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人都爱大师姐by吃橘子不吐葡萄籽
吃橘子不吐葡萄籽  发于:2025年01月2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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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就算是姚珍珍迟钝的神经也能感觉得?出此刻两人间微妙的不和谐,“怎么都不说了?”
燕鸣臻轻笑一声,单手向下,握住了少女的手掌,十指交缠着摩挲。
“早料到白姑娘担心夫婿安危,”他垂下头,捏了捏姚珍珍掌心薄薄的一层软肉,纤长五指顺着对方指骨方向轻轻揉按,“你们醒来之前,玄机处已有回报,我还未曾拆封。此事情?况特殊,他们此次传信用的不是玄鸟。”
“玄机处特制密音匣,若在现?世,只能由我亲启,”他的另一手抬起,将一只精巧的金属匣子随手掷向白郁湄的方向,“当然,我们如今在幻境中,便没有那么多限制。”
“输入灵力即可?,”燕鸣臻语气轻快道?,“白姑娘,你若是心急,便亲自听一听吧。”
闻言,白郁湄的脸色微微一沉。
女子伸手接过密音匣,双唇紧抿,掌心灵光微一闪。
“咔哒”一声,精巧的金属匣内部发出一声脆响,铜色金属表面亮起细密的阵纹。
“三殿下,我是胡蓉,”一个干练的女声忽然从金属匣中传出,“如今情?况特殊,玄鸟传信恐被?人截获,特发此密音匣相告。”
“玄机处已在定流坡深处地穴中寻到你们所说的弱水深潭。”
“潭水中心有一昏迷男子,根据玉牒所留信息,可?以确认是在鲤乐馆失踪的陆哲。”
“地穴中昏迷女童已由玄甲骑暂时收押救治,我已去信西崖州,请明砚宗来人确认此女身份。”
这个叫胡蓉的女子说话语速适中,语气也平和有力,不过寥寥数语便已将情?势交待清晰,白郁湄的脸色肉眼可?见的因此放松了下来。
姚珍珍的眉头却皱了起来,攥住她的手掌忽然一紧,姚珍珍回头,与同样面色凝重的燕鸣臻对视一眼,两人眼中是相似的担忧之色。
她踌躇片刻,还是没有出声打断。
但不好?的预感很快应验,女子手中密音匣忽然传来一声尖利的摩擦声,像是某种金属物在石板上狠狠刮擦般,打断了胡蓉一板一眼的声音。
白郁湄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
“这是什么?”她的话音还没落下,密音匣中忽然发出嘈杂纷乱的各种响动,就像是被?人从静室中忽然扔进?了闹市,脚步声、兵器碰撞声、盔甲落地声、惊叫、哀鸣……
女子的手一抖,金属匣子直直下坠——
姚珍珍伸手,用两根手指夹住了险些砸到地面的密音匣。
“我们、发现?了一、个深、层、洞、窟……”女子的声音依然是干练平和的,但已不复之前的流畅,而是断断续续,几乎一字一顿,“里、面、有——”
她的声音随着一声嘶哑的咆哮声响起而戛然而止。
姚珍珍指间密音匣灵光猛地一闪,随即黯淡下去。
……传音结束了。
“……那是什么?”白郁湄的脸色仿佛更加苍白了,她颤抖着伸手指向姚珍珍手中匣子,“密音匣坏了吗?”
