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当面打听,等饭后梁曼秋帮忙收拾饭桌,戴柯独自回房玩电脑,戴四海才跟进去。
戴柯的床铺一改以往的凌乱,床单平平整整,被子方方正正,空调被太柔软,砌不出边角,不然他能叠成豆腐块。
戴四海欣慰地笑:“大D,不错啊,才去警校一个月,就养成好习惯了。”
戴柯不为所动,像听见戴四海夸小儿子尿了一泡大的一样。
戴四海走到他身旁,一手搭着桌沿,一手拍拍他结实的肩膀,“我听小奇哥说警校很辛苦,还适应吧?”
戴柯:“还行,没累趴。”
“看得出体力挺好,比我年轻的时候厉害多了,”戴四海话锋一转,忽地问,“你昨晚从小秋窗户爬进去?”
戴柯抬头看了戴四海一眼,回忆哪里漏了马脚。
戴四海只是了解情况,没打算捉家贼,“把窗台都踩脏了。”
戴柯悄悄松一口气,“吓吓梁曼秋。”
戴四海:“我没听见妹妹尖叫,看来没吓到。”
那是被戴柯堵住了嘴。
戴四海:“19岁了,上了大学该成熟一点,别总是逗妹妹玩。”
戴柯:“难道逗弟弟?”
戴四海听出他故意打岔,笑道:“我知道妹妹跟你年纪差不多,聊得来。妹妹现在是高三重要阶段,你作为哥哥,平时说话做事注意一点,不要影响考生的心情。你也经历过高三,应该知道高三的紧张。”
戴柯:“我一个月才回一次家,能影响她?”
“你明白我的意思就好,尽量让妹妹顺利度过关键的一年。”
戴四海宽慰式拍拍戴柯肩头,转身离开他的房间。
戴柯从头到尾梳理一通,确认没有穿帮镜头,除非他们房间安有摄像头。
戴四海对他拐弯抹角,不肯正面挑明,应该也不会找梁曼秋深聊。以前阿莲还偶尔找梁曼秋逛街聊天,自从她怀孕之后,精力被亲生小孩分走,自然管不上梁曼秋。
不过,戴柯难得把戴四海的话听进去一半,对梁曼秋多了几分克制,没再试探新限度。
如果他没有安安分分备考一年,体会不到高三的紧张,高考的重要,可能没法感同身受。
这一年戴柯也过得不容易,警校管理严格,没有想象中象牙塔的自由,出入校门规定堪比高中。
他每个月起码回海城一次,赶在梁曼秋周六放学前到海中接她。偶尔下雨的周六,戴柯会开戴四海的车。
新手第一回 上路,司机不怕,司机老豆在副驾暗暗捏了一把冷汗。
“押运”高三生项目价值连城,万万不可掉以轻心。
冬去春来,戴柯一身黑皮稍稍恢复,勉强回到小麦色。
梁曼秋迎来高考百日誓师大会,兼海中传统的成人礼,学生可以自由穿着喜欢的衣服出席。往年学姐学长们除了常规礼服,还有不少cos装,尽数体现海中自由发展的风气,露脸是最低要求。
早在寒假,梁曼秋就为服装发愁,比写卷子还头大。
戴柯的滨中高中部没有这么隆重的传统,只在高考在举行毕业典礼,穿的也是校服礼服,跟平常参加周一升旗仪式差不多。
他问:“网上看还是店里看?”
梁曼秋:“听说可以去婚纱影楼租一件,类似风格,但没有婚纱那么隆重的。”
戴柯:“租?”
