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人都爱大师姐by吃橘子不吐葡萄籽
吃橘子不吐葡萄籽  发于:2025年01月28日

关灯
护眼
姚珍珍,剑宗首座大师姐,当世无可质疑的天下第一剑。
她被当成半买半送的赠品带入宗门时,没人能料想到这个混在人堆里的毛丫头未来会有如此成就。
入门第四年,姚珍珍以碾压姿态夺得当年浣金仙试的武试魁首,同辈修士无人能在她手里走过十招。
入门第九年,南纤洲收复战,她连下七城,逼迫妖王幸黎散发批荆,拱手求和。
入门第十一年,姚珍珍追杀魔主应滕至连杀山,折剑身亡。
大师姐死亡后的第七年,魔修们几乎要忘记这个曾经令他们闻之色变的名字所带来的恐惧,浣金仙试再开,所有人都蠢蠢欲动。
同一时刻,某艘前往昭华城的云舟上,姚珍珍再次睁开了双眼。
死在连杀山之前,姚珍珍在这世上最挂念两个人。
一个是她的未婚夫,燕鸣臻,丰姿如玉,才貌双绝,姚珍珍与他许下盟誓,承诺此心不移。
另一个是她的小师妹,姚淼淼,冰肌玉骨,仙姿佚貌,姚珍珍与她两小无猜,一直亲如姐妹。
可一梦七年过去,姚珍珍再次睁开双眼时,有人告诉她,她最在意的两个人,在一起了。
“从遇见师姐开始,我才算是真正开始作为一个人而活着。”——林羽觞。
“是她带我离开炼狱……但若没有她,此世不过另一个炼狱而已。”——巫尚。
“姐姐值得一切最好的!”——白郁湄。
“人族修士,多有薄情寡性,虚伪低劣之人……但她确有难得的赤子之心。”——葛胥。
“我答应了要给师姐寻一把好剑的,只是世间凡铁,难有配得上她的。”——楚无余。
“见鬼了,我难道不是主角?为什么会有姚珍珍这种凤傲天存在啊?”——汤旻。
“曾有幸天门坪目睹仙子习剑,由此入境……此再造之恩,某九死难报,仙子未曾开门立派,半师之恩,只能腆颜,称您一声师姐。”——唐晓。
“于情于理我都该称你一声嫂子的……可师姐,若世间没有这情理便好啦。”——喻勉之。
“这个疯女人!她就是个疯子!怪物!世上怎会有如此之剑?”——应滕。
“其剑凶戾,恐生大乱。”——陆眉山。
-----
苏女主,女主武力值天花板且中央空调,是很多人的白月光和求不得但不自知。
男主从始至终只爱过女主一个人,有误会但会解开,感情线无虐!
1v1,he.
新人写作,如有不足欢迎留言探讨,谢谢!(鞠躬)
内容标签:强强 情有独钟 仙侠修真 爽文 万人迷
主角视角姚珍珍燕鸣臻配角姚淼淼、林羽觞、巫尚、姚清和、应滕等
一句话简介:大师姐:战斗,爽!
立意:无论遇到任何困难,都不能放弃前行。

这是姚珍珍在黑暗中唯一的感受。
难道是我生前杀孽太重,所以死后才要受这锥心之刑?她心里如此腹诽着,努力睁开了双眼。
入目所见,却并非她所预想的阴曹地府。
姚珍珍努力地掀起眼皮,但或许是长梦初醒的缘故,入目所见,一切皆蒙着一层昏暗的影子。
狭窄的客室内,她看见身前简陋的木桌角上钉着一盏油灯,焦黑的灯芯上燃着一豆微弱的烛光。
桌面上凌乱的翻倒着几个粗瓷茶杯,杯中未尽的残茶正顺着桌面滴滴嗒嗒的落向地板。
我这是在哪?姚珍珍皱起了眉,想要站起身来。
胸口处,原本撕心裂肺的疼痛已有所减弱,但残留的痛楚依然绵延不绝,姚珍珍一边试图起身,一边低下头,想要看清那疼痛感的来源。
然而这两种意图都失败了。
姚珍珍终于后知后觉的意识到,她此时正被人结结实实的捆在身下木椅上,四肢被缚,全身上下,唯一能动的便是头颅。
她低下头,入目所见是浅蓝柔软的布料,包裹着曼妙曲线,胸前领口微敞,扑面阵阵幽香。
见鬼了,这是什么?