燕鸣臻脸色凝重的摇摇头,他从姚珍珍手中接过已然损毁的密音匣,双掌合拢,再张开时,他手中便又是一只崭新的匣子了——密音匣当然是只能使用一次的法器,但此刻的匣子是幻境复刻的虚幻之物,他想复原多少次都可?以。
“嗡”一声,密音匣再次亮起——
“三殿下,我是胡蓉。”
“如今情?况特殊,玄鸟传信恐被?人截获,特发此密音匣相告。”
“玄机处已在定流坡深处地穴中寻到你们所说的弱水深潭。”
“喀嚓”一声,是青年掌心合拢,强行中止了密音匣的运转。
“你听出来了吗?她很奇怪,”姚珍珍的手指轻轻点着掌下布料,“刚开始我就觉得?不太对劲了。”
“什么?”白郁湄这次是真的茫然。
燕鸣臻点了点头。
“珍珍,你想得?没错,这位自称胡蓉的,恐怕并不是人类。”
“毕竟没有人能保证说话时,每个字之间的间隔都完全一样长。”姚珍珍补充道?。
“她是个机关偃偶。”
两人对视一眼,却并没有为?此刻的默契而感到欣喜的空裕。
“玄机处……或者,至少,玄机处派去探索弱水地穴的人出事了,”姚珍珍手指攥紧了掌中布料,打算起身,“我现?在就……”
“姐姐!”
“珍珍。”
两道?声音几乎同时响起,一前一后的两只手也同时抓住了她的前后衣摆。
“你现?在需要休养。”燕鸣臻将手中金属匣随手一抛,双手拢住少女劲瘦的腰肢,上半身从后面贴住了她挺直的脊背,“……偶尔也相信一下我们吧?你好?好?休养,我来处理,好?不好??”
青年俊美的脸颊就贴在她的耳边,近距离只会放大这份美色的杀伤力,姚珍珍被?他这么一扑魂都差点飞出去,好?容易艰难地挪开了眼睛,又看见白郁湄正眼巴巴的蹲在她身前攥着她的衣袖。
“姐姐……”女子什么也没说,只是如花面容上一双眼瞳直视着她,那满含哀怨与祈求的目光自下而上,击穿了姚珍珍为?数不多的心防。
“好?好?好?,我不去了,等?你的消息好?吧,”她恨不得?举起双手来投降,眼角余光扫到被?她弃置一边的白纱,顺手捞起来麻利地给?自己?双眼系上了,“别诱惑我了,我看不见了,现?在要休息了。”
她作势挣脱身后之人,就要不管不顾地躺下,耳边却忽然传来一声笑,低沉磁性?,一下撩过她的耳膜。
“珍珍,”燕鸣臻俯身,双手撑在她散开的发丝间,“这不公平。”
他低下头,色泽浅淡的双唇擦过少女的鼻尖,吐息落在她覆着白纱的双眼上。
“……愿君武运昌隆,百战不殆,”青年声音压低,不依不饶地挑逗道?,“珍珍,我是如何待你的,要我帮你回忆一下吗?”
“……”姚珍珍和死了一样躺在床榻上,整个人都麻了。
良久,她忽然猛地一挣,挣脱了身上人的桎梏,动作凌厉地翻身而起,反手把青年一下摁在了榻上!
“闭眼。”
白纱覆面的少女开口,话语是冰冷的,语调却带着一丝颤抖。
青年嘴角含笑,依言闭上了双眼。
姚珍珍低头,她看不见,只能循着印象俯身——
少女轻轻一吻落在青年双眼间,如蝴蝶翩迁,了无痕迹。
“我不会那么多花哨话,”姚珍珍抬起头,松开手,“此去万事小心,一定平安回来。”
她的气息来了又去,燕鸣臻深深闭眼,手指眷恋地缠绕过少女的发梢,轻轻摩挲。
此刻只是聊胜于?无的慰藉,他还有许多的思念与渴求……
他起身,看向一边面色紧绷的白郁湄,微微一笑。
下一秒,幻境解除,灵魂分?离的两人再次重新回到白郁湄的身体中——
熟悉的酸乏沉重感觉回到了体内,姚珍珍微微一动,忽然感觉手中多了某样冰冷的东西,仿佛是某种金属制品。
“白姑娘,”燕鸣臻已走?到门边,“黎司药一会儿会送药过来,你便安心在此休养。”
他转身离开。
姚珍珍手指摸索着掌心多出的东西,指腹忽然传来一阵极细微的疼痛——她忽然反应过来手中的是什么了。
