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她被她哥放鸽子了。
开学前夕,戴柯问戴四海要钱给单车加一个书包篮子。他的单车前后都没有篮子,还是出厂配置。
戴四海笑话道:“从没见你带过书包回家,加什么书包篮子。”
戴柯:“别人都加。”
戴四海:“车头负重不好骑车。”
戴柯:“加在后座。”
戴四海:“加在后座你妹妹坐哪里?”
戴柯好像从未考虑过载人问题,回头看了一眼梁曼秋。
梁曼秋对着书本自言自语,“有妹妹的男生,单车后座不装书包篮子。”
戴柯:“她有脚。”
梁曼秋努了努嘴。
戴四海最后放话:“载妹妹一起上下学,早餐可以在外面吃。”
吃外食一直是学生的乐趣之一,小戴老板哪怕顿顿烧鹅,也会嘴馋一元一串的烤肠。
戴柯哼了一声,摸摸略为扎手的发茬。
开学第一天,梁曼秋前胸和后背各背一只书包,后面她的,前面戴柯的。她穿了礼裙,白色短袖衬衫配千鸟格背带裙,不得不侧坐单车后座,像戴四海骑摩托载阿莲一样。
“哥哥,我扶哪里?”梁曼秋很久没搭车,有点重心不稳。
戴柯一脚踩脚踏,一脚踩地撑着单车,回头瞄了一眼:“随便。”
梁曼秋悄悄揪住戴柯礼服白衬衫的两侧腰际。
戴柯冷冷道:“梁曼秋,你真会挑地方。”
梁曼秋小声辩解:“坐凳太矮,抓高一点的地方不容易摔。”
戴柯收了长腿,踩着单车往翠田中学出发。
早在暑假,梁曼秋就踩点了到翠田中学的路,如今正式踏上上学指路,又是另一种心情,雀跃、期待,还有一点点紧张。
路上不乏风风火火骑车的少年,不带人的基本见一个超一个,无论是否认识对方。好胜欲流动在每一张朝气蓬勃的面孔间。
戴柯不服输地超了几辆,最终还是因为多了一个八十来斤的负担落后了。
“大D,”有人在身后大声呼喊,然后逼近,“一个暑假不见,哪泡来的马子?”
戴柯骂了一句脏话,“马你大头。”
那人探头特意看了一眼梁曼秋,“像个小尼姑。”
戴柯:“滚你妈的。”
那人嘻嘻哈哈加速飞奔,拐弯消失不见。
在学校车棚停了车,梁曼秋才问:“哥哥,马子是什么意思?”
戴柯开始怀疑梁曼秋真不懂还是装不懂,拎过他的黑色书包,“一二四我载你回家,三五我打球你自己走。”
翠田初中离档口有一段距离,不像翠田小学来回方便,戴柯从初一开始便在外面午托班吃饭午休,梁曼秋自然一样。
梁曼秋追上戴柯,“哥哥,你还没告诉我马子是什么意思。”
“反正不是你的意思。”
戴柯甩下一句话,拐过教学楼上了楼梯,初一的教室在一二楼,初二的在三四楼,初三的在另一栋教学楼全心备战中考。
梁曼秋和戴柯的教室刚好分布在教学楼最低层和最高层的两头,穿梭一次,课间十分钟差不多没了。
梁曼秋头发细软,像她的声音一样。大约两厘米长,乖顺地贴在头皮上,勉强重拾女孩子的气质。金玲却很乐意看到她这副模样,总说她后继有人,假小子不仅她一个。
戴柯也告别光头,成就一个利爽的圆寸,原来是帅哥,现在成了酷哥。
鹤立鸡群的个头,不说话单是双手抄兜往学生堆里一站,就能引来一片侧目。
更别提还是万众瞩目的升旗手。
梁曼秋列队第一,视线无阻,第一次看到戴柯正儿八经的一面,平常自恃身高优势站得随意歪斜的样子没了,身姿挺拔如松。
散了队,梁曼秋便听见周围女生议论戴柯,还没记得新同学名字,光记得她们发花痴的样子。
有人撞了下梁曼秋的手肘,投票似的征求意见:“你觉得他帅吗?”