梁曼秋点头,“就穿一次。”
戴柯:“你的成人礼只有一次。”
梁曼秋皱眉想了想,几乎想不出穿礼服长裙的场合,“平常穿不上这样的礼服呀,我听学姐说租一件就行了。”
戴柯忽然抽过梁曼秋桌面的书,抽了一下她的脑袋。
戴柯很久没敲她脑袋,梁曼秋一下子没反应过来,脑袋来不及抱,愣愣看着他。
自从初吻过后,戴柯以往打闹的敲头行为变成了肢体探索,吻她摸她,打屁股成了保留项目,打完颠两下,情趣多于惩罚。
“租什么租,直接买。”戴柯把书扔回她桌面。
梁曼秋理了理碎发,咽下抱怨,“买就买嘛,干嘛动手动脚。”
等戴柯回校,天高皇帝远,他管不找她租还是买。
戴柯横她一眼,“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
梁曼秋努努嘴,一本正经:“我在放空。”
梁曼秋比戴柯早开学,回校当天,戴柯单独开车送她到海中门口。
从后备箱搬下行李箱,戴柯探身从后座扯开他的外套,露出两个礼盒,一大一小叠绑在一起。
他将礼盒塞梁曼秋怀里,“先给你,怕寄回来丢了。”
礼盒不重,但太大了,梁曼秋险些抱不住。
戴柯小时候给她惊吓,长大变成不时制造惊喜,就爱看她反应不过来呆愣的模样。
“哥……”梁曼秋张口结舌,低头看看怀里礼盒,又抬头看看戴柯,搂紧了盒子,唇角抿不下笑意。
“谢谢哥哥,我就当你提前送我生日礼物……”
戴柯:“说谢谢就行了?”
梁曼秋留意周围,往来都是叮咛小孩的家长,匆匆忙忙,唠唠叨叨,没多少人注意这一隅。
她拎着礼盒的绑带,踮脚勾着戴柯的脖子,飞快吻了吻微凉的薄唇。
“这样还不行的话,等以后再好好感谢你。”
戴柯垂眸凉凉瞥她一眼,“有多好,以身相许?”
梁曼秋松开他的脖子,揽紧礼盒,握住行李箱拉杆,一副准备跑路的架势。
她红着脸,小声丢下一句:“走了……”
戴柯习惯性打一下她屁股,助推发射:“滚吧。”
“嘿,小秋,”安佳月第一个抵达宿舍,见到梁曼秋便迎上来,“新年好!”
“新年好!”梁曼秋将两个礼盒搭在行李箱上,一起推进宿舍,肩上还背着双肩包。
“那么多东西!”安佳月惊道,视线焦点落在两个礼盒上,“新年礼物?情人节礼物?你家哥哥送的?好隆重!”
礼盒像两个巨型糖果,滋养心房,梁曼秋情不自禁莞尔,“大概是成人礼的礼裙。”
安佳月:“这么快就准备好了?!我拖拖拉拉还没定下来。”
梁曼秋:“我哥过几天开学走了,他怕寄回来丢了。”
安佳月:“你哥挑的?”
梁曼秋点头。
安佳月看着两个礼盒,一大一小,大的像礼裙盒子,小的像鞋盒。
“牛逼,他还知道你穿多少码,真够细心。”
梁曼秋想了想,家里衣服晾阳台,戴柯要看码数不麻烦,鞋子也一样。
“他自己看的吧。”
安佳月想到更深入的层面,瞪圆了双眼,“他还看过你的尺码?”
梁曼秋心里咯噔一下,确实容易让人误解,“外套。”
“好吧……”安佳月勉强接受答案,“现在能拆开看看么?我好好奇啊!”
梁曼秋也好奇,随手搁下双肩包,接了安佳月递来的剪刀,沿着包装口剪开封胶,完整剥下包装纸。
安佳月急性子,忍了好久梁曼秋的小心翼翼,“都急死我了,这纸还留着下次用么?”
梁曼秋给她说迷糊了,“我也不知道,习惯吧。”
从小到大礼物来之不易,梁曼秋连包装纸都要多藏一会,才舍得扔掉。从戴家搬到租房,席子下还压着花花绿绿的包装纸,若不是被戴柯嘲笑她收垃圾,还想一起带过去。
安佳月:“快拆快拆!见证奇迹的时刻到了。”
梁曼秋:“你猜会是什么颜色?”