那是原本放在不远处的,黎金铃留下的一柄药匕,纯金打制,一侧锋利,她刚才随意摩挲,便是不慎被?割伤了手指。

姚珍珍将受伤的手从柔软的被褥中拿了?出来。
她?的指尖还捏着那支锋利的药匕,一边抬手将它搁在了?一边的桌面上。
短匕碰在桌面上,发出“哒”的一声轻响。
姚珍珍收回?手,室内恢复寂静。
女子躺在床褥间,面色平静,胸膛随着呼吸规律地轻微起伏,仿佛已经睡着了?。
【“白郁湄,”姚珍珍忽然在内府中开口,她?甚少这样直接呼唤白郁湄的全名,难得一次,语气也格外严肃,“我想,我们得谈一谈。”】
【“……”白郁湄也难得不?似之前殷勤亲密,而是一反常态的沉默。】
【“姐姐……”良久,她?的声音响起,似乎是踌躇,语速格外慢,“我……我并?非有意。”】
【她?说的是那把药匕的事情——幻境中两人灵魂分离,回?到身?体时她?手中却多了?一把凶器,排除掉自己,那么是谁动的手便很显然了?。】
【“唔,那么,是为什么呢?”姚珍珍不?置可否地点?点?头,“你当时拿起它,是想要刺向谁呢?我吗?”】
【“不?!不?是的!姐姐,我当然不?会想要伤害你!”】
昏暗病室内,床铺上躺着的女子眉心微微拧起,仿佛陷入了?一个不?太美?妙的梦境中。
无?须去听她?说什么,只要感受一下内府中因主人情绪激动而产生的灵力震荡,便可知晓白郁湄此刻没有说谎,那么她?就不?是想要伤害自己……
【“不?是我,那就是鸣臻了?。”姚珍珍心中暗叹一口气。】
【“……”这一次,白郁湄依然是沉默,但这更像是无?可推脱的默认。】
真是奇也怪哉,姚珍珍心想。
在她?看?来燕鸣臻简直是从上到下每根头发丝都完美?——容貌自然是无?可挑剔的,待人接物也极真诚谦和,与?这样一个出身?高贵却性格极好的大美?人相处,很难不?身?心舒畅。
可不?知为何,无?论前世今生,好像她?身?边的亲朋密友,一个个的都不?怎么待见这位三殿下……
难道是因为优秀之人总有所相似,所以会同类互斥吗?她?不?由得陷入一阵迷思。
【“白姑娘,你对鸣臻的敌意从秘境就很明显了?……”姚珍珍此刻倒是真的有些疑惑,“他是在哪里得罪了?姑娘吗?若是如此,我替他向你致歉,若你需要其他补偿,我也可以……”】
【“不?是的!”内府中,白郁湄忽然加大了?音量,几乎是喊着打断了?姚珍珍话语。】
【“姐姐……我……”白郁湄好像也被自己忽然的爆发吓了?一跳,开口的话语不?由得嗫嚅起来,好在姚珍珍此刻很有耐心,只静静等着她?说完。】
【“我只是觉得三殿下……他、他品行低劣!他配不?上姐姐!”磕磕绊绊地说完了?最后?一句,她?的情绪好像终于?找到了?宣泄口,语气逐渐激愤起来,“姐姐!你可知如今南陆到处在传他薄情寡性之事?他与?那姚淼淼,向来行止便过?从甚密,寡廉鲜耻,弄得流言纷纷!世人都道你为负心人所伤怀而远走洛萍!”】
【“更况且,姐姐,你……离开了?整整七年?,他可有过?一丝一毫为你伤怀消损之意?若非,”她?的话忽然卡了?一下,似乎是不?知该如何开口,“若非此次巧合让你能重回?人间,他恐怕早已移情他人,哪还记得你曾经为他做了?什么呢!”】
【“如今姐姐一朝还魂,他便又贴上来献媚邀宠,丝毫脸面也不?要,姐姐,你被他那张美?人皮所蒙骗,却不?知这皮囊下是怎样的腌臜心思!我实在是……”】
姚珍珍已经被她?一连串车轱辘般的真情流露之语给镇住了?。
……这白姑娘平时看?着沉默寡言,外表也是柔弱可人,却不?想是如此性烈如火嫉恶如仇的性情中人,她?心想。
她?忽然想起对方之前提过?给陆哲下情蛊一事,不?由心内叹息。
或许……正是因为曾在男女情爱中受过?患得患失的伤,白郁湄才会对她?与?燕鸣臻之间的纠葛如此介怀?