这一瞬间,她所受到的惊吓简直难以言表。
作为一个剑修,姚珍珍熟悉自己的身体就像熟悉自己的剑。
她无论何时,都没有过这么……这么傲人的胸围。
姚珍珍从来不是大众所欣赏的那种美人,她容貌远比不上底下几个师妹,又因为常年习剑而身形削瘦,全身上下唯一的一点丰腴都集中在了脸上——她是天生的圆脸蛋,不论何时,脸颊总是带点婴儿肥。
而眼下,虽然仅仅是从敞开的领口中惊鸿一瞥,但所见身姿之丰腴窈窕……
这绝不可能是她的身体!
这一惊吓让姚珍珍情不自禁的向后一挣,身下木椅在地板上磕出一声刺耳的锐响。
“醒了?”她的身后忽然传来一道粗哑的男声,“你们这些仙门子弟,可真是够娇贵的。”
伴随着不紧不慢的脚步声从身后绕至身前,借着屋内昏暗的光线,姚珍珍看清了来人的样子。
黑发褐眼,身材高大而肤色苍白,面容轮廓极深,一对浅褐色的眼瞳紧盯着她,目光中满是轻蔑与审视。
……眉骨高凸瞳色浅淡,这是相当典型的北域人特征。
在记忆中好一番搜索后,姚珍珍确认自己并未见过眼前的男子。
她生前甚少涉足北域,只是曾在浣金仙试时见过来自北边的修士……
心念电转间,眼前之人已再次踏前一步,径直向着姚珍珍伸出手来。
“噗嗤”一声轻响,胸口突然爆发出一阵尖锐的疼痛,姚珍珍猝不及防间受了这一下,忍不出从牙缝间溢出一声痛呼。
好在这疼痛来的突然,离去的也很迅速,或许是已经麻木的原因,胸前伤口传来空落落的钝痛,不再似方才一般锥心刺骨。
这让她得以喘息片刻,捱过这一段疼痛后,再次抬头望向造成了这一切的罪魁祸首。
一枚细瘦的骨爪正被眼前之人单手抓住,雪白的骨质上还残留着血肉碎末,五指舒张间发出细碎的吱吱声响。
姚珍珍认出了他手里的东西。
食人钩,一种较为少见的邪物,喜食活人鲜血,会用指骨扎进人或动物的皮肉中采血。
食人钩的骨中含有能使人麻痹的毒素,取毒素最低的第二节 尾指指骨研磨后可入药。
但因其炼制手法过于残忍,在姚珍珍的记忆里,绝大多数的门派都将此物视为邪物而非灵材,仙门子弟若被发现主动使用或炼制此物,必然是要受到门内的戒律惩罚。
敢在光天化日之下,驱使此等邪物吸食活人心血,眼前男子定然不是什么正派子弟。
更何况刚刚的动作间,姚珍珍看见了男子脸颊边一点金色闪光。
那是一枚纯金的耳坠,六只手臂托举着六瓣莲花,熠熠流光,制作得极其精致。
姚珍珍认得这个符号。
昔年明砚宗清剿治下邪教魔修时,曾向南陆各仙门发出通缉文书,文书中记录了数十邪教外道的名称特征,其中为首的净莲教,其教众所常用的标志便是这个六臂捧莲的符号。
……只是,净莲教早在几年前便已全教伏诛,教中妖人连带信众都已被尽数绞杀,如今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姚珍珍心里一时疑窦丛生。但她没有贸然开口,只是暗中努力,试图调动身体中的灵力脱困。
但或许是因为这具身体并不属于她,又或许是身体的主人受过什么内伤,无论她在内府中如何努力,体内灵脉依然空空荡荡,毫无反应。
那北域而来的魔修倒是没有发现她的异常,他已取走了扎在女子心口的食人钩。
仔细端详了一会儿那邪物已经完全变成鲜红色的几节指骨后,男人露出一个满意的笑容。
他小心地将仍在吱吱挣扎的食人钩拴进一个棕色绸袋中,转头看向仍被捆在木椅上的姚珍珍。