安佳月不假思索,“白色吧,比较适合你,穿上可可爱爱,跟仙女一样。”
梁曼秋:“我也喜欢白色。”
盒盖掀开,隔着硫酸纸,一团朦朦的雪白,印证了她们的猜想。
梁曼秋双手托出来,拎着衣领抖平整。
一字领的连衣长裙,蕾丝修身上衣,薄纱长袖和直筒长裙。
安佳月拎起一角裙摆,薄纱轻软,飘逸落下,“真仙!”
梁曼秋往墙上全身镜比了比,左右转了转,“我不高呢,长裙会不会显得我矮?”
安佳月:“看看鞋,配个高跟鞋差不多了。”
梁曼秋放下礼裙,拆另一只盒子,果然是一双白皮高跟鞋,鞋跟粗细适中,适合新手,太粗显笨拙,太细站不稳。
安佳月比了一下鞋跟长度,“五厘米左右,穿上你就一米六五左右,小秋,你比例好,这个身高可以啦!”
梁曼秋将鞋子摆到脚边,踮脚跟鞋差不多持平,再比一下长裙。
“好像看起来比刚才顺眼多了……”
安佳月:“小秋,你家哥哥真的比很多男朋友体贴,别人一般只想到送礼裙,他连鞋子都给你准备好。”
有些细节习以为常,梁曼秋通常需要别人点出,才意识到多么的稀罕。
“他知道我只有运动鞋吧。”
安佳月越听越糊涂,“他在你家鞋柜安了监控么,连这都知道?”
梁曼秋不方便解释,“我想试一试。”
安佳月:“赶紧的,换好我给你拍照。”
梁曼秋换上礼裙和高跟鞋,一字领跟锁骨平行,延伸了肩线,更显端正。裙身像量身定制,完全贴合她的身体弧线,该收的收,该放的放,严谨又飘逸。
另一个舍友也到了,一顿哇哇乱叫,“我还以我们宿舍来了女明星。”
安佳月不怀好意扫了眼礼裙的蕾丝上衣,“真大,便宜你家哥哥了。”
舍友:“以后别叫小秋,叫大秋。”
安佳月和舍友相视拍手哈哈大笑。
“你们……”梁曼秋哑然,好像被窥破秘密似的,红了脸,像雪地泼了红酒。
许是陆陆续续跨入18岁门槛,同学们开的玩笑越发成熟,总是带点颜色。女生的调侃里,善意多于色|情,听了羞涩归羞涩,没有侵犯性,不至于反感。
梁曼秋挑了一张照片发给戴柯。
凉茶:哥哥,礼物我好喜欢。
凉茶:我舍友们都好奇你怎么挑得那么合适,尺码刚刚好,都夸你眼光好。
梁曼秋一顿发自内心的猛力吹捧,成功激活了戴柯的大兵表情。
木可:废话,亲手量的,能不对么
脑海出现一幅传统的量体裁衣画面,男裁缝拉着软尺比量女顾客的三围,和其他必要的身体围度。
戴柯明明没拿过尺子。
唯一拿过尺子的画面,是小时候用直尺打她的掌心。
凉茶:有么?