姚珍珍想通了?其中关?节,有心为她?开解一二,但看?对方言辞激烈,体内灵脉都随着她?的情绪起伏而震荡不?已。姚珍珍斟酌半响,还是选了?个最不?容易刺激到她?的切入口。
【“呃……白姑娘,”她?语气都变得小心翼翼了?许多,“所以你当时提及仰慕淼淼,想单独见她?一面,不?会也是为了?……?”】
【“……是!”白郁湄咬着牙回?答,语气依然是愤懑不?平的,“她?本是姐姐身?边最亲密之人,却做出如此横刀夺爱的无耻之事,我就是要当面问问她?,可曾为此感到亏心?!”】
姚珍珍在心中抬手扶住了额头。
这种?感觉,好熟悉……她忍不住开始回忆。
嘶,怎么感觉她?最开始和燕鸣臻定下婚约时,淼淼好像就是这样一番愤懑的来找她?抱怨的?
被姚淼淼各种?撒泼痴缠的记忆顿时涌上心头,她?忍不?住在心头打了?个寒颤,深刻觉得不?能放纵自己身?边再来第二个姚淼淼了?。
【“白姑娘,”姚珍珍的语气郑重了?许多,“借用?你的身?体一事,我非常感谢,也愿意为你提供力所能及的回?报。但是……”】
【“……与?三殿下之事终究是我个人的私事,与?姑娘终究不?相干,我不?希望你为这种?……呃,私情,去伤害其他人,”姚珍珍一边说,一边放松了?自己神魂,让它沉入内府中,一只手温和而不?容置疑地搭上了?白郁湄躁动的神魂,“如果你觉得不?适,我可向你保证,绝不?会用?你的身?体,与?他有任何逾矩之举,好吗?”】
她?的话语温和而有力,灵体幻化的手掌在白郁湄的肩头安抚般地拍了?拍。
肩头传来的触感格外温柔,一下就将白郁湄炸了?毛的神魂揉成了?一个顺驯的光团。
【“是……我尽量。”她?语气仄仄地做出了?承诺。】
姚珍珍拧着的眉头终于?松开了?些许。
哈,这不?是和淼淼一样,很好哄嘛,她?心情放松许多,不?自觉便把心里话也一并?说完了?。
【“而且你所说关?于?鸣臻与?淼淼之事,”姚珍珍的语气中颇有无?奈,但更多却是笑意,“流言无?稽,不?值一提。”】
【“我更愿意相信他的真心。”】
【“!!!”内府中,白郁湄方才平静下来的神魂顿时又炸成了?一个刺球。】
“三殿下!这边!”汤荣林的眼?神很好,一眼?就看?见了?远处走来的青年?——也可能是因为对方外貌实在扎眼?的缘故。
如今的定流坡已不?比前几日的守备森严,各色人流往来如织,便是比肩昭华城如今最繁华的集市,恐怕也不?遑多让。
“都是来凑热闹的!不?知道是哪里走漏的消息,唉!”汤容林摆着手,一脸无?奈,“一听说是师姐再斩恶蛟,这群人就一窝蜂地涌过?来要瞻仰什么遗迹,拦都拦不?住!”
“修士就算了?,泗水河下游还有平民沿河取水,说什么要沾仙人余晖,唉,龙血剧毒,这要真喝进去了?……唉!”
“是我让人传的消息,”燕鸣臻的目光淡淡地扫过?泗水河边乌泱泱的人群,随口道,“不?必担心龙血污染水流,水妖一滴也不?会给你剩下的。”
“……??”内心几乎要突破天际的问号让汤旻克服了?对燕鸣臻长久以来的畏惧,他头一次开口质疑自己这位上司,“殿下?你这?”