梁曼秋不咸不淡,“就那样吧。”
“你眼光可真高,我看了一圈,我们班就没有那么帅的。”
梁曼秋还不清楚班上有几个男生,只认识分到同一班的金明,她们已经把所有男生的面孔扫描备案。
关于戴柯的讨论远没停止,周一下午梁曼秋的体育课和戴柯的重叠,又饱受身旁好一顿叽叽呱呱。
“他有女朋友么?”
“那么帅,没有的话肯定不少女生追。”
“我听说他早上载着女生来学校,应该就是女朋友吧。”
“下次看他单车有没装书包篮子就知道了,有女朋友肯定不装。”
梁曼秋恍然大悟,原来马子大约是女朋友的意思?
难怪戴柯说不是她。
梁曼秋难得插嘴,“要是他有妹妹之类,可能也不装吧?”
“男生上了初中都不爱带妹妹玩,我哥就是,每次出去玩跑得比狗还快,就怕我跟上他。”
“他们只爱带假妹妹出去浪。”
几个女生扎一起嘻嘻哈哈。
梁曼秋就是一个假妹妹,戴柯也不爱带她出去浪。
“你们几个在这吹什么水,”体育老师指着她们这片扎堆聊天不运动的女生说,“体育课是让你们聊天的吗?”
“我们过去看他打球。”
“好呀。”
那几个女生悄悄说,然后问梁曼秋,“你走不走?”
女生间的八卦氛围富有感染力,梁曼秋很难置身事外,反正无所事事,便跟过去。
五年级时梁曼秋便知道戴柯在校颇受女生欢迎,但她忙着适应新学校和新生活,没空关注他。等她上了六年级,戴柯毕业离开翠田小学,只留下属于他的风云传说,梁曼秋没亲眼所见,感触不深。
现在熟悉的人就在眼前大放光彩,梁曼秋却开始怀疑是否是她所认识的戴柯。
倏然间,一只篮球出其不意飞向她们的队伍,戴柯飞身而上,长臂一捞,将球勾回场,堪堪在女生跟前刹车。
戴柯回头随意看了眼,确认没撞到人,便又回到球场。
一瞬间如兔起鹘落,利落又潇洒。
女生堆如石投湖,泛起一阵涟漪,窃喜着躲到一边耳语。
梁曼秋好像其中的另类,安静得像一个摄像头。
直到戴柯走近她,扔了五块钱给她,“买水。”
真的是扔,同学叫了“大D看球”,戴柯扔了钱转身接了球马上回场,像扔垃圾一样利索。
梁曼秋在众目睽睽下捡起钱,小步跑去小卖部。
刚刚那堆女生堵到小卖部门口,有人抱臂不满地问:“你认识他?”
梁曼秋抱着一瓶可乐和一瓶矿泉水,戴柯发大汗后总要这两样套装。
她点了下头,侧身挤出去,又小跑回球场。
戴柯刚好中场休息,接了可乐,拧开仰头咕嘟。恰逢一滴汗珠沿着他的下颌,滑过脖颈,攀上他的喉结,给滚动的喉结一摆,恰好在他低头时继续滑落,一直溜进衬衫衣领里,完成一次奇妙而圆满的旅程。
戴柯的脖颈上多了一颗梁曼秋不熟悉的东西,正像他日渐沉厚的嗓音,将他整个人领入一个新的框架与形象里。
梁曼秋觉得有点新奇,不觉看呆了。
“发什么呆。”戴柯把喝了一半的可乐瓶放梁曼秋的头顶,低头弯腰撩起衬衫衣摆,直接抹汗。薄薄的腹肌上挂着跟冰可乐瓶一样细密的水珠。
梁曼秋把头顶瓶子拿下来,“哥哥,你为什么不换球衣打球?”