刚问出口,梁曼秋茅塞顿开。
戴柯的确没有完整一套量体的大动作。
他拆成了数不清的小动作,搂她的腰,摸她的屁股,她的胸,身体每一处裸.露肌肤的部位。
谈了恋爱,许多寻常句子多出一层潜在的情·色意义。
小情侣间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凉茶:哦。
梁曼秋补了一个害羞的表情。
她也喜欢抚摸他每一寸裸·露的肌肤,迷恋与己身不同的质感。他的肌肉结实有弹性,那股潜藏的爆发力与力量感,跟她水融融的肉肉如此不同。
她只是单纯感受,没想过性,更没想过她的每一次触碰,都可能让他失控。
天真和邪恶互相碰撞,矛盾藏在心底,和谐表露在礼法下。他们情窦初开,携手磕磕绊绊探索成人的世界。
海城中学2016届高考誓师大会暨高三年级成人礼当天下午,老天开恩,室外温度十来度,体感温度稍高,更舒适。
1307班文科班女生多,遍地都是女明星即视感。女生们穿着春秋礼裙,少数几个甚至夏礼裙,披着外套或披肩,拍照时脱了外套,让相熟的同学抱着。
梁曼秋的外套和安佳月的本来在猴子手里,她们在标志牌前拍完照,她的外套不知道怎么落到周舒彦手里。
梁曼秋怪不好意思的,道谢接回披上。
周舒彦上下打量她,“你今天很好看。”
梁曼秋又谢了一回,恭维:“团支书你今天也很帅。”
周舒彦穿了西装,做了头发,比理科班一些不修边幅的男生更为讲究。
安佳月插话,“我们小秋的行头可是她家哥哥准备的,爱意满满,能不好看么?”
梁曼秋:“月月,你就爱调侃我。”
安佳月借着身高,挑了一下梁曼秋的下巴,“不是调侃,是调戏。”
梁曼秋脸上红晕一直没退,以前高一班上的男生来找她合影会红,被夸漂亮会红,羞涩成了她的体质,不带半分忸怩。
她接了戴柯课间视频,更是红得没谱。
戴柯的镜头凑了一圈发型高度统一的脑袋,大家都见过大D嫂的照片,就是爱凑热闹,谁叫戴柯是宿舍八人里唯一有妹的。
其他男生进了警院这座和尚庙,除了发展一下合适的老同学,基本没有跟同级女生暧昧的可能。警院僧多粥少,仅有的女生不是已经有对象,就是被师兄盯上了。
戴柯差点得逃到厕所,才把周围的脑袋甩掉,“烦死这群和尚。”
梁曼秋明知故问:“你不是?”
戴柯:“等暑假回去收拾你。”
梁曼秋习惯戴柯的不着调,非要一个答案时,他顾左右而言他,等风平浪静,又会突然冒出一个惊喜。
梁曼秋将手机举高一点,镜头俯视自己的上半身,“哥哥,你准备的礼裙和高跟鞋,我都穿上了,好看么?”
还拉起一截裙摆,伸出脚让戴柯看清楚。
戴柯:“看到了。”
梁曼秋:“怎么样嘛?”
戴柯:“摸不到,不怎么样。”
梁曼秋嗤了他一声,幸好戴着耳机,不怕别人笑话他们肉麻。
“等你下次回来,再穿给你看。”
戴柯:“痴线,清明要穿短袖了。”
梁曼秋:“我把袖子拉起来。”
戴柯蹙眉,“梁曼秋,你不会叫我买短袖给你?”
无论感情还是物质,梁曼秋怯于表达内心需求。小时候跟戴柯上街,戴柯买零食会分她,偶尔忘了分,她巴巴多望几眼,不会开口要求,更不说喜欢什么。一路成长,戴四海给足她生活必需品,很少主动关心她的精神需求。初中时周围女生们爱买发饰,她默默攒零花钱自己买。
她只懂给予是爱,不知道索取也算爱。
梁曼秋小心翼翼:“可以么?”
警院威武的上课铃声中断视频。
木可:(敲头)
凉茶:(可怜)
春风捎来一阵刺骨凉意,梁曼秋裹紧没有温度的外套,越发怀念戴柯的恒温怀抱。
心底迫切的需求清晰成型。
凉茶:想要哥哥。
戴柯上着课,短时无回复。短暂的冷落又刺激出新的渴望,梁曼秋想让他一直在身边。
周围吵闹声渐渐退潮,全场不约而同肃静。
今年学生代表是理科班的尖子生,流畅激情的行文,抑扬顿挫的语调,青春飞扬的表情,听得人热血沸腾,梁曼秋隐隐看到三年前站在发言台上的自己,看到甘当观众让她练习发言的戴柯。
手机屏幕一亮,弹出一条新的□□消息。
木可:(得意)
台上看到的是未来,手中握着的是初恋。
如果可以,梁曼秋想握紧手中所有,踏踏实实走向未来。
她总觉,10岁那年遇到这样一个爱护她的寄养家庭,已经耗尽她有生以来的运气。
历史不会笔直向前,个体无法一帆风顺。
梁曼秋攥紧了手机。
赵静对她的期望是保Y大冲北大。
百日之后。
要么去北大,用理想的热爱,抚慰异地恋爱的辛苦。
要么留在Y大,在热爱与恋爱中寻找一种稳定的平衡。
第84章 哥哥,万一我要去很远的地方呢?