“你想怎么死?”他问道。
姚珍珍此时已经放弃了调用灵力的无用功,抬起了头。
“我不想死,”一开口,她才发现这具身体的年龄应该并算不大,女子声音婉转清脆,有如同雏鸟春鸣,“我与郎君并无仇怨……”
姚珍珍抬头望着他,努力让自己的表情显得更加惶恐不安,眼角的余光却开始在屋内乱转,试图为自己找寻一丝生机。
“这艘船上的人一个也不能活,”男人却并不为她此刻情态所动,他的脸色冷了下来,硬梆梆地说道,“你可以选个痛快的死法。”
“……或者我帮你选。”见姚珍珍还是沉默,他不耐烦的将手伸向后腰,作势便要拔出系在腰间的长剑。
姚珍珍也看见了他腰间的剑。
太好了,是个剑修,她心想。
“唰——”的一声,随着男子的动作,长剑猝然出鞘,雪亮剑光映花了两人的眼眸。
女子素白的脸上忽然露出一个狡黠的笑容,她张开嘴,仿佛无声地说了些什么。
“你……”手握长剑的男人顿时警觉,他的反应极快,抬手举剑便直刺向她的心口!
但,为时已晚。
长剑出鞘的瞬间,姚珍珍已经再次开了口。
“杀了他!”
她的声音依然娇软动人,但此刻却已成了催命的诅咒。
男人手中长剑几乎是应声而动,剑柄巨震间便已脱手!
紧接着便是剑锋倒转,锐利的锋刃对准了它的主人的脖颈——
“噗嗤——”一声,姚珍珍及时侧过了脸颊,但喷薄的热血依然溅了她满身。
随着男人倒地的一声巨响,雪亮长剑已穿颈而过,“噌”的一声,重重钉在了地面上,剑柄尤自震颤不止。
“呼——”姚珍珍甩了甩脸上的血珠,长长的松了口气。
半柱香后。
揉着酸麻的手腕,姚珍珍将挣开的绳索随手扔在了地上。
现在的当务之急是……
强忍着羞耻,姚珍珍拉开了胸前的衣襟。
值得庆幸的是,被食人钩所刺出的伤口并不像她想象的那么严重,或许是这具身体本身有修习某些特殊功法的缘故,本应血流不止的可怕创口,不过短短时间便已止血结痂,速度之快远超寻常修士。
说起这具身体……姚珍珍再次环视起整间屋子。
这个房间整体结构比一般屋舍要低矮许多,且没有任何窗户,屋内光线昏暗,陈设装饰也极朴素,除了一桌一椅一床,便再无其他家具。
想起刚才男人话语中提到的“这艘船”。
姚珍珍心底已经有了猜想。
——她如今所在之处,应当是一艘云舟。
南陆六洲之间由无尽云海分隔,彼此通行依赖云舟——这种来自墨展宗的奇巧船只一次可载上百人,且外置防护法阵,可保云舟内不受云海罡风所扰,行船速度虽不快,但胜在平稳,是南陆修士们远行首选的代步工具。
但各洲间云舟航线数量繁多,一时间,姚珍珍也没法确认自己所处的位置。
她思忖片刻,还是决定先在屋内找找有没有镜子,好确认自己如今的身份。
姚珍珍的目光落在了地上的尸体旁。
那里如今躺着一把灵光黯淡的长剑,剑尖还残留着其旧主的血。
宝剑有灵,在被她强行驭使弑主后,这柄剑此刻已自行碎裂,染血的碎片反射着烛火的微光。
姚珍珍俯身捡起了一块较大的碎片,在男人衣襟上草草擦拭了下血迹,迫不及待地将它举起,对准了自己的脸颊。
她在碎片反射的镜像中,看见了自己如今的模样。
镜中女子未施粉黛,但仍可窥见十分颜色,脸颊削瘦,下颌尖尖,柳眉微蹙透出淡淡忧愁,即使遍身狼藉,却仍是楚楚动人。
姚珍珍扔下了手中碎片,不敢再看。