“……定流坡恶蛟复生,这条孽龙当然只会死在珍珍手下。”燕鸣臻也瞧见了?他眼?下因为疲倦而熬出来的青黑,难得良心发现,开口多解释了?一句。
他说完这句,也不?再看?后?面若有所思的汤容林。
“我要见水妖,带他来见我。”
他甩下一句,抬步就打算走。
“等等等等!”汤旻眼?疾手快地拽住了?他的衣摆,好容易留下来这尊大佛,“殿下,您要见哪个水妖?这泗水河中水妖可有上百之数,可否明晰示下啊?”
燕鸣臻顺着他的力度半回?过?头,有些不?耐烦地垂眼?看?着他,目光中流露出几分不?悦。
“你在说什么胡话?”青年?抬起下颌,露出下颌至锁骨处一段流畅优美?的白皙曲线,“泗水河里只有一个水妖。”
“可那些……”汤旻吃惊的张开了?嘴。
他在昭华做父母官已有三年?,自是直到泗水河中栖息着一个水妖群落的,只是它们平素不?与?人类交际,也没什么攻击性,他也就一直听之任之了?。
就算是水妖群落在先前损伤了?族裔,那也剩下了?不?止一只啊!汤旻简直是要疯,深觉自己实在是鸡同鸭讲。
燕鸣臻显然是看?见了?他抓狂的表情,青年?挑起了?一边的长眉。
“你做这父母官,竟然从没发现么?”他伸出一只手,纤长白皙的手指将汤容林的手从自己的衣袖上拂了?下去,“那些水妖都是同一个。”
“泗水河原本的水妖族群早被那恶蛟吃得绝嗣了?。”
“最后?剩下的那只水妖受了?龙血污染,自己分裂成了?如今的水妖群落……但它们实际上还是同一只水妖。”
“它如今应当是要化龙了?……你到这河中随便找个水妖来,我有一桩交易要与?它谈。”
汤容林大张着嘴,愣愣地点?头,感觉世界观都受到了?重塑。
“一条水妖就能分裂成一个族群……?还能这样?”他呆呆地看?着燕鸣臻步履匆匆地离开,忍不?住揪了?一根自己的胡子,在尖锐的刺痛中确认了?自己不?是在做梦。
泗水河本是武丰河的支流,穿昭华城而过?,河流坡道较缓,水流也不?甚湍急。
每逢春日水暖时,总有风雅人家会沿河泛舟,相互和歌而行。
极其幸运的时候,他们会见到水中洄游而上的水妖们。
不?论男女,水妖总是生得很美?,个个都是肤如凝脂且身?材丰腴,搭配上颇有异域风情的异色瞳,很容易让人心生喜爱。
只是水妖出现的频率在几年?前开始急剧下降,沿河的居民都说他们已经随着水流迁离了?泗水河,不?会再回?来了?。
但偶尔几个不?幸落水又被救回?的幸运儿却有不?同的说法。
“他们还在泗水河里!”面色青白的中年?男子似乎回?想起了?什么,浑身?不?停地打着哆嗦,“就在河底!他们躺在河底,等着人掉下去……”
“若是侥幸没溺死,他们便会浮上来,把你们送回?岸边……”
“可若是不?幸溺死了?……”
“那就只能变成水妖的育儿袋了?……他们会从那些尸体里孵出新的水妖来……”

第44章 汤药
黄昏时分,黎金铃背后跟着两个?侍药小童,一路环佩叮当地?穿过长廊。他的步履匆匆而目标明确,步伐中完全看不出?任何?目不能?视的影子,沿途的侍从与闲人都认得这位出?身尊贵的年轻司药,纷纷低头对?他行礼。
黎金铃目不斜视地?从这些人中间穿过,身后穿着青缎短衫的小药童提着一个?硕大的红漆食盒踉踉跄跄地?跟着他的脚步。
“倒是甚少见黎司药如此步履匆匆,也不知所为?何?事?”眼?见着三人的背影消失在长廊的拐角处,一个?束着玉冠的白衣女?子转过头,向身边低着头的侍女?低声问道。
“您说笑了,黎司药之事,怎是我等仆役可随意议论的呢?您若有意探听,直接向三殿下询问便是,”那侍女?却眉目含笑,将她这个?明显是试探的问题滴水不漏的挡了回去,“殿下,净室已为?您备下,可是要现在过去?”