场上的男生也是清一色礼服,白色短袖衬衫配黑色长裤。
戴柯又往袖子蹭了额角的汗,懒得回答,却没想过这成了他听到的最后一声“哥哥”。
体育课收队,梁曼秋把两瓶水匆匆还给戴柯,飞跑回队伍。一会还有一节班会课,不敢想象整个教室的汗臭味浓度有多高。
梁曼秋几乎是被女生们簇拥着回教室,一个两个都来问她:你跟戴柯是什么关系。
梁曼秋吃惊,“这才半天,你们怎么都知道他名字?”
她们说:“我们知道的肯定没你多,他还叫你帮买水。”
梁曼秋觉得跑腿也不算多么愉快的活,“他叫惯了。”
“你不会是他的女朋友吧?”
梁曼秋难为情地摆摆手,“不是。”
“你到底跟他什么关系?”
梁曼秋在小学都不曾受过这般关注,有点烦这些人没完没了。一旦透露跟戴柯的关系,说不定她们还要刨根究底,既然是兄妹,为什么不同姓。
“不如你们问他。”
不知道是大家太成熟,还是她太幼稚,梁曼秋的初中生涯从八卦拉开序幕。
最后一节班会课结束,初一初二没有晚自习,下午五点二十分放学,梁曼秋准时背着背包准备去车棚等戴柯。
金明追上来,被认命成临时劳动委员,一天尤为忙碌,现在才有空跟梁曼秋说话。
“小秋,你怎么回家?”
梁曼秋:“坐我哥哥的单车。”
金明:“真好,猪肉玲就不愿意载我,她说多我一个肯定把车榨扁了。”
梁曼秋不禁莞尔,“哪那么夸张。”
金明习惯性推了下眼镜,“就是,要榨也是她那个吨位榨扁的。”
梁曼秋:“你走路回家?”
金明老成地叹气,“是啊,哪天大D不载你,记得喊我一起走。”
“好。”梁曼秋在单车棚附近跟金明分道扬镳。
初三的第九节 上课铃声打响,校园登时安静许多,只剩下初一初二没有回家的学生,或在打球,或在打扫卫生,或在商量布置学习园地。
今早戴柯自己推车进棚,她只远远看到停车的方位。
又等了十分钟,梁曼秋往印象中的地方找戴柯的单车,没看到,以为自己看错,将整个车棚走了一遍。
新车很醒目,不可能看错眼。
梁曼秋心里隐隐有了不妙的猜测。
戴柯不会自己先回去了吧?
这才开学第一天,早上说好的一二四放学他载她,三五他打球她自己走。
梁曼秋不死心,爬上四楼找戴柯的教室。
初一教室还残留一些扫尾的学生,初二基本空无一人。
戴柯的班也不例外。
梁曼秋顺便走了一圈篮球场,基本确定一个事实:开学第一天,她被她哥放鸽子了。
梁曼秋转身闷头闷脑走回档口。
四海烧鹅前厅浮着浓郁的烧鹅香味,只有戴四海和阿莲在忙活,一个斩料,一个收银。
梁曼秋问:“阿莲姨,哥哥回来了吗?”
阿莲:“没有啊,他跟你一个学校,没有跟你一起回来吗?”
“我们不同班,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走。”
梁曼秋解下书包放角落豆奶筐里面,摘下挂在墙上属于她的小围裙,准备收拾桌子。
阿莲给一个阿公找零,顺手推上抽屉,扭头扬声:“小秋,你写你的作业吧,我们忙得过来。”
梁曼秋反手绑好围裙系带,“开学第一天老师没有布置作业,还不用写。”
阿莲说:“可以预习功课啊。”
梁曼秋正在气头上,哪里能专心看书。
“我晚一点回家再看。”
刚收回找零的阿公不由夸道:“这妹妹真懂事。”
阿莲也笑:“是啊,还是比较乖的。”
一直到晚高峰结束,戴柯没露脸,直到快饭点,长了狗鼻子似的远远嗅到饭香,才踩着单车不知道从哪里飞回来。
“赶上了。”戴柯口吻轻快,将单车往榕树干随便一靠,没踢脚撑。
梁曼秋把锅里剩的米饭都舀他碗里,轻轻往他的位置一顿,“哥,今天说好放学载我,你怎么自己一个人回来?!”