此女虽容貌不及她的师妹姚淼淼那般鲜妍明媚,但其姿容亦是不凡,纤纤弱质,令人见之生怜。
她是谁?我为什么会在她的身体里?需要解决的疑问还有很多,姚珍珍在原地稍作思索,迈步走向屋内唯一的床榻。
她当然不是要休息。
据已死去的这位净莲教余孽所言,来到这艘云舟的魔修显然不止他一人,姚珍珍若想查清自己此时的身份,必然得先想办法料理了船上剩余的歹人。
她的目标是斜倚在床边的长形深灰色包裹。
屋内可见,唯一能用的武器已经碎成了好几片,若要离开,总得先寻个趁手的兵器。
但包裹一入手,姚珍珍便有些不详的预感,这形状和分量……
果不其然,木匣打开,里面躺着的不是姚珍珍所期盼的兵刃,而是一台木料上等,做工精美的七弦古琴。
“……”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姚珍珍本人并不擅长音律,但她的小师妹姚淼淼曾是浣金仙试的文试魁首,尤擅音律格调,姚珍珍倒还记得她的一些习惯……
她伸手摸向古琴底部,果然在光滑的木料表面摸到了一个凹陷的入口。
随着咔哒一声轻响,琴背中空的暗匣弹开,露出了里面流光溢彩的一柄短剑。
——真正意义上的流光溢彩,短剑的剑柄与剑鞘上镶嵌着大量雕花与宝石,一时光芒之盛,让屋内都仿佛明亮了几分。
姚珍珍伸手取出了它,拇指按住短剑的剑柄,轻轻用力——
值得庆幸的是,短剑出鞘后,剑锋依然凶光铮亮,并不像它的外表那样华而不实。
姚珍珍将短剑拿在手上掂量了一番,心里已经有了盘算。
她抬脚迈过地面上的尸体,步履轻快地向外走去。
郑仁总觉得有些不安。
劫掠这支云舟并非临时起意,为了确保万无一失,他们提前用蛊控制了船上的厨娘,在饮食中下了足量的涣灵散,以确保船上众修士无法使用灵力抵抗。
计划也的确进行的十分顺利,这些忠心的仆从还想着保护他们那孱弱的主子,被郑仁依次轻松料理。
虽然那所谓的宗子逃向了船舱深处,但云海无边,他总不能真跳下去……不过是瓮中之鳖,垂死挣扎而已。
波留斯已去右舱搜索那些躲藏起来的女眷与仆妇,其余人则进了左舱搜索那躲起来的漏网之鱼。
一切计划都进行的完美无缺。
但郑仁依然觉得不安,右眼皮止不住的狂跳。
这感觉来得十分莫名,但他曾靠着直觉躲过不少大劫,自觉灵感有几分特殊,因此并不敢怠慢,而是起身再次沿着云舟甲板巡视了一圈。
不远处的舱室内传来翻箱倒柜的声响,郑仁知道,那是新入教的从众正忙着搜刮财物。
他看不上这偏门小派的微末积蓄,但也不会阻止手下人敛财。
微微皱了皱眉,郑仁转过身,打算再去主舱巡视一番。
“咚咚”的脚步声忽然从另一边传来。
郑仁看见了一角浅蓝的裙装。
拐角处,身形单薄的女人身上带着大片淋漓的血迹,慌不择路般向着他奔来。
她的脚步趔趄,苍白面孔上五官格外秀美,身形纤弱,看上去仿佛随时就要跌倒。
任谁见了这样一个弱不禁风的美人跌跌撞撞向自己奔来,不免都会起些恻隐之心。
但郑仁的右眼皮却突然开始狂跳。
他心中顿时警铃大作,条件反射般向后退去,一边抬手捏决,唤出了自己的本命法器。
……他的动作不可谓不快。
瞬息间,漆黑长鞭已出现在男人手中,垂下的鞭尾分叉散开,末端泛着恶毒的深蓝色。
但没等他再次抬手,几乎只是眨眼功夫,刚刚还在不远处的人影竟然已欺至身前——
好快的身法!
