫烟心下一凛,立刻起身,来到灵舟前方查看。
只见灵舟正?前方的?云端上,几伙修士来势汹汹,有的?脚踩灵剑,有的?乘坐飞行法器,皆是?一副严阵以待、剑拔弩张的?姿态。
为?首的?是?离火宗宗主赵昇。
“妖女,你还胆敢来东洲,我等岂能让你安然离去,今日不交出你这些年抢掠去的?法宝,就?别想离开!”
赵昇肩抗一把灵斧,浓眉怒竖,他在铸剑大会上就?想对烬花宫发难了,奈何隐剑宗不许他们搅扰大会,一直忍到现在。
他见她们此行带来的?弟子们并不算多,还是?在自家东洲的?地盘,于是?联合一些曾经被烬花宫打压过的?宗门,专门等在她们的?回?程路线上堵截灵舟。
“妖女,你平日里作恶多端,欺人太甚,今日我等一定让你付出代价!”又一个不知?名?的?掌门站出来,指着?薛紫烟怒骂道。
薛紫烟冷笑一声:“废话那么多,有种就?上啊。”
这些小门小派,烬花宫从来不曾放在眼里,如今仗着?在他们的?地盘,人多势众,就?敢过来拦路叫嚣了。
薛紫烟端得气势十足,拦路的?众人们面面相觑,一个比一个能放狠话,可关键时候,谁也不敢第一个上。
他们都曾是?被糜月制裁过的?手下败将?,没少在她手底下吃亏,尤其害怕畏惧她的?烬花神相。
她的?烬花神相一祭出,可烧燃万物,凡触碰到烬花之火的?物体,瞬间?就?会化为?灰烬。方才放话的?那位宗主曾经就?被她的?烬花之火烧得就?剩了一条裤衩,还是?被糜月当众取笑“不想被辣眼睛”为?由,才没有沦落到当众遛鸟的?下场,因此记恨上了烬花宫。
“老夫来会会你!”
赵昇是?众人中修为?最高的?,他见旁人不敢上,怒喝一声,举着?一对玄铁大斧,就?朝薛紫烟冲了过来。
其他人见有人带头,瞬间?也举起手中的?法器,蜂拥而上。
战局瞬间?被点燃。
薛紫烟和廖红叶被几个修为?最高的?掌门和长老联手围攻,一时被困住手脚,而烬花宫弟子们的?数量也仅有敌方数量的?三成,眨眼间?被团团围住。
敌方攻势凶猛,各种灵器法宝层出不穷,带上了点拼命的?架势,烬花宫众人则以防守为?主,一时落了下风。
江蘅骑着?自己?的?神相丹顶仙鹤,背着?包袱和琴,哼着?小曲飞驰在悠悠白云之间?。
他家教太严,此次赴会铸剑大会,父亲只允了他两日之期,抛去赶路的?时辰,几乎没有游玩的?空闲,不过能看到久违的?沿途风景,江蘅便已很满足,他感觉自己?如同被久困在笼中的?鸟,一朝被放回?天空,格外心旷神怡、心情舒畅。
飞着?飞着?,江蘅忽然瞧见不远处停着?一艘灵舟,上面人影交错,伴随着?兵刃相接之声,似乎正?有两宗门派在火拼。
他本想绕路再行,定睛一瞧,其中一方全是?衣裙鲜艳的?女弟子,竟然是?烬花宫的?人。
江蘅一盘算,肯定是?糜月往日得罪的?那些门派来寻仇了。凭他和糜月的?旧时之交,他必不可能看着?她的?弟子们被欺负而袖手旁观,于是?立刻骑着?仙鹤冲了过去。
“糜宫主,我来助你!”
江蘅虽然已经知?晓这个“糜月”并非本人,但为?了替她们保全此事,很配合地一嗓子大喊了出来。
此时的?薛紫烟正?在被三个宗主联手围攻,一道裹挟着?霸劲的?斧刃毫不留情地朝她劈头砍下,薛紫烟闪身躲过的?同时,不慎被另一个宗主从身后偷袭了一掌。
薛紫烟闷哼一声,旋即凌空翻身一个后侧踢,给了偷袭者一个窝心脚,将?其踢飞了出去。
赵昇眼里闪着?兴奋的?光,虽然不知?为?何这妖女今日竟然迟迟不用神相之力?,但见她挨了一掌,心里难掩激动。
若运气好,今日便能在此,将?这妖女就?地诛杀,为?民除害!