许是百日誓师大会打鸡血有效,市一模中梁曼秋超水平发挥,全市排名第十七,第一次觉得摸到北大的门槛,离理想大学特别近。
市二模又掉回平常水平,符合赵静给她的预期。
如果没有市一模的成绩,梁曼秋可能淡然处之。
偶然的运气容易误认为实力,她后期心态出现小幅度波动。
戴四海和阿莲不敢多问一句,给足生活上的关心,早不用她看小带鱼。只要她在家学习,第一时间抱小带鱼出门玩,免得制造噪音。
家长沉默谨慎,反而无形增加压力。
五一长假,这个学期戴柯第二次回家。
没再空降,一五一十提前告知行程,几点上高速,几点下高速,几点进入滨海大道。
“黑车”司机把戴柯放到碧林鸿庭门口,路桩上抱臂而坐的女生站起来,一身海城蓝白两色夏季校服。
“哥哥。”
“吃错什么,蔫了?”戴柯搭上梁曼秋的肩膀,习惯性捏捏她的耳垂,手背贴贴脸颊。
梁曼秋瘪了瘪嘴,情绪稍涨。
家里只有戴柯用平常心跟她讲话。
戴柯虎口扣住她的下巴,摇了摇,若不是小区熟人多,早抱起梁曼秋转一个圈。
一个成年人和一个四舍五入的成年人谈恋爱,鬼鬼祟祟像偷情。
“回家放好东西跟我去吃宵夜。”每次放学赶着回海城,戴柯来不及吃晚饭。
要搭戴柯的机车,梁曼秋换下校服,穿上一条过膝裙,尽可能隐藏中学生标签,免得吸引额外的关注。
戴柯带梁曼秋去冰室,其他常见的面孔没有出现。
梁曼秋:“猪肉玲她们不来么?”
戴柯:“约会带什么电灯泡。”
梁曼秋低头默默吸着冻柠茶。
戴柯让她坐左边,吃着凉瓜牛肉饭,偶尔在桌底下扣一下她赤裸的膝盖。
梁曼秋嘀咕,“哥哥,你之前喜欢摸我肉多的地方,膝盖都是骨头,没肉啊。”
戴柯的左手上滑一截,游进裙摆,停在大腿中段,敏感又危险。他扣了扣,腿肉比胸稍硬,弹性十足。一股微妙的颤流沿着梁曼秋的大腿,像点燃的引线,悄悄烧向幽深处。
她脊背发凉,并拢双膝,爆出一身鸡皮疙瘩。
戴柯从她的大腿摸出来了,一粒粒连成片,沙麻沙麻的,“有了吗?”
卡座靠角落,桌面挡着“犯罪之手”,梁曼秋怕戴柯突然又发疯,隔着裙摆扣住他的手背。
“哥哥……”
戴柯抽出手,端起丝袜奶茶喝了一口,好像刚才的小插曲从未发生。
梁曼秋在桌底下盖好裙子,用握过冻柠茶的低温手指,扯了扯发烫的耳朵。
戴柯:“下次不给你买这么长的裙子。”
梁曼秋又羞又急,“哥!”