这是郑仁留在世界上的最后一个念头。
女子抬手的动作轻柔,仿佛只是要为眼前之人理一理衣襟。
郑仁甚至闻到了来自她衣袖底甜腻的熏香气息。
“咚!”重物落地的声响惊动了船舱内两名忙着翻箱倒柜搜刮财务的魔修。
他们转过头,看见了随着“咕咚”声,逐渐滚落到跟前那样东西。
——那是郑仁的人头。
这个令他们畏惧的大魔修在瞬息之间已被人斩了首,那人头脸上还残留着他死前惊骇的表情。
两人惊惧万分地向门外看去。
姚珍珍一抖手腕,低头与舱内二人对视。
“啪嗒”一声,剑身上甩出的血迹随着她的动作被甩出,顺着惯性在木质地板上划出了一道温柔又残忍的弧线。

姚珍珍在船舱的最底层找到了剩下的幸存者。
一满身血迹的修士正举着长剑与两个黑衣的魔修对峙,姚珍珍赶到时一个魔修正从地上的尸首身上拔出剑来。
顾不得多想,姚珍珍转了转酸麻的手腕,快步上前——
想来这群被派来船舱的魔修也不是什么精锐,反应速度远不及姚珍珍在甲板上宰了的那个,两人甚至没能看清来人样貌便已毙命。
将剑锋上残血甩去,姚珍珍终于稍微喘息了片刻,回过头望向剩下那个幸运儿。
“……梅娘?”
她这才注意到,那剩下的一名幸存者是个年轻的男性修士,此刻正跌坐在地,发髻散乱,衣冠带血,神色惊惶地望向自己。
“梅娘你怎么……”他一边说着一边单手撑地想要起身。
姚珍珍向后退了一步。
她确定自己并不认识眼前这个年轻男子。
但见到他的脸的一瞬间她忽然心头巨震,一阵陌生的战栗感沿着背部一路向上,手中短剑随之当啷一声落地。
仿佛长梦初醒一般,她感觉到四肢仿佛脱离了自己的控制,连带着视野也开始逐渐昏暗。
我这是……怎么了?她在无力的昏沉中想到。
再一次陷入深眠之前,姚珍珍看见的是那年轻男子向她走来的身影。
“梅娘!梅娘你怎么了?”
“……”
姚珍珍做了一个梦。
鸣麓山的四季都温暖得像是春天,即使是外面已是寒风料峭,只要越过哨亭进入山脚,气候便暖和到可以只穿一件薄衫,只是深夜露重时需要多添一件外袍而已。
如往常一样,姚珍珍在山脚哨亭遇见了今日驻守的弟子。
“师姐!”亭中少年远远看见了她的身影,脸上露出欣喜的笑容,“师姐你回来啦!”