被侍从称作“殿下”的白衣女?子收回目光,淡淡扫过侍女?的含笑的面容,从鼻翼中不置可否的哼出?一声。
“……罢了,”她懒洋洋地?一摆手,细白皓腕上一串宝光熠熠的珠串玉镯随之叮铃作响,“这是老三的府邸,我还是客随主便……带路吧。”
黎金铃倒没注意到沿途还有这样一位“殿下”注意到了他的行踪,他一路疾行,直到走到那间隐秘的客室门前,也不敲门,而是毫不客气地?直接伸手推门。
“吱呀”一声,门扉应声而动,屋内没有燃灯,只有角落金炉中焚着的香药闪烁着幽暗的红光。
室外倾泄的流光为?屋内陈设镀上一层晦涩的光影,房间正中床榻上,垂下的床幔中,似有人影侧卧着。
姚珍珍刚从小憩中醒来,神智还带着温暖的倦怠,单手撑着枕头半坐起身。
“黎司药?”她手指在脑后摸索一番,将睡梦中不慎弄散的白纱重?新系紧,扭过头。
“是我。”黎金铃从鼻腔中挤出?一声应答的声音。少年此刻动作倒是突然慢下来了,仿佛刚才那个?行色匆匆的人不是他似的。
“我亲自盯着煎的药,”少年下颌微微仰起,双手抱臂站着,示意身后药童将拎着的食盒提进去,“灵药时效有限,先服药。”
漆红的食盒打开?,盒子底部用于保温的法阵运转中发出?细微的声响,一碗绿莹莹的汤药正泛起细微的涟漪。
青衣的侍从端起药碗,走向床边。
姚珍珍挥手拒绝了对?方想要替她喂药的动作,翻身走下了床,单手接过了药碗。
“三殿下还未回来么?”她一边低头喝药,一边随口问道。
黎金铃的脸色因?为?她毫不犹豫的服药动作而缓和许多。
“未曾,”少年将提起的嘴角强行压下,开?口道,“你倒是不问我给你送的何?药。”
“……嗯?这有什么好问的,”姚珍珍将空碗交还给药童,“医修中能?修至司药的能?有多少?你已是一洲司药官,我若是连你也不能?信,未免太不知好歹了。”
黎金铃的嘴角终于抑制不住地?翘了起来。
“算你识相,”他走进屋内,身后跟着的侍从忙忙地?替他捧来一盏烛台,却被他一拂手阻止了,“你如今灵脉亏损,丹海枯涸,我给你配了两味温养的灵材做使,以今年新采龙葵新翅做君……”
姚珍珍摸索着在身边一张圈椅上坐下了,一边撑着头听他卖弄。
黎金铃自顾自地?说了半响,一边药童看着对?面这位三殿下带回的娇客脸上系着遮眼?的白纱,斜靠在椅中,脸色苍白几乎与面上白纱同色,行止间有倦色,不免伸手轻轻拉了拉自家司药的衣袖。
许是因?为?名?字的缘故,黎金铃身披的外衫上零碎缀着许多金铃,被药童一拉便发出?清脆地?叮叮声。
少年一下停住了话?语,一双白瞳施舍般斜睨了一眼?自己的药童。
“……司药,我瞧白姑娘如今神思?倦怠,是否……”
被手下人当面驳了脸色,黎金铃脸色先是一变,眉心本能?蹙起,但似乎是想起了什么,他很快又强行将下撇的嘴角收住。
“……罢了,你还是先歇着吧,”他抿起嘴,转过身,“三殿下若是回来,见你还是病歪歪的样子,定是要找我麻烦的。”
说完,少年抬步就要离开?,可他的脚还没迈过门槛,却又忽然一停。
亦步亦趋跟在少年身后的两个药童也停下了脚步,都是一脸莫名?地?看向这个?素来阴晴不定的主官。