裙子是戴柯清明回海城时买的,梁曼秋个头不算出众,胜在比例好,有高跟鞋搭配,中长裙更显双腿修长。
戴柯的左肘支在桌沿,基本一动不动,梁曼秋双手圈握住他的肱二头肌,情不自禁捏了捏,硬邦邦,暖乎乎的。
然后,脑袋挨着他的肩头,望着墙壁放空。
他们的身高差刚好合适,梁曼秋枕着不会累脖子。
戴柯反手摸摸她的脑袋,细柔的发丝像摸上毛茸茸动物。他右手放下筷子,换叉子叉了一小块漏奶华,刮掉多余奶汁,免得滴落。
举到梁曼秋眼前,啊一声,像戴四海喂小带鱼吃米糊。
梁曼秋伸头张嘴,准备衔过,甜奶香飘到鼻端,可以想到绵密湿润的口感。
戴柯手腕忽地拐弯,低头吻了梁曼秋一口。
卷进她口中的味道,还是湿润的甜奶香,属于他刚喝过的丝袜奶茶。
没吃到的漏奶华,进了他的口中。
梁曼秋一愣,轻捶他的肱二头肌,双颊泛起娇嗔的红:“哥哥,你欺负考生!”
戴柯当着她的面,面无表情嚼了几口,“在我嘴里,自己来吃。”
“恶心!”梁曼秋松开他的手臂,摸过她的叉子。
戴柯又叉了一块送她嘴边,“这块真给你吃。”
梁曼秋斜他一眼,只见他一瞬不瞬盯着她,骗人是小狗的样子。
戴柯:“考生是太上皇,太上皇请吃。”
梁曼秋扶着他的手腕,尝到了漏奶华真正的味道。
她呷一口冻柠茶,洗淡一嘴浓香,重新挨着戴柯肩膀,冲着同一面墙发呆。
“哥哥,去年这个时候,你紧张么?”
戴柯随口:“忘了。”
梁曼秋的叹息唤醒他的关注,想了想,戴柯又补充:“谁会不紧张。”
周舒彦就不紧张,已经拿到国外名校的入学offer,高考对他只是体验。
梁曼秋说:“你紧张的时候,会做些什么?”
无非是运动,疯狂运动,把身体熬累了,自然没力气东想西想。
戴柯的心理暗示是考上哪就去哪,但这种安慰对尖子生没有意义。
他反手托住她的脸颊,难得温柔摩挲,“梁曼秋,你想考去哪,就去哪。”
戴柯曾经“干涉”过梁曼秋的中考志愿,让她放弃短视念头,不要为了补贴的蝇头小利,“下凡”到一个水平一般的高中。
在海中熏陶三年,梁曼秋早该戒除了类似想法。
戴柯不用再“干涉”,能做的只有再次助推发射,让她降落到她的目的地。
梁曼秋听不懂似的,扶着他的胳膊坐直,愣神看向他。
戴柯撇开眼神,继续吃他的漏奶华,像没说过刚才的话。罕见的体贴,实在有违他的风格。
梁曼秋又挨回他的肩膀,搂紧他顺势下垂的胳膊。
戴柯的左手回到她的大腿,隔着裙摆,扣住中段。
梁曼秋悄悄看着他的下颌,和隐约的侧脸,“哥哥,万一我要去很远的地方呢?”
戴柯偏头冷冷瞥她一眼,“不回家?”
梁曼秋蹙眉,困惑又认真:“当然会回家,不回家我去哪里呀。”
“敢不回家我打你。”戴柯低头吃他的凉瓜,浓稠的汤汁也无法掩盖尾调的苦涩。
“哥哥,你会在家里等我么?”
“不等。”
戴柯的干干脆脆好像给了梁曼秋一记闷棍,她眩晕钝痛,半天反应不过来。
只听戴柯又说:“到点不回家,我就出门抓你。”
梁曼秋轻快笑道:“你会去哪里抓?”