姚珍珍对他点点头,露出一个笑容。
“辛苦了,”走进哨亭,她把提在身后的食盒放下,“趁热吃吧。”
少年也不和她客气,当即便坐下揭开食盒开始大快朵颐。
此时天色依然黑沉沉的,姚珍珍解开身上厚重的皮毛大氅,将残雪轻轻抖落,然后珍而重之的将它收进纳戒中。
石桌上摊着一本名册,她先是提起笔在上面添上了自己的名字,又按照习惯往前翻了几页,在上面看见了一个意料之外的名字。
“鸣臻来了?”她语气里不自觉的带上一些惊喜。
“啊?三皇子吗?昨天夜里来的,”少年脸颊鼓鼓地咀嚼着嘴里的食物,一边伸筷子去夹盘子里剩下的最后一个小笼包,“师姐原来不知道吗?我以为你是特意提前回来的。”
“他没告诉我……”姚珍珍语气不确定道,“也可能是我没收到传信?我之前新换了一只玄鸟。”
“难怪,之前淼淼师姐还在抱怨联系不上你,”少年将空了的碗碟放回食盒,心满意足的打了个饱嗝,“我吃好了,谢谢师姐!”
他笑嘻嘻的将食盒递过去:“师姐这次回来会留多久?我喊礼明给师姐打扫院子去。”
“先缓缓吧,”姚珍珍提起食盒,“戒律堂那边积了不少公务还等着呢,我要回来也不住这边,没得白费劲。”
她摆了摆手,转身向山道走去。
鸣麓山四面皆是绝壁,仅有一条上山之路,姚珍珍从小走到大,闭着眼能数清每一块石阶的形状。
她之前从来没觉得这条路是如此漫长。
或许是因为路的尽头有她想见的人。
仙朝三皇子燕鸣臻,少年时便因面容俊美而闻名于南陆七洲,风姿出尘,皎如玉树,令人见之难忘。
当年黎夫人携其子燕鸣臻上鸣麓山提亲时姚珍珍只是远远在青鸾车上见了他一面,之后的会谈里再也没能对他说出一句拒绝的话来。
他站在那里便是一道让人移不开眼睛的风景,更何况他身边还站着另一位绝色美人。
——虽然名字相似且关系亲密,但姚淼淼与姚珍珍其实并没有血缘关系,姚珍珍是孤儿,而淼淼则是南陆剑宗的大小姐,生来便有十分颜色,成年后更是因仙试一曲名动四方,素有“南陆第一美人”的称号。
而此刻这位“南陆第一美人”正站在燕鸣臻身侧,抬头对他说着些什么,山间熹微的晨光落在二人身上,远远看去仿佛一副神仙画卷,美得不似真人。
姚珍珍虽然自己容貌不显,但剑宗上下都知道她是个颜控。当下两份美色扑面而来,她顿时就走不动道儿了。
不过她停下了脚步,这对璧人却已经远远的发现了她。
“珍珍?”
“师姐?”
一阵香风袭来,姚珍珍被猝不及防的扑了个趔趄。
“师姐要回来怎么不提前告诉我?”姚淼淼搂着她的腰抱怨道,“又穿得如此单薄,我给你准备的冬衣呢?”
姚珍珍后退半步稳住身形,一边张开手防止手里的食盒撞到来人,刚要开口回答,手中却忽然一轻。
“珍珍,”她名义上的未婚夫燕鸣臻已经替她提起了那只分量不轻的木食盒,“淼淼刚刚还在和我说你不在鸣麓山,没想到这么巧。”
他向着她微微一笑。
“本以为这次见不到你了……真是幸运。”
姚珍珍向来不能抵挡美色攻势,被他这么一笑顿时连自己叫什么都快忘了,一路晕乎乎的被两人带进屋,直到姚淼淼以更衣为由将燕鸣臻请出去,她才终于回过神来。
“鸣臻这次来是为了什么事?”她抬着头任由姚淼淼折腾,一边开口问道。
“他来找父亲的,”姚淼淼顺手在她腰间掐了一把,“怎么又瘦了?”
“师父?”