黎金铃眉毛拧了起来,他忽然想起了哪里不对。
这个?从小被家族娇养的少年的脸上从来藏不住心思?,但好此刻他正背对?着屋内人,一时没被人看出?不妥来。
只是……
长廊上忽然吹来一阵微风,将少年司药官浑身琐碎的首饰金铃吹得叮铃作响,恰好掩住了他身后一个不甚明显的脚步声。
一点冰凉的触感隔着轻薄的纱衣,忽然贴上了他的后心。
“哐当”一声,是另一个?药童手中沉重?的食盒落了地?,发出?一声巨响。
“嗬嗬——”失手摔了食盒的药童双手徒劳地?捂住自己的喉间,却止不住指缝间越来越汹涌的血流。
姚珍珍已然察觉出?不对?劲,霍然站起了身来,但她还没能?如何?动作,便忽然感觉身体一阵眩晕,踉跄了一下,险些栽倒在地?。
“你给我下了什么药?”她伸手去解脑后的丝带结,手指却发软得厉害,试了几次才扯开?。
青衣的药童咯咯的笑了起来。
“无需担心,不是什么毒药,”他一手握着一把短小的银刀,尖端抵住黎金铃的后背,一边扭头,似乎是很想仔细观赏一下姚珍珍如今的情态,“毕竟司药大人也在,若我真给你的汤药中下了虎狼之药,定然是立即就要被发现的……”
“所以我只是在你的药里?面掺了一点灵沸散,嗯,当然,还有一点点麻药。”
黎金铃白皙的额角渗出?些许汗意——后背利刃压得极紧,他已经感觉到那块肌肤上一点冰凉的疼痛感,显然是凶器已经扎穿布料,刺破了他的皮肤。
“……你想要什么?”少年的右手还扶在门框上,此刻一动也不敢动。
他不敢动,身后之人却并无顾忌。
这个?面若好女?的妖冶小童忽然将未曾持刀那只手伸出?,手臂勒住黎金铃的脖颈,将手指狠狠地?擦过少年花瓣般的嘴唇。
“舔。”他命令道,几乎同时,少年背后利刃再度推进了几分。
黎金铃闻到了一阵并不陌生的苦涩气味,来自身后之人的手上。
他很轻易地?通过嗅闻分辨出?此人指腹上的应当便是刚才下在汤药中的麻药,但……
“这个?味道,你用的剂量根本不是一点——唔唔!”
黎金铃的医嘱果然没错,姚珍珍眼?上的布料业已取下,但睁眼?看见的全是斑斓的色块,即使是黄昏时分的一点微光,也让她觉得眼?眶一阵刺痒,忍不住溢出?生理性的泪水。
她摇摇头,感觉到身体一阵阵的发麻,四肢百骸仿佛还在控制中,只是每一个?指令到达的速度都慢了许多,想向前走的意志发出?许久,她才感觉到自己左脚向前一伸,右脚却没跟上,身体随之失去平衡,“咚!”一声栽倒在地?。
而房间门口,黎金铃开?口的瞬间便被人将手指塞进了嘴中,粗粝手指扳着他的下颌,强行将食指指腹上残余的药剂涂抹进了他的嘴里?。
药物的效果几乎是立竿见影的,少年几乎立时便昏死?过去了,身体无声无息的软倒在地?。
持刀的药童松开?手,将湿漉漉的食指随意地?揩在少年白皙的脸颊上,一边转过了身。
“白姑娘,”他握着那柄银色的短刀,一步步向着还在试图挣扎起身的姚珍珍走来,“你可真是够奇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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