难得刚开学没有作业,戴柯可要抓紧时间玩。
他落座才后知后觉,“梁曼秋,你刚才叫我什么?”
梁曼秋低头小口小口地挑饭吃。
戴柯在桌底下轻踢一下梁曼秋的鞋子,“再叫一遍。”
梁曼秋咽了饭,扭头望着戴柯,“你又说一二四放学载我,我等了你快一个小时。”
戴柯僵了僵,“等十分钟不见人就可以走了,你还等一个小时,傻不傻?”
梁曼秋眼里只有饭菜,埋头苦干。
戴四海说:“小秋一个人走路回来,我还以为你把她先载回家。”
阿莲笑道:“着急跟哪个女生约会,连妹妹都忘了。”
戴柯:“忘了就是忘了。”
梁曼秋只用了十分钟就将饭菜扒干净,收了自己的碗筷和纸巾,起身说:“阿伯,阿莲姨,我吃好了,你们慢慢吃。”
戴四海习惯性地问:“吃饱了吗,还有菜呢。”
“饱了。”梁曼秋进后厨洗碗筷。
戴四海低声说:“小秋长大了,有自己的脾气,你别当她小孩子容易哄。”
阿莲不疾不徐,“女孩子长大都是这样啊,大D,你当哥哥的不多哄两句,过几年她就被别的男生哄走咯。”
戴柯:“谁会哄她。”
阿莲说:“小秋长得可爱,学习又好,多的是男生喜欢,你就等着看吧。”
戴柯本意是他才懒得哄梁曼秋,没想给阿莲听岔了。
梁曼秋洗好碗出来坐光线比较亮的餐桌,掏出新课本预习,已经养成了喧闹中雷打不动学习的定性。
戴柯坐到梁曼秋对面,两手搭桌沿,无所事事盯着她。
梁曼秋当戴柯是空气,偶尔在书上写写画画,偶尔转笔。
“暑假你不是预习过一遍了吗?”戴柯冷不丁说。
“忘了,再复习一遍。”梁曼秋口吻淡淡,像没发生过刚才的龃龉,全程没抬眼已经说明问题。
问题还很严重。
戴柯:“腻不腻?”
梁曼秋:“吃饭不会腻。”
戴柯:“学习跟吃饭怎么比。”
梁曼秋:“不学习以后上街要饭。”
戴柯只吃过学习的苦,还没吃过饥饿的苦,混得再一般,家里还有一个档口给他保底,梁曼秋已经试过流浪街头的滋味。
梁曼秋的觉悟跟戴柯班上的优等生一模一样,而他跟这些人从来没有共同话题。
戴柯没法接话,隐隐有一点自惭形秽,一点会渐渐够不上梁曼秋的慌张。
他起身往后厨告诉戴四海自己先回家,便双手抄兜默默走了。
戴柯还不懂这叫做逃避,越是害怕,越不敢追逐。
梁曼秋抚摸着新书挺括锋利的边角,悄悄抬眼,那道颀长的背影拐弯消失了。
四海烧鹅白天多请了一个帮工做卫生,晚上戴四海和阿莲干活多一点余力。
九点左右预备好次日的鹅子,戴四海开车载她们回家,照旧中途放下阿莲,看着她进农民房的单元楼才启动。
梁曼秋再度想起戴四海摸阿莲屁股,想跟戴柯透透风,暑假遇事耽搁,再也找不到合适机会。
后座只剩下梁曼秋。
戴四海看了一眼车内镜,“小秋,男生比较晚熟,还没女生细心,大D有时候做得不好你直接跟他说,他就是嘴硬,心地其实不坏。”
“阿伯,我知道。”梁曼秋轻声说,就是心里不解气。
戴四海说:“大D后年就要中考,现在还没一点学习的觉悟,比你差远了。”
梁曼秋如果不是寄人篱下,估计跟戴柯这样的吊车尾没什么交集。
“阿伯,哥哥他挺聪明,就是懒。”
戴四海摇头,“他不是懒,就是逃避。越难越做不好,心里没有成就感,就做不下去。”
梁曼秋想不到这般深奥的层面,只是觉得学生的任务就是学习,理所当然的事。
回到碧林鸿庭。
戴柯房间的门关着,梁曼秋照例敲敲门,给足他藏PSP的时间。
梁曼秋推门入内,戴柯果然站在衣柜边。
“哥,你先洗澡还是我先?”梁曼秋问。
戴柯蹙了下眉,“你刚才又叫我什么?”