他正?欲乘胜追击时,忽然听到江蘅那声大喊,他循声望去,只见一个年轻的?青衣修士骑坐在仙鹤上,他解下身后的?长琴,纯白如雾的?灵气缠绕指尖,低头拨弄琴弦,一道道敌我不分?的?音波顿时如同涌动的?惊涛骇浪,层层向外扩散。
在场的?众人全都被他这如同魔音贯耳的?琴声震慑,有些修为?不足的?弟子丢下手中的?武器,痛苦地抱着?脑袋,而修为?高一些的?,也是?被这琴声侵扰心境,身形摇晃,站立不稳。
就?连他骑着?的?仙鹤都翻起了白眼,扑朔着?双翅,散化成了神识碎片,逃进了江蘅的?识海内。
江蘅及时翻身跃下,以自身灵气托着?自己?浮于云端之上,手中的?琴弦如同弹棉花似地弹个不停。
薛紫烟捂住耳朵,强行咽下翻涌的?气血,怒喊一声:“别弹了!”
要不是?他口口声声是?来帮忙的?,薛紫烟真怀疑他也是?仇家的?一员。
江蘅被她这一吼,老老实实地停下手,轻咳一声,温声劝和道:“各位都冷静下来了吗,有话好好说,打打杀杀的?,冤冤相报何时了?”
薛紫烟看着?被琴声震得七零八落的?敌人们,暗道是?个机会,当即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玉瓶,对同样?还在头脑发昏的?烬花宫弟子们喊道:“戴上面罩!”
烬花宫弟子们神色一凛,纷纷从袖子里拿出一副能遮盖住口鼻的?银质面具,戴在了脸上。
薛紫烟掏出一副银面具,丢给江蘅:“戴上!”
话音方落,便打开了手中玉瓶的?盖子,朝众人的?方向挥洒了出去。
瓶口中倒出的?粉末一接触到空气,顿时化作一团如梦似幻的?紫色烟雾,瞬间?弥漫四周,赵昇脸色大变,高喊道:“不好,这妖女使毒!”
众人齐齐往后撤去,但远不及那毒烟扩散的?速度,被包裹在毒烟里的?人不出两息,便两眼一翻,身形摇晃着?倒下,如同下饺子一般纷纷从灵舟上跌落。
战局在转瞬之间?扭转,敌人被放倒了十之八九,剩下的?少许残兵见大事不妙,当场御剑遁逃。
江蘅接到那面罩时,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后来再戴上时已经太迟,不慎吸入了少许毒粉。
他迷迷瞪瞪地捂着?脑袋:“这毒……好、好厉……”
话未说完,便被毒烟迷晕了过去,一头栽倒。
薛紫烟飞速掠到他身边,眼疾手快地提着?他的?后衣领捞起来。
“这人是?谁?”廖红叶戴着?面罩,捂着?胸口,闷声朝她询问。
她没被敌宗的?人伤到,倒是?被他那通乱七八糟的?琴声弹出了点内伤。
薛紫烟认得他,在宴席上这人一直拉着?她喋喋不休,似乎是?宫主的?旧相识。
周遭弟子们围了上来,有不少人认出了他的?身份。
“他身上穿得似乎是?弦音宗的?宗服。”
“这好像是?弦音宗少主……”
薛紫烟担心那些敌宗再卷土重来,果断一把把他丢到灵舟上:“管他是?谁,先带回?宫,我们走!”

第25章 合欢宗出品,必属精品。……
回?到悬海阁,盖上小被躺在床榻上时,糜月反而又?不困了。
今日掉马虽是她意料之外的事,但好在和烬花宫通了气,等三月之期一到,若是她没找到功法,副宫主们会想办法接她回?去,算是一条退路。
还有唐玉容……此人虽然不着调,但人品还不错,糜月信他不会出卖自己。
眼?下首要之事是怎么搞到那只神?龙鼎。
她的直觉告诉她,那只鼎大有来历,鼎身上又?雕刻着蛟龙。
所有跟口诀里有关的线索,她都不能?放过。
只是那鼎是隐剑宗的镇宗之宝,平日不知存放在哪里,但一定是被严加看管,光靠她自己很难做到,她得需要帮手才行。
而且这件事还得瞒着谢无恙。
糜月卷着被子,手里撸月饼,咬唇琢磨了半天,忽然看到轻薄的窗纸外,偶有一两道亮光闪过。
外面起闪电了?可?为什么没有听见雷声?