“他有个异父兄弟,天赋颇为不俗,”姚淼淼撇了撇嘴,低头为她系上腰带,“这次特意送来鸣麓山,想让父亲收下这个弟子。”
姚珍珍挑起了一边眉毛。
“天赋不俗?”这世上能让姚淼淼违心称赞之人实在是不多,她不由得有些好奇。
“是啊,比我强多了,不过是个纨绔子弟,毛病忒多,”姚淼淼鼓起脸颊,“张嘴,抿一下。”
耗费了一番功夫终于让姚珍珍一身劲装变红装,姚淼淼心满意足的擦净手指。
“父亲才懒得亲自教授弟子,”她将最后一支梅花钗插进姚珍珍的发间,抚摸了一下垂下来的坠子,“最近这些人巴巴儿地送孩子过来,其实只是想沾师姐的光而已。”
姚珍珍笑了一声,没有回答她这略带抱怨的话。
姚淼淼的父亲、姚珍珍的师父姚清和是这座鸣麓山实际上的主人,送到鸣麓山的所有弟子,在名义上都是拜在他的门下。
不过随着姚珍珍近年来开始外出修行,她剑宗大师姐的名头已远远盖过了作为师父的姚清和。不少人家将弟子送来剑宗,其实都是盼望着孩子能得到姚珍珍的亲自指导。只是剑宗规矩森严,唯有一峰之主才能开派收徒,姚珍珍没有能独立一峰的资格,看样子也没有离开师门的打算,于是不少人只能曲线救国,把家中子弟送来鸣麓山门下。
也是这个原因,近年来姚清和愈发怠懒于教导弟子之事,基本上是全权交托给姚珍珍打理。
“带我去见见那个孩子吧。”姚珍珍摸了摸头顶的花钗,还想摸摸自己的脸,手还没抬起便被姚淼淼一把拍下。
“别动,再碰花了妆,”她瞪了师姐不安分的手一眼,“三皇子殿下方才便去接人了,这会儿也该到了。”
为了防止姚珍珍再手贱弄坏了她辛苦维持的妆面,姚淼淼牢牢地挽着她的右臂,两人一起出了里屋。
燕鸣臻果然已经带了人在外间等着。
跟在他身后的是个一身红衣的少年,浑身披金戴银好不气派,姚珍珍还没来得及仔细端详他的眉眼,那少年已眼尖地瞧见了屋内踏出的两个红衣娇娘,眼睛一亮。
他噔噔地小跑过来,礼数周全地给二人行了礼,转向姚珍珍道:“这位想来便是嫂子了?素日常听鸣臻哥提起,今日一见果然气度非凡。”
少年抬起的脸颊上露出两个狡黠的笑涡,眼神中带着止不住的好奇:“我乃黎夫人的次子,姓喻,名勉之,嫂子只叫我勉之就好。”
“你这轻浮小子!乱喊什么!既入我父亲门下,便应叫我们一声师姐。”姚淼淼显然是很瞧不上他这孟浪样子,张嘴便是斥责。
姚珍珍却说不出话来。
喻勉之带着笑意的面容逐渐和记忆中另一张带血的面庞融合,她终于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自己依然身处梦中。
所见的一切都开始褪色崩解,最终一片黑暗中只余她和眼前的少年。
“师姐,救我……”喻勉之的脸上依然带着诡异的笑容,出口的却是虚弱的呼救。
悲伤与愧疚如潮水般淹没了姚珍珍,随之而来的则是滔天的愤怒。
她握住了手中的剑。
但她最终没能挥出这一剑。
天忽然亮了,少年苍白的面容随着黑暗一同消散。
——姚珍珍猛然睁开了眼。
梦境中残留的情绪还没完全褪去,她此刻表情显得有些狰狞。
站在她面前的男人忍不住瑟缩了一下。
“前辈,您醒了吗?”他伸手在姚珍珍眼前轻轻挥了挥。
姚珍珍重重地眨了一下眼睛,强迫自己冷静了下来。
她认出了眼前的男人,那是在她昏迷之前称呼自己为“梅娘”的那个年轻男子。
“你是谁?”姚珍珍停顿了一下,“……我又是谁?”
这并不是自己的身体,姚珍珍对此非常清楚,而眼前的男子看上去与此身的原主关系匪浅,“梅娘”这种亲密的称呼,必然是亲近之人才会使用。

文库首页小说排行我的书签回顶部↑

文库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