梁曼秋只吐出一个字,“哥。”
戴柯:“以前不是叫两个字?”
梁曼秋:“你叫阿伯也没叫两个字呀。”
戴柯已记不清几时改掉的习惯,总结原因就是长大了,嗲不起。
梁曼秋绕回正题,“谁先洗澡?”
戴柯摆了下手,让她先。
梁曼秋往阳台收晾干的衣服。
经过两年磨合,家里形成良好的秩序,衣服洗和晾是兄妹俩轮流负责,收则是各管各的,每个人的衣服晾在固定的区域,不能穿插。梁曼秋的区域正对着次卧。
戴柯倚着门框,良久,跺跺脚赶蚊子,才说:“明天放学我载你回来。”
梁曼秋看了他一眼,似乎不怎么相信,“食言是小狗?”
戴柯:“你才是细狗。”
梁曼秋瘪了瘪嘴仰头撑衣服没再理会。
戴柯总觉得不踏实,梁曼秋会不会以牙还牙,明天放他鸽子。
“喂,梁曼秋。”
待她转身,戴柯生硬地说:“给你摸一下我脑袋。”
暑假时,梁曼秋想摸戴柯的光头,他不给,说男生的脑袋不能随便乱摸,摸了会长不高。
梁曼秋有一种模模糊糊感觉,难道戴柯变相低头求和?
戴柯果然低头,抓过她的手腕,将她的手掌往头顶拉。
梁曼秋吓一跳,硬生生抽回来,“又不是光头……”
戴柯自己摸了一下脑袋,毛茬茬的,的确跟光头时大相径庭。
“哪能光头,我还要当升旗手。”
“我又没让你剃光。”
梁曼秋路过戴柯回了房间,把干衣服统统撂到上铺,站梯子上慢慢叠。
戴柯:“再不摸等你头发长长就不能摸了。”
梁曼秋确认自己没听错,“我头发长长关你头发什么事呀?”
戴柯:“你头发长长,我头发也长长了。”
梁曼秋朦朦胧胧听懂他的意思,他不用再陪她剃光头了?
“你说只有女朋友能摸你的头,我又不是……”
梁曼秋扭头微微俯视,像不认识他似的,盯了许久。戴柯有两个发旋,据说这样头型的人会比牛还凶猛。
“妹妹也可以摸。”
戴柯欲言又止咽了一下口水,喉结滚动,分外醒目。
这好像戴柯第一次亲口承认她是他的妹妹。
梁曼秋的心弦好像给拨动一下,那滴汗珠划过他脖颈的画面莫名浮现眼前,奇妙又富有活力。
“哥,”梁曼秋好像受到一股难以名状力量的驱动,开了口,“我能摸一下你的喉结吗?”