糜月感觉奇怪,她光着脚丫,走下床榻,走到窗边支开窗沿。
窗外暮色深沉,月华如洗,万籁俱寂,只有海浪拍打在沿岸礁石,发出的空寂悠长的声响。一道熟悉的身影被月色拉长,独立于夜幕之中,手中银光闪烁,衣袂随风轻轻摇曳。
他的身影几乎与?手中的剑,与?天上的月,与?这茫茫的大海融为一体。剑落无声,一招一式,大开大合,抽水断浪,比和唐玉容对招时,更为恣意洒脱、坚毅张扬。
原来压根没有什么闪电,是月光照映在他的剑刃反射出来的光芒。
这人有病吧,大晚上在海边练什么剑啊。
糜月重新?关好窗户,回?到自己温床上,嫌那时不时反射的剑光刺眼?,放下床幔,转身朝里面对着墙壁,继续美美地睡觉了。
翌日一早。
睡得一宿香甜的糜月早早起床,穿好衣物梳发打扮,距离她惦记已久的满月之日还剩两天,留给她的时间?不多了。
她打开窗,想让阳光晒进来透透气,然而在看到海边那抹孑然的身影时,愣住了。
这人是自己一个人在海边,练剑练了一整晚吗?
可?真有精神?……
糜月正要离开窗边,一只传音千纸鹤从远处飘来,缓缓降落她身前。她如今没有灵力,发不了传音纸鹤,但接受却没问题。
糜月伸手接住,千纸鹤上的阵符触发,唐玉容的声音响起:
“我今日便要回?宗门,若有需要之处,差人去合欢宗送信,宗中弟子任你差遣。这本书送你,乃是我身经?百战之后修订改进的版本,比上次送你的那本更精细,你放心,合欢宗出品,必属精品,市面上绝对买不到。”
那声音顿了顿,带上了点玩世不恭的笑意,“阿月,若是找不到功法,也别在一条路上磕死了,书中哪里有看不懂的,我可?以屈尊免费一对一教学。”
千纸鹤传完音后,化为了点点灰烬,消散风中。
“啪嗒”一声,一本书册随之掉了下来。
糜月伸手接住,封皮上几个手抄大字:《合欢宗双修指南进阶版》
“………”
她啧了一声,这人可?真是孜孜不倦地把她往邪魔外道上引。
而且就凭她现在的小豆丁身体,这东西她真的不需要啊。
糜月拿着这书丢也不是,不丢也不是。
似是发觉到什么,海边的人转过身来,似是朝她遥遥看了一眼?,手中挽了个剑花,剑锋随之收势。
糜月迅速把书藏进了储物袋里,顺便把窗户严丝合缝地关上了。
暖阁里,糜月都快吃完了早膳,谢无恙才走了进来。
他似乎练完剑,又?去沐浴了一番,衣衫又?换成?了往日的白衣常服,没有束发,发丝沾着些许的湿意,愈发衬得眉眼?似寒潭秋霜,一尘不染的孤高清艳。
糜月见他回?来,放下筷子也不吃了,拿着一块核桃酥饼起身,哒哒哒地又?就要往外面跑,他语气如常地叫住她:“月月,今日打算去做什么?”
糜月眨巴了下眼?睛,他的嗓音平和得就像刚从清修中醒来,方才能?掀平海浪的滔天剑意,仿佛只是幻觉。
他就是靠练剑来维持精神?稳定的?
这似乎也是个好办法。
“呃,去找夏沥姐姐……玩。”
不知道是因为那本书,还是接下来要做的事,她略有些心虚道。
她算是有点被谢无恙管怕了。
“真的?”
谢无恙挑眉,昨日她也是借口要去看夏沥的剑,结果自己跑到了后山小竹林。那竹林里虽然没有什么毒蛇野兽,但对于小孩子来说,那里野地坑洼,很容易受伤的。
而且眼?下还有许多外宗弟子未离开,譬如像合欢宗主那样的,很像会拐走小孩的人贩子,他不太想让月月这几日乱跑。
“今日天气不错,在院子里玩,不也挺好?”谢无恙温声平气地说。
“我就去夏沥姐姐那里玩一会儿,绝对不乱跑。”糜月手指紧捏着酥饼,十分?乖巧的模样。
谢无恙看到她沾染饼屑的手指,没忍住施了个净尘术,把酥饼用帕子包好了再放回?她手里,让她拿着吃:“要是撒谎呢?”
糜月眼?睛咕噜一转,将酥饼夹在手心,双手合十,狠心发下毒誓:“要是撒谎,那就再也没有核桃酥饼吃!”