戴柯:“全国通缉。”
梁曼秋噗嗤一声,笑容到了后来带上落寞,像看着逐渐走光人的茶餐厅,隐隐害怕打烊赶客。
她理了下鬓边碎发,免得吃进嘴巴,稍抬起下巴,凑近他,低声说:“哥哥,再喂我一口。”
戴柯扭头看她,顿了顿,像不知道她想吃什么。
忽地灵光一闪,低头又吻她一口。
梁曼秋的笑容就是回答正确的印章。
她笑,“还要一口。”
戴柯又吻一下。
梁曼秋:“还要。”
戴柯:“不怕别人看到了?”
冰室接近打烊时间,食客寥寥,背景音乐比人声热闹。
“看到就看到,”梁曼秋小声又夸张说,“然后我就喊,非礼啊——”
“你说的。”
戴柯搂住她,人高手长,容易搂过界,稍侧身,象征性挡住外部视线,直接扣住她一边胸。
熟悉的抚摸,陌生的环境,梁曼秋吓得缩头猫腰,挡住他的手。
戴柯在家有过更深入的动作,有时臂弯勾着她的肩,吻住她,大手滑进她的大U领口,从内衣上方捞住她。每次她弯腰闪躲,胸部垂吊感更强,反而便宜他了。
他总爱揪着她玩。
“哥哥……”她哀声告饶。
戴柯只是捉弄一下,手腕旋即下滑,搂住她的腰。
“再乱说话试试。”
梁曼秋瘪了下嘴,隔着短袖,悄悄正一下内衣。
戴柯倒是不会乱说话,经常多手多脚乱来,从来不多说一句。
他们之间仍是像往常,没有深入的谈话,没有灵魂碰撞的火花,好像又绕着话题边缘,交换了看法。
命运给予梁曼秋超出同龄人的波动,她适应了生活的震颤,如果再有一个大浪扑打过来,她应该能在礁石堆站稳。
2016年高考如约而至。
寒窗十年,梁曼秋走出考场那一刻,对自己的发挥大概有数,心底一片茫然。
次日便是端午节,戴柯放假赶回海城。
梁曼秋参加班级聚会,渐进尾声自由活动时,周舒彦过来叫住她,大概要聊天。
手机刚好震了一下,梁曼秋说了声抱歉等等,看了戴柯消息,所乘“黑车”回到滨海大道了。
梁曼秋跟周舒彦说有事回家,没有参加第二场通宵同伙,跟戴柯差不多时间到家。
这次是戴柯在碧林鸿庭门口公车站等她,梁曼秋搭末班车回来。
刚一下车,她二话不说扑进带戴柯怀里,压抑了半晚的委屈,终于找到释放的角落。
戴柯本就不擅长甜言蜜语,沉默地紧紧抱住她,胸膛宽阔结实,没有后退一步,承纳住梁曼秋的所有情绪。
公车亮着等,空无一人,司机阿伯盯着后视镜关车门,顺便多望一眼站台。
广告灯箱长亮,照亮这对安静拥抱的小情侣,过路车的喧嚣似乎于他们无关,年轻的眼里和怀里只有彼此。
公车嗤地喷出一口尾气,缓缓驶离站台。
“哥……”
“嗯?”
怀抱又紧实了一些,想要堵住她一腔冲动似的。
梁曼秋亲自给未来几年判了刑,“我可能考不上北大了。”
戴柯:“分数还没出来,别胡说。”
“真的……”
梁曼秋开始微微战栗,抽泣,陡然转成崩溃大哭。
失去就是失去,另一种得到也许可以填补失去的缺憾,但要花费很长时间。
失去和得到是两件独立的事,在心底摆放的位置不同,填补有可能不到位,有可能错位。
暑气和尾气交织,更添烦躁。
戴柯扣着她的脑袋,罕见地叹气,说了有史以来最长的一句安慰与承诺:“没关系,四年后再去读研究生。到时我工作了,工资分一半给你用。”
第85章 哥哥,我们好像私奔。
戴柯只陪了梁曼秋三天,又回到Y市上学训练,等放暑假回来,高考录取结果差不多能出来。
梁曼秋像当年被抛弃在海城陌生的档口,从低落到接受事实,再到表面淡然,耗时不久。