“什么?”戴柯不知道没听清还是不敢相信。
“喉结。”
既然允许摸脑袋,四舍五入也等于许可抚摸其他裸露的部位。
梁曼秋没等他回答,抬手轻轻摸了摸鼓突的小球,凉凉硬硬的,戴柯恰好咽口水,小球在她指腹下灵活地滚了滚。
她说:“有点硬,好神奇。”
好奇怪,明明只是轻柔的抚摸,戴柯却像窒息。他憋红了耳朵,终于可以换了一口气,喉咙莫名有异物感,不由清了下嗓子。
“洗你的澡,不要乱摸男生的喉结。”
“我又没摸其他人的……”梁曼秋小声辩解,抱了睡衣裤进卫生间。
戴柯兀自摸了一下喉结,同样的触抚,截然不同的感受,自己摸完全没有窒息感,跟摸鹅的脖子没区别,皮肤底下硬邦邦的。
每晚戴柯负责熄灯,梁曼秋若没睡着,偶尔会跟他聊一会,尤其初中开学的第一天,充斥着各种新鲜事。
“哥,”梁曼秋隔着蚊帐和床栏,尽可能凑近下铺说,“我们班好像挺多女生对你感兴趣,就是今天你打球的时候,嘻嘻哈哈走过去的那一群。”
戴柯双手枕头脑袋,翘起腿摇了摇,睡意寥寥。
“没印象。”
梁曼秋:“她们还问我跟你是什么关系。”
戴柯:“烦不烦。”
梁曼秋拼命往外挤着蚊帐,下意识想看看戴柯用什么表情说出这句话。
黑麻麻的,当然看不清。
“哥,你说我烦还是她们烦?”
“都烦。”
“嘁。”
梁曼秋噘嘴躺回去,东想西想,一口气怎么也顺不下,又挤着蚊帐往下喊话:“哥,你也好烦。”
下一瞬,梁曼秋给震了一下,戴柯抬起长腿踹了一下上铺床板。
梁曼秋放出杀手锏,“明天不喊你起床了。”
但姜还是老的辣,戴柯说:“你自己走路上学。”
“才不要……”梁曼秋默默闭了嘴。
许是下午打了球,有点累,戴柯睡得很快、很沉,跌入一个爬不起的梦乡。
戴柯梦见有一双小手抚摸他,不止喉结,还有其他更为窒息的地方。梦里看不清对方的脸,但知道是一个女生,跟他说有点硬。梦醒的一瞬,梦境里外的声音重合,他一下子确认了对方的身份。
“哥,起床了。”
戴柯乍然睁开眼,只见梁曼秋娴熟地撩开蚊帐,钻进半个身,下一步就要掀他的被子。
他忽地死死攥住被角,跟她角力。
夏天掀被的威胁效果没有冬天明显,梁曼秋没跟他较劲,撒开手,“太阳从西边出来,你竟然醒了。”
戴柯烦躁道:“滚去刷你的牙。”
梁曼秋弯着腰没动,鼻子忽然吸了吸,蹙眉纳闷:“什么怪味?”
很淡很陌生,不是汗味也不是尿骚,像有一点点腥。
戴柯登时臊红了脸,幸好架床下铺光线昏暗,没漏出破绽。
“你狗鼻子么?”
梁曼秋退出来,“哥,你被铺该洗了。”
戴柯:“滚。”
梁曼秋打哈欠伸了一个懒腰,衣摆上缩,露出一截白皙的腰和可爱的肚脐眼。
戴柯认命地闭上眼,被窝里的潮湿黏糊感越发明显。
第22章 青春期的第一次,戴柯手忙脚乱。
以往早上,戴柯会趁梁曼秋洗漱在被窝里换上校服,今天有点难办,他得先找一条干净的裤衩,还要冲冲水。
梁曼秋到家两年以来,戴柯第一次感觉到没有独立房间的不便,做贼似的起来关门反锁,赶紧跑去衣柜找裤衩。
双门衣柜上面部分是柜子,一条横杆挂着两个人的冬衣,下面部分是两组三层抽屉,男左女右,戴柯和梁曼秋一人一组,放夏衣和贴身衣物。
戴柯刚拉开抽屉拎出一条裤衩,便听见敲门声。
“哥,你怎么把门锁了?”