核桃酥饼是她的最爱,谢无恙私觉得她也不会拿这个撒谎,于是轻点点头,允她出去玩。
糜月优哉游哉地溜出悬海阁,她怎么可?能?用自己最爱的酥饼发假毒誓呢,她本来就是要去找夏沥和程令飞的,自然不算说谎。
弟子居所,幽静的竹屋内。
程令飞一脸生?无可?恋地躺在竹榻上,双目呆滞地盯着天花板。
夏沥敲敲门,见无人应,便自顾自地推门进来,手里拿着一碟饵饼和小菜,瞥了眼?在竹榻上躺尸的程令飞:“从昨晚就没去膳堂吃饭,是想把自己活活饿死?”
程令飞没回?答她,双眼?放空,好似灵魂出窍了。
夏沥懒得再劝他吃饭,重重把碗碟放下,犹自上前,捏开他的嘴边,往他口中塞了一颗辟谷丹。
“程令飞,你出息点行不行,不就是没通过神?龙鼎的认可?,下次铸剑大会,重新?来过不就行了?”
重新?来过……
铸剑大会十年一办,等下次机会,他还要再等十年。
十年啊,黄花菜都凉了。
程令飞更伤心了,含着辟谷丹,不肯咽下去,眼?圈阵阵发红,干脆拉起被子将自己蒙了起来。
闷声道:“师姐,我实在没脸见人,你就让我安静一会儿吧。”
于是糜月跑来竹屋时,就看到夏沥站在床榻边一脸的恨铁不成?钢,而床榻上只有一坨裹着被子的不明物体。
糜月进屋扫了一圈,都没找到程令飞,问夏沥:“夏沥姐姐,令飞哥哥不在吗?”
她心情好,连嘴巴都变甜了。
夏沥抬手指了指床上把自己裹成?虾卷的某人:“这坨就是。”
糜月咬了口酥饼,诚实发问:“他是要表演把自己憋死吗?”
“不过是没通过铸剑大会,羞愧难当,不肯见人罢了。”
夏沥嘴上说程令飞没出息,其实心里还挺能?理解他。他并非是因为自己丢了面子而难过,更是因为他是掌门亲传,觉得给师父纪通丢人了。
“夏沥姐姐,你知道神?龙鼎平时放在哪里吗?”糜月忽然问道。
夏沥不知她为何问这个,还是如实答道:“那只鼎平日里被几位长老轮流看守,这几日应该是放在司徒长老的府邸处。”
糜月眼?睛一亮,那鼎竟然在司徒杉的府邸?那便容易多了。
“别装死了,我有办法让你重新?再试一下那只鼎,过了这村可?没这店了嗷,”糜月走过去拍了拍虾卷,“不过前提是你得重新?做一把好剑,还得带上我,我想再看看那只鼎。”
竹榻上的虾卷蜷动了一下,似是觉得小孩子的话信不得,又?静静地躺平回?去。
“你若不信,我现在便可?带你过去看。”糜月语气笃定。
夏沥狐疑:“怎么试?”
那神?龙鼎是镇宗之宝,平日被长老们严加看管,弟子们根本不得擅自接近,更别说再投剑一试了。
但夏沥还是第?一次见小姑娘如此打包票的样子,因此好奇一问。
糜月吃完最后一口核桃酥饼,骄傲地一抬下巴:“司徒长老的院墙边,有一处狗洞可?以钻进去,那处狗洞很隐蔽,只有我知道。”
此时的烬花宫,瑶华殿。
江蘅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入眼?的是飘花薄纱的幔帐,陌生?的宫殿内室,身下睡得床榻柔软温暖,一旁的熏香暖炉里燃着白芷香,还混着淡淡的女儿家?清甜的花香。
他坐起身子,揉了揉额角,清醒片刻,立马低头检查自己的衣衫,都还完好地穿着。
还好,清白尚在。
嘎吱一声,殿门被人推开,薛紫烟戴着面纱走了进来,手中端着一碗漆黑的热汤药。
“你中了我的迷魂散,灵气被封,这是解药。”
她把汤碗搁在床头的矮柜上。
江蘅“哦”了一声,歪着身子拿过那碗汤药,难怪他身上绵软无力,那毒粉还真是厉害,看来根本不用他救场,人家?凭着这手毒也足够能?放倒离火宗那群喽啰了。
“等你恢复过来,我差人送你弦音宗。”薛紫烟没什么情绪地说道。
江蘅拿过旁边的汤药,喝了一口,好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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