梁曼秋不等开门,改从客厅绕出阳台,脚步声就要来到另一扇门外。
戴柯连骂人的间隙也没有,紧忙抱了薄被,刚好挡身前做掩护。
当戴柯开了连通客厅的房门,梁曼秋正好在阳台晾了洗脸毛巾,从阳台门进来。
戴柯迅速把薄被塞卫生间门口的洗衣机,进里面冲凉。
凉水激活了理智,戴柯清晰意识到身体的变化。
不止细狗,他也要长大了。
洗好一看,只带来裤衩,毛巾和校裤都没带。
青春期的第一次,戴柯手忙脚乱。
“喂,”戴柯不得不从门缝探头,叫住准备吃早饭的梁曼秋,“帮哥拿一下毛巾和校裤。”
“你怎么大早上还洗澡?”梁曼秋丝毫没察觉戴柯的兵荒马乱,只嫌弃他大早上磨蹭。但还是老实帮他递了东西。
刚好看到洗衣机盖子开着,里面放了她叮嘱他要洗的被铺,“被子我帮你洗了啊,洗衣粉放了吗?”
戴柯平常巴不得梁曼秋多干活,顺嘴说:“没放。”
梁曼秋利索地倒了洗衣粉,关盖启动,洗了手进厨房端早餐。
“阿伯,哥哥的被子在洗衣机,一会要晾一下。”
他们得赶去上学,等不到洗完。
戴四海盛出锅里最后一只荷包蛋,“今天没太阳,洗什么被子?”
梁曼秋接过装了四只荷包蛋的菜碟,“不知道他,都有味道了。”
戴四海若有所思解了围裙走出来,只见戴柯从卫生间出来,骂了一句,打开正在运作的洗衣机盖子,往里添了两条裤子。
梁曼秋也发现了,叫道:“哥,你怎么衣服跟被子一起洗?”
“有意见?”戴柯啪地盖上,洗衣机继续嗡嗡。
梁曼秋摇摇头,反正不是她的被子和衣服。
塞上mp3耳机,边听英语边吃早餐。
戴四海意味深长看了戴柯一眼,没说什么,又好像什么都说了。
戴柯不得不开口,“床单也要洗,塞不下了。”
戴四海点头,“晚点我给你洗了。”
戴柯下意识瞟了眼梁曼秋,可能MP3声音开得大,她并没什么反应。
戴柯对梁曼秋的额外关注,从赤.裸.裸的青春期欲.望开始。
真实,难抑,又令他羞臊无措。
星期二不用穿礼裙,梁曼秋穿着校裤,便骑在戴柯的后座。
路上遇见一个男同学,似乎还是昨天调侃和超车的那一个,今天换了台词,“大D,哪收的小弟?”
“你才是小弟。”梁曼秋恼道,脆生生的嗓音,明艳艳的面孔,分明是一个可爱女生。
男同学贱兮兮地挑衅:“来超我呀,来呀来呀。”
戴柯骂了一句脏话,屁股离凳,站在脚踏上使劲,晨风鼓动了蓝色校服。
梁曼秋在后头助威,“加油,加油,超过他。”
戴柯抢先挤过一条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小路,彻底甩下对方。
梁曼秋得意地回头,做了一个鬼脸,回头跟戴柯嘿嘿,“还是我哥厉害。”
戴柯微喘着气,“梁曼秋,你到底多重?”
梁曼秋:“才不到八十斤。”
戴柯对女生体重没概念,让他觉得累的都算重,“真重。”
梁曼秋嘀咕,“哪有你重。”
梁曼秋真是长大了,越来越能回嘴,偏偏还顶着一张无辜的脸,让人不忍心叱骂。
戴柯在车棚入口刹车,放她下来,自己推车进去停好。
梁曼秋确认道:“哥,今天放学记得等我,不要忘了。”
刚才超车的同学也到了,戴柯忙着和他追逐,懒懒对梁曼秋抬了下手。
梁曼秋一到教室,又被昨天那几个女生围上,七嘴八舌地追着她问。
“四眼明都告诉我们了,戴柯是你哥。”
“真不够意思,昨天为什么没